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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一脉大大的眼睛闪了闪,往若离怀里钻了钻。
直到一道光刺开了眼睛,若离才感觉到脖子酸疼,扭了扭脖子,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鲍天麟宽厚的胸前,鲍天麟的手臂抱着她,她的怀里躺着甄一脉。
鲍天麟的的怀抱很温暖,就算脚下的柴禾早已熄灭,脚已经失去了直觉,若离还是在他怀里多赖了一会儿。
等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脚已麻木不听使唤,慌忙用手搓了一会才勉强站了起来,酸酸的疼,赶忙摇着鲍天麟甄一脉“起来了鲍天麟,一脉,快起来活动活动脚。”
鲍天麟揉了揉头眼睛站了起来,只是活动了一会儿就自如了,甄一脉脚踩在地上,却没站稳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一脉。”若离忙蹲下身子一把脱下鞋子帮他搓起了,搓了一会儿还是站不稳当:“还不行,得把袜子也脱了,这样血液流通的快一点。”
甄一脉见若离要脱他的袜子,噌的一下就从树杈上直接窜了出去。
第四十三章都有人担心
甄一脉突然间爆发性的动作差点将若离撞倒,她有点生气地站了起来:“一脉,你疯了?”
甄一脉一双大大的眼睛还残留着惊慌,只穿着袜子的双脚在雪地里左右切磋,有点不知所措,“一脉,快过来把鞋穿上。”若离心一软,想起他左脚后跟处的那硬邦邦的死皮,男孩子脸皮薄估计是不想被人看见,提着鞋子过去帮他穿上。
鲍天麟站在山坡间四下张望,分辨了好长时间才确定了回家的方向,雪已经停了,山坡间一片宁静,远处传来一声声的鸡鸣。
他深深地吸了口清凉的空气,转脸往身后看去:“金若离,昨晚冻坏了吧?”
若离帮着甄一脉活动了一会儿腿脚,直到自己的脚也能感觉疼痛,才转脸看着鲍天麟:“还好脚没冻掉,你昨晚睡得很迟吧。”
虽然火熄灭了,脚还没冻掉,鲍天麟一定是坚守到最后。
鲍天麟慢慢走过来弯腰拿起簸箩,里面串起来的鸟儿早已死僵僵,他用手碰了碰硬邦邦的死鸟:“也没多迟,坐着坐着就睡着了,这些鸟儿怎么办,要拿回去吗?”
若离伸过头来看了看:“大的留下来,那些小麻雀什么的就扔了吧,真是造孽,如果知道晚上回不去,就不捕这些了,现在害的它们没了性命还做不了贡献。”
鲍天麟动手将小鸟儿挑出来,大的仍然放在簸箩里:“我们走吧,一夜没回去大哥一定着急了。”
若离点了点头,弯下腰将几具鸟儿的尸体掩埋在了雪地里,拉着甄一脉一起下山。
转过几个山头,远远地看见院门前那条玉带般的溪流,鲍天麟用手一一指:“我们快到了。”
若离睁大眼睛还是看不到那排院落,有点怀疑:“我们的房子在哪里呢?”
鲍天麟用手指了指:“不就在河湾那边吗?”
顺着鲍天麟的手指,若离这才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并不是一道山川,而是一片群山之间的短峡谷。
若离长长长的出了口气,叹息一声:“我还以为我们是在一片山川之间,门前那片荒地一直延伸到无边无际,原来只有这么一小段,我们是在群山包围之中了。”
山高路远,注定交通不便闭塞落后,想要出山看来不是很容。
“没什么感慨的,山清水秀的也不错。”鲍天麟看若离有点没落,嘻嘻笑了起来。
若离看了一眼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鲍天麟没有说话,这孩子自小养尊处优,哪里知道生活的艰辛,这里确实很原始很纯天然,却是需要一点一点的开采。
生活在这里并不可怕,有田有水有人,可怕的熬到秋收以前的日子,因为已经过了麦子的播种期,不可能有麦子,粮食只有三个月的,一人也就那么三两银子,在常婆婆那里买些箩卜土豆的还有点价值,要凑和到秋收算下来足足七八个月,那就要买粮买油,还要买种子,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一脉怎么不走了?”拉着甄一脉的手想着心思,感觉他停住了脚步,孩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便问道“是不是饿了?坚持一会,就到家了。”
甄一脉一动不动,若离拉了了没拉动,低头问:“一脉,怎么了?”
甄一脉小手指着前面,大眼睛闪了闪。
鲍天角!若离顺着甄一脉的手指看去,远远地雪地上鲍天角衣抉飘然翩翩而立,背对他们站着,双手负后,背影之中隐藏着怒气。
“大哥!”鲍天麟小声喊了一句,快走几步到了鲍天角身后。
鲍天角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深远语气醇厚:“昨晚怎么了?”
“大哥,天太黑我们迷路了。”鲍天麟低头看着脚底,声音很小。
鲍天角柔美的丹凤眼剑一样竖起来:“跑那么远干什么,不是说只在后山吗?”
“是在后山,可是只顾着查看那只大黄狗,转来转去的就到了山那边,再转了一会就到了不知哪里了?”鲍天麟一只脚习惯性的在地上画着圈,嘴里小声解释。
鲍天角冷眼看着若离牵着甄一脉远处走来,脚步沉重略显疲惫:“为什么要追查大黄狗。”
这一问鲍天麟来了精神,眼里放出光彩:“大哥,我们决定将那只狗弄来吃了它的狗肉,给那个飞扬拨扈的小财主黎宝根一个教训,金若离说冬天吃狗肉最能暖胃,据说她的一个什么叔公就是一个冬天吃了一只狗,心腹病好了。”
鲍天角竖起的眼睛,慢慢回落,声音柔和起来:“天麟,大哥知道你处处为大哥着想,可是荒山野岭的很危险,我们来的目的不是生活在这里。”
鲍天麟的眼睛随着若离的脚步慢慢移动,眼里的热情溢满:“大哥,这个我知道,可是我们不是也得吃饭吗?”
鲍天角拍了拍鲍天麟的肩膀和他并肩,弟弟的话全在理上,刚才所有的担心和愤怒全都在他认错般的解释中荡然无存,鲍天麟这么做大半是为了他,为了他多年的心腹之疾。
若离小心翼翼的跟在两人后面,看着前面两位如花少年舒缓有度举重若轻的步伐,对于自己毫无美感的大踏步倍感羞愧。
鲍天角略显消瘦清逸脱俗,鲍天麟强壮健硕却不是虎背熊腰,两人身姿健美体态有型,若离感觉内心一种压抑很久的东西蠢蠢欲动,口齿也突然生津。
人的体态有时候比容颜更加的让人激动,就如身材火辣的女子比相貌美丽的更加引人注目一样。
回到院门口,司马小婵在院子里扫雪,看到几人从远处回来,对着若离轻轻一笑。
若离忙回了她一个笑容,对于友好的人她向来以笑相待。
鲍天角鲍天麟进了门,鲍春枝鲍春雅正打扫着院子,扔下手里的扫帚就帮鲍天麟打水洗漱,鲍天麟对若离摇了摇手。
若离拉着甄一脉进了院子:“金若离!你越来越不像话了,饭都不做了,还把一脉带出去?你出去不要紧万一一脉有个三长两短你付得起责任吗?”甄珠儿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
若离愣了愣神,见甄珠儿气急败坏,清丽的脸庞有点扭曲。
心想人家也是担心自己的弟弟,看来都有人担心只有自己无人牵挂,心里有点失落,便小声解释:“天太黑看不清楚回家的路,放心一脉没事。”
“没事!他那么大一点,在外面过了一夜还说没事,金若离你也太狠心了吧!”
甄珠儿听若离很理亏的解释,更加的气愤,几乎是喊出了这句话。
第四十四章问罪
若离回到屋子里,外面甄珠儿还在高一声底一声的数落她,她无意理会,失落之余倒是有点替甄一脉高兴,这么着急的骂她,那就是担心自己的弟弟,姐弟情深无可非议,让她骂几声又不会短斤少两。
早上睁开眼睛时就觉得哪里不舒服,也没说出来,一直坚持回来,此刻坐在炕沿,才感觉浑身乏力,头晕脑胀,她试着想要站起来去做早饭,一双脚却像灌了铅几乎挪不动。
看来是感冒了。在山林里冻了一夜,身体再年轻再强壮也受不了。
人一生病就矫情起来,这一明白顿时觉得一步也挪不动了,努力的将腿抬起来上了炕,拉开被子就躺了下来。
炕又冰又冷,她平时又不睡热炕,此刻更加的像是冰窖,她只好将自己紧紧裹起来还是开始发抖。
过了不大一会脸庞发烫,浑身燥热,喉咙难受,腹内也恶心翻滚,发饶了!
“不行,这样下去会死人的。”若离心里暗暗思量,只是躺在这冰冷的土炕上,空着肚子发着烧,病绝对不会自己好,还会越来越重,古代很多人都死于传说中的的偶感风寒,其实就是重感冒。
挣扎着起来想要下炕烧点热水弄点吃的,以她的经验只有吃东西喝水才能有抵抗力,可惜脚刚粘地头重脚轻就差点栽倒在地。
在外面将簸箩里的死鸟取了出来放进厨房,出来站在门口用眼睛逼着甄珠儿回屋的甄一脉一家踏进门槛,正看到若离摇摇欲坠。
“姑姑怎么了。”甄一脉快速上前将若离扶好“姑姑你上炕。”
重新躺回床上,眼睛软弱无力的看着甄一脉:“一脉,姑姑病了,浑身难受,想喝口水。”
甄一脉一只小手轻轻摸着若离的脸颊附在她耳边说:“姑姑你等着。”
孩子略带甜腻的气息轻柔的小手让若离虚弱的身体为之一震,眼角慢慢湿润,自从肚子里有了孩子她看谁家的孩子都喜欢,现在天天面对这样一个乖爽的和实际年龄很不相符的孩子,真的将他当做自己的精神依靠,虽然看起来是她在照顾他。
甄一脉出了屋子径直进了厨房,很熟练的打开灶门,将灶膛里的灰用灰耙掏干净,端出去倒在茅厕一边,从灶膛旁边的小洞里拿出火镰,抓起一把蒿草点燃。
不大一会厨房的烟筒冒起了烟,甄珠儿甄贝儿以为若离在厨房,一人端一个洗脸盆来打水,却见甄一脉拿着一把大铁瓢使劲砸着大缸里的冰块。
“一脉,你在干什么,谁让你做这些的?”甄珠儿惊讶的叫了声放下洗脸盆就进了厨房:“一脉,你怎么能做这些呢,一定是金若离,她差使你!”
甄珠儿说完抓着甄一脉的手臂,一双眼睛急切地看着,显得很心疼。
甄一脉一脸很无谓的看着表情夸张的姐姐,一双大大的眼睛无辜的一闪一闪,并不开口。
“对了,一定金若离,我早就看出她没安好心,每天都让你干活,什么抬水倒灰烧火的,真当我们甄家没人了,小孩子好欺负啊。”甄珠儿义愤填膺的松开甄一脉,转身出了院子。
甄一脉毫无表情的看着她出去,从砸开的冰里舀出水带倒进锅里。
还在厨房外没进来的甄贝儿见甄珠儿气呼呼的去找若离,走进厨房摸了摸弟弟的头:“一脉,你也真是的,不跟着姐姐,却跟着那个一根筋的下贱女人,看人家把你当仆人使唤了吧,一脉你出来,让金若离去做。”
甄一脉抬头看了看美丽的姐姐,继续坐在灶膛前的矮凳子上往里面添火,活脱脱一个打杂的。
甄贝儿伸手去拉想把他拉起来:“一脉起来,咱不做这下贱活儿。”
甄一脉像是长在凳子上,任她怎么用力就是不起来。
“该死的金若离,一定是对他做了什么,一脉你不用害怕,有二姐在!。”
甄贝儿看甄一脉低着头,眼睛不看她,只管往灶膛里添火,好像害怕什么,愤愤的说了句,转身出了厨房。走出厨房,她犹豫了一下,随即向若离甄一脉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口见门开着,伸手刚要掀起厚厚的门帘,忽然想起甄珠儿来着这么长时间,还没听到她的骂声,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偷偷挑起门帘一角。
甄珠儿双手叉腰,两眼圆睁看着床上躺着的若离,她这才将门帘掀起来走了进去。
“姐姐,怎么了。”甄贝儿站在甄珠儿身后看到炕上紧裹着棉被的若离,惊讶的用手指着:“姐姐,你看看她,这是什意思,她睡觉让一脉干活!“
甄珠儿本来心里有气,她本想进屋来质问若离,见她躺在炕上,想起甄一脉的眼睛,忍住怒火,尽量用平和的语气想要她起来说清楚,谁知说了好半天,若离一动不动。
现在被甄贝儿一说,气上心头,上前一把揪住若离的头发,将她从炕上拽了下来,若离迷迷糊糊的被这么一拽身子先下了炕,接着双腿才落下。
甄珠儿用力一紧手里的头发,若离借机软软的站了起来。,可是浑身乏力,双腿酸软,根本就站不稳。
头发被甄珠儿紧紧抓住,也倒不下,便摇摇晃晃起来,刚好和甄贝儿面对面,长长披散的头发就拂到了甄珠儿的脸上,甄珠儿想都没想抡起巴掌就打下去,,嘴里骂道:“金若离,你给我听着,不要以为我们姐弟三个好欺负,告诉你,一脉还小,有的事还不明白,我和贝儿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以后不许让一脉干活,也不许带他出去做苦力。”说完松开手。
若离就重重靠在炕沿上,腰被磕疼脑子清醒一点,挣扎着站直身子,微微发红的眼睛看向甄珠儿,长这么大老爸老妈都没动过她,却被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打,这个女子也太张狂了吧,而且一点同情怜悯之心都没有,对一个生病的人也下得了手,一时气上心头,用力挺起虚弱的身子挣扎着扑向甄珠儿,举起软无力的巴掌。
第四十五章孩子有心
甄珠儿以前打人成了习惯,但凡府里稍有不顺眼的丫鬟仆妇,没有不挨她的巴掌,这段时间手闲了下来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才一生气不由自己的举起手,一时忘了若离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她随时可以打骂随时可以羞辱的一根筋了。
直到若离的巴掌还了过来,她才意识到若离今非昔比是会还手的,慌忙侧身躲过,若离没有力气收回打过去的巴掌,虚弱的身体跟着前倾,趴在了地上。
“还敢还手。”甄珠儿见若离趴在了地上,上前就是几脚“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告诉你今天打的就是你,爷爷能将一脉交给你一定给了你好处,你得了好处不好好伺候我们,还将一脉当杂役使唤,恩将仇报。”
若离心里冒了火,真想将这个蛮横的落难小姐碎尸万段,可惜没有一点力气,只能受着。
“恩将仇报,勾三搭四,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整天跟男子混在一起,亏得我爹还没纳你做小妾,要不脸都被你丢尽了。”
一旁观战的甄贝儿见若离趴在地上,眼前闪过鲍天角温情脉脉的目光,这束她日思夜想的目光没有落在倾国倾城的她身上,却被这个经若离收获,抬起脚对着若离踹去,用了很大的力气。
两人正打得起劲,感觉脖子一股寒气,接着被一只有力的手掐着,随即被扔了出去。
两人几乎是一起飞出门槛,重重的落在外面,刚好被门帘遮住。
一墙之隔就是鲍天角,甄珠儿不顾屁股疼痛,双手撑地站了起来,第一眼看向隔壁院子,除了鲍春雅鲍春枝在厨房忙活,鲍天角鲍天麟不在院子里。
提起的心放下肚子,见甄贝儿抚着屁股才起来,上前一把掀起门帘。
甄一脉正费力地将若离从地上拉起来,扶着上炕,好像背后长眼睛,甄珠儿刚掀开门帘眼睛就射了过来。
甄珠儿心里一惊,这束目光她已经见识过,弟弟的手段她也见识过,从弟弟的目光她判断出如果她还有接下来的行动,后果比飞出门只落在门槛处不被隔壁看见更为严重。
她有点灰溜溜的放下门帘退了出去,跟着到门口还没看到里面情形的甄贝儿见一向跋扈的姐姐退了出来,询问的看着她,甄珠儿就瞪了她一眼,摸了摸屁股快速的走回屋子。
甄贝儿也返身跟了过去,甄珠儿没进去一定顾忌,她虽然也是和甄珠儿一样是偏房所生的庶女,却没有甄珠儿好运,为了讨甄珠儿欢心让她在爹娘面前多露露脸,整天跟屁虫一样,甄珠儿的习性她太了解了。
若离躺在了炕上,刚才爆炸性的愤怒让她本来已经散架的身体抽心的疼,甚至连指甲盖都疼,脑子也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等她睁开眼睛,油灯已经点亮,甄一脉跪在在身边用一把调羹往她嘴里灌着水,纯真的眼神如天上的星星,她头疼得厉害,全身无力腹内更加的恶心,挣扎了一下,几乎头都抬不起了,不过她还知道天都黑了,不知道甄一脉吃了没有,便用虚弱的声音问:“一脉,吃了吗?”声音虚弱到几乎是气若游丝。
“姑姑,一脉不饿。”甄一脉的眼睛在灯光下发着光,他放下水碗下了炕进了里间,一会拿出一只鸟蛋细心地剥去蛋壳送到若离嘴边:“姑姑,你吃。”
眼泪再次顺着眼角留下,这孩子越来越触动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这种柔软时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