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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比我可怜多了!我至少没有被楚沛衍当成旁人的替身,可你一连两世都被六皇子当成顾语烟的替身,你身上的衣裳只能穿顾语烟喜欢的,头上髻的首饰也只能是顾语烟钟爱的。甚至一言一行都必须照着顾语烟来做,你觉得你这样的傀娃娃儡,有资格嘲笑别人?”
孙妙雪没料到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居然被孙妙曦知晓,一时猝不及防,被孙妙曦拿话堵得哑口无言、脸色惨白。
孙妙曦冷冷一笑,不客气的给孙妙雪最后一击:“你还是先想着如何摆脱一辈子当替身娃娃的处境。再来管我的闲事吧!不过我想六皇子连你的双腿都打断了,你怕是一辈子都逃不开当傀儡娃娃的命运了。”
孙妙曦最后这几句话让孙妙雪溃不成军,再拿不出气势来挤兑孙妙曦,只能恨恨的搁下一句狠话:“事情还没完呢!我们且看看谁才是最惨的那一个!”说完似乎生怕孙妙曦再反击,立刻唤了丫鬟进来将她推走。
孙妙雪一走,孙妙曦强承出来那股气势立刻散去。整个人软绵绵的倚靠在软塌上。
她虽然捏住孙妙雪的软肋,打嘴仗打赢了,但心却觉得更累了。
孙妙曦浑身无力的靠在引枕上闭眼小憩,迷迷糊糊间想起孙妙雪说的那些话,她一面拼命的告诉自己孙妙雪不怀好意。她不能被孙妙雪影响,一面却又控制不住的因为孙妙雪的话而伤怀。
半睡半醒间,她突然又想起上一世的种种,最后竟稀里糊涂的开始做梦,梦到了上一世那个刻苦铭心的画面……
那一日,楚沛衍凯旋归来,孙妙曦才得了消息,连衣裳都没换,就急忙忙的迎了出去。
她远远的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脚步不由加快几分,才绕过游廊就忍不住一脸雀跃的高声唤他:“阿衍,我们有……”
孙妙曦话未说完,楚沛衍就牵着薛荔雪出现在她面前。
她原本上想说“阿衍,我们有孩子了”,但此刻却只能将“孩子”二字生生卡在嘴里,目光落在楚沛衍和薛荔雪紧紧交握的双手上,一脸震惊之色。
楚沛衍却无视了孙妙曦的震惊,用冰冷无情的语气,把他的决定告知她:“孙氏,你嫁给我五年无所出,我楚家子嗣为重,你自请下堂吧。”
孙妙曦心里有很多疑问想要问楚沛衍,但再多的疑问,似乎紧紧是那对十指紧扣、交缠再一起的双手就足以给出答案。
她的骨气和尊严,让她生生咬住下唇,宁愿把所有情绪憋在心里,也不愿意屈辱的开口向楚沛衍求证。
楚沛衍携薛荔雪离去后,孙妙曦才再忍不住,生生兔出一口鲜血!
落在地上那滩血迹好红好红,红得刺痛孙妙曦的双眼。
那一刻她的肚子好痛好痛,痛得她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股脑的全都涌了出来……
…………
眼角的湿意,让孙妙曦从梦中惊醒。
她以为过了那么久,她的心早已不痛了,她也不会再为那些前尘往事伤心流泪了,谁曾想不过是做了个梦罢了,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孙妙曦清醒后,双手下意识的放在凸起的腹部上,动作轻柔的缓缓抚摸。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手却始终因为波涛汹涌的内心而微微颤抖。
兴许是因为再次为人母的缘故,上一世失去孩子的怨恨,此刻竟前所未有的强烈,且久久都难以恢复平息!
孙妙曦终于沦陷在仇恨之中,目光落在了温在食盒里的那盅清喉润肺的甜汤上———那是一早就为展灏备下的甜汤,展灏每晚都要喝上一碗去火润肺,这个习惯雷打不动。
也许,换个方式她就能下得了手。
☆、第一百八十五章 甘之如饴
展灏是在卯时一刻踏入镜圆小筑的。
他一回到璧合堂,照例先坐到孙妙曦身旁,细细的询问孙妙曦一整天的状况:“今日肚子里的小家伙可有闹你?”
“胃口如何?午膳都用了些什么?”
“太医来把过脉了吗?”
展灏照例问了每天都要问一遍的问题,孙妙曦因心里有事,今日倒是比往常多了几分耐心,一一将话答得一清二楚。
展灏知道孙妙曦一切如常,身子也没什么异样,方才放心的去了净房梳洗更衣。
展灏换过衣裳回到暖阁,才刚刚坐定,孙妙曦就主动奉上一盅甜汤。
“我今儿闲来无事,亲手替你炖的,你尝尝看味道。”孙妙曦为了让展灏喝下甜汤,故意扯了个谎话。
展灏笑着接过青瓷小碗,一面装模作样的往窗外探了探,一面笑着打趣孙妙曦:“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阿曦居然会为我洗手做汤羹,真真是稀罕。”
孙妙曦听了这话,紧张得心跳漏跳了一拍,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心虚。
但她很快强制镇定,故作刁蛮的狠狠瞪了展灏一眼:“不喝还我!”
“喝!我的阿曦亲手炖的汤,我当然要喝了。”
话音才落,展灏便将手里捧着的那碗甜汤一口喝光。
孙妙曦看着见了底的青瓷小碗,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语的情绪———似欢喜,又似悲伤。
她其实现在已经有些不能确定,待她亲手一点一点毒死展灏后,她还会不会有大仇得报的喜悦?
孙妙曦给展灏下的是慢/性/毒/药,几乎无色无味,要连续服用半个月方才会毒发,因此她之后每天都会悄悄在展灏的甜汤里撒下药粉。
到了第十五日,孙妙曦将最后一碗被她撒了药粉的甜汤递给展灏时,展灏没有向往常那样爽快的一口喝光。而是捧着青瓷小碗问孙妙曦:“阿曦,这碗甜汤也是你亲手替我炖的?”
孙妙曦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展灏闻言微微垂眼,眼眸似瞬间失去光彩的宝石般。一点一点的变黯淡。
他垂眼望着手中那碗甜汤,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苦涩……
片刻后,展灏重新抬眼和孙妙曦对视:“我喝下你亲手炖的甜汤,你会开心吗?”
“嗯,你喝了我自然开心。”孙妙曦侧头避开展灏的目光,硬着心肠答道。
“好,”展灏莞尔,不再有任何迟疑的将碗里的甜汤一饮而尽,喝得一滴不剩方才缓缓出言:“只要能让你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要我的命。”
哪怕是要我的命……
最后这句话让孙妙曦惊愕的抬眼,猛地看向展灏,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一丝异样的情绪。
那似异样的情绪让孙妙曦肯定了内心的猜测,眼底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都知道了?”知道我想要你的命,知道我在甜汤里下了毒?
后面的话孙妙曦没有说出口。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她没问出口的这些疑问,展灏都会明白。
“嗯。”展灏语气云淡风轻,不见愤怒,也没有丝毫责怪,似乎被下/毒的人不是他般。
孙妙曦语气却十分苦涩:“你……是何时知晓的?”
“你是指我何时知晓你想要我的命,还是指我何时知晓你在甜汤里下/毒?”
展灏的反问让孙妙曦陷入沉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果然一早就都知道了。
“从你第一次向我举刀,却下不了手时,我就知道了。”最终还是展灏先开口,打破彼此之间的沉默,并替孙妙曦释疑。
他的话再一次让孙妙曦无比震惊:“你是指在寿宁伯府那一次?当时你没酔?”
展灏仔细的解释道:“原先是酔了的,但我醒酒一向醒的快。且当时我酔的也不是很厉害,所以你一靠近我就醒了。”
孙妙曦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也就是说,早在几个月前,她举着匕首站在他身旁时,他就知道她想要他的命了。甚至之前的十五天,他可能还亲眼看着她在甜汤里下药!
但他却还是把有毒的甜汤全都喝了……
孙妙曦心头莫名的蹿气一股邪火,那股邪火让她不管不顾的大声冲展灏发脾气:“既然你早知道我要你的命,知道我在甜汤里下了毒,那你干嘛还那么傻,每一次都把甜汤喝得一滴不剩?!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想要你死,你是真的会被我毒死?!”
“你怎么那么傻?你就不会坚持不喝吗?你若是坚持不喝,兴许我会觉得毒害你太难,我就会放弃……你为什么不拒绝呢?为什么……”
孙妙曦说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她不知道她是该哭展灏傻,还是哭自己心软没用。
她更是已经分不清她的心,究竟想不想展灏死……
展灏见孙妙曦泪流满面,心疼不已,不管不顾的将她抱住:“你若是心里难受,就哭吧!你一面哭出来,一面再听我和你解释,心里那个结大约便能解开了……”
展灏怕孙妙曦情绪太过激动会动了胎气,一面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到床上,一面先从眼前这桩事解释起,并不动声色的转移孙妙曦的注意力:“大夫说孕妇最忌郁结于心,更忌大喜大悲、情绪起伏过大,我明知道汤里有毒还是喝了,是想先让你将上一世对我的怨念、仇恨和不满全都宣泄出来……”
“也只有等你把积压在心底的这些情绪都宣泄出来了,心情恢复平静了,你才能心平气和的听我解释。”
展灏的话果然成功转移了孙妙曦的注意力,让她惊讶的张大小嘴:“你说什么?上一世?”
“嗯,没错,我说的就是上一世。”展灏已经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将上一世的误会解开,以免影响孙妙曦生产。
但他怕一时说太多、说太快,孙妙曦情绪起伏太大会影响孩子。给出肯定答案后,他刻意停顿片刻,待孙妙曦完全明白过来,才语气缓慢的继续往下说:“阿曦。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身上的秘密,而我身上也的确藏有同样的秘密。”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发现端倪,并猜出我的身份,但你猜的却没错……”展灏说到这里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又缓缓将气吐出来,却还是紧张得声音微微颤抖:“没错,我就是上一世的楚沛衍,不过这一世却变成了展灏———‘借尸还魂’这种离奇的事,发生在我身上了。”
话既然说到这一步了,展灏即便内心再紧张害怕。此刻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硬着头皮揭开上一世那件注定绕不过去的事:“阿曦,你有的记忆我也都有,你对我的恨,我也全都知道。”
孙妙曦没想到展灏会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不但把彼此的身份挑明,还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他说她的恨,他全都知道。
既然如此,他还有何颜面站在她面前?
他既然把话全都挑明,那是不是打算主动在她面前以死谢罪?
此时此刻,孙妙曦内心五味俱全。
她看着展灏坦荡荡的面容,明明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质问他。真正面对面挑破一切时,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觉得上一世的那些事,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前尘种种只缺一个了断罢了!
“你真傻,明知我要你的命也不自救,”孙妙曦垂眸低语。由始至终都不曾再看向展灏,只将自己的决定说出来:“但你再傻,我也不会心软,你的命我要定了,这是你欠我的。”
展灏摇头。一脸认真的纠正孙妙曦:“不,你一定会心软。”
“你错了,我对谁都会心软,唯独对仇人不会。”
“阿曦,其实你比你自己想象中还要善良,我一直坚信你不会真的下手害我性命———你最多只会要走我半条命,让我半死不活。我也正是因为坚信你会心软,才会放心大胆的让你先毒我解气,后再和你解释。”
是的,其实从孙妙曦第一次试探展灏的时候,展灏就已经猜到她大概已经猜到他真正身份了。
但他却还是义无反顾的配合她的试探,无论是唱《鸿鸾嬉》还是打永春拳,抑或者是在甜汤里下/毒,他其实都心如明镜,却让自己都按照本心去做,并未因为孙妙曦的试探而刻意去改变。
他觉得也许这会是他一直在等待的机会,会是他亲口向孙妙曦解开上一世误会的最佳时机。
原来展灏觉察到孙妙曦已经猜出他真正身份后,就下定决心要尽快将上一世的误会解开。
此时此刻,有了前面那些话作为铺垫,解开误会的时机正正好。
展灏定定的望着孙妙曦的眼,神情肃然、语气认真,一字一句的说道:“阿曦,其实我很早就想和你把上一世的事解释清楚,其实上一世———噗!”
展灏话说一半,突然毫无预兆的吐出一大口黑血,随即身子一歪,竟直直的侧倒下去!
孙妙曦大惊失色,立刻用手指沾起一抹黑血,细细一看不由面色大变———展灏中毒了!而且中的还是剧毒!
可她并未真正对他下/毒阿!
原来展灏猜的没错,孙妙曦的确还是心软了,她最后一日撒到展灏甜汤里的,并不是真正的毒/药。而之前那十四天分量的毒/药,少了最后一天的分量就不会发挥药效,对身体也不会有任何害处。
也就是说,孙妙曦下的毒不可能让展灏突然吐血昏迷……
☆、第一百八十六章 放下
展灏突然中/毒昏迷的事很快传开,连老王妃都被惊动。
老王妃和王妃一到,华太医自然随后赶到,立刻近身替展灏诊治。
华太医把手搭在展灏的脉搏上,侧耳把了许久,又查看了展灏先前吐出的拿口黑血,紧接着俯身翻了翻展灏的眼皮,最终面色凝重的摇头,语带惋惜:“老朽已无能为力,世子怕上回天无力了!还请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节哀!
孙妙曦浑身力气似被瞬间抽光般,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屋里众人立刻手忙脚乱,老王妃生生忍住悲痛吩咐道:“快把世子妃扶到床上去!”说着转而对华太医说道:“还要请你也给世子妃把脉,一定不能让她腹中孩儿出事,兴许那会是世子留下来的唯一血骨……”
老王妃沉着冷静的吩咐众人,孙妙曦却觉得她的声音似乎越来越遥远,渐渐的直至完全听不到。
她明明被众人小心翼翼的簇拥着,明明能够清楚感觉道华太医的手,隔着帕子落在自己手腕上,却没由来的生出一丝孤寂,觉得自己似被隔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周遭的一切仿若都离她很远,远得所有的人和物在她的世界里消失般———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闭眼静静躺在床上的展灏。
她不相信他真的再也醒不过来,死死的睁着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可无论她盯着他看多久,他都依旧一动不动,更不像以往那般,仿若心有灵犀的睁眼回应她了。
孙妙曦不死心,一直维持着侧躺的姿势,谁来劝都不肯换个姿势,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展灏。看着他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
华太医确认孙妙曦无事告辞离去后,老王妃和王妃劝了一会儿,见孙妙曦虽不肯放弃,但却也乖乖的躺在床上。并未有其他过激的举动,便吩咐元宵几个好好看着孙妙曦,她们则先行离开镜圆小筑,避开孙妙曦商量展灏突然中/毒一事。
老王妃和王妃一走,原本如石像般静卧的孙妙曦突然扶着床沿起身,一下床,二话不说的就把元宵几个往外赶,还“啪”的一声重重将门阖紧……
“世子妃您这是做什么?你好歹留奴婢在里面伺候您阿!”
“世子妃,世子妃,您快开门!”
元宵使劲的拍门叫唤。把自己关在里头的孙妙曦却没有丝毫回应。
元宵心里一急,把以往的称呼唤了出来,以求能打动孙妙曦:“姑娘,事已至此,请您节哀。您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为了肚子里的小主子,您也要挺住阿,您就让奴婢进去陪着您好不好?”
“奴婢晓得您心里难受,但您别这样吓唬奴婢,奴婢求求您了……”
紧闭的房门外传来元宵一声高过一声的哀求声,孙妙曦却仿若未闻。只一步步的朝被临时安置在美人塌的展灏走去。
她挺着大肚子,艰难的坐到展灏身旁,看着毫无知觉的展灏喃喃自语:“你说的对,我其实还是心软了,也的确从没想过真的把你毒/死。”
这一刻,孙妙曦的心好痛。似被人生生挖走一块般,血淋淋、空荡荡,似一个无底黑洞,将她一点一点的吞噬进去。
她发现此时此刻她一点都不开心,也没有丝毫大仇得报该有的欣喜。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心痛。
原来一定要真真正正的走到最后一步,她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内心,才愿意低头承认自己竟然舍不得展灏死,哪怕他曾经是伤她最深的人。
上一世的恨她忘不掉,这一世的恩她同样忘不掉。
是的,一直到展灏命在旦夕,她才瞬间恢复清明,记起这一世她身困险境时,有多少次是展灏从天而降,救她脱离困境……
若真要清算,他这一世对她的恩,大概也够抵掉上一世她对他的恨吧?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可偏偏孙妙曦之前被困在仇恨之中,被困在她自己给自己打的死结里,眼里看到的只有上一世的恨,竟对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