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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购小姐笑容依旧甜美。微微欠了欠身说：“您请便，我们随时为您服务。”又迎上别的客人。
店里正有几位外宾在翻看定制首饰精美图册。海绵转了两转，听他们的议论，好像对这些东方宫廷首饰很感兴趣，都是慕名特意而来的。营业员们非常耐心，不管单子数额大小，对待客人都是笑脸相迎、热情导购。
海绵在心里暗暗点头。以她如今的身家，当然不会把这么一间小店放在眼里。她已经打算好了，把事情办完以后就将所有股份都送给董老，以感谢他这几年替自己暗中打探阿宝消息的辛苦。
想着既然来了，怎么着也要捧一捧自家店里的场吧。海绵叫过那位导购小姐，也不细看，随手买了些各式首饰。菲尼克斯比海绵认真多了，自掏腰包定制了一套店里价格最昂贵的宫廷首饰九件套，说要送给他的老祖母。“昨天的战利品实在太丰富了。”他笑嘻嘻地说。
别看这二位不声不响地胡乱转悠，瞧着像只是来看稀奇的，导购小姐真没想到居然会接到超过三百万的大订单，她真是喜出望外。
店面经理也特意过来寒喧了几句，亲自取出定制表让菲尼克斯填写。海绵知道菲尼克斯就只有老祖母一位亲人，便提出送他一颗极品蓝宝石镶嵌在这套首饰的项链之上。菲尼克斯当然高兴。
世人都有从众心理，海绵和菲尼克斯一出手，那几位外宾也先后下了定制首饰的单子。别的客人们多多少少也买了些首饰打算过年回家送人或者自己戴着回去长脸。营业额先不论，这生意的红火气象是十足营造出来了。
就为了这个，海绵和菲尼克斯离开的时候，店面经理——老董的儿媳妇分别给二人送上一份价值过千的小礼物聊表心意。人家很有眼力，看得出海绵二人并不是情侣关系，所送的礼物只象征吉祥如意，并没有什么暧昧意思。
“这家店应该做得更大。”菲尼克斯下了结论，“在下觉得董老的儿媳很有管理才能。”
“要成为Y的合作伙伴，光讲人情没用，那个家伙只看实力。”海绵笑着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儿，把董老约出来商量一下。这条街也不都是旺铺，我们可以租下更多店面扩大经营规模。我盒子里那些宝石也该派上用场了。”
二人在附近找了个茶楼坐下，菲尼克斯打电话给董延昌。十几分钟过去，包厢的门被敲响了，白胡须长及胸前的董老推开门进来。
别看老人家七十多岁了，精神头可好得很，满面红光、声若洪钟。一进门看见海绵，董延昌愣了愣，立刻笑呵呵地说：“海姑娘，你什么时候回的国？怎么不早点打个招呼，我好去机场接下你？”
海绵和菲尼克斯都站起身来迎接董延昌，三人围着茶桌坐下。海绵给董延昌倒了杯茶，微笑说：“天太冷了，董老喝杯茶暖暖身子。您老一向都好吧？我昨天回来的。”
“好好好。”董延昌笑声爽朗，白胡须一抖一抖的，得用一只手护着胡须才不会掉茶杯里去。他摇头晃脑地说，“这日子啊天天忙忙碌碌的，不过再忙我心里也高兴。”
要不是海绵救了他，他早就被扔进大西洋喂鲨鱼了，哪里还能在京城开下一间生意红火的店？何况，他如今做的又是曾经被迫抛下了很多年的祖传老手艺。比起赚钱，他更为祖传手艺得到了传承开心。
三个人没有先谈正事，闲聊了一会儿，各叙别情。董延昌给海绵打理店铺，但只是每个月往她的帐号上打钱，一年难得和她通一次电话。就是有事，也大多是和菲尼克斯说的，譬如有关那个小孩子的情况。因此，董延昌今天趁着这机会，打算要好好向真正的老板汇报一下生意。
“早知道海姑娘回了国，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就把帐本给带过来。”说了半天还意犹未尽，董延昌拍着大腿直后悔，说着这话大有立刻回去一趟的意思。
海绵急忙制止了他，轻描淡写地说：“我以前既然相信董老，现在就不会对店里的事情指手划脚。刚才我去看过，咱们生意很好。您不用这么外道，帐本什么的更不用给我看。我清楚您的为人。”董延昌也清楚她的为人。
董延昌想了想，没有坚持。他想起上次在电话里说过的事儿，估摸着海绵回国应该就是为了那事，就先挑起话头来说：“按照海姑娘的意思，我让大孙子在什么Y的网站留下了合作申请意向书。昨天还真的接到了一个电话，好像说过几天会有人来考察。我昨天就打你电话想告诉你，可是你关机，小菲先生也关机。”
“只是有人来考察，没说别的？”海绵和菲尼克斯对视一眼，本来以为第一次申请应该不会有什么好消息的。
她从黛安娜那里打听到，目前为止国内已经有十三家珠宝公司提交了合作申请，星辉集团这种规模的大型珠宝公司就有九家。“御彩”估摸着是最不引人注意的。
“没有。”董延昌摇头，他自己也觉得意外。他年纪大，脑子可不糊涂。这个什么Y的名声，他是有耳闻的，并且后来专门花力气去做了一番了解。所以他的信心并不大。
“也许……是因为咱们和星辉集团开在一条街，所以考察他们的同时顺便来瞧瞧咱们？”海绵胡乱猜测，菲尼克斯一本正经点头，表示小姐说的可能就是事实。
海绵仔细一想，亚瑟是那种以最少时间办最多事情的性格，没准考察还就是因为这个。“他们既然要看，到时候就把店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海绵打趣说，“董老，这次您要大大露脸了。我会把去年您给我加工的首饰贡献出来展示。”
那套首饰，一贵在工艺，既有宫廷式的雍容华贵，又因海绵的个人要求而不失清雅；其二贵在镶嵌的宝石品质没得说，都是海绵自己瞧着喜欢不愿意卖掉的。她甚至打算将这套首饰当成传家宝，等以后儿子娶媳妇的时候传下去。菲尼克斯还为此取笑她，说她人虽年轻，心却老。
正文 第十章 故人相见
中午和董延昌一起吃饭，海绵敲定了“御彩”店的扩张计划。这些事情董老都会请律师去办，大方向拿准了，其余细节不用海绵操心。
海绵又给儿子打了个电话问长问短，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她要到周五才会回京。随后，海绵与菲尼克斯马不停蹄开车出了京城，往明城而去。
两个人换着开车，一路高速公路，晚饭也在车上解决。晚上九点左右，二人总算是到了目的地，在提前订下的宾馆休息。
第二天一早，海绵起身沿着宾馆住宿部的小花园跑了十圈，再去敲菲尼克斯的门。吃过早餐，两个人退了房，开车驶往了这座安静悠闲城市的一所大学。
“他是明城财经学院的副教授，课程很得学生喜欢。他在一年前结婚，现在妻子已经怀了孕。他的妻子和学生、同事都不知道他是公安局通缉的嫌疑犯。”菲尼克斯早上从私家侦探那里拿到资料，已经草草翻看了一遍，先告诉海绵她会感兴趣的内容。
海绵哗啦啦翻着这叠资料，上面印着两张截然不同的照片。一张她陌生，另一张她很熟悉。这两张照片其实是同一个人，但是不同的照片有不同的名字。海绵熟悉的那张照片，他的名字是海岸。
“他的生活倒挺舒服的。”海绵飞快地翻看着资料上一行行简洁冰冷的叙述，上面是海岸这五年的人生轨迹。
比起在默城海天园苦苦支撑的郑山、朱紫、海浪，比起因为不愿意嫁给不喜欢的男人而被迫背井离乡的海缎，海岸确实过得很好。但海绵这次来找他，并不是为了几年前的事情兴师问罪。说来说去，海岸对不起的人是海道，又不是她海绵。
课堂内这个正在侃侃而谈的男人浑身散发着成熟知识分子文雅温和的气息。比起那个戴着眼镜一身正装的上班族，这位穿着随性又不失优雅的吴教授要有魅力得多。学生们认真听他讲课，并且为他深入浅出的讲述而着迷。
海绵站在窗外听了一会儿。海岸不仅变了模样，连声音都改变了。现代科技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几乎毫无破绽。
这是一间大课教室。有三个班的大学生在一起上课。海绵找来的时候，虽然已经开始上课。但还是陆续有迟到的学生猫着腰从后门进去。
海绵这五年间也曾经有一段时间在学校学习，此时的学习气氛让她感觉熟悉。她想了想，跟随又一名迟到的学生走进了教室。比起那些蹑手蹑脚的学生，海绵的落落大方无疑会引人注意。隔得老远，她对讲台上的海岸微微一笑。
她不知道海岸现在会是什么心情。但是如此猝不及防，海绵想海岸的心理素质再强，也肯定会感觉惊讶甚至慌乱。果然。吴教授似乎有一霎时的停顿，但随即他又镇定自若地继续上课。
海绵安静地坐在教室后面听讲，她看上去和别的女大学生没有什么两样，年轻清纯。但坐在她附近的男孩子总是忍不住偷偷去看她，也许他们还是觉察到了她的不同。
一堂课上完，学生们三三两两离开。吴教授看上去也很想离开，但他被几个好学的学生围住。等他走出教室，无可避免地与这位不速之客相见。
“吴教授。”海绵向他伸出手，“您好。”
吴教授迟疑着，但还是与海绵握了握手。“你是？”他的疑惑很自然。
“我是海绵。也许冒昧了。不知道吴教授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有几个问题，我很想请教一下您。”海绵的短发被风吹得紧贴在脸上，这让她的脸庞看起来更小，年纪也越发贴近一名大学生。
吴教授显得很为难。他看了下手表，满脸歉意地说：“同学，我还有一堂课要上，今天可能不行。”
“是吗，真是不巧呢。”海绵微微一笑，拂开乱发，眼神温润平和，“好在这些问题也不是非您来回答不可，我想，您的妻子也会愿意回答我。”
“你什么意思？”吴教授沉下脸来，语气严厉，“这位同学，你想干什么？你的问题和我的妻子又有什么关系？”
海绵笑意不改，忽然上前凑近吴教授，低声说：“岸哥，没想到嫂子那么漂亮呢。你就要升级当爸爸了，恭喜你。”
吴教授的脸色终于变得惨白，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他这才发现，教室外的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同学们都讶异地看着自己。而海绵，她和自己贴得这样近，近到了会引人暇思的地步。
“吴教授，这是我的名片，我随时等你的电话。”海绵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片塞进了吴教授的上衣口袋中，又对他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
直到上了车，海绵还能感觉到教学楼上那两道内容丰富的目光。海岸肯定想不到，他能躲开忠诚于道叔的那些人的追查，却被海绵给抠了出来。
“您就不怕打草惊蛇？”菲尼克斯开着车往校园外面走，“我估计他会跑路。”
“他不会。”海绵拉开羽绒服的拉链，这座城市比上京要温暖很多。“当然，如果他能舍弃妻子和他还没出生的孩子，他有可能会逃跑。但他当年没有背叛旧主，今天就不会抛弃妻儿。他这个人还是重情义的。”
车还没开出学校，海绵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接通后，对方半响都没有吭声，而海绵也一直耐心地等着。终于，话筒中传来男人平静的声音：“你说地方，我们见面。”
“出了校门左拐有一辆路虎，我在车里等你。”海绵听得出对方很沮丧，又宽慰他说，“你放心，我绝对没有恶意。”
那边低低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海绵估摸着，事到如今，当年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现在也肯定知道了。所以海岸会很清楚，她海绵和海道并没有亲戚关系，她犯不着为海道出头报仇什么的。
二十几分钟后，吴教授出现在校门口，直直向海绵这辆车走过来。菲尼克斯出了驾驶室，对吴教授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远远地走开。
吴教授眼里掠过一丝异色，左右看看没有熟人在附近，他飞快地钻进了车里。“你男朋友？”他这听来熟络的口吻有几分生硬，他以前就不擅长和人套近乎。
“我的管家和保镖。”海绵仔细认真地打量吴教授，赞叹说，“真的难以相信，你身上完全看不出以前的一丝痕迹。”
“还不是被你找到了。”吴教授淡淡地说，推了推眼镜，手指有些颤抖，努力用平稳的语气说，“不管你打算让我做什么，我唯一的条件是不能惊动我的妻子。”
“既然你能找到我，我相信你现在已经拥有了不少能量。我妻子和我的过去毫无瓜葛，我绝对不能拖累她。”吴教授捏了捏镜架压着的鼻梁，伤感地说，“我就不该结婚。”
“你肯定猜到了我为什么能找到你。只有周家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海绵见吴教授神情苦涩且难堪，又淡然说，“不过你放心，从今往后，周家不会对任何人提到你。并且，我会托人销去你在公安部的案底。”
不知道海绵花了多少代价才从周家得到自己的消息，原来的海岸、现在吴教授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他定定地看着海绵，慢慢说：“绵绵，你现在好像很了不得。我的案底……连当年周家都没办法销掉。”
一份从Y俱乐部搞到的资料，去交换海岸这种经济犯罪的案底简直就是大材小用。裴训已经打了保票，这件事会包在他身上。海绵笑笑说：“岸哥千万别夸我，我现在可经不起夸了。”她俏皮地冲海岸眨眼睛，“我已经今非昔比。”
“看得出来。”吴教授难看的脸色终于有了缓和迹象，他若有所思地说，“你既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
“我想聘请你为我的财务顾问，去默城替我打理我在玉生缘集团和海天园的股份。”海绵正色说，“这几年我都在国外求学，我的股份已经大幅度缩水。我需要你去替我查清楚，这些股份究竟是怎么缩水的。我对岸哥的能力很有信心，”
“海天园？”吴教授犹豫了，“玉生缘集团没问题，但是海天园……”他长叹一声，“我是真的不想再回去了。不过……好吧。”他咬咬牙答应下来。
“不用担心，只要你演技过硬，不会有人知道你以前是谁。”海绵拿起身边的文件夹递给吴教授，“你的履历，我帮你补充了一些内容。不仅有你这五年的，还有以前的。我可以保证，这份履历无懈可击。”
吴教授接过文件夹，翻看里面的文件，脸色越来越奇怪，看着看着还不时抬头瞧一眼海绵。他心里简直是翻江倒海一般闹腾，他能够来到明城财经学院任教，很大的砝码就是曾经的国外著名商学院的留学经历。而这份简历，重点同样也是海外留学经历，却补充了极其详细的细节，还附有留学生活的一系列证明。
吴教授长吸一口气，郑重地问：“你的最终目的？”
“玉生缘和海天园。”海绵微笑着说。
正文 第十一章 探监
吴教授将会在这学期结束后辞职，过了新年就南下去往默城走马上任。也许他心里还存有某种侥幸心理，但海绵相信，他只要翻看完了那份文件夹里的所有资料，他一定会帮着自己把玉生缘和海天园都抢到手。
以前的海岸和现在的吴教授，从小都是孤儿，但他现在有了家，他的妻子可不是孤儿。文件夹里的最后一份资料，把吴教授妻子娘家的所有人——包括关系最近的亲戚，清清楚楚记载在上面。他可以跑，这些人跑不了。
海绵相信，只要海岸想真正从海里上岸，就肯定会抓住这次机会。而她也没有亏待他，除了给他光明的身份，还有一千万的报酬，是他现在年收入的十几倍。
想要马儿跑，就要让马儿吃草。不但要吃最肥美的草料，还得加点别的营养品让马儿更给力。金钱对海绵来说已经毫无意义，她只想讨回欠债，让自己心安。
“小姐，您这一招是不是三十六计里的声东击西？”菲尼克斯近来对古代中国军事历史很感兴趣，尤其着迷三十六计。“明目张胆地调查默城那边，真正对准的目标是上京？”
“东边要打，西边也要打。”海绵笑眯眯地说，“吃了我的不但要吐出来，而且要加倍吐出来。咱们赚点钱容易么？”
菲尼克斯很隐蔽地翻了个白眼，虽然他不知道海绵的那些宝石都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海绵赚钱一点也不费劲。“接下来的行程是去石城监狱，探望一位名叫甄柏树的犯人。”身为一名优秀的管家，替主人安排行程是最基本的事务。
“十五年的刑期，加上被判案之前的监禁期，已经过去十年多了。”海绵脸色黯淡。低声说，“他在监狱里认真服刑，减了两次刑。还有一年多就能出狱。不过我真想今年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