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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造卫星情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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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体验到不少单独旅行时体验不到的东西。我没想到同别人在一起竟会这么愉快。大概堇同我之间有某种特殊时心灵相通之处吧。”

  “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相见时谈起斯普特尼克的情景。她讲垮掉的一代里的作家,我错听成了斯普特尼克。我们笑起来,初次见面的拘谨于是不翼而飞。你可知道斯普特尼克在俄语里指什么?是英语traveling panion 的意思——‘旅伴’。近来偶尔查辞典,这才知道。想来也真是莫名其妙的巧合。可话又说回来,俄罗斯人干嘛给人造卫星取那么个怪名呢?不过一个孤苦伶仃绕地球一圈圈转个没完的可怜的铁疙瘩罢了。”

  敏在此停止。就什么想了片刻。

  “所以,我把堇直接领去勃艮第。我在村里和老朋友叙旧谈生意的时间里,不会法语的堇借车去附近兜风,在一个镇子里偶然认识了一位有钱的西班牙老妇人,在用西班牙语聊天的过程中一下子要好起来。那佐老妇人向堇介绍了住在同一家旅馆的英国男子。那人五十多岁,人很高雅,又潇洒,从事什么写作。大概是同性恋者吧,我想,因为他领着一个男朋友模样的秘书走来走去。

  “我也被介绍给他们,一起吃饭。都是让人心情愉快的好人,加之交谈时得知我们之间有几个共同朋友,就更加情投意合了。

  “gp位英国人向我们提起他在希腊的一个岛上有座小别墅,若有兴趣,尽可使用。他说往年夏天都要去待一个月左右,但今年有事,希腊之旅难以成行,而房子这东西不住人是不好的,而且管理人员也会有疏漏。‘所以,如果不添麻烦的话。只管使用就是’——就是现在这座别墅。”

  敏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

  “学生时代去过一次希腊。虽说是坐游艇这个岛那个岛匆匆转了一圈,但还是彻底迷上了这个国家。所以,能在希腊一个岛上借房子随便居住,的确是个富有诱惑力的建议,堇当然也想去。我提出既然租住别墅,那么理应付租金,但对方死活不答应,说‘我又不是搞别墅出租业的’。讲了几个回合,最后说定往他的伦敦家里寄一打红葡萄酒表示谢意。

  “岛上的生活如梦如幻。我得以抛开日程安排,享受纯粹的休假——已经好久没这样了。碰巧通讯是这个样子,电话传真因特网都用不上。我不按期回国,也许多少给东京那边添了点麻烦,可一旦到了这里,就怎么都无所谓了。

  “我们早早起床,把毛巾、水和防晒油装进包里,往山那边的海滩走去。海岸漂亮得令人屏息敛气。沙滩雪白雪白,一点杂色没有,波浪也几乎没有。但由于地点不方便,来的人很少,尤其上午更是人影寥寥。在那里,无论男女全都满不在乎地裸体游泳。我们也学人家,像刚生下来那样赤条条地在清晨那么蓝那么清的海水里游泳,痛快得真是无法形容,就像阴差阳错到了另一世界。

  “游累了,堇和我就倒在沙滩晒太阳。互看裸体这点一开始不好意思,但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肯定是场合的关系。两人互相往后背涂防晒油,躺在太阳下看书打盹,或者天南海北地闲聊。没想到自由这东西竟是这样悠然自得。

  “从海滩翻山回来,淋浴完毕,简单吃口饭,一起走下石阶上街。在港口咖啡馆喝茶,买英文报纸看,在商店采购食品,然后回家。再往下就分别在阳台看书,或在客厅听音乐,如此直到傍晚。堇有时像是在自己房间写东西,因为便携式电脑开着,她在啪嗒啪嗒晤地敲键盘。黄昏时分常出去看渡轮靠岸的情景。我们—边喝冷饮,一边乐此不疲地打量下船的男男女女。”

  “感觉上就好像自己漂泊在天涯海角,静静地坐在那里,任何人都看不见我。这里只我和堇两人,别的一律不用考虑。我再也不想从这里离开,哪里也不想去,只想永远如此。当然我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这里的生活不过是一时的幻想,现实迟早要来抓我们,我们必须返回原来的世界,对吧?但我至少要在那个时候到来之前尽情享受每一天。实际上我也在纯粹享受这里的生活。当然我说的是四天之前。”



  第四天早上两人也和往日一样去海边脱光了游泳,游罢返回又跑去港口。咖啡馆的男侍已记得两人的面孔了(也包括敏总是多放一些的小费),非常友好地打招呼,就两人的美貌说了句不无奉承的话。堇在书报摊买了一份雅典发行的英文报纸,这是将两人同外面世界联结起来的唯一信息源。读报是堇的一项任务。她确认外币汇率,将报纸上重要的或有趣的报道译给敏听。

  堇从那天报纸上选来朗读的报道,是关于一位七十岁的老妇人被自己养的猫吃掉的事。事情发生在雅典近郊一座小镇,死者八年前失去了贸易商丈夫,那以后便以几只猫为伴,在公寓一个两室套间里静静度日,一天心脏病突然发作,倒在沙发上再未醒来。至于从歪倒到咽气过了多长时间,这点不得而知。总之她的灵魂大约经过了应经过的阶段,永远离开了朝夕相处了七十年的载体。她没有定期看望她的亲戚朋友,以至遗体一周后才被发现。由于门关得紧紧的,窗上有窗格,所以主人死后猫们没有办法出去,房间里又没剩食物。电冰箱里估计有吃的东西,但猫们不具备开冰箱门的智力。最后实在饿得忍无可忍了,便肆无忌惮地拿死去的主人充饥。

  堇不时啜一口小杯里的咖啡,逐段把这则报道翻译过来。几只小蜜蜂飞来,在前面客人掉下的草萄果酱上急切地舔来舔去。敏透过太阳镜望着大海,倾听堇念的报道。

  “后来呢?”敏问。

  “就这么多。”说着,堇把四开报纸对折放在桌上。“报上写的只这么多。”

  “猫们怎么样了呢?”

  “这——”堇把嘴唇扭向一侧想了想说,“报纸这东西哪里的都一样,真想知道的它偏不写。”

  蜂们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忽地同时飞起,发出举行仪式般的有规则的羽翅声在空中盘旋,稍顷又落回桌面,仍以刚才的执著舔着果酱。

  “猫们的命运如何呢?”说着,堇拉了拉偏大的T 恤领,拉平皱纹。堇一身T 恤加短裤打扮,里面根本没有乳罩三角裤之类。这点敏是偶然知道的。“晓得人肉滋味的猫,放任不管很可能成为食人猫的——大概以此为由处理掉了吧?或者道一句‘也够难为你们的了’而无罪释放不成?”

  “如果你是那里的镇长或警察署长怎么办?”

  堇考虑了一会儿说:“比如,收进专门设施让它们悔过自新怎么样?使之成为素食主义者。”

  “主意不坏。”敏笑道,然后摘下太阳镜,脸朝着堇说:“从这件事上我想起了上初中时最先听到的关于基督教的报告。跟你说过没有——我上了六年管理严格的基督教女校呢!小学阶段在普通的区立小学,从初中开始进了那里。开学典礼结束后,一个老得不得了的修女把全体新生集中到礼堂,讲了基督教道德伦理。修女是法国人,但日语毫无问题。这个那个听她讲了不少。至今还记得的,是人和猫一起漂流到无人岛的故事。”

  “哦,有趣。”堇说。

  “船坏了,你往无人岛漂去。坐上救生艇的只有你和一只猫。最后好歹漂到了无人岛,但岛上全是岩石,可吃的东西一样也没有,也没水涌出。小艇上只有够一个人吃十天的干面包和水——情节大体这样。

  “讲到这里,修女目光在礼堂扫了一圈,用响亮的声音这样说道:‘请大家闭上眼睛想一想。大家和猫一起漂流到了无人岛。那是汪洋中的孤岛,十天内有人前来搭救的可能性几乎是零。食物和水如果没了,只有死路一条。那么,大家怎么办呢?会因为人猫同样痛苦而把食物分给猫吗?’修女就此合上嘴,再次环视大家。之后继续说下去:‘不能分,分给猫是错误的。记住,大家不可把食物分给猫。这是因为,大家是神所挑选的尊贵存在,而猫不是。所以,面包应该由你独吃。’修女是以严肃的神情说这番话的。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在讲什么笑话,以为后面有逗人笑的噱头收尾。但没有噱头。话题转移到人的尊严和价值上面,听得我莫名其妙,好半天楞在那里。还不是,何苦对刚刚入学的新生特意讲这个呢?我现在都没彻底明白过来。”

  堇就此陷入沉思。“那么说,最后吃猫也未尝不可以了?”

  “啊,可不可以呢?毕竟没那么说。”

  “你是基督徒?”

  敏摇头说:“不是。碰巧那个学校离家近,就被送去了,加上校服漂亮得很。学校里外国籍的只我一个。”

  “没因此有过不愉快?”

  “因为韩国籍?”

  “嗯。”

  敏再次摇头:“学校非常开放,这方面。校规倒是严厉,修女中也有脾气古怪的,但整体气氛很进步,受歧视什么的一次也没体验过。好朋友也交上了,得以度过还算快活的学生时代。不愉快的体验的确有过几次,但那是走上社会以后的事了。不过说起来又有哪个人走上社会后没体验过不愉快呢,原因另当别论。”

  “听说韩国人吃猫,真的?”

  “这话我也听到过。但实际上我周围没有人吃。”

  偏午的广场上几乎不见人影,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镇上的人们都关在凉爽的家中,多数人在享受午睡。这种时候外出的好事者不外乎外国人。

  广场上矗立着英雄铜像。他响应本土的起义号召,奋起反抗岛上的土耳其占领军,后来被抓住以穿刺刑处死。土耳其人在港口广场竖起削尖的木桩,把可怜的英雄浑身剥光置于桩尖。由于身体自身的重量,桩尖从肛门缓缓扎入,最后从口腔刺出,但到彻底死去要花些时间。铜像就建在原来立桩的地方。刚建时想必威风凛凛、气宇轩昂,但由于海风、灰尘、海鸥粪以及时间的推移所带来的无可避免的种种损耗,五官都已模糊不清了。岛民们对这座形容枯槁的铜像几乎熟视无睹,而铜像看上去也对世界抱以悉听尊便的冷漠。

  “提起猫,我有一段奇妙的回忆。”堇陡然想起似的说,“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养了一只出生刚半年的很好看的三毛猫。一天傍晚我在檐廊看书,它在院里一棵大松树下绕着树又蹦又跳,兴奋得什么似的。猫时常这样吧?本来无事,却独自呜呜叫个不停,或弓起脊背上蹿下跳,或竖毛翘尾虚张声势。

  “猫实在太兴奋了,看样子没注意到我正从檐廊看它。我不得不丢开书本悄悄观察,情形太不可思议了。很久很久猫也不停止这独角戏,或者不如说时间越久表演得越投入,简直像什么灵魂附体似的。”

  堇喝了口杯里的水,搔了搔耳朵。

  “注视的时间里,我逐渐害怕起来。因为我觉得猫的眼睛好像看到了我看不到的东西,正是那东西使得猫异常兴奋。又过一会儿,猫开始绕着树根一圈又一圈兜圈子,气势汹汹的,就好像连环画里变成黄油的老虎似的。它持续跑了一大阵子,又一溜烟蹿上树干。抬头一看,小小的脑袋从很高很高的树枝间探出来。我从檐廊上大声喊猫的名字,但它似乎没听见。

  “不久天黑了,秋末的冷风开始吹来。我仍坐在檐廊上等猫下来。小猫崽跟我混得很熟,我想我在这里它一会儿就会下来的。可是没下来,连叫声都没有。四周一阵黑似一阵。我心里害怕,跑去告诉家人。大家都说很快会下来的,别理它。然而猫最终没有返回。”

  “没有返回?”

  “嗯。猫就那么消失了,简直像烟一样。大家说猫夜里从树上下来,跑到哪里玩去了。

  又说猫一兴奋就爬高上树,上倒没有什么,但朝下看时往往吓得下不来。还说问题是如果现在还在树上,应该拼命地叫表示自己在那里才是。但是我不那样想。我觉得猫正紧抱着树枝战战兢兢,吓得叫都叫不出来了。所以放学回来我就坐在檐廊上往松树看,不时大声叫它的名字。一个星期过去了,我也只好死心塌地。我很疼爱那只小猫,伤心得不得了。每次看那棵松树,我就想象紧抱着高高的松枝僵挺挺地死去的可怜小猫的样子。小猫哪里也没去成,在那里又饿又渴死掉了。”

  堇扬起脸转向敏。

  “自那以来再没养猫。现在仍喜欢猫,但当时我已拿定主意:就把那只爬上松树再没归来的可怜小猫作为我唯一的猫。把那个小乖猫忘去一边而疼爱别的猫,在我是做不到的。”



  “我们就这样说着话在咖啡馆度过了那天下午。”敏说,“当时只当是普普通通的往事回忆,但事后想来,觉得在那里所讲的一切都是有含义的。当然也可能只是我神经过敏。”如此说罢,敏把侧脸对着我,眼望窗外。越海而来的风摇曳着她的褶裙。她把目光转向夜幕之后,房间的寂静似乎更加深重了。

  “有一点想问问,可以么——你的话还没说完,很抱歉——刚才我就觉得是个疑问。”

  我说,“你说堇在这个岛上下落不明,像烟一样消失了,四天前,并且报告了警察署。是这样的吧?”

  敏点点头。

  “可是你没有跟堇家里联系,而把我叫来这里,这是为什么呢?”

  “堇身上发生了什么,一点线索都没有。情况还没明了就跟堇父母联系,致使他们担心,我不知道这样做对还是不对。为此我相当犹豫来看,最后还是想稍微看看情况再说。”

  我想象堇一表人才的父亲乘渡轮来岛的情景。感到痛心的继母也会同行吗?而那样一来,的确非同小可。但我觉得事情似乎已然进入了非同小可的境地。在这么小的岛上,一个外国人四天都没人发现并非小事一桩。

  “可你为什么叫我来呢?”

  敏上下交换了架起的裸腿,手指捏着裙筒向下拉了拉。

  “因为除了你没有能依赖的人。”

  “即便一次面也没见过?”

  “堇最依赖的就是你,说无论讲什么你都在深层次上全盘接受。”

  “不如说那种时候占少数。”我说。

  敏眯起眼睛,聚起原来的细小皱纹微微一笑。

  我起身走到她面前,从她手里轻轻夺过空了的玻璃杯,去厨房倒了杯古瓦西埃酒(译注:法国著名的科涅克白兰地,1796年曾进献给拿破仑。),折回客厅送给她。敏道了谢,接过白兰地。时间在流逝,窗帘无声地晃动了几次。风带有不同水土的气息。

  “嗳,你真的想知道实情?”敏问我。她的语调有些干涩,似乎好容易才拿定主意。

  我扬脸注视敏:“有一点是不言而喻的——如果我不想知道实情,我不至于来这里,是吧?”

  好一会儿,敏以似乎怕晃眼睛的眼神看着窗帘。尔后,她以宁静的声音开始了讲述:“事情发生在我们在港口咖啡馆谈猫那天的夜里。”

 
在港口咖啡馆谈完猫,敏和堇买食品返回别墅。两人像往日那样各自打发晚饭前的时间。堇进入自己房间,对着便携式电脑写东西。敏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抱后脑勺,闭目倾听朱利叶斯·卡琴演奏的勃拉姆斯叙事曲。虽是旧唱片,但演奏温情脉脉,十分耐听,没有刻意表现之处,却又曲尽其妙。 
  “音乐不妨碍你吧?”听的过程中,敏曾经探头到堇的房门里问了一次。门一直开着。

  “勃拉姆斯倒不碍事。”堇回头应道。

  堇埋头写东西的样子,敏还是第一次看到。堇的脸上浮现出敏此前从未见过的专注,嘴角如捕捉猎物的动物一般紧紧闭着,眸子深不见底。

  “写什么呢?”敏问,“新斯普特尼克小说?”

  堇略微放松了一下嘴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随想随写罢了,或许日后用得上。”坐回沙发,敏心想,若能把一颗心沉浸在用音乐描绘于午后天光之中的小天地里.美美地弹奏一段勃拉姆斯,该有多妙啊!往日的自己最弹不好的就是勃拉姆斯的小品,尤其是叙事曲。自己未能把全副身心投入到那充满流转而虚幻的阴翳与喟叹的境界中。现在的自己应该能比那时候弹得优美多了。然而敏心里清楚——自己已经什么都弹不成了。

  六点半,两人一起在厨房做饭,然后并坐在阳台桌前吃着。有香草味的加级鱼汤、蔬菜色拉和面包。开了一瓶白葡萄酒,饭后喝了热咖啡。渔船从岛的阴影里闪出,划出短短的白色航迹驶入港湾。想必家里热腾腾的饭菜正等待着渔夫的归来。

  “对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呢?”堇一边在洗涤槽洗碗一边问。

  “再在这里舒服一个星期——那是极限了。”敏看着墙上的挂历说,“作为我倒是想永远这么待下去。”

  “作为我当然也是。”说着,堇嫣然一笑,“不过不可能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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