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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煜本来挂着和煦如春风一般的笑,渐渐的,这笑容却仿佛凝固成了寒冰。他修长的手指抚着上唇:“你确定?”
血手垂着手、郑重地点了点头:“的确是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假。属下循着王爷特意留下的活口,一路追踪便到了那人的府中。亲眼瞧见了那人与他密谈,有用残忍的手段将他灭了口。”
柳长宁眼中起了一团火:“朱长贵?”
李正煜却是一脸平静。他目光炯炯地瞧着她,语气更是低沉:“李正炳。”
柳长宁脸上神情更是凝重:“没想到他竟这般沉不出气,此事走到台前岂不是反倒给了我们轻易解决的机会!”
李正煜终于站起身来,信手拿了一个水杯给窗前的君子兰浇水。这样寒冷的日子,因为室内常日着炭火,那君子兰倒是长势极好。他负着手,眼中神情却是似笑非笑:“原来你也晓得我这四弟的心思,他忍了这么些年,八成是瞧着光焰年幼,觉着此时不动手便没了机会。至于我,自然是他成功道路上最大的阻碍,若是将我拉下了马,他离着皇位不是岂更近了一步。”他手中力度一大,泼出的水便多了些,他仿佛是可惜:“啧啧,这盆兰花怕是不妙了。”他顿了顿便又将话头转了回去:“只是他哪来的自信,竟然觉得能够杀得了我,又能够将光焰拉下马。朱家人那般气焰嚣张,又岂能容忍他在太岁头上动土?”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看起来,不是他这里有问题,便是身后有了不明势力的支持,觉得自己连腰杆子都硬了起来。”
柳长宁似乎是有些不以为然:“他背后能有什么势力?他的母亲位份既低,素来又不得父皇宠爱,连带着母族也是默默无闻,官职三品以上的更是没有。这些年他活得战战兢兢、谨小慎微,不也是出于这番缘故?”
☆、第一百八十一章 海阔天空
柳长宁似乎是有些不以为然:“他背后能有什么势力?他的母亲位份既低,素来又不得父皇宠爱,连带着母族也是默默无闻,官职三品以上的更是没有。这些年他活得战战兢兢、谨小慎微,不也是出于这番缘故?”
李正煜将空了的水杯放在案上,又取了丝帕缓缓揩手:“我以为你是耳目聪明、消息灵通,却忘了你近日里来都是闭门造车。说起来这人与人的关系还真是微妙,明明毫无关系甚至曾经结了仇怨的,只要有了共同的目标,便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成了推心置腹的盟友。”他顿了顿,还记得城阳公主与淑贵太妃么?说起来城阳公主虽然因为魏无忌之事,很是伤了怀。连‘大长公主’的名号也被长姊夺了,变更是恨之入骨。瞧她的样子,因为膝下无子,所以便想要借着四弟卷土重来。她财产丰厚,结交的朝臣贵戚亦是不少,又有一腔怒气却不知如何而发的魏氏族人,有他们撑腰,四弟的腰杆自然是挺直的。
柳长宁因为吃惊,眼睛便是圆睁着:“吓,李正炳和李娇娥,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既然也能上了一条船。想想李娇娥也真是不长记性,前有李正炀的教训难道还不够么,竟然还敢冒这个险。上一回父皇保全了她的身家性命,只是褫夺了她大长公主的名号,又降了魏长阳的位份。这一次可不会有那么好的福气,且不说你和光焰,便是朱长贵也不会让她活着挡了李正烱的道。”
“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李正炳和李娇娥都不是什么聪明人,这个当口迫不及待地跳出来,除了白白送死还能有什么旁的结果。”他托着腮,英挺的脸上竟现出了几分天真的神气:“我们反过来盘算,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故布疑阵叫血手看到那番场景?若是如此,这事情便好玩许多了。这幕后的黑手迫不及待地将替罪羊抛到你我的视线之中,看来是有一番大动作了。”
柳长宁仿佛是兴奋:“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幕后之人?我们这样算不算是未卜先知?若要是顺藤摸瓜查出朱长贵来,是不是可以借此将他扳倒?”她一连提了好些个问题,但每一个都叫人不知如何回答。
李正煜苦着一张脸:“我又不是未卜先知的‘张半仙’,哪里能猜到幕后之人。只是如今他这番动作。显然是按捺不住了。只要我们做出一副混若无事的样子,他一急自然要露出破绽。”
柳长宁正在喝茶的手一抖,茶盏里滚烫的茶溢在白如莹玉的手背之上,她却是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全天下的神棍那么多,李正煜即便随便扯上一个。也不会叫她听出破绽。偏偏他说的是张半仙,柳长宁心中一个激灵,这瞎老头不知所踪看来与李正煜脱不了干系。
李正煜说得多了便觉得意兴阑珊:“比起暗中的较量。我倒是更喜欢战场杀敌的那种酣畅淋漓之感。只是这世上之人只想着兵不血刃地解决了对手,还能塑造一个好名声,实在无聊得紧。”他沉吟片刻,忽而说道:“方才你说起阿伊公主,我心中虽觉得不妥,但却也明白这是一桩功德无量的好事。阿伊公主被迫与海因斯生离,为的便是做父皇的妃子,巩固两国的联盟。如今父皇已然升天。自然也没了非得留着她的理由。倒不如好好谋划一番,做出她已不在人世的假象,也好成全一段感天动地的姻缘。若是那阿鲁汗一心一意想着同后商结盟。横竖光焰对那新后也没什么感情,再娶一位美貌的突厥公主也并不算亏待了他。”
他见柳长宁仍旧是一语不发地坐着,连素日光彩熠熠的眼睛都失了神采。便将微凉的手掌抚在她的额头之上:“怎么了?从方才到现在都不见你说话。是不是打斗的时候伤到了哪里?”
柳长宁终于抬起头来,一双杏眼雾蒙蒙的,更带着些惹人怜爱的神气:“许是动了胎气,整个人都使不上力气。”
李正煜却是认真着了急,他迈开长步便要朝室外走去:“怎么不早说?我这去找医官来给你诊视。”
柳长宁一把握在他的腕上,因为着急,下手便有些没轻重:“用不着,我不过是受了惊吓,休息一会便好了。”
李正煜眼神仍旧柔柔的,仿佛是阳光下的湖面。他抬手将柳长宁抱了起来:“那我便看着你休息。”
柳长宁心乱如麻,无数个念头转过她的脑海,心中隐隐生出一个不祥的念头。然而她心里却是清楚,李正煜费尽心机瞒着她见了张半仙,又将他藏了起来必然是为了保护自己。她想到上一回张半仙给她的那个锦囊,也许自己想要的答案在这锦囊之中也未可知。既然如此,便不急于一时。待到李正煜出门,从箱子里找了出来便是。一时间,仿佛天旋地转,整个人也是一阵阵地发寒。她只觉得眼皮沉重地抬不起来,恍惚中似乎是有人替她掖了被角,又轻声地说了些什么。
她感到自己脚下一空,便跌落到了一个无底的深坑之中,没有时间的流逝,亦没有任何的声响,只余下白茫茫的一片。
过了许久,柳长宁才悠悠醒转过来。室内着红烛,似乎已是深夜。柳长宁觉得嗓子发干,便发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唔”。早已有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起来,又将盛着温水的茶杯递到她的嘴边。
柳长宁喝了水,才觉得自己真的清醒了过来。她略有些抱歉地一笑:“没想到这一睡便已是晚上了,你不会一直都这样守着我,连午膳和晚膳都不曾吃吧?”
李正煜目有深意地瞧了瞧她,又随手将她鬓边的一缕湿法捋到了耳后。他的声音暗哑地可怕:“你这一睡,便是三天。这三天里我就这么看着你,一直不敢想,若是你这么一睡便睡过去了,我该如何是好。”
柳长宁却是大惊失色:“你说什么?我睡了三天?如今难不成已是初二了?”
李正煜不言,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过了许久,他伸出手去抚着柳长宁的手背:“听我的话,这段时间便好好地待在府中可好?”那语调神气更近乎于恳求,仿佛只要一回头,柳长宁便会消失不见一般。
柳长宁低了头:“好,我答允你。”
她低了头,神情里带着淡淡的忧色。只是那医官究竟是怎么说的,为何这一睡便是三天,她终究要问个清楚。这段时间以来,她早已发现自己越来越渴睡,常常只是发着呆,便一不小心睡了过去。若是……若是……这情况日渐严重下去,会不会哪一天就再也无法醒来了?
李正煜却是将一份信笺交到她的手上:“在你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我让人去试探了阿伊公主。问她是要信守对鲁尔汗的承诺,在这寂寞空庭里白头到来,还是要冒一冒险,去同心爱之人浪迹天涯。不久前,血手便将她的回信送了回来,女子大抵还是要感性一些。她洋洋洒洒也写上千字,其间态度几番转换,到了最后我才算是明白过来,她还是希望我们能帮上一帮。“
柳长宁的注意力仿佛一下被牵了过去:“只是天地广阔、人海茫茫,又要到哪里去找那海因斯。便是找到了,两个人隐姓埋名地浪迹天下,又要怎么逃过阿鲁汗的视线?”她忽而想起些什么,一把握在李正煜的腕上:“难不成你是想做出一场天灾**,让阿伊公主成了‘死人’?”
李正煜感觉到手背上的手指已然恢复到了正常温度,紧绷着的弦终于一松,口气也变得轻松起来:“看起来你我真是心有灵犀,我不过是刚起了个念头,你便已然猜了出来。若是没个交代,我自然不会冒冒失失地将阿伊公主送出宫去,到时候不但没有帮上忙,反倒真让他们成了亡命鸳鸯。”他见柳长宁一脸期待地瞧着自己,反倒卖起了关子:“你饿不饿,我一早吩咐妮儿煮了粥,又弄了几样清淡的小菜,先吃些东西,我们再继续说话好不好?”
柳长宁却是一撇嘴:“你这是故意的么?每次一说到关键的地方,总是要顾左右而言他。你得先把阿伊公主之事解释清楚了,我才吃东西。”那气鼓鼓的神情,不像是那个令人肃然起敬的女将军,倒像是半大的孩子。
李正煜无奈,他微微一笑,接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如今阿伊公主住的千雪殿是历来供奉太妃的居所,冷静偏僻不说,格局也是局促的很。她又是与那些没事喜欢家长里短的太妃们格格不入,更是搬到了西北角上一处荒无人烟的水阁里住着。若是这喜庆年节,有什么爆竹火星落到了水阁之上,这火势怕是一时半会控制不了。等到人们赶到时,阿伊公主也就成了一具焦尸,看不清真实面目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终成眷属
李正煜无奈,他朝着柳长宁微微一笑,便接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如今阿伊公主住的千雪殿是历来供奉太妃的居所,冷静偏僻不说,格局也是局促的很。她又是与那些没事喜欢家长里短的太妃们格格不入,更是搬到了西北角上一处荒无人烟的水阁里住着。若是这喜庆年节,有什么爆竹火星落到了水阁之上,这火势怕是一时半会控制不了。等到人们赶到时,阿伊公主也就成了一具焦尸,看不清真实面目了。”
柳长宁因为激动,在他的手上重重一拍:“果然这世上要说心狠手辣,无人能够超过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皇子。这样一来,便是那阿鲁汗和朝中那些顽固不化之人也找不出任何的借口来抓着阿伊公主不放。”她略一沉吟:“只是这水阁中的宫女太监又该如何?那具烧焦了的骸骨又该从何处得来?为了成全阿伊公主和海因斯却要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可是划不大来啊。”
李正煜认真起来,脸部的轮廓便显得深邃严峻:“你会一睡三天,都是拜我那好弟弟所赐。如今这件事,我寻思着要给他一点教训,将事情的矛头指向他去。只是,那些太监宫女自然也受到牵连,甚至于命丧当场。至于那烧焦的尸骨,随便去乱葬岗上找上一具,到时候以太妃之礼好好安葬,也算是为她求了个好的来世。”他哑着嗓子,眼中神情分外认真:“出生皇室,也不是能够选择的。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做出有违本心之事。只是我想要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寻常的皇子,也不曾真正地心狠手辣,我做的这些也是为了关心之人能够幸福。”他将额头轻轻抵在柳长宁的额头之上:“所以请你收回心狠手辣的说法,我会难过。”
柳长宁有些惊异,这样坚强的男子为何会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她被他抱得太紧。只觉得额上起了一层细细的薄汗。她略略推了推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李正煜却是摇了摇头,他一回头见万妮儿端着漆案走了进来,便柔声道:“有什么话等你好些了再说。吃完了东西,发了汗,再好好地睡上一觉,这病便好得差不多了。”
柳长宁不由得抗议道:“我好不容易休息好了。又莫名其妙地躺了三天,如今你又让我躺着,我都感觉自己成了行尸走肉一般。”
李正煜往她的口中喂了一大勺粥,见她气鼓鼓地说不出话来,便不由得一笑。只是饶是他浅浅笑着。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忧伤,颇为让人心疼:“这些天我都会陪着你,只要你身体一好起来。便带你去外头走走。”
柳长宁不由得有些忧郁,她心底存了太多的疑团,本想着等李正煜出门时一一去查了。如今他却说了要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岂不是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吃饱了,便有些颓然地躺倒在枕席之上:“我吃好了,要休息了,你可以去处理公务了。如今后商人可都指望着你,若是你也学着那些昏君从此不早朝。我怕也成了祸国殃民的众矢之的了。”
李正煜不清楚柳长宁前后情绪的转变为何这样突然,仔细想想,便得出最大的可能性是由于她怀着孕。脾气古怪一些也是顺理成章。当即便替她掖了掖被角,温和地笑笑:“行,等你睡了我便去处理公务。”
柳长宁的呼吸清浅而绵长。脉搏也是一切正常。他晓得她睡着了,便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见到万妮儿时,他的嘱咐更是细致入微,连烧香料的份量、滋补汤药的配方都一一道来。
万妮儿苦着一张脸,连圆溜溜的眼睛也眯了起来:“王爷,姐姐这是什么病?治不治得好?”
李正煜仿佛轻松:“长宁怀了孕,总是容易嗜睡些。再加上那一日出门受了惊吃了风,所以昏睡了几日。医官方才同孤说,这也不算什么大病,调理一下便好了。这些日子你怕是要辛苦些,替孤好好守着长宁,有任何的事情便让血手来找孤。”
万妮儿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妮儿明白,王爷放心便是。”
李正煜表面上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行色却很是匆匆,脚下的每一步都生出风来。他出了院门便回到了书斋,血手早已在里头等着他。一个穿着蓑衣的男子转过身来,却是许久不见的忻毅。
这么些时间,他一直留在西部边陲的军营之中。荒原上的风磨粗了他的皮肤,烈日则让他泛出古铜一般黝黑的肤色。常年的军事训练让他的体型变得更加健壮威武,年龄的增长则让他的轮廓变得更加清晰。他灿烂一笑,露出一排莹白的牙,威猛豪爽之中又带着几分憨厚:“好久不见。”
李正煜疾步向前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他用来表达情感的方式便是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背:“这些时间辛苦你了。”
忻毅还是没心没肺地笑着,他的声音也比从前更见粗犷:“为君守国门是我份内之事,哪有什么辛苦之说?你我是什么交情,何至于这般客气?听暗影的意思,仿佛是你遇到了极大的难事,你不妨说说,看我是不是能帮上什么忙。”他瞧着李正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什么事能让你为难成这样,难不成是与长宁有关?”
李正煜郑重地点了点头:“此事确是与她有关,前几日她出了一次门,不过到了城郊,便中了奸人埋伏。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怕是只能找到她的尸体了。”
忻毅不由得大骇:“难不成朱家再也按捺不住,想要动手了?”
李正煜摇了摇头:“其实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朱家,无论是从理智还是情感的角度,都猜不出除此之外还有谁对她抱着深仇大恨,想要置她于死地。我却留了个心眼,放了其中一个杀手,让他回去通风报信。没想到他最后找到的人却是我的四弟,李正炳。”他见忻毅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便笑了一笑,说是笑容也不过是嘴角起了浅浅的弧度:“这些年,他在暗中做的手脚可不少。只是一来父皇也可怜他在朝内朝外受到的轻视,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无事;二来,他膝下拢共不过五个孩子,李正炀与李正炜又不让他省心,总不至于将亲生儿子都软禁起来。他这一番苦心,没想到我那四弟确实并不领情,只是一味地活在他那自卑的阴影之中,时不时地出来生一番事。我此次让你回京,便是有所动作。只是我摸不清他背后到底有多少势力,不得不将部署做得更周密些。届时我还会帮助阿伊公主出城与她的情郎相会,这京城的防卫便要靠你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