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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我仍苟活于世,便会返回王都,向先生领死。”
乐非笙不置可否地抱着胳膊:“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龙涯道:“那日沉水向我问起罗西村之事,当晚我便写了一封长信,放在我房里的暗格中,里面有我所作所为的原因,和许多本想带进棺材的真相,你们稍后便可去取,夏国帝君既已孤军深入祥国,这回我便叫他有去无回。”
他的话让魅音大惊失色,慌忙叫道:“你想做什么!不要伤害我大哥!他只是想去把天逍哥哥带回家,没有恶意的!”
“没有恶意?”龙涯嗤地一声笑了,站起身来,定定地望着她,“没有恶意,怎会同云解忧这个谋逆之贼结盟?他是你大哥,你自然会帮他说好话,不过这里没人会信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又对乐非笙拱了拱手:“沉水与小郡王就拜托给先生了,战事一开便难以控制,请先生送他们返回王都。”乐非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并不做声,龙涯就当他答应了,深深鞠一躬,大步离开了荒村。
龙涯走后好长一段时间四人都一言不发,静寂的山林中逐渐有了野兽活动的沙沙声,弱小的动物被捕猎,发出凄厉的叫喊声,很快又归于宁静。
魅音担心着自家大哥,又不敢乱跑,站在原地焦躁不安地用鞋尖杵地上的淤泥,半晌,终于忍不住问:“你们要怎样才肯放了我?白泥关外的夏国军如果一直等不到我回去,会直接开战的!到时候对你们也没有好处!”
乐非笙哼哼冷笑,轻描淡写地说:“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虚张声势,吓唬得了谁?我只要把你提到城门上去,夏国军不战自败。”
魅音脸色煞白,急促喘息着说不出话来。
沉水打量了她许久,认真地问:“天逍到祥国来做什么,你知道吗?”
魅音既然是夏国的公主,那她大哥,自然就是夏国帝君商虚闻,而天逍……也应该是夏国的王爷才是,这样身份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
来到自己身边,真的是为了渡那所谓的天劫吗?
“我……我不知道,”魅音绞着手指答道,“他一觉醒来,突然问了我好多乱七八糟的问题,然后就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接着就把我甩在半道上,一个人溜了。”
问了好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沉水隐约觉得这里头不太妥,但现在不是琢磨的时候,便又接着问:“虚闻陛下知道他的打算吗?你上次到祥国来,是不是奉了他的旨意?”
魅音撅着嘴看了她一会儿,商量着问:“我回答你问题,你能不能让他把解药给我?”
沉水点点头,魅音于是承认道:“是,大哥让我去提醒他,别忘了自己是谁,事情办得差不多了要早点回家。”
事情办得差不多……是什么概念?商虚闻如果知道弟弟是为了去替人渡劫,不会这么快就催着他回去才是,这么说他可能并不清楚天逍前往祥国的目的?不对,以她对商虚闻朦胧的认知来说,他插手过的事情,一定没这么简单,会不会是他在得知天逍要来祥国后,顺道安排他做了什么事?
对,这么想就觉得可能性高多了,沉水想起娘怀孕的消息外泄的事,不由手足冰凉,此时知情人极少,唯一能和夏国搭得上关系的,只有天逍。
商虚闻虽然否认了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的事,但若天逍本来的目的就是来找自己,他稍加利用,自然不会承认是刻意安排的。
沉水忽然感到一阵发自肺腑的寒意,重生一次,自己竟仍是落入了陷阱,只不过这次被引入室的不是瑞国,而是夏国!
这些个男人执掌大权的国家,真的就那么看不惯祥国女子地位崇高吗?
“还有别的问题吗?解药该给我了吧!”魅音见她不出声了,便要求。
乐非笙嘴角一勾:“解药?什么解药?”
魅音倏然瞪大了眼:“喂,说好了我回答问题解药就给我的,想抵赖啊?男子汉大丈夫,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乐非笙对她的怒火视如不见,悠然道:“我可什么都没答应过。”
魅音顿时气得咬牙切齿,不顾自己现在是受制于人,破口大骂起来:“你们!你们这帮无赖!说话不算话,被杀了活该!我要是死了,大哥一定会为我报仇的,到时你们一个都别想逃,全都要给我陪葬!”
“嘶……”乐非笙表情痛苦地用小指掏耳朵。
沉水的心情简直差到极点,更听不得这抓狂的喊声,不耐烦地道:“先生,把解药给她让她走,留着也是个累赘。”
乐非笙却矢口否认:“没有解药这种东西。”
这回连沉水也惊呆了:“没有解药?没有解药的毒你也敢给她乱吃,她如果死了她大哥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哪有给她吃什么毒,”乐非笙笑了笑,促狭之意一闪而过,“一粒花生而已,顶多梗得胃疼,那也是她活该。”
魅音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被耍了!自己竟然被他一面之词给骗了,傻乎乎地呆在这里不逃跑!
“你……你们给我记住!”夏国公主恶狠狠地放下话来,一跺脚,顺着小路跑了。
沉水付之一笑,没有去理会,而是乐非笙问:“我们现在去取师父留下的信?”
乐非笙并不像她想得那么充满期待或者焦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径自调头出村,沉水忙站起来要跟上,右腿却使不上劲儿,只能勉强扶着玉止霜,一跳一跳地前进。
“姐姐,你的腿是被夏国人弄伤的吗?”玉止霜比她矮的不多,恰好能撑着她前行,见她右脚几乎不敢着地,也就猜到了几分。
“是,被商虚闻派来的杀手踢得脱臼了,然后又爬了半个山头。”沉水一步一瘸,走得十分辛苦,乐非笙却没有半点来帮把手的意思,只不紧不慢地走在前头。
玉止霜抿了抿嘴,轻蔑地瞥了一眼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乐师,说:“我一定会替姐姐报仇的,等抓到了那个什么夏国皇帝,我要把他两条腿都打断。”
135、乏术
最近的两天,天逍明显地感觉到碧落宫中飘荡着一股针对自己的、强烈的敌意。
按说玉寰舒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就算没了订婚冲喜的噱头,也是时候赶紧避到人后,找两个嘴巴闭得紧的稳婆来候着了。
再退一万步,这时候也不该再强撑着要收回大权才是。
但她竟然不顾自己的一再劝说,一定要召见临渊阁的大学士们到偏殿议事,虽说母亲担心女儿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可这未免有点不自量力了,要说一直撑到最后也就罢了,偏偏还半途就受不住,搞得众大学士惶惶然,还得天逍出来收拾残局。
女帝突然间不信任他了,天逍认得清这一点,却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他来到碧落宫的当天,就把自己的身份来历、知道的一切以及最终的目的全盘托出,一直以来沉水不信他,是因为他隐瞒得太多,但玉寰舒却是一直信他的,希望他真能改变女儿以及整个祥国的未来。
都对她交了底,为什么还会失去信任呢?天逍实在不理解了,难道怀孕的女人比较多疑么。
吃过晚饭后双全留在碧鸢宫背书,天逍一个人晃悠晃悠散步到了素竹小楼,含风等丫鬟对他偶尔过来坐着发呆的事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管他,仍旧做自己的事,天逍也从不麻烦她们。
距离上次用连心蛊交流已经过去七天,沉水应该早已照自己的话回答了大哥,那结果如何呢?
沉水没有再告诉他,与此同时,玉寰舒突然态度坚决地收回了监国大权,再笨的人都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可细节他却无从得知。
身边只有一个小徒弟双全,脑瓜子虽然聪明,武艺却是个半拉子,贺再起功夫不错,但家有母老虎,也不可能帮他去做些风险高的事,满朝文武更是不把他这个以色事主的淫僧放在眼里,沉水切断了与他的联系,就等于将他置于一个闭目塞听的境地,就算有十八般武艺,也施展不开。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一面无意识地自言自语,一面在三楼的房间里乱逛,翻翻这个,挠挠那个。
挠到书案边时,厚厚的一叠练字纸引起了他的注意。
沉水的手书不怎么漂亮,更不爱练字,除了在碧鸢宫上课时候被逼着练之外,天逍几乎没见过她主动写什么。但案上竟然有厚厚的一叠写满字的纸,看来不仅是偷偷练了字,还写得颇为满意,没有扔掉。
天逍移开镇纸,将那叠宣纸拿起来一张张翻看。
大多抄的是兵书上的句子,可能是因为看得打瞌睡,用抄的比较容易记住吧,他猜想。
翻着翻着,一张写得整齐字又少的纸滑过去,天逍忙重新一张张检视,将那与众不同的一张找了出来。
然而纸上写的内容却让他瞬间如遭雷击,差点眼前一黑坐到地上去。
久别故里今日归,人人不同事事非,犹记驿亭饮乡土,杨柳折节南燕飞。
乐非笙带来无名箫曲的那日,沉水随口吟诵出一首七言绝句,并以此为箫曲命名为久别离。
天逍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连带着纸上的字也像是要被震碎了一般,他反覆地确认着诗句的内容和写诗人的笔迹,但没有任何破绽,这的的确确就是沉水亲手写下的。
但——但这首诗,应该是他所作,而且时间也不是现在,而应该是一年后的秋天!
这个时候的沉水为什么会知道这首诗,她醒来的时候……明明不认识自己,也不可能认识自己才对。
“你果然在这里。”
身后冷不丁的一声,将他直接吓得握不住手中的纸,嚓一声飘到了地上。
一身绛紫色袍服的青年仿佛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天逍猛地转过身来,动作大得几乎撞倒书案,笔架上毛笔彼此碰撞,当当作响。
二人五官有几分相似,但来人的眉眼分明透出一股桀骜与跋扈,正是夏国帝君商虚闻。
天逍面对着他,内心挣扎了很久,才勉强开口道:“大哥怎么会来这里。”
商虚闻背着手傲然看他:“还记得我是你大哥?玩得连家也不回、娘也不要,居然还记得我这个大哥?”
天逍低头不答,商虚闻又道:“我交代你的事做得怎样了。”
“……”天逍咬了咬牙,抬头与他对视,“我是真心……”
“胡闹!”商虚闻爆喝一声,“跪下!”
既是皇帝,又是长兄,商虚闻的命令根本容不得他反抗,天逍默默地跪下了。
“你是真心?真心什么?真心喜欢那个白痴公主?”商虚闻如一头暴走的狮虎,几乎想动手扇他一耳光,“真心喜欢她,所以连脸都不要了,甘愿趴在她裙下任人踩踏?女人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你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来?”
天逍蓦然抬头,眼里怒火跃动:“大哥说话不要太过分了,你也是女人生的!”
商虚闻被他堵得一噎,舔了下嘴唇改口道:“就算是如此,天下好女人多的是,你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么个禄蠹无用的废物?好吧她是个女流之辈,无才便是德,可这样一个废物,却连要不要嫁给你都犹豫不决,你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女人,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弟弟!”
天逍在他的炮火中跪得笔直,不卑不亢道:“沉水并不是个禄蠹无用的废物,你,还有其他人都看错了她,人之一生,贵在勤奋好学求上进,知错能改存谦卑,这些品质她都具备,大哥你却不具备。”
“放肆!”商虚闻大怒,狠狠一脚踹向他胸腹间,这一脚可不比沉水往日的恼羞成怒,后者还带了三分不忍,前者却是毫无保留,直接将天逍踹得喷出一口血,向后滑出一段,扑到了地板上。
“你为了一个女人顶撞我?你看清楚了,我是你大哥!”
天逍呸都吐掉满嘴腥血,爬起来跪好:“你是我大哥,也就只是大哥而已,你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取走我性命,但我喜欢谁不喜欢谁,你却管不着。”
商虚闻被气得也要吐血了,背着手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最后忍无可忍地指着他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在来的途中接到了小音的飞鸽传书,你心目中那个品格完美的公主非但不同意嫁到夏国来,还绑架了你的妹妹企图用她来逼退夏国军!”
“你如果不提那可笑的问题,还会发生这种事吗?”天逍冷笑起来,“沉水是照着我的话回答的,但凡你的眼里还把江山社稷看得比脸面更重要,六万大军对峙白泥关的蠢事就不会发生。”
商虚闻怒得又是一脚踹过去,这次天逍抬手格挡,没让他毁自己的容。
“好,好,”商虚闻喘着粗气向后退了两步,“天逍,你很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吗?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迟东照他没有死。”
天逍眼皮一跳,还没说出话来,就听他暴怒地咆哮道:“他是回来报仇的!玉寰舒那心狠手辣的臭女人这回完蛋了!她和她肚子里的野种都要完蛋!你要是现在去游鸿殿,说不定还赶得上替她收尸!”
商虚闻又大步冲上前来,用力掰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来,恶狠狠地道:“玉沉水给脸不要脸,我不会让她活着回到这儿来的,不仅如此,我还会放出话去,让她、让整个祥国的人都知道你是我派来的奸细,云解忧造反也好、迟东照潜入也好,都是在你的挑唆协助下进行的。”
“你——!”天逍怒目圆睁,却被捏得说不出话来。
“到时候你会成为整个祥国的敌人,再也没人会相信你的话,”幻想着未来让商虚闻露出满足的微笑,却比嗜血的野狼更加狰狞,“我倒要看看一个没有了玉寰舒和龙涯的祥国,要如何阻挡我统一的步伐。”
商虚闻推开弟弟,仰头大笑,带着对未来宏图大业的兴奋与喜悦。
天逍望着他近乎癫狂的模样,终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扶着额头弯下了腰。
136、脱困
局面恶化的速度远远超出了沉水的掌控范围。
龙涯和魅音先后离开后,她带着乐非笙和玉止霜去龙涯的居所寻找他留下的密信,却意外地遭到了另一拨人的围攻,对方人数不多,身上却藏着仿佛使不完的暗器,打得三人措手不及。
这些杀手个个带着鬼面,来历不明,也不理会他们的问话,只是行动中透出要活捉沉水的这么一层意思,乐非笙发现这一点后,毫不犹豫地撇下他们姐弟俩逃了,杀手居然也就真的不再对他动手,几下俘虏了沉水和玉止霜。
“死人妖,窝囊废!”玉止霜愤怒地扯着嗓子大骂。
沉水虽也不高兴,终还是自嘲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乐非笙接近自己不过是为了替雪儿报仇,哪里就会愿意豁出性命救她,见势不好当然是走为上策,龙涯还活着,他的复仇大业未就,不能陪着折在这里。
被俘虏后,姐弟俩就被关进了一个地窖,每天只有三餐时间门上的小窗里会递进来两人份的饭菜,除此之外,没有人对他们说明抓他们的原因,更不交代背后的主使者,就这么关着他们,一直关了五天。
封闭的房间里只有个拳头大的气窗通风,一条臭水沟供排泄,两端还都牢牢地固定着铁栅栏,一看就是专门囚禁用的密室,刚被关进来的那天沉水还抱着一丝侥幸到处找突破点,找了两天都一无所获,也就放弃了,只静候他们说明用意。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些人却没有半点动静。
沉水放出了连心蛊,金色的蛊虫载着她的求助讯息飞出气窗,竟也是有去无回,苦苦等了一整天后,她终于死心了,不会有人来救他们了。
连心蛊飞一个来回不到半天时间,一去不回只会有一个原因,就是被天逍扣下了,他收到了求救的信息却没有半点动静,甚至连个回音都没有,沉水就是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接受“他果然是商虚闻派来的内应”的这一事实,否则那个口口声声愿意为自己出生入死、甚至说出要整个祥国为自己殉葬的家伙,断不会在她身陷绝境时坐视不理。
龙涯满身血腥,乐非笙临阵脱逃,现在连天逍也变节,沉水只觉一颗心坠入了冰窟之中,连求生的欲望都熄灭了。
“今天也是鸭腿,不错。”玉止霜抓着还热腾腾的鸭腿大嚼特咽,十分满足地自言自语。
和她的灰心沮丧相反,玉止霜这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小郡王居然在暗无天日的囚牢里安之若素,除了第一天大吵大闹威胁送饭的人要送鸭腿来否则就绝食外,再没有别的抗议。
关他们的人还真的就顿顿送上两只鸭腿,要不是这囚室环境太糟糕,这态度还真像是软禁而不是囚禁。
沉水外在墙角,抱着膝盖发呆,心情抑郁让她的进食量越来越小,到今天已经完全没了食欲,她费解地看着玉止霜,很难理解他的乐观从何而来,难道弟弟和这些人是一伙的?
她的疑问当晚就有了解答。
气窗透进来的光彻底消失后,沉水带着满心悲凉躺下去准备睡觉,玉止霜却仍在臭水沟边不知忙活什么。
突然黑暗中传来锵的一声金属摩擦声,沉水猛然从混沌状态清醒过来,还以为是救兵来了,却见囚室的门仍旧冷漠地紧闭着,倒是玉止霜飞奔过来,拖着她的手就往臭水沟边跑。
沉水疑惑地问:“止霜?你要做什么?”
玉止霜不说话,握着她的手去摸排水口。
手泡在冰凉的脏水里,让沉水一阵恶心,但顺着玉止霜的指引向前探了探手指后,她却吃惊地发现原本嵌在那儿的铁栅栏不见了!
“这——”“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