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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李小茶像是听进劝了，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嫦娟要嫁于一个门房的事在薛府里越传越炽。众人有道喜的，有幸灾乐祸的。嫦娟一律以冷漠相对，她对待李小茶更为冷漠，似乎真为那日一番口角生了间隙。出府次日，嫦娟带着几个丫环抱着一只琴来到薛四小姐院里。她板着一张冰冷的脸，冷漠的于众人说道，“二奶奶已央了四奶奶教小姐琴艺，今日起每日上午去学堂，下午去四奶奶院里学琴。”她冷冷瞟了李小茶一眼，说道，“你陪着过去，别惹出事来。”
嫦娟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叫院里几个小丫环都吓住了。平日里嫦娟虽是不苟言笑，却也没这般强大骇人的气场。书语画语暗暗对望了一眼，皆是一喜。李小茶面无表情地听着，没任何反应。
薛小四姐虽是个神经大条的，却是有着些八卦神经。她每日的用那只土电话到处偷听墙根，也是有收获的。她知道嫦娟具杯的婚事，也知道自己的小丫头因为几句口角莫名其妙地就和嫦娟闹翻了。今天她特意注意了一下，发现还真和墙根里听到的那样。只是其中原因。她却猜不透。难道真和棋语说的一样，李小茶是翅膀长硬了。不屑听嫦娟的言语？
薛四小姐心知李小茶那萌丫头肯定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就算李小茶当初或许不是这样的，可如今全宅子里的人都在传着，嫦娟如今嫁得一个没用的门房，已然是失势了。李小茶那脑尖眼贼的丫头，首先就跳出来不服她的管了。薛四小姐偷偷瞧了一眼李小茶，她那沉闷无知的模样，显然是不晓得她已经被人们传为无耻小人了。薛四小姐心想着要不要提醒她一句呢。
正这时。薛四小姐突然听到嫦娟颇为严厉地训道，“我说话你们可听明白了。懂不懂的也应一声，莫叫外人以为咱院的人没经过管教。”
嫦娟这严厉的话语显然是说李小茶的，那闷丫头往日里就沉默，那时嫦娟是从来不说她什么的，因为嫦娟都知道那些浅显的事，只要说得两句李小茶就全明白。就算是麻烦些的事，以李小茶的聪明，也只需要随便点两句。那沉默的娃儿是从来不晓得要老实狗腿地应上一声。“我明白了。”“谢谢姐姐指教。”之类好听又哄人的话来。她真真的要说了。嫦娟也未必喜欢。可今时不同往日，同样的事做起来，在嫦娟心中的想法就完全不一样了。
薛四小姐看出。不管外面传闻是真是假，反正嫦娟已经是当真了。而另一个当事人却依旧是副沉默模样，还呆呆地仰头望了一眼，显见的是不明白问题所在。
薛四小姐忙出来打圆场，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嫦娟姐姐，我们小阿茶虽然呆了点，好歹是不笨的。她知道了。”
嫦娟撇了李小茶一眼，冷笑说道，“我当然知道她不笨的。是我笨而已。”后面半句嫦娟没有说出口，可她那失望的神情已清楚地替她将这句说了出来。是啊，是她笨，把只白眼狼当成小绵羊护着了。
李小茶略略有些不解，她呆呆看着嫦娟眼中的失望，一张小脸里尽是茫然。嫦娟自是没那好心情跟她解释。她又与薛四小姐说了些该注意的，千万莫要顶撞薛四奶奶之类的。就扭头走了。临走时还冷冷望了李小茶一眼，那目色间甚至是有些鄙夷了。而且对她鄙夷的还不只是嫦娟，连院里那三个刚与她混熟的小丫头，也是一脸防备的看着她。小心与她保持着距离。一但李小茶靠近，她们三就装作不经意地要走远些。李小茶虽不太在意对人对她的排斥。可她却是不明白这些人突然的排斥是从何而来的。
到是薛四小姐好心，看出李小茶闷闷的似是有些不乐了。就将她拖到一边，小声说道，“怎么着，发现她们都不跟你玩儿了吧。”薛四小姐一张嘴就是古怪的调调，也幸是李小茶能跟得上她的频率，大概猜出她话里的意思。
若是平时，薛四小姐难得遇上李小茶也有迷糊的时候。她肯定是要借机买几个关子，逗李小茶一下的。可今日看到李小茶那模样实在太挫了。又或是薛四小姐心中对李小茶的人品也有了丝怀疑。她不等李小茶回答，直接说道，“你个小傻瓜，明知道嫦娟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你还在这种时候和她吵架。不知道还当你是只白眼狼。”
“我哪有。”李小茶难得的有了点反应，她闷闷说道，“我是不喜欢那个门房，不想让她去求那门房帮忙。”
“啊，就这回事啊。”薛四小姐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她果然不如孩子心思单纯。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她却和外人一样冤枉了这个孩子。可想想也不能全怪她，以正常人的防备心里都会这么想的吧。不然怎么会全宅子里的人都误会了李小茶。薛四小姐想着，好心地提醒道，“你还是去和嫦娟解释一下吧，我看她应该是和大家一样，都误会你了吧。”
李小茶这才明白，周围人对她这般反应的原因。她不由的更是闷了。跳到黄河也说不清之类的话也就是来形容她的。李小茶那性子，到不是个急于解释的，被人那般怀疑误会，不知道时尚有些惴惴不安的，如今知道原因她反是淡然了。当日她依旧的陪着薛四小姐去学堂里。再看到学堂里那些主子下人们对她指指点点的，她反是从容了。到是范先生没有什么异常，看她闷着张小脸还当她是为这事郁结了。就走到她身边温柔微笑着，揉了揉李小茶的脑袋。
可李小茶却不喜欢他的谅解，不等他笑完就扭头走开了。下午陪薛四小姐去薛四奶奶那边学琴时，李小茶贼眉鼠眼地瞧了瞧四奶奶这边的人。薛四奶奶挑眉瞧了她一眼，冷冷哼了一声。李小茶隔得不远，薛四奶奶一番表情她全看在眼里。同样是哼哼，这一次终是把李小茶哼得郁闷了。她不由垂下对，那糟乱的心情就如薛四小姐难听的琴声一样，烦得她只想做些砸东西的事来。薛四奶奶估计也是烦的，平日里她那文静模样最多是皱皱眉头，可今日却是总把一个杯子碰得“砰砰”直响，到把平时正常时贤良淑德的模样丢到了一边。
薛四奶奶咬牙忍了半天，突然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李小茶心里一惊，一旁焚香弹琴的薛四小姐同样吓得一呆，竟“咚”地一声，将琴弦拔断了一根。李小茶忙上去帮忙换弦，薛四小姐抿着嘴迅速蠕动着嘴角小声说道，“这女王气场太可怕了，亏你还敢跟她学琴棋书画。我那后妈是让我学什么琴啊，是嫌我欠M了吧。”
李小茶听到她细声的抱怨，不由的要为薛四奶奶解释一下。她也以同样的说话方式，从牙缝里挤出点声音说道，“她平时不这样，教我的时候可耐心了。”
“哼哼。”薛四小姐无奈哼了两声，又听薛四奶奶霸气十足的说道，“出去！”
薛四小姐顿时吓得一抖。她和李小茶一齐手忙脚乱的，既然把几弦线缠成了死结。
却听薛四奶奶在一个停顿后又接着说道，“让落梅给你换弦。”
薛四小姐和李小茶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薛四奶奶说话的气势好吓人，断句更吓人。两人不敢再折腾，忙抱起琴出去，薛四奶奶却在这时叫住李小茶，简洁说道，“你留着！”
薛四小姐不由又是一抖，可看到薛四奶奶女王般冰冷的眼神落在李小茶身上，这才松了口气，抱着琴抱也似地逃了去
。独留下李小茶一人略有些委屈地抬眼看着薛四奶奶。
薛四奶奶眉头一皱，没好气地说道，“你那可怜模样是什么意思？我欺负你了？”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起来，李小茶一点委屈顿时如初凿开的泉眼般汩汩冒着酸气，她不由皱了鼻子，委屈说道，“你也当我是白眼儿狼了？”
“什么白眼狼？”薛四奶奶不解看着李小茶，愤愤说道，“我还没说你呢，你这给我找的什么事。那薛小四像根木头一样，还要学琴，你是想折磨我吧。”
李小茶顿了顿，渐渐反应过来，她和薛四奶奶说的不是同一件事。“又不是我让你教她学琴的。”
“不是你，也是因为你。”薛四奶奶到没枉冤她，这事确实和李小茶有关系。薛二奶奶亲自过来请薛四奶奶教女儿琴艺，薛四奶奶起初是不答应的。毕竟薛四小姐那惊天动地的超脱性子闻名天下，薛四奶奶可不想收个疯癫的折磨自己。可薛二奶奶却暗示薛四奶奶有那般善心教得丫环，更该有善心教教自己的亲侄女。不然到叫人怀疑丫环身份。
李小茶却不想跟薛四奶奶扯这些，她直接转了话题说道，“我和嫦娟吵架了。”
“嗯。”薛四奶奶应了一声，总算是吐光了闷气，老神自在地端起桌上的茶轻啜了一口。这件事和嫦娟要嫁门房的事已经捆绑在一起。全薛府的人都知道，薛四奶奶又怎么会不知。她这会儿也明白了李小茶之前别扭模样的原因，她笑着直接问道，“准备怎么办？”
第124章 随心而去
第124章 随心而去
李小茶一贯的不是个多事的人，可每回有事出来，她又是最多事的那个。薛四奶奶是了解她的，连薛小五爷昨夜也是坐在墙头，兴致勃勃地问她，“准备怎么做？”
这些人似乎都是摩拳擦掌等着看戏，薛小五爷也就罢了，连薛四奶奶也喝着茶一副悠闲点戏的模样。李小茶不由郁闷了，“我为什么要怎么样？”
薛四奶奶只当是没听见，看着杯间茶叶沉浮，幽幽说道，“你娘亲教得可真好。你上回说的，‘在世如莲，净心素雅，不污不垢，淡看浮华。’那句子说得多好，人活得跟尊泥菩萨一样端庄沉静，可惜那泥菩萨无心，你却是有心的。我到想问了，你今日可以淡看嫦娟百般不愿地嫁给一个丑门房，平日我们是不是也可是淡看你前景凄凉？”
李小茶不由一愣，她没想到薛四奶奶会这样问，更没想到薛四奶奶已经猜出她的决定。李小茶这次确实是想不闻不问，静看浮华来着，她甚至几次用这样的句子劝自己。可她却没想到，他日她若遇上事了，周围的人也这般对待，她会做何感想？
薛四小姐说她是面瘫，可李小茶面上是瘫着的，心里却是和普通孩子一般单纯天真。她看不得周围的亲朋受到半分委屈。她敢卖身为家里还债，她敢冲撞御医为姐姐冶病，她敢求陌生的薛四奶奶为甘大娘洗冤。可如今，眼看着嫦娟被薛二奶奶利用，要嫁给一个丑门房。她却压制着不露行藏。
这是亲疏有别吗？李小茶自问不是这样。只是不知怎么的就疲懒了。莫非是在这样压抑的大宅子里，也养成了明哲保身的迂腐性子？
薛四奶奶见李小茶眼神跳动着。定然在心中纠结。她也不打扰，只是轻吹茶面的浮叶静静等着。许久，李小茶才抬起头，她眼中的疑惑未散，语气里却有了几丝坚定，她缓缓说道，“干娘，我不是心善之人。”
薛四奶奶却是抬了一半眼帘冷冷一笑，轻飘飘地回道。“谁要你善了？”
“那，那——”李小茶到是糊涂了。就算薛四奶奶也如自家父母一般口径，要她不用过于善良，可既是不要善良，那又为何薛四奶奶的言语态度间又要她插手嫦娟的事。薛四奶奶是存心要把她绕糊涂吗？
“那什么那的！”薛四奶奶不由上了些脾气，她招手叫了李小茶，指着一旁的镜子说道，“你到是看看你自己，才八岁的年纪就这副沉闷无趣的模样。连那薛四也比你有精神气些。你还要在薛府里呆上几年。难道你要让我看到你的心比我还先死去吗？”
李小茶不由呆了呆，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薛四奶奶似乎发泄完心中的闷气，她点了点李小茶的额头。说道，“听着，想做什么就去做。你还小，就算是做错了什么，也有我替你担着。人不轻狂枉少年，莫让你的谨慎小心，辜负了大好年华。”
李小茶愣了一愣，想到了什么，不由两眼发光地望着薛四奶奶问道，“干娘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很过得很精彩？”
薛四奶奶平静地饮着手中的茶，淡笑说道，“年幼时与贺红衣打赌，拔过皇帝的龙须。去过战场，试过设局活捉突厥王。也想过出去过些快意江湖，随心所欲的日子，可是半途被爷爷捉了回来。”
“好精彩啊。”薛四小姐抱着琴颠颠跑了进来，两眼冒光地说道，“四婶给我讲讲好不好。”
薛四奶奶却是冷静瞧了她一眼，站起身来。“小阿茶，你教薛四学琴吧。那些我已经教过你了。”
“我！”李小茶不由再次闷了，教那个笨手笨脚的薛四小姐学琴，可比自己学琴难太多了。这种折磨谁受得了，更何况，薛二奶奶还提过，再过得半年就是薛老太爷的大寿了。到时要让薛四小姐上去弹一曲，以期声动四方。这么短的时间要学成琴，那几乎是不可能，由薛四奶奶教或许还有几分零星的希望，可交给李小茶那不是等着看闹剧嘛？
薛四奶奶分明是将难题踢给她。李小茶不由想，自己是不是该任意妄为一下，反正薛四奶奶不是说了，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有这位干娘担着。李小茶想是这么想，可看到薛四奶奶一脸淡淡的笑容，她不由地就畏缩了。惹谁都好，还是不要惹这位连吃人的突厥王都敢活捉的凤家女好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点，李小茶显是迅速地学会了。至于，人不轻狂枉少年什么的，还是晚些找人再试吧。
薛四奶奶说完，果然是把薛四小姐那个大麻烦丢给了李小茶。李小茶虽说不是个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的，可好歹也教她认清了琴上五根弦。她素知薛四小姐的品性，让她苦练琴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可是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薛四小姐再不济也有她的优点，就比方在装模作样这一点上，是常人不能比的。
李小茶学着薛四奶奶那抹心黑的浅笑，喃喃说道，“我们先学弹曲子吧。”
还不识谱就先弹曲子，这等本末倒置的方法，也只有李小茶敢使。却说李小茶全副精神教了薛四小姐一下午，到得晚上早没有精神，早早地就睡了。薛小五爷拿着石子在窗前敲了半天，李小茶也只当是梦里落了大雨敲打了窗户。
次日醒来时，她听到画语惊讶吼着，“哪来这么多石头。”她眉毛跳了跳，心想着，这薛小五爷锲而不舍的是为哪般啊。诚心是自己睡不着，也不让别人好过吧。薛四小姐本也想扯着她笑话两句，却叫张婶一大早的把李小茶叫了过去。
张婶平日里没什么事是不会过来找李小茶的，今次还是找兰子托的信。李小茶见兰子一副畏畏缩缩的胆怯模样。误以为是张婶那边出了什么事。就直接向薛四小姐请了假，直接地奔后院里去了。
却不想。才进厨房里就有一团黑黑的小东西向她扑了过来，差点儿将她撞到地上。李小茶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那个胖乎乎的小侄子。
“姨姨，我来看你了。”张墨安那稚嫩的小声音直要把厨房里的炒菜声都压下去。他小狗般用小脑袋拱着李小茶，这一次是真真的把李小茶拱到了地上。
厨房里几个人看到这两小娃滚做一团，都擦着汗笑了起来。张婶正主勺烧着肉，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又继续烧肉去了。
李小茶瞧着心里略有些不安，就把张墨安扶了起来。小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姨姨啊。”张墨安天真地扬着小脸。那肉肉的包子脸上生着一对可爱的酒窝。他这模样到叫李小茶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只得又问道，“你娘亲呢？”
“在家里。”张墨安虽是重新站了起来，两只手却仍抱着李小茶，像是怕她跑了一样。李小茶略略有些无奈，她几时和这个小侄子这般亲热了。
张婶远远看着两个小娃，一个高兴，一个皱眉头的，不由摇头笑了。她烧好了肉。夹了一小碗拿了过来。张墨安家里本就是杀猪的人家。对这些烧肉什么的，很是不屑一顾。还特别大方地说道，“不吃。给姨姨吃吧，姨姨像猴子一样瘦。”
张婶不由扶着腰哈哈大笑起来。被自己的小侄子嫌弃，也只有李小茶这般心思沉静的娃儿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接过那碗红烧肉，平静地夹了一块塞在嘴里，鼓起腮帮子嚼了起来。
张墨安也就是小孩子心性，光看到红端到面前，本能就抗拒不想吃，可再瞧到肉嚼在别人嘴里。他却是欠得连口水都要滴了下来。他巴巴抿了抿嘴，仰头看着李小茶问道，“姨姨，很好吃吧。”
“唔。”李小茶故意爱理不理的，一口一块肉嚼得很香。叫一帮的张墨安咽了半天口水，这才忍不住拽着李小茶的衣袖说道，“姨姨，给墨安吃一块嘛，一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