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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瓶子提到尹正眼前晃了晃：“喂，不用看得那么出神吧？”
尹正愣了愣，接了瓶子，漠然的表情中难掩浮躁：“你回来了啊。”
“我买了饭团，要不要？”周瑜接着拿出饭团，等着尹正向他伸手。可是尹正却摇头：“我不饿。”
周瑜皱起眉头，不由惊讶：大胃王居然拒绝食物的诱惑，看来君文乙轩的魅力真的很大嘛……
他看向昏迷中的君文乙轩，悠悠地轻叹：“你准备守他一夜？”
“陪我。”尹正毫不客气地要求。
料到他会这么说，周瑜苦笑：“可是我想回宾馆睡觉。”
尹正依然是一脸冷冷的，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盯着君文乙轩，目不转睛：“那你回去吧。”
这一次，周瑜有点哑然。
如果是平时的尹正，一定会给他一个不容反驳的凌厉眼神，说一句讽刺他无情无义的话，让他不得不留下来陪他。
可是这次，尹正却没有这样要求，反而让他有些浑身不自在。
于是结果，他还是不得不留下。
“唉——”周瑜瞥了瞥尹正拿在手里的绿茶，“东西也不吃，水也不喝，觉也不睡，你练神仙功啊？”
他这样一说，尹正才意识到什么似的，打开瓶盖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半。然后把手一伸：“饭团。”
周瑜哭笑不得地仰头瞪着他：“你不是说不要么？”
“我从昨天到现在没吃过东西啊！”尹正大声抱怨，被小银的事一时冲昏了头脑，气饱了没胃口，结果竟只喝了一杯咖啡。
周瑜张张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是吧？！太阳打西边出来啦？”取笑之余，赶紧把饭团塞给对方。
尹正早已饿得没知觉了，咬了一口饭团后才感觉到胃的饥渴，三两下就吞了一个饭团：“还有吗？”
周瑜摇着头，把整个袋子塞给他：“喏，拿去。”
尹正抱着袋子，狼吞虎咽地吃东西。
凝视着青梅竹马饥不择食的样子，周瑜叹了口气，嘴角逸出复杂的笑容，目光投向病床。
他和尹正并肩靠墙，可是个子矮了许多，同样略带颓废的姿势，体现出来的却是不一样的闲散风格。
“你对他还蛮关心的嘛？”他带着淡淡的微笑，意味深长地说。
“是吗？”反问的声音轻描淡写的。
可是在周瑜看来，那只是掩饰吧？
“看你刚才那么紧张的样子。”周瑜轻笑，“我从来没看你对一个人那么紧张过。”
尹正拿着饭团，停了停，继续吃：“这话有点耳熟嘛。”他闭着眼，语气中暗示着什么。
周瑜吸了一口气，平静地看着昏迷中的君文乙轩，不久，嘴角轻轻地泛出苦笑。
“喂，咋俩那么多年朋友了，没必要拐弯抹角的。”他的口吻很轻松，并带有一些痞子的味道，可是他的表情却很复杂，是尹正也发现不了的怅然若失。他等了一会，才淡淡地问，“你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吗？”
尹正停下来，脸上异常沉静，深深的目光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含蓄表情。转而，看向多年的老友，忍不住又摸了摸对方的头顶，仗着身高优势像摸小狗狗似的：“你想太多啦！”
轻轻勾起嘴角，泛起一如既往的轻狂笑容，他开门，闪身出去：“我去抽根烟。”
他把周瑜留在了病房里。
走廊里略有些热闹，来来往往的护士很忙碌，而她们的目光在经过窗边高个子的帅气男生时，总是忍不住多停留一会。
而尹正对这些目光浑然不觉。
叼着烟，视线时而被盘绕而上的烟雾打扰，失神地看着窗外的夜景，心说不出是平静还是慌乱。
脑中有一句话不停地反复，使他冰冷的脸泛起一些不自然的异色。
我……喜欢小银吗？
不然，刚才为什么那么紧张？
抱着小银的感觉，为什么这么特别？
看着小银的脸，为什么能不厌其烦，越看越不想把视线移开……
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对一个男的……
男的……
妈的，这辈子谁不好喜欢，偏喜欢一男的，毁了……
前车之鉴，想他这么天才的人怎么能像笨蛋一样重蹈覆辙？那种悲剧又不是没亲眼见过，为什么这次让自己陷了进去？
可是，掉下去的是一潭泥沼，只会越陷越深，越挣扎，深陷得越快……
居然没有在萌芽期就扼杀，还是……
这种事根本就无法自我克制吧？
他不自主地紧锁眉头，惘然的目光似缠绕着黑云，混浊不清。
心，闷闷的，难受得喘不过气，连吃东西的兴致也没有了，觉得那些吃到嘴巴里的味道都是苦的。
心跳，很剧烈，从未有过的紧张，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却无处发泄那么难受，用力地握紧拳头，让指甲抠进肉里面，感觉到疼了才知道是真实。
疼痛是真实的，所以那份感情也真实到令他害怕。
可笑吗？他那么狂妄的人居然会害怕？
“哼……”
讽刺的笑轻轻逸出口，然后他放松拳头，仰面让苍白的灯光灼瞎眼睛，使眼睛一跳一跳的刺痛，不得不闭上眼，在视野中留下一片淡红。
脑子里浮现出君文乙轩轻描淡写地用手挡住肩上的表情，忍痛的样子令他心疼不已，恨不得替对方忍受那种疼痛，也好过自己心痛的感觉。
他静静地闭着眼，让那张温润文静的脸留在脑海中，无视着周围的熙熙攘攘，只享受心灵的片刻宁静。
他又低下头，浮躁地抓起一把头发：“我怎么会……喜欢上他了啊……”嘲笑自己，竟犯了和鱼同样的错误。
那天晚上，君文乙轩苏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他睁开双眼，确认自己是在病房里，然后慢慢地用手撑起身体，略微觉得脑袋有点沉，恍惚着看到那两个人，定神瞧了瞧，不禁想笑。
周瑜在离他比较近的地方，趴在椅子上睡着了，帽子正好在他瞧过去的时候掉落在地，周瑜却没有醒。
尹正则是坐在一张没有靠背的凳子上，靠着门仰面而睡，不一会头往一边歪去，额前的发丝滑落掩住双眼，也没有醒。
不过那样子，真的很帅……
他用手按了按肩膀，检查伤势情况，然后寻找着病房里可以确认时间的东西，在远远的小桌上看见一堆零食垃圾，愣了一下，眼中是淡淡的说不清的神采。
和自己冷战的狂，竟然会一天一夜没吃过什么东西，只是在演唱会前买了一杯星巴克的咖啡。
狂这家伙，不至于气糊涂了吧？
他重新打量熟睡的两人，不想打扰他们，便又安静地躺下。望着白白的天花板失神，情不自禁地又想念起七戒。
那个在赛场上活跃的七戒。
那个在身边奋战杀敌的七戒。
那个有着纯朴微笑的七戒。
那个冷漠地看着敌人倒下的七戒。
那个充满温暖，怀抱梦想的七戒。
那个用冰冷包裹自己，眼中只剩下讥笑的七戒。
而无论是怎样的七戒，都让他弥留，让他心碎。
他好想，好想现在就奔到七戒身边，抱紧曾有过如此巨大改变的他……
可是他不能。
他皱起眉头，忧郁的眼神不能释怀，静静地闭上眼，却因为害怕满眼中都是七戒的轮廓，又连忙睁开。
距离的空洞，究竟该如何填补？
他决定放下的时候，明明以为自己很坚定，可以忍，可是竟连这么短的时间也忍不了。
那么，如果是一年，两年，十年呢……
七戒，为什么每当安静的时候，就会想起你，而我却不能留在你身边。
七戒，我忍得好辛苦……
第二天，君文乙轩坚持要出院，尹正也不喜欢待在医院里，于是办了出院手续，周瑜开车送他们回宾馆。
还没进门，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群手下们顿时令走廊非常拥挤，叶子首当其冲，跟在后面的是温宝宝。
“老大，听说你住院啦？！”叶子不分青红皂白，等话嚷出口后，才看见君文乙轩额头上的纱布，知道自己搞错对象了。
“怎么回事？”刘星比较镇定地问尹正，尹正对她耸耸肩，不想回答。
柳婷音来到君文乙轩跟前，纳闷地问：“今天早上报纸上说，昨天万人体育馆那有杀人魔无差别杀人，你们当时在现场吧？”
“你脑袋撞伤啦？”江小玉指着君文乙轩的脑袋，声音比较大。
尹正冲这群人挥挥手，像赶鸭子似的，不耐烦地道：“去去去，都回自己房间去，病人要休息，你们别吵。”说着，开门，推着君文乙轩进房间。
君文乙轩进去前，看见温宝宝冷冷地看他，眼神很犀利，忽然掉头走人，有种闷闷不乐的感觉。丁宁跟上去的背影挡住了他的视线，之后，他被尹正推入房中。
打发走麻烦的下属们，尹正大舒一口气，指着床命令君文乙轩休息。
无奈之下，他乖乖爬上床，昨夜在病房里想七戒想得失眠，现在确实有点困了。
可是尹正没让他安稳地睡下，兴致极好地削了个苹果，硬塞进他手中：“啃干净，不许浪费我的劳动成果。”
他默默地啃苹果，心里却想：你把我辛辛苦苦打扫干净的房间又弄得乱七八糟，这不是浪费别人的劳动成果吗？
不知为什么，啃苹果的时候心情很不错。
睡下没多久，某人又端着一碗鸭汤兴冲冲地到床边：“突然想起你好像没吃过什么东西，饿了吧，来，有伤的人喝点清淡的好。”饶有兴致地盛了一勺耐心吹凉，面带微笑地送到君文乙轩口边，愣了愣，眉头一皱，把碗塞过去，“你自己喝。”
君文乙轩看他反复无常的举动，很无语。
喝完汤，他才终于能躺下，安稳地睡个好觉了。
这天，其他人都按行程出去玩了，尹正却留在宾馆里工作。坐在单人沙发上，头凑近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一边翻阅文件，一边核对电脑上的数据，偶尔打打哈气，时不时偷瞄睡着的君文乙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着他的时候，嘴边总是带着甜甜的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饿了，却不想独自下楼去吃东西，叫服务生把晚餐送到房间里来，他又开始犹豫要不要叫小银起来吃饭。
想让他多睡一会，又怕他饿着，毕竟中午只喝了一碗汤，早该消化光了吧？
他一开始靠着沙发扶手，手撑着脸颊静静地看了一会，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闪过千万种念头。
结果，慢慢走了过去，凝视着君文乙轩的睡脸，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跃跃欲试的手随着加速的心跳慢慢地伸向那张沉静的脸，缓缓地一点一点靠近，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紧张地缩回，停了停，继续不依不饶地伸过去。
指尖先触碰到骨线圆润的下颚，光滑的肌肤触感令他的心情悄悄悸动，结果，大胆地用拇指滑过君文乙轩薄嫩水润的唇，柔软的触感让人着迷，让人情不自禁。
这样的小动作没有让对方惊醒，他咽了一口气，冷静的面容依然看不出丝毫波动，胆子却放得更大了，干脆将整只手绕进对方的发丝间，悬着伸入诱人的颈项。
君文乙轩睡得很深，一动不动，均匀轻柔的呼吸扰乱了他的心神，更催化了他内心的欲火。
他把心一横。
不管了！
他嘴边勾起一丝邪笑，眼中露出坏心豺狼的欲望，先微微地俯身，而后毫不犹豫地弯下身子。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偷袭了再说！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小银的第一次，绝对不能让给别人！
他要霸占他！
然而，猛然惊起的君文乙轩却与他撞在一起，结果只是额头碰额头，狠狠地，差点撞出包。
他连忙退离床边，又惊又怒地盯着对方：“你怎么突然起来了？！”
一脸惊愕的君文乙轩望了望四周，茫然的眼神慢慢平静下来，最后吐了一口气：“没什么，我以为……”
做贼心虚的尹正有点慌张，可是看对方的反应又觉得有点古怪：“以为什么？”
“我以为……呵呵。”君文乙轩黯然地苦笑了一下，感慨道，“在战场上经历得多了，一有危险靠近，就会马上惊起……职业病，别在意。”
一有危险靠近……尹正满不乐意地想：你对“危险”的感知也忒敏锐了吧！
上次在他家时，他给他盖毯子，他到没醒。
这次，居然能感觉到，他要“偷袭”他……
嘴角拂过一丝使坏的微笑，结果偷袭未遂，他隐隐感到有些遗憾。
第三十章 冲突
夜，是暗色的琉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神秘中有着蛊惑人心的诱饵。
尹正不知道在看什么，对着电脑屏幕连连发笑，直到他累了爬上床，君文乙轩忍不住问他，他神秘兮兮地笑道：“和你没关系，说了你也不会懂。”
其实，他偷偷调出了君文乙轩的档案，看到他的生日是4月1日，愚人节，一个极其好记又充满滑稽感的日子，边发笑边去翻星座运程，看到牡羊座的爱情运势今年很不错，不但犯桃花劫，还能心想事成，美梦成真。网站上还说，如果是初恋，今年一定会完成自己的第一次，要好好把握。看到这里，他当然忍不住痴笑。
他认定了，君文乙轩肯定是处子之身，光看他被调戏时做出的反应，就知道他没有过经验。
想到自己有机会占有对方的第一次，心里暗爽，自然笑得合不拢嘴。
这一连串的举动看在君文乙轩眼里，就成了莫名其妙的傻笑。
于是，坏心眼的豺狼怀着阴谋诡计上床，钻入已经被君文乙轩捂热的被窝，却不料对方竟从另一边下床。
“你干嘛？”他愣了愣，问。
“上厕所。”君文乙轩简单的三个字让他辗转反侧的心情起落不定，又蠢蠢欲动。
他安慰自己，上厕所嘛，很快就会回来的，多等一会也是情调啊。
越想，越不能克制欲念的滋长，然而心情却又很复杂。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一个男人……并且是那么自然地接受了这种念头。
而且，它一下子爆发，强烈得让他一分一秒也不想等。
他还来不及去想这样会不会伤害对方，或许他是因为自信，就和他在做任何一件事时一样，从来不曾怀疑过。
他觉得小银并不讨厌他，而且很顺着他，他甚至认为那么温和贴心的小银即使一开始会反感厌恶，但他能慢慢让他接受这种感情。
用他的温柔感化他。
何况，他想到，如果小银的第一次给了别人，他不能接受。
他想要独占他，独占他的心和他的身体，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
先调情，后引导，再前戏，然后……
他把过程反复在脑子里过滤一遍，君文乙轩一回来，他就把目光固定在他身上，并且不由自主地盯着他身上的白T恤想入非非，想着那夜在东医大看到的他裸露的上半身，跟着视线就不由自主地往下移了。
然而，君文乙轩却不往床这边走，而是走到茶几那，倒了杯水。
他有点不耐烦地看他把一杯水喝光，实际上他的视线停留在背对他的君文乙轩的臀部上。他故意装作道貌岸然地靠在床头，偷偷瞄那被牛仔裤包紧的臀部，虽然不是很性感，但是配合纤细的腰肢，引得他狼性大发。
接着看到君文乙轩放下水杯，准备脱裤子，他冷漠的表情中荡漾着一丝窃喜，盯着对方的裤腰慢慢往下滑，简直眼睛发亮。
蓦地，一阵疯狂的敲门声打断了君文乙轩的动作。
“老大！快出来！出事了！”
门外，叶子的声音大到能让整条走廊的客人都听见，他焦急地大呼小叫，君文乙轩见状，忙穿好裤子去开门。
尹正不由皱起眉头：死叶子，早不来晚不来，偏挑这时候！
君文乙轩把门打开，叶子直接冲进房间，对着长官大吼：“宝宝和司徒空要打起来了！”
“啊？”尹正只是冷冷淡淡地表示惊讶，可是这时候，君文乙轩脸上却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他瞪大双眼，紧紧盯着叶子求证：“司徒空？辉夜城主的儿子？”
叶子莫名地对他眨眨眼，他补充道：“他在这？！”
叶子还是莫名，指了指说：“在隔壁的武馆。”
拳头一收，握得指关节突兀发白，他死死咬住牙齿，抑制着内心顿时被点燃的怒火，满脑子里都是仇恨。
司徒空！那家伙居然就在这么近的地方！
他不顾一切地冲出房间，尹正和叶子都呆住了。
十三年前，他亲眼目睹他的养父被人推下城墙，死在他的怀里，临终的遗愿是让他把只在修罗竞技场开的百合花带回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