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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本事! 靠吹吹拍拍,耍嘴皮子献对子,抱牛腿当官,那是没有好下场的! ”
小不点气愤地回击道:“你才没有好下场呢! ”
“哈哈! 戳到你的痛处了吧? 你这个小不点不也是学会了他那一套,抱上了小牛腿,才到军部混上了个小班长吗? 哈哈哈哈! ”庞彪的人也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小不点猛地站起身,手指庞彪:“你! 你胡说八道! 欺人太甚! ”
庞彪也站了起来,傲慢地用手叉腰:“欺人太甚又怎么样! 想打架吗? 是不是骨头发痒想让老子给松一松啊? ”
不知何时龙海山出现在人群中,此时他面带微笑地开了腔:“庞队长,欺人太甚会遭报应的哦! ”众人吃了一惊。庞彪不无尴尬地说:“嘿嘿,龙处长,跟小不点说几句笑话。”
小不点道:“谁跟你说什么笑话? 有那样说笑话的吗? ”
“堂堂男子汉,怎么连句玩笑都开不起呀! ”庞彪想息事宁人。
龙海山仍是面带微笑:“庞队长,那天晚上的玩笑都还没了结呢! ”
庞彪怔了一下,讪笑道:“嘿嘿,请处座多包涵! ”
龙海山突然话题一转:“庞队长,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卞虎的人啊? ”
“嘿嘿,那是敝人过去的名字。后来我跟了干爹姓。”
龙海山幽默地说:“哦,不仅改换了门庭,而且身上还挂上了三把大刀。”
庞彪不解地低头看看:“我身上没挂三把大刀哇! ”
龙海山嘲讽道:“你这么大的脑袋怎么还不明白? 彪字不是虎字旁边加三撇吗?”庞彪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嘿嘿干笑了几声。
“听说庞队长武艺高强,百发百中,不知愿不愿一起操练操练,给大伙儿作个示范? ”
龙海山想给他点颜色看。
庞彪自然不肯服软,欣然应战。看热闹的士兵跟他俩来到操练场。
龙海山问他:“先来湿的还是先来干的? ”
“什么湿的干的? ”
“咳! 说明白点吧,湿的就是摔跤,干的就是比枪法。”
庞彪瞧瞧对方比自己足足小了一圈的身材,觉得不要几下就可以摔倒对方,便把袖子一撸:“好,先来湿的。”
两人取下帽子,脱下外衣,拉开架势。庞彪虽然吨位重,移动慢,但他蛮劲足,重心稳,龙海山则身体灵活,有技巧,他在军校正规学过格斗和摔跤,而庞彪完全是想靠蛮力气取胜,结果几个回合下来,庞彪被摔了几个嘴啃泥。他慢慢爬起身坐在地上,自我解围地说:“他妈的,老子昨夜里闹肚子,拉软了腿肚子,还是来干的吧! ”
众人的哄笑声中,两人又来比枪法。有人在前方几十米处放了两个酒瓶子,庞彪连打了几枪,才击中那只酒瓶的边缘,勉强打破了。而龙海山则一枪击碎酒瓶的瓶颈部分。众人的惊叹声中,龙海山看见天空一只鸟飞过,抬手便是一枪,那只鸟儿扑簌簌掉在了操场上。人们更是惊叹不已。龙海山不元鄙夷地笑道:“怎么样?庞队长,还要比什么? ”
庞彪做了个双手抱拳的姿势,不无狼狈地说:“不比了,不比了,庞某服气了!龙处长果真是能文能武!”
( 六)
群山绵延,星移斗转。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凛冽的寒风抽打着枝头的黄叶,搜刮着大地的暖气。一场政治飓风刮向各个革命根据地,也刮到了县支队。在中心县委临时驻地,彭东山把亲信伍大毛召到跟前,交代他秘密执行一个重要任务,抓捕龙山海及其同伙。
彭东山神色严峻地告诉伍大毛:“党内出反革命了! 有一大批AB团、改组派分子混进了党内、军内。我把龙山海用对联反党的事直接向中央作了汇报,引起了中央领导同志的高度重视。”
“是不是当场把他枪毙掉? ”伍大毛比划着问。
彭东山摇摇头:“不急! 先把他关起来接受审查。等中央正式文件下达后再作处理。
注意搜一搜他的住处,看能不能找到新的证据。”
此时龙山海正躺在竹床上休息,随手翻阅着一本旧通书。这是他随身携带的物品之一。通书的后半部分附有不少春联和巧联趣对,最后还有几张手写的,那是他在原来的空自页上记录下了能回忆起的对联创作。此刻他又津津有味地重读起来。一副副熟悉的对子牵远了他的思绪。山山海海山海关,雄关镇山海。那是在一个和著名的山海关同名的小镇上突然想到的。当时……
“哐”的一声,门突然被推开。伍大毛领着几个人二话不说就冲上前抓人。龙山海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条破布就强行塞进了他的嘴巴,双手被反拧到背后用绳索绑起。最后还用一块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他挣扎着问,却发不出声。
厉冰得知此事后震惊不已,坐在那儿直发呆。彭东山端着碗汤走进门,放到厉冰面前,亲切地招呼道:“野兔汤来了,快趁热吃吧。”
厉冰摇摇头说:“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
“我刚才吃过了,这是特意给你留的。”
厉冰被政治风云的变幻搞得脑袋发晕:“彭书记,你说赫先乐也被抓了,那他是什么问题? ”
彭东山严肃地说:“他是隐藏得更深的反革命! 早在十年前他就同蒋介石打得火热。
在黄埔军校就加入了国民党,后来又削尖脑袋混进了我们党内。用对联反党也是他的拿手好戏,那条什么八角联就流毒不浅。”
“那条联有什么毒呢? 我搞不懂。”
“那不是明目张胆地为犯错误的下台干部唱赞歌吗? 总而言之,他跟龙山海是穿一条裤子的。”彭东山说着从公文包里取出龙山海的那本旧通书,递到她面前,“你看看,龙山海的反党对联都写在这上面。罪证如此确凿,不容怀疑! ”
停了片刻,他接着说:“肃反是党中央的正确方针。清除掉AB团、改组分子、托派分子,革命队伍纯洁了,不是更有力量了吗? 只要咱们俩齐心协力,什么困难不能克服,什么工作搞不好? ”他起身走到厉冰跟前,双手搭在厉冰的肩膀上,柔声地说:“小冰,实话告诉你,我是非常喜欢你的,我……”
厉冰急忙拨开彭东山的手站了起来,慌乱地说:“别这样,彭书记,我……我听不惯你叫我小名。”
“那我天天这样叫,不就习掼了? ”
“不不,我不会答应的! ”她双手蒙住脸,坐回到凳子上,“请你出去一下,我心里太乱了! ”
这正是:狂飙压顶一联当罪证:巧对解难二女遇救星。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义胆柔肠患难识知己:灯红酒绿钻石验真情。
第十回 义胆柔肠患难识知己 灯红酒绿钻石验真情
( 一)
柳梅今天冲动地做了件令自己后怕的事。上课前,班长匆匆从门口进来,走到讲台前宣布道:‘‘同学们,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校方通知,这堂古文课临时取消,改由训导主任来上政治训导课。”同学们闻言都嚷嚷开了:“不上了! 我们罢课! ”
“训导个屁! 该由我们来训导训导他这种假洋鬼子才对! ”
班长顺从民意,说:“同学们,我有个建议,让他趾高气扬进门来,灰头土脸滚出去! ”
座位上一片赞成声。班长安排一同学去走廊望风。一位擅长美术的同学拿起支粉笔,几笔便在黑板上勾勒出训导主任的漫画头像。
“我来配上副对联! ”一同学走上台,用粉笔在黑板右边写出一竖行大字:洋衣洋帽洋袜子,胡须亦沾洋气。
然后他走到黑板另一边,欲写又止,急得直挠头:“哎呀,看我这脑子! 刚想好的下联就忘记了。哪位快来帮帮忙?”说着他不好意思地跑回了座位。
班长吩咐先把门关上,插上了插锁,着急地问:“谁想出下联了? 快点啊! ”
一直没吱声的龙柳梅站了起来,径直走到黑板前,抓起支粉笔就写:卖国卖民卖祖宗。江山也快卖完。
正写的时候,训导主任已走到了门口,发现推不开门,便大声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上课了还不开门?”
等柳梅写完回到座位上,班长才前去把门打开。众学生欣赏着黑板上的联配画,忍不住鼓起掌来。
穿着一身雪白的西装并蓄着东洋胡须的训导主任还以为是同学们在欢迎他,得意洋洋地脱帽向同学们致意,动作优雅。众学生更起劲地鼓掌和欢呼起来。训导主任被同学们的热情所感动,又对同学们接连几个九十度鞠躬。
同学们起哄地笑着。训导主任陪着大家笑了一阵,后发现有些不对劲。他纳闷地转过身去,看见了黑板上的漫画和对联。原来如此,他气得手指直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两个调皮的男生用墨水把自己上唇人中处涂黑了一团,其他男生便传染似的模仿开了。
一名同学小声用日语说了声再见:“沙哟娜拉! ”旁座听见也照学了一声,于是又像传染似的传开了,最后变成了全班同学有节奏的声音:“沙、哟、娜拉! ”“沙、哟、娜拉! ”
训导主任气得直瞪眼睛,咬牙切齿一跺脚:“你们等着瞧! ”他气势汹汹地冲出了教室。
教室里,开怀的笑声、震耳的掌声,跺脚声、口哨声响成了一片。
下午放学前,柳梅来到学校操场,在旁边一处石凳上坐下了。手捧着一本教科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脑海里老是浮现刚才课堂上热闹的一幕。想不到自己也会那么冲动,一下就接对出下联并把它写到了黑板上。大概是课前她读到的一份报纸起的作用。报纸上说日本在东三省扶持一些亲日派建立了满洲国,无数的老百姓流离失所,而后那些可恨的亲日派竟然还谄媚阿谀,说中国只有加入大东亚共荣圈才是惟一的出路。看完后她气得真想破口大骂,所以那一挥而就的下联也是她对那些卖国行为的不齿和愤恨。然而事后想起来她又有些害怕了。幸好那训导主任没有看到是自己写的。若是他看到是自己写的,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说不定会像前不久开除那个参加学潮的学生领袖那样开除她。以后千万不要再出头露面了。她告诫自己。
忽然她听到一声招呼。是高志翔找她来了。他兴奋地表扬她:“柳梅同学,你干得真好! 那个叫人恶心的假洋鬼子就是应该好好地教训! ”她怔了一下,示意他在旁边坐下,不安地问:“怎么,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
高志翔点点头道:“当然啦。而且那幅漫画和对联已被学生会特刊转载,一下就传遍了校园内外呢。”
柳梅惊讶不已:“真的啊?!”“当然是真的。”柳梅如实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说实在的,我现在真还有点儿后怕呢! ”
高志翔问:“后怕什么? ”
柳梅道:“当时校方就派人来班上查问,扬言要开除几个。吓得我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幸好大家都众口一词说不知道。校方总不能把上百号人都开除吧? 只好不了了之。
若是有谁举报一下,我就完了。”
高志翔说:“这种事谁要是敢举报,谁就是青年的败类,民族的败类,必定会被谴责的唾沫所淹没。”
柳梅道:“话是这么说。可谁举报还会公开呢? 该谁倒霉还不是谁倒霉。所以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以后别出那个风头了,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高志翔接上道:“一心只读圣贤书,是不是? 龙柳梅同学,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日本鬼子的目标不仅仅是东三省,他们对整个神州大地都虎视眈眈,妄图一口吞掉。民族存亡的危机已经严峻地摆在了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面前。我们不闻不问不关心,当个书呆子,能行吗? ”
“可是……”柳梅望望高志翔,又望望远处,凝神思考起来。高志翔从书包里拿出几本书刊递给柳梅:“我给你推荐几本书刊,都是当代进步青年的必读书。希望你抓紧时间认真读一遍,好不好? ”柳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几本资料,将它们塞进了书包。
她忐忑不安地回到家里,正在读报的骆教授唤住了她:“阿梅,你来看看这个征联启事,挺有意思的。”柳梅接过骆教授手上的一份报纸,看到了那则征联启事,小声吟道:“红藕生红莲.藕红导演红莲寺。”
骆教授解释说:“藕红是剧作家兼导演翁偶虹的笔名,他是我的中学同学,前几天还说要请我去看他新为戏校编排的京剧《火烧红莲寺》呢。”
柳梅琢磨了一下,说:“这联是出得挺巧的,藕红倒过来就成了红藕,红莲又把红莲寺联在一块了。”
“是啊,这上联还真不好对,我想了一整天也没有想出个眉目来。你们年轻人脑子转得快,看能不能对出来。”
很晚了,柳梅的卧室还亮着灯。她一口气读完了高志翔给的儿本书刊,其中一本是油印的《共产党宣言》。看到精彩段落,她情不自禁地击节赞叹;看到民族苦难的描述,她叉忍不住流泪叹气。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夜幕中的团团树影、点点星光,思绪变得格外凝重。忽然觉得对阿山阿海多了一分理解。而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 二)
龙山海等被关进一间临时牢房,几天也无人理睬,看守一问三不知,送点饭菜进来分量太少,几个人围着饭盆,风卷残云一般眨眼间就精打光。
狗仔将饭盆抢过去,将尚剩有一点饭菜的盆子递给坐在墙根凝思的龙山海:“龙政委,这是你的。”看见大家饥饿的样子,龙山海压住自己的食欲,不愿接受。众人都劝他:“龙政委,你多少吃一点吧。昨天你也没吃什么。”龙山海又感动又难受:“唉,真对不起大家,是我连累了你们。”王木匠道:“龙政委莫说么事连累。这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 ”
狗仔:“就是嘛! 说我们是什么对联党,简直就是阎王爷贴告示——打鬼话。明明我连一句对联都凑不全的。完全就是打击报复! ”
龙山海安慰大家,也自我安慰:“大家莫悲观。相信组织上一定会把问题弄清楚的。”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在穷打鼓。怎么把人一关就不管不问了呢? 就是提审也好哇,总得给人说话解释一下的机会吧! 头想痛了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支队接到交通员送来的紧急情报,说敌人开始大规模搜山。上级通知立即向深山转移,彭东山吩咐通讯员简单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出发。一大队长请示对那几个对联党怎么处理,彭东山把手一挥道:“毙掉算了,带着也是累赘。”
厉冰急忙拦阻:“不行! 不能随便枪毙人。人死不能复生,如果以后审查发现搞错了呢? ”
彭东山瞥了她一眼:“不可能搞错的。”
厉冰固执己见:“怎么不可能呢? 自古到今,哪个朝代都有冤案。而且,连审都没审就要……”
彭东山沉下脸说:“你! 你思想上的弯子就是转不过来! 难道中央的决定错了吗? 你比中央还高明吗? ”
厉冰道:“我没这么说。我只是想,白狗子很早就悬赏要龙山海的人头,我们现在把他们杀了,敌人不是求之不得吗? ”
彭东山知道厉冰的个性,只好让步:“算了算了,暂时就不毙吧,把他们一块带走。不过,万一他们跟敌人里应外合怎么办? ”
厉冰也让了一步:“那就把他们的手捆上,嘴巴塞上,总可以了吧? ”
彭东山对一大队长命令道:“照厉队长说的做。抓紧行动! ”
夜幕降临,伸手不见五指。天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山谷的泥泞小路上,一队人马一个接一个艰难行进。最难的是走在后面的几个待处理的反党分子,他们被反绑着手,走姿别扭,跌跌撞撞,摔倒了爬都难爬起来。天黑路滑,渐渐地他们同前面队伍的间距越拉越大了。尽管受到非人的待遇,可他们都没想过逃跑。落在最后的龙山海更是越走越艰难,发炎的伤口一阵一阵就像刀割针锥。每走一步都要咬紧牙关,付出巨大的努力。忽然他一脚没踩实,滑倒在地,滚了几滚,滚到了路边的草丛里。走在前边不远的小队长乐传停下步子,侧耳听听,问前边的伍大毛:“喂,好像有什么声响。足不是后面的龙政委摔跤了? ’,伍大毛不以为然地说:“什么龙政委,早就撤了,是反党分子。”乐传走了几步又停下了,犹豫地说:“他伤还没好,等下能不能追上来呀? ”
伍大毛扯扯乐传肩上的枪管:“走吧走吧,这年头谁管得了谁呀。追不上来就拉倒,死了也不是咱们的事。快走。”
龙山海硬撑着站起,顽强地向前走了几步,但由于双臂被限制,起不了平衡作用,加上体力不支,一个踉跄又摔倒了。他拼尽气力挣扎着翻过身体,让透气顺畅些。嘴巴里的布团塞得太满,外面还用布条勒住了,呼吸都难,更喊叫不出。好像额头已被石块割破了,一股液体顺着脑门流下。他睁大眼睛望着锅底般的天空,黑糊糊的树,雨水打在脸颊上、眼睛里,世间的一切都在渐渐模糊,心中感到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