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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这样也好,规矩太多显得麻烦,我嫌麻烦的老毛病愣是改不了了。
我瞧了瞧铜镜里的自己,十五岁的姑娘模样长开了不少,和我当年一式一样,发型也变了变,过去万年不变的披发一部分被梳成了髻,盘于头顶,簪上了发簪,可惜,是铜制的。
透过镜子,我看到小弥儿从门口跑了进来,依旧挨到我身边,我笑着捏了捏他粉嫩的小脸蛋,肉嘟嘟的,煞是可爱。
这孩子,也要七岁了呢。
“这孩子,都七岁了还这么黏人。”徐娘看在眼里,朝我们啐道,而我知她并无恶意,只是羡慕我俩关系亲近罢了。
谁知小弥儿越发调皮,竟是朝她吐舌头,做鬼脸,惹来徐娘一顿怨气,“嘿!你这孩子……去去去,你姐姐成年了,以后少来黏她,坏了名声可是要嫁不出去的。”
我嘴角抽搐,这徐娘,未免想得太多了吧,弥儿只是个孩子,哪懂这些……再说,以我的观念,我也就一十五岁的少女,嫁人这种事,八竿子与我打不着关系。
“大娘,弥儿还只是个孩子,您是不是多心了?”我无奈笑道。
“什么孩子,都已经七岁了,想当初大人七岁那会儿都能上朝参政了。”
我汗颜,那是你们家大人,又不是我们家弥儿,怎可相提并论?
“好了好了,废话不多说,赶紧随我去见大人。”徐娘边催着我,边将弥儿从我身边拉开,嘴里还振振有词:“回自己房里好好看书,别再来瞎掺和!”
弥儿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说:“弥儿乖,回房里等我回来给你惊喜。”
一听到“惊喜”二字,他立马两眼放光,并乖乖点了点头,随后又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不得不说,我是哄孩子哄上瘾了。
“我真搞不懂,这孩子又不是你生的,干嘛对他那么好?”
“那我也搞不懂,大人不是您生的,您又为何对大人好呢?”我笑着反问,徐娘顿时语噎,说不出话来。
她之所以说不出话,怕是她明白了我的心情,因为真正对一个人好,是没有理由的。
“你这丫头,这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她戳了戳我的脑袋,甚是宠溺,这些年,我和她老人家之间的感情是愈发好了,说来神奇,当初她可对我严厉着呢!
不过严师出高徒,“那都是大娘您教得好。”
“得,少拍我马屁,大娘我不吃这一套,留着精力去拍大人的马屁吧。”
“诶?为何要拍大人的马屁?”
“为何?你这丫头居然问我?这些年你拍大人的马屁还少吗?”她一副“早就看穿了你”的模样看着我。
呃,她说的没错,这些年我是做了许多阿谀奉承、阳奉阴违的事,但那也是生活所迫哪!
“怎么?大娘我没说错吧。”
“对对,大娘您说得对。”我干笑两声,没了后话。
“你这丫头……”她笑着指了指我,“也罢,赶紧去吧,别让大人等久了。”
“嗯。”
说是去见他,无非就是在他面前展示一下这些年学的才艺,当年的舞蹈考试中场夭折,所以这一次我想重新来过。
见到他时,他正坐在凉亭里看着书,而我照例先是行礼,然后准备起舞,但手还没举起来,他便开口:“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他居然主动问我想要什么礼物……那我可以如实说么?
“是不是任何东西都可以?”我轻声问道。
“嗯。”
我在心中挣扎了一番,几乎是翻山越岭,再爬过草地,滚过泥浆才大着胆子把多年的想法说了出来。
“大人,您能否送婢子一个心愿?”
“何心愿?”
我双手交握,越来越滑,“婢子……想带着弥儿出府……”
“好。”
我猛然瞪大双眼,他……居然答应了……
“不过须由朝九、晚五陪同。”我的心顿时瓦凉瓦凉地,原来他说的让我出府只是让我出去玩一会儿,而不是答应放我走。
我想呢,他怎会轻易答应,果然是我想得太过天真。
“记得日落西山前必须回来,否则……你懂的。”
“是,婢子明白,婢子谢过大人。”我微微欠身,这样也好,能带着弥儿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这些年,他一步也没有踏出过令尹府。逃跑的事情,不妨再从长计议。
“这块玉佩你收好。”他递给我一块莹白通透的玉石给我,上头似乎还雕着繁复的花纹。
我傻了眼,他又说:“及笄礼。”
“可我已许了心愿……”
“再送一样不可?”
“可以再送?”
“我说可以便可以,赶紧收下。”
他说的也是,他大爷说一我不能说二,拿着也好,算是盘缠的一部分。
“婢子谢过大人。”我接过玉佩,塞进怀里,谢他。
“既如此,你回去准备吧,朝九、晚五会在府门口候着。”
“可是婢子尚未将及笄礼完成……”
“先欠着,你早去早回。”
欠着?这个还能欠着的?
“怎么?想我收回成命?”他斜睨着我。
“不,那婢子先行告退!”说完,我便匆匆离开了。
事不宜迟,既然他发了话,我又岂会让他收回。
走!现在就带好钱袋领着弥儿上街去!
*
半个时辰后,我牵着弥儿顺利出府,这些年,这楚国都城的大街上又增添了不少摊位,我指着熟悉的一一介绍给弥儿听,他似乎很是喜悦。
我还带他去了当年帮他做积木的木匠店,还是当年的木匠师傅。
“师傅。”
“叫谁师傅呢?”师傅背对着我,一丝不苟地量着一块巨木的尺寸。
我笑着走近,“师傅,您不记得我了?”
师傅闻声慢慢回头,定睛看了看我,然后恍然大悟道:“丫头!原来是你啊!”他立马放下尺子,擦了擦手走到我面前。
“几年不见,变了不少,漂亮了许多。”被他一说,我倒是不好意思了,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属于漂亮那一类的,顶多是清秀而已。
漂不漂亮有什么关系呢,能出去见人不就得了。话虽这么说,这爱美之心我花屏也是有的。
“这小子是……”他看到了我身边的弥儿,又是一阵讶异,“莫非是那积木的主人?”
“嗯,正是舍弟。”
“这孩子长得真是标致,只不过近来镇上出了抢孩子的贼人,而且专挑模样好的,丫头可要看好你弟弟啊。”
什么!?抢孩子?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我立即看向弥儿,可这孩子却并不害怕,脸不变色。
“后面那两位就是来保护你们姐弟俩的吧?”我随师傅目光望去,唯有苦笑两声,那两个大块头便是伯卿口中说的“朝九、晚五”,说是保护,实则是来盯着我们的。
“谢谢师傅提醒,那我们先不打扰您干活了,改日有机会再来看您。”我与他拜别,然后带着弥儿走了。
我们一动,那两个大块头也跟着动,总觉得被人盯着,浑身不舒服,我压低声音靠近弥儿,说:“弥儿,你觉得后面两个人碍不碍眼?”手指着摊位,假装给他介绍。
弥儿附和我点头。
“那咱们想办法甩掉他们?”
弥儿又点头。
“好,那你听我说,等一下你那个那个,我这个这个……明白了么?”
他再次点头,这孩子真聪明,一点就通!
我与弥儿继续走着,时而在摊位前停下,看看商品,时而注意那两个人的动静,一直走到前方拐角处,我和弥儿才开始真正行动。
“弥儿,行动!”我大叫一声,然后我拔腿向左,他拔腿向右,我们拐进两条巷子,一见我们跑了,那两人立马跟着手脚慌乱,开始追我们。
敌人跟着我们兵分两路,虽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但一时半会儿甩掉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别以为女人和小孩上街只会顾着买东西,我买东西的同时也会做点别的计划,就像刚才,和弥儿偷偷商量怎么甩掉那两人,也指了附近的地形给他看,等一下在另一个地方碰头。
我一边奔跑,一边回头,钻来钻去,小身材,好钻洞,其中一个追我的大块头顿时没了辙。
眼看着把他们甩了,我便去相约的地方找弥儿,果然,弥儿很机灵,早就候在了那儿。我正欢喜地跑过去,便听到有人大叫一声:“啊!小心马车!”
我闻声惊恐地望去,只见一辆马车奔驰而来,顿时,恐惧穿过四肢百骸,忙奔向弥儿,“弥儿——!”
第33章 31、朋友
眼看着马车如万马奔腾之势而来,我奋不顾身冲向弥儿,紧紧地抱住他,将他护在身下,在地上滚了一圈,又停了下来,等待着下一刻的冲击。
我紧闭双眼,身体紧绷,然而听到“吁”的一声,接着是马蹄落地之声,我缓缓睁开双眼,只见那马停了下来,并未伤及我俩。
我放开弥儿支起身子,扶着他一起站了起来,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庆幸这只是虚惊一场。
而弥儿此刻眼神空洞,心想他一定是吓坏了吧。
“姑娘!你没事吧?”咦?外乡口音?我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头戴方巾,面容秀气的少年紧张地问我。
我瞧他手里攥着马鞭,方才风风火火驾着马车而来的人是他吧,这大白天的,什么事需要这么急?
“没事。”瞧他方才紧张的模样,想必也不是故意的,就没多加责备。
换了从前,准要骂他个狗血临头!这人是怎么开车的!没看到前面有人嘛!后来才知道那人是酒后驾车,神志不清。
所以在此建议,无论是开车还是行走,都要左右顾及,万事小心。
还有这古代,没有红绿灯就是麻烦啊。大街上随意横冲直撞,着实危险!
“姑娘,你真的没事么?”少年复又问了一遍。
“真的没事。”
“可你的手好像受伤了。”他指着我的手说,我低头看了眼,果然,右手背突显着一条条裂痕,估计是刚才抱着弥儿在地上滚的时候擦伤的,上头还冒着血丝。
被他一说,还真的有些疼,不会得破伤风吧?
“姑娘,请等一下。”他让我等一下,然后自己跑到马车边,撩开帘子和里头的人说了几句,因为隔得比较远,我听不见。
只见他频频点头,又走了回来,从腰间掏了个钱袋给我,“姑娘,这些钱你拿着去医治手上的伤吧。”
原是为了这事……没想到这群人还挺负责任的,伤了人,不但道了歉,还有赔偿,再瞧他的服装,虽不是皇孙贵胄那类的,但也不是普通百姓该穿的。
既然他给我钱,我又何必推拒,就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毫不客气地去拿钱,然而才抬头,便看到远处那两个大块头的身影,前面出了这岔子,差点忘了我和弥儿还在甩人。
于是,我顾不上拿钱,拉起弥儿撒腿就跑。
“姑娘!钱——!”
“这钱我不要了!”这人真奇怪,我都不要那医药费了,他咋还要喊我呢!莫非这里的人都觉得钱太多,花不完么?既然钱多,干嘛不去救济那些穷苦人呢!
我拉着弥儿跑得气喘吁吁,回头去看朝九、晚五是否追来,一回头,大块头没看到,倒是看到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
我抚额,他怎么没完没了了……
马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姑娘……”
我举手挡住他,“哎,别说了,给我钱是吧,好,那赶紧拿来,我还有事呢!”说完,我摊开手向他招了招,顺带张望前方是否有人追来。
“哦。”他把钱袋交到我手上,“除此之外,敢问这块玉佩是否是姑娘的?”
我定睛一看,那玉佩咋就这么熟悉呢……
哦!是伯卿早晨给我的,怎么在他手上?难道是刚才滚地的时候掉落的?这么说……他是赶着来还我玉佩的?
我接过来,笑着说:“谢谢啊,这确实是我的玉佩。”还好他送回来了,不然他日伯卿问起来我该如何交代?
虽说送了我就是我的,但我不敢肯定他会不会有收回去的一天,谁叫他那般令人捉摸不定!
“瞧姑娘神色匆匆,莫不是惹了事?”
“也不完全是……”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解释多了只会拖延时间,正要与他告别,哪知马车内起了动静。
“啊……”里头的人长嗟一声,更像是刚睡醒时的呻吟,然后半个身子从里头探了出来,“小仲……你在和谁说话啊?”这是一个男人慵懒的声音,口齿不清。
“公子,是方才那位姑娘。”
“姑娘?什么姑娘?”
“就是咱们的马车伤了的那位姑娘。”奇怪……为什么我觉得这少年有些无奈呢?
“什么!?咱们的马车撞人了?”显然,这人还不清楚状况。
刹那间,马车的帘子飘然一掀,布匹间擦出响亮的声响,我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暗红曲裾的男子跳下车子,跃然眼前。
“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他蓦然抓住我的肩膀,左看右看,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来不及回应。
“姑娘?哎呀!莫不是吓傻了?”
等等,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眼前这个人是谁?他抓着我干什么?
我甩了甩头,挣开他,说:“你才吓傻了!”
“啊?”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公子,这位姑娘只是擦伤了手,没有您想得那么严重。”少年上前澄清道。
“呵呵,原来是擦伤了手啊,早说嘛!哈哈!”那人醒悟过来。
“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方才我家公子睡着了,不明白状况,多有冒犯,请姑娘恕罪。”
“不用,不用恕罪……啊,是不用和我道歉。”被他一搞,连我都语无伦次了,这人究竟是什么来路?怎么模样长得挺好,脑子……却似乎不大好使。
还有……睡着了?那刚才这少年在马车边和谁说话呢?这对主仆,还真是奇怪。
正与他们大眼瞪小眼时,感到有人扯了扯我的袖子,我回头看去,只见弥儿睁着无辜的大眼看着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小肚皮,我才恍然大悟,折腾了大半天,还没吃饭呢!
“那我们……”
“哟!这孩子长得真可爱,和我小时候有几分像,哥哥请你吃饭好不好?”我才想说话,又被那人抢了先,我说这人咋就这么喜欢自说自话呢!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他却笑得灿烂,还径自抱起弥儿,弥儿居然也没反抗?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姑娘,你就答应我家公子吧,算是为今日之事做补偿。”少年劝我。
我看弥儿确实是饿了,也就不再推拒,或者也可趁机躲了躲那两个跟屁虫。
“好吧,那就……”
“就这家吧。”那人指着对面的食肆说道。
我说好巧不巧,怎么就停在了食肆门口……
“走吧,走吧。”他抱着弥儿自顾自走了进去。
我干笑两声,少年也无奈摇了摇头,然后跟了上去。
之后,受人招待上了二楼,我左右环顾,这氛围还真像当年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饭桌是矮脚的,没有凳子,只有坐垫。
“你们是外乡来的吧?”想着光吃饭,没话聊未免有些沉闷,就开头说了两句。而方才听他们的口音和本地人不同,就这么问了起来。
说到口音这个问题,过去没有完全意识到,只觉得能够交流便可。起初我也觉得奇怪,我从小在上海长大,说话都是带着吴音,而楚国位于湖北、湖南等地,有些词汇却出奇地与吴语相似,交流起来不曾觉得困难。此后便忽略了口音这个问题。
而眼前的两人,说起话来又与楚人不同,有点像河南人的口音。
“姑娘说的没错,我们从申地而来。”少年彬彬有礼地回我。
“申?你们来自申国?”我惊道,他们来自申国,那不就和太华夫人是同乡?不知道他们是否认识太华夫人……
“嗯,姑娘为何如此激动,莫不是姑娘有认识的人在我国?”
“以前遇到一个人,她也是来自申国。”一想起太华夫人,我心里就难受,可又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尤其是弥儿也在场。
“哦?没想到姑娘与我申国如此有缘分。”少年笑笑,没有深入问我。
“嘿,既然有缘分,咱们就做个朋友呗!”那人边吃菜,边对我说:“我叫小弘,你叫什么?”
“咳咳!”我刚咽下一口汤,就被呛到了。
“小红……哈哈!”我指着他大笑,这名字怎么女里女气的。
“嗯嗯!我叫小弘,你叫什么?”他还十分认真地问我。
我顺了顺气,说:“花屏,花朵的花,屏风的屏,那是我弟弟弥儿。”我又指着弥儿说。
“花姑娘,幸会,幸会!”少年冲我拱手,说:“我叫宁子仲,我家公子的弘,非绞丝工红,而是弓边弘大之弘。”
“哈哈!”他说完,我又捧着肚子大笑起来,指着他,“您自重?”
“是宁子仲。”他又清楚地说了一遍给我听。
“哦。”原是我理解错了,我想呢,这两人的名字怎就取得如此奇怪,还是咱们家弥儿的名字最好听。(某草:为嘛最好听?某花:因为是我取的呗!某草:不要脸。某花:哼!PIA飞某草。)
“对了,为何不见你弟弟说话?”宁子仲问我。
“弥儿从小便得了顽疾,说不出话。”我顿时收住笑容,面露暗色。
“可曾医治。”他略微担忧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