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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寒门,死于贫困 作者:左荒(晋江2014-05-30完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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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责怪道:“爷还没睡呢,你倒先睡了,还有没有规矩了?起来,给我更衣。”
  
  锦绣愤恨的从床上爬起来,跪在他面前,替他解开衣襟上的扣子。时到今日,这等小事锦绣已经轻车熟路了,三两下就解开了全部的扣子,替他脱下外衣,抖落灰尘之后挂在一边的衣架上。
  
  转身回来,又跪在地上替他脱了靴子,整整齐齐的放在一旁,动作熟练到连她自己都忘了云作悦还在自己床上。
  
  直到她对上云作悦好笑的目光,才恍惚反应过来,连忙抱歉的拿回靴子作势要为他穿上。云作悦一个闪身躲开,翻身来到床上躺下,笑道:“既然你都这么明目张胆的邀请我睡在你床上了,我何乐而不为呢?”
  
  天知道,锦绣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她拽住云作悦的手,嗔怒道:“二爷快下来,奴婢要睡觉了。”
  
  云作悦一把将她拉过去抱住,笑道:“这不就睡了吗。”
  
  “呀!”锦绣连忙推开他,“二爷您答应过我……”
  
  “嘘。我今日累得不行,没功夫陪你玩儿,赶紧睡了。”
  
  说罢,云作悦就闭上了双眼。锦绣虽然一肚子怨气,但是听他那么说,的确像是很累的样子,不由停下了动作,安静的靠在他怀里。
  
  这种感觉和靠在云作衫里截然不同。和云作衫躺在一起的时候,锦绣只觉得他像兄长,宽厚仁和,就连怀抱都带着不可避免的温柔。但是和云作悦躺在一起的时候,锦绣只觉得害怕,好像随时对方都会跳起来把她吃掉一样。
  
  在这样的情感驱使下,锦绣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僵直的躺在他怀里,直到对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盯着云作悦安详的睡颜看了半晌,锦绣忽然生出了一种错觉,如果自己是翠羽,那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只浮现了半秒不到,锦绣就被吓到了。
  
  她在想什么?她在干什么?她在羡慕那个叫翠羽的女子,只因为她可以得到云作悦的宠爱?
  
  锦绣连忙摇头,把满脑子胡思乱想甩开。
  
  怎么……可以那么想呢?
  
  怎么可以?
  
  她摸了摸耳朵下温润的圆珠,感受到冰凉的触感,一种异样的甜蜜四散开来,让她想躲都躲不开。
  
  ***
  
  第二日一大清早,锦绣就到竹青阁将云作悦的话带给了月衣。虽然很无情,可是没办法,事情已经定型,彩蝶这回在劫难逃。
  
  恰巧云作祥也在竹青阁,几人就一同劝解云作忧放手。
  
  而这其中,说话最管用的不外乎是珊瑚。云作忧本来就对珊瑚有意,彩蝶和月衣要走,他心里对珊瑚的渴望就更加强烈,蛮不讲理的就开始向云作祥要人。
  
  云作祥自然不肯放人,轻哼道:“不要以为老太太向着你,就能无法无天了。珊瑚是我的人,你靠边站。”
  
  “珊瑚不给我,彩蝶也不给他。你们看着办吧。”结果云作忧撂下这么一句话就不再吭声了,一股脑儿将所有的问题都堆给了云作祥。
  
  云作祥气急,指着云作忧怒道:“反了天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四哥?”
  
  云作忧解得也理所应当:“你还知道你是四哥,身为兄长不肯以身作则,让小弟我如何放人?到时候石府找上门来,我便说是四哥你的错,就此将责任推个一干二净,你看如何?”
  
  锦绣听了失笑,赞赏道:“五爷这话说得巧,估计四爷想不放人也难了。”
  
  锦绣不插话还好,一插话就出问题。云作祥轻轻挑眉道:“锦绣说得在理,四爷想不放人都难了,那该怎么办呢?”
  
  锦绣还不自知,笑道:“当然是放人了,让珊瑚姐趁早嫁过去。”
  
  珊瑚听到锦绣这么说,登时红了脸,云作忧看了更觉欢喜,拉过珊瑚的手道:“我觉着不错,趁早嫁过来也好,断了四哥的心思,我才能放心啊。”
  
  珊瑚嗔怪道:“五爷这是说什么呢。锦绣胡说的,您也当真?”
  
  “怎么不当真了?”云作忧盯着珊瑚的眼睛深情道,“你不知道,我做梦都想着娶你的那一天,想着你穿嫁衣的样子,想着你躺在我怀里温言软语的样子……”
  
  “五爷……”珊瑚慌忙捂住他的嘴,用眼神示意他周围还有别人,红着脸道,“别说了……”
  
  可惜为时已晚,周围的人都不是聋子,听得一清二楚,云作祥不自在道:“你瞧你那点儿出息。”
  
  “我就是这点出息,怎么着了。”
  
  “懒得理你。”云作祥留恋的看了珊瑚一眼,想到要将她拱手让人,着实还有些舍不得。不过云作忧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再推迟也不好看,只得答应下来。
  
  他将视线转移到锦绣身上,忽生一计,漫不经心道:“让我放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同时,我也有个要求。那就是……锦绣姑娘。”
  
  “什么?”锦绣大吃一惊,事情说得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扯到自己这里了?她连忙摆手道:“四爷别开奴婢的玩笑了,奴婢消受不起啊。”
  
  云作祥走到锦绣身边,凑到她耳边道:“上回的帐,我们还没算清呢。留着以后你到了我房里,咱们慢慢算。”
  
  锦绣花容失色,一把抓住云作祥的衣袖,哀求的看着他,摇头道:“四爷别……”
  
  “怎么着?不愿意?”
  
  锦绣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心里不情愿,可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如果这么说了,云府和石府的关系破裂就会是自己的错。她该怎么办?
  
  云作祥率先开口道:“现在的事情好办多了,只要锦绣跟我走,珊瑚就给作忧,彩蝶和月衣就给石鹰井。所以唯一的问题就是……锦绣,愿不愿意跟我走?”
  
  锦绣推辞道:“大少爷那里……”
  
  “大哥那边我自会摆平,只说你自己愿意或是不愿意。”
  
  他这哪里是让自己选择,分明就是强迫自己不得不答应。锦绣犯了难,如果云作悦知道了,会肯放她走吗?
  
  想到这里,锦绣忽然像顿悟了什么似的,抬头对上云作祥的目光:“四爷,可否给奴婢三日时间?”
  
  “三日?”
  
  “不,两日就好。”锦绣哀求道,“就两日,两日之后奴婢自会给四爷一个答复。”
  
  云作祥蹙起眉头,思索一阵,叹了口气道:“罢了,两日就两日,可不要让本少爷失望才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给好评和收藏啊~




☆、雨湿罗衫珍珠串

  锦绣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醉风阁,本以为照旧会看到桌上留下的字条,可是没想到云作悦今日没有出府,而是悠然自得的坐在院子里赏花饮酒。
  
  这下可好,两日也用不着了。
  
  锦绣刚想上前,却忽然发现云作悦对面的树影后还站着一个人,从身形看不像是七宝,倒像是个姑娘。
  
  她侧了侧身子,瞥见对方的稚嫩的面容,诧异道:“这……这不是庞夫人房里的丫鬟吗?她怎么会在醉风阁?”
  
  日前锦绣到庞夫人房里摆放的时候有幸见到过聆扇一回,当时她正在庞夫人身旁打扇,虽然不起眼,但是长相姣好,所以锦绣一下就认出来了,只不过她尚且不知道对方的名姓。
  
  只听聆扇不知说了些什么,云作悦就开始笑起来,还将手里的糕点递到聆扇嘴边喂给她吃。
  
  锦绣虽然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可是云作悦的动作那么明目张胆,她想替他辩解都不能。果然,一如月衣所言,那些做少爷们的,平时说得好听,到最后还不是玩腻了就丢开。
  
  只是,这才几日,云作悦就玩腻了吗?
  
  锦绣愤恨的握紧拳头,转身欲走,忽然身后传来云作悦的声音:“锦绣,什么时候来的?”
  
  锦绣深吸一口气,转身来到云作悦面前,没好气道:“刚来没多久。”
  
  云作悦笑道:“喏,这是聆扇做的糕点,尝尝吧。很好吃的。”
  
  聆扇解释道:“是大太太让我做了送来的,说是日前彩蝶的事情烦劳二爷了,算作赔礼。就是最普通的桂花芙蓉糕,没什么新鲜的,二爷谬赞了。”
  
  “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云作悦调笑道,“怎么见了外人就改口呢?”
  
  聆扇提起袖子掩住嘴角笑道:“二爷只当所有人都跟您一样自来熟呢,我和锦绣也只有过一面之缘,如何能不讲礼数呢?”
  
  锦绣听着二人的对话,完全当自己不存在似的,不觉尴尬无比,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又听见聆扇说自己和锦绣不熟,言下之意不就是她和云作悦熟吗?
  
  一股莫名其妙的委屈涌上锦绣心头,她一把推开石桌上的糕点。云作悦腾一下从座位上起身,冲她喝道:“你又发什么疯?一天到晚不得消停,真当我不敢对你动气呢!”
  
  锦绣不怕他对自己动气,她现在只想确定一个事情,她对上云作悦的目光,毫不畏惧的问道:“二爷,日前奴婢曾问过你一个问题,如果将彩蝶换做是我,二爷会怎么做,但是二爷给了奴婢四个字,‘不外乎此’。现在奴婢再问二爷一次,如果将彩蝶换做是我,二爷究竟会怎么做?”
  
  云作悦不知她这无头无脑的问题都从何而来,还是当着聆扇的面逼问他,这让他的少爷面子往哪儿放?
  
  他冷哼一声道:“我还当是什么问题,不就是这点儿破事,也值得你一天到晚纠缠不休,不管你问多少次,答案都是一样。不外乎此。”
  
  此话一出,锦绣只觉得一盆冰凉的水从头浇到脚,仿佛连五脏六腑都淋了个彻底,血液开始逆流,一股脑儿涌向头顶,随即如爆炸一般裂开。一双黑黑亮亮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果不其然,果不其然……
  
  她居然还存有幻想,也许他待自己会有所不同。
  
  呵,瞧她多傻。
  
  云作悦见她情状,有些后悔,却碍于一旁还站着聆扇不好上前安慰,只好掏出怀中的手绢递到她脸前:“擦了,像什么样子。”
  
  锦绣一掌拍开他的手,颓然的绕过云作悦,木讷的向醉风阁外走去。
  
  云作悦一愣,被拍开的手上下不得,僵在半空不知所措。
  
  聆扇不解他二人为何吵架,只是盯着自己的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桂花芙蓉糕默哀:“亏我特地做了一个晚上,居然就这么毁了。”
  
  云作悦听到聆扇这么说,才默然的收回手,尴尬道:“是吗?那还真是对不住了。”
  
  ***
  
  夏雨并不似春雨一样珍贵,但一旦开始下,就连绵不绝,仿佛缠绵悱恻的心思一般绵绵不绝。锦绣魂不守舍的出了醉风阁,天空就开始飘雨,最初只是毛毛细雨,后来渐渐变成了倾盆大雨,可是对她来说,细雨也好,大雨也罢,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靠在回廊外,迎头对上灰蒙蒙的天,感慨道:“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呢?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说下雨就下雨,而且还是倾盆大雨,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锦绣哭着蹲下身,缩成小小的一团,怀抱住自己的身子。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昨晚躺在云作悦怀里的感受,连她自己都厌恶自己。
  
  她一把抓下耳朵上的耳坠扔进面前的泥土里,雨水立刻从一旁覆盖过来,不一会儿就没了耳坠的踪影。
  
  她忽然慌了起来,连滚带爬的跑到那里抛开面前的泥土,找寻那个温润的触感。
  
  在哪里?在哪里?究竟在哪里?
  
  为什么找不到!
  
  锦绣无助的瘫坐在地上,顾不得身上早已被泥水弄得脏乱不堪,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等她木然的站起来想离开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头疼得厉害,有些支撑不住自己孱弱的身躯了。她扶着回廊的墙面,踉跄的向前走去,走了没两步就一头栽了过去,不省人事。
  
  正巧路过醉风阁外的云作赋看到地上倒着个人,连忙走过去将她翻过来。
  

  

  
  “别问了,先去请郎中来。”
  
  若水领了命令,慌慌张张的跑去请郎中。云作赋抱着锦绣来到屋里,将她平放在床上,用手试探了一番她额间的温度,好在并不烫,应该只是淋了雨昏了过去。
  
  锦绣迷迷糊糊间看见身前有个晃动的人影,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哀求道:“别赶我走,求您了……”
  
  “谁要赶你走?大哥?”云作赋听得云里雾里,又不好抽手离去,只得守在床前任由她握着。
  

  
  “罢了,就这么把脉吧。”
  
  郎中只好听云作赋的话,为锦绣诊了脉,开了药方,又嘱咐了若水几句才辗转离去。云作赋淡淡道:“照着方子煎药去吧。”
  
  若水嘟起嘴,嘟囔道:“三爷也不怕三奶奶回来看见?”
  
  云作赋失言,说不怕是假的,平时杜琼罗就一副醋坛子的模样,这会子若是让她知道自己领了个姑娘回来还不得把房子揭了。不过说到底自己只是顺路救了她一命,坦坦荡荡,光明正大,有什么可害怕的。
  
  他啐道:“行了,煎药去,啰嗦什么。”
  
  若水不满的轻哼一声,拿着手里的药方转身离开。云作赋松了口气,却见锦绣忽然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他凑近一听,说的净是些难以理解的话语,“不外乎此”,“耳坠”,“桂花芙蓉糕”之类的,他也听不懂。
  
  忽然,锦绣一个机灵从睡梦中醒来,猛然抓紧云作赋的手,疼得他“嘶”一声叫出来。
  
  锦绣闻声回头,正对上云作赋微怒的目光,连忙将手松开,慌慌张张滚下床跪在地上磕头道:“对不起三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
  
  锦绣还想说话,额头间突然传来一阵疼痛,疼得她噤了声。云作赋长出一口气,坐在床边开始向她解释事情的经过。
  
  “你说巧不巧,日前见你是在醉风阁外,下雨天,你摔在地上,弄得满身都是泥。今日见你又是在醉风阁外,下雨天,你倒在地上,弄得满身都是泥。我见你倒在那里不省人事,就做主把你抱了回来,郎中已经开了药方,若水正在煎药,一会儿把衣服换了,再把药喝了,可能就会好一些。”
  
  经云作赋提醒,锦绣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粘在身上透出里面的肚兜,一片风光大好。她惊得一阵脸红,慌忙捂住自己的身子。
  
  云作赋见状,丢了一床被子给她,轻笑道:“该看的都看过了,这会子再挡,还有什么意义?”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锦绣还是拽过被子把自己围了个严严实实。
  
  不一会儿,丫鬟端来热水倒在木桶里,又将干净衣物放在屏风后的茶几上,才依次翩然离去。云作赋起身道:“洗了澡再换衣服,好了就叫我。”
  
  说罢,云作赋为她关上了房门。锦绣这才放下身上的被子,轻手轻脚的来到屏风之后的木桶旁,试探的摸了摸水温,很合适。
  
  她脱了衣服进入水里,将整个人都埋在水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掩盖她脸上的泪痕。
  
  早该知道,情不能动,一动则死。可是偏偏还喜欢上了一个没有心的人,现在该怎么办?抽身离去为时已晚,飞蛾扑火玉石俱焚。
  
  锦绣猛然从水中探出头来深吸一口气,靠在木桶旁不停喘气。
  
  正当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脚步声渐行渐近,突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三爷,若水,人都上哪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她连忙噤声,趁机将搭在屏风上的衣服取了下来,以防杜琼罗看到。
  
  杜琼罗诧异的步入房中,疑惑道:“这青天白日的,锁起门来做什么?”
  
  杜琼罗在房内转了一圈又一圈,确定无人之后,正准备出门,忽然瞥见了茶几上的衣物。
  
  杜琼罗的脸色立刻就黑了,她装作漫不经心的踱至屏风前,幽幽道:“我还就纳了闷了,这没人在的屋子里,茶几上摆一摞衣物是个什么用意?”
  
  话音刚落杜琼罗就推翻了面前的屏风,锦绣吓得大叫一声,忙用衣物挡住自己的身体。
  

  
  锦绣躲在水桶里咬着嘴唇不发一言,云作赋见状忙提步上前,拦住她道:“行了,别撒泼了,人是我带回来的没错,个中缘由却不是你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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