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都是咱们老百姓自己的队伍,是一家人嘛! ”
龙海山闻言又惊又怕,嗫嚅地说:“我……我不是红军……”他明白对方搞错了救助的对象,犹豫着是否要坦白说出自己的身份。
玉兰说:“我知道,你是地方游击队的嘛! 还不是一样的。哎,你是不是信不过我们呀? 告诉你吧,我们是红军烈属。”
龙海山打了一个冷战:“红军烈属? ”他不敢想象如实说出自己真实身份的后果。
玉兰温柔地说:“是呀,我哥哥是红军连长,前年在反围剿的战斗中被白狗子打死了。见到了你,就像见到我哥哥一样。你就一万个放心吧! 好,什么都别想了,安心养好伤吧。老百姓都还指望着你们呢! 来,吃吧! ”
龙海山心情复杂、不知所措地望着她,只好乖乖地张开了嘴,由她将一勺勺稀粥送到了嘴里。唉,先将错就错吧! 这正是:义愤填膺夜施调包计;风云不测车坠响水崖。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山里妹救命莫辨真伪;河滨梅谈情难逃祸殃。
第十三回 山里妹救命莫辨真伪 河滨梅谈情难逃祸殃
( 一)
毕专员为解羞辱之恨,急于抓到“对子政委”,被其寄予重托的剿匪特派员也急于建功,然而他们浩浩荡荡带队进山搜捕数次却仍是无功而返,连游击队的人毛都没捞着。彭东山被调走了,伍大毛升任正职,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条奸计并付诸实施。
原来他是要将以前接待过县支队的山村村民做人质逼龙山海等人现身。这次他们打的是特委特工队的旗号,说有紧急任务要同县支队见面,要村民尽快找到县支队。来报信的村民老梁绕了好大的圈子才甩掉盯梢者,见到了支队领导。
支队召开了紧急会议,大家集思广益,最后龙山海借刀杀人的方案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他立即写了一封信让老粱带回去交给所谓的特工队负责人,信上约好了见面的时问地点。同时交代老梁,当晚一听到枪声,就立即组织乡亲们疏散,防止成为敌人的报复对象。
原来他们利用这里是三县交界之处的特点,派王木匠和狗仔分别去了另外两个县的保安团或民团,向他们报告山里某处将有两股游击队在夜里秘密接头会合。两人去后先故意卖关子,非要得到一旦情报真实即发给大额奖金的许诺后才说出情报和接头暗号,以免敌人怀疑报信者的动机和情报的真实。
立功心切的保安团果然中计了,各自派了不少人马悄悄地开进山来,埋伏在接头地点附近丛林里。
天渐渐黑下来了。弯弯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好像在笑看人间的好戏。到了约定时时间,山林深处隐隐约约出现了黑黝黝的人影。
老梁领着伍大毛的特工队来到了接头地点,见他点头同意,便蹲下身,拍了三下掌。
林深处果然回了三声。再拍四声,很快又回了四声。伍大毛自以为聪明,派了几个人先过去接头,而后面跟着大队人马迂回包抄。忽然间枪声大作。那几个人倒了下去。伍大毛下令全线出击。然而令他疑惑的是,对面来自几个方向的火力都异常凶猛。
分别为几支队伍带路的老梁、狗仔和王木匠都趁乱趁黑机智地沿着山沟跑走了。而三支民团混战在一起,打得不町开交。打一阵歇一阵,一直打到都没有了弹药,山林中的战火才彻底停熄。当老天爷把无边的夜幕揭开后,交战的三方不禁目瞪口呆。
几记耳光接连打在伍大毛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不敢吭声。两个民团头子都在找他算账。一个骂:“他妈的,你安的什么心,害死我们这么多弟兄! ”另一个也骂他瞎了眼,游击队不打打自己人。
伍大毛醒过神来,不服气地回骂道:“你们才瞎了眼呢! 我是专署特派员,我们安好了卡子等共匪来钻,谁知道你们把头伸了过来。真是些蠢货! ”
本以为可立大功,没想到反吃了大亏,垂头丧气的伍大毛领着疲惫不堪兼伤痕累累的民团士兵撤返下山。因为夜里跑时不慎崴了脚,越走越疼,便坐下来歇一歇,叫了两名团丁帮他揉揉。一团丁抬头看见身旁的大树上刻着不少字,好奇地指着嚷道:“喂,你们看,那是什么玩意? ”
几个人起身看到上面的字原来是一副对联:日吞夹金绞银饭:夜饮龙须虎眼汤。
团丁议论:“哇,哪个讲共匪没吃没穿,原来天天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呀! ”
伍大毛哼了一声,不屑地说:“你们当是什么山珍海味呀? 夹金绞银饭就是夹掺了苍谷的白米饭,龙须虎眼汤就是蕨菜螺蛳汤。这是过大年时一人才分到几口的。他们一年吃的肉哇,还不如老子昨天一餐吃的肉多。”
团丁讨好地恭维他:“特派员现在是一步登天了哇! ”“特派员要多关照关照小弟呀! ”
伍大毛得意地哈哈大笑。就在这时,两边的丛林中悄悄伸出了几条土枪。原来龙山海他们都在候着他呢。“砰砰”几声枪响,左右两名团丁都“啊”的一声栽倒在地。
伍大毛拔出枪来惊慌地东张西望,左转右转不知往哪里跑好。又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他拿枪的右胳膊上,他的枪掉落在地。他见势不妙,转身就跑。猛地从旁边丛林中跳出几个人来,一阵旋风似的将他掳走了。跟在王木匠和狗仔后面的厉冰和秀香拾起了地上那支驳壳枪,又取下团丁身上的枪,也跟着跑走了。
走在前面的团丁们战战兢兢地返回来接应,一边吆喝,一边胡乱开了一阵枪。那两个团丁的尸体阻住了他们的脚步,他们互相望望,犹如惊弓之鸟转身就跑。山路上复归了平静。伍大毛被气愤的游击队员拖到山林里拳打脚踢,没几下就倒在地上装死。
狗仔看穿了他的伎俩,上前抓住他的农领,斥责道:“跪好! 不许装死! ”
厉冰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你真是条可耻的恶狗! 没想到还会有今天吧? 老实交代,你害死了多少游击队员,害死了多少乡亲? ”
伍大毛狡辩道:“没有,我真的一个也没有。”
老梁走,过来,嘲讽地说:“伍特派员,你还认识我啵? ”
伍大毛一看傻了眼:“啊? 我……我有罪! 我对不起革命,对不起同志们! 请你们留下我一条狗命,我一定立功赎罪,立功赎罪。”
龙山海冷笑一声道:“那个下令杀害姜海同志的毕专员住在什么地方? ”
“他住在县城朝天旅馆。”
“彭东山住在哪里? ”
“他调到省里当专员去了。”
审问过后,厉冰代表赣西南中心县委、县支队宣布判处伍大毛死刑,立即执行。
伍大毛涕泪纵横地连连磕头:“饶我一命吧,我刚娶老婆没几天哪! 我一定立功赎罪呀! ”
“你是咎由自取! 送你上西天就是让你立功赎罪! ”
狗仔举枪对准他的后脑勺就要扣动扳机,被老梁伸手拦阻。“同志,还是节约一颗子弹吧。他吊死了我们好几个乡亲,现在让他自己也尝尝上吊的滋味吧。”伍大毛闻言软瘫在地。老梁拿出一根绳索打了个活扣,往伍大毛脖子上一套,找了根结实的树枝,把绳索另一头穿过树枝。几个人拉紧绳索,将叛徒吊了起来。叛徒乱踢了几下脚,很快就咧出舌头断了气,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 二)
龙海山出事的消息传到了国军军部。闵利名痛失爱将,十分难过,自责自己不该派他去开那个会。他报请总部给龙海山追授一级勋章一枚。
同事们都为龙海山的英年早逝惋惜不已。而幸灾乐祸甚至开怀大笑的人也有,那就是麦申和庞彪。这天夜里,他俩弄来了几碟小菜,躲在宿舍里干杯庆贺。庞彪兴奋地说:“老天爷真是有眼,替我搬掉了这块绊脚石。”
麦申不以为然地说:“哼,他死了也轮不上你坐他的位置! ”
“我不是说官场上的事儿,我是说情场上的事儿! ”
麦申瞟了他一眼,“你打上了周梦诗的主意? ”
庞彪哈哈笑道:“知我者,表哥也! 说实话,老子头一眼看见那小妞,心里就直痒痒。”
麦申不快地打断他:“跟你说了多少次,别一开口就是老子,老子,流氓习气!”
庞彪拍了拍脑袋:“对对对,我真是个猪脑子,总记不住事。来,表哥,敬你一杯! 拜托你多帮忙! ”
麦申嘿嘿干笑了几声,说:“你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告诉你,千万别蛮干胡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若是惹恼了人家,往军座那儿一捅,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
“表哥你放心,我绝不蛮干胡来。我会慢慢来! ”
最悲伤的人当然就是周梦诗了。令人羡慕的新娘转眼间就成了令人同情的寡妇,怎不叫人肝肠寸断。她难以接受这个过于残酷的事实。这些天她仍独自守在小洋楼里,期盼着新郎突然从天而降。新房里的一切她都不让动,只是默认了同事给客厅墙上的海山的遗像披上了黑纱。
杨竹影陪同麦申和庞彪前来悼念了。他们径直走到龙海山遗像前,脱帽鞠了三个躬,又将白花献到遗像下放好。
几个人轮流劝慰她节哀顺便,面对现实。
周梦诗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话,环视着屋子喃喃自语:“海山真的没有走。他刚刚还在和我一块布置新房,他刚刚还亲手写了喜庆的对联,他还在和我说话,问我去没去过山海关。”
杨竹影摇了摇她的胳膊,说:“梦诗,这只是你的幻想而已,龙处长他真的已经牺牲了。”
看见她神志不清的样子,麦申便交代杨竹影留下来陪陪她,以免出事。
走出门来,庞彪愤愤不平地说:“他姓龙的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不就是会弄几句破对子吗? ”想到那次比武的事,他觉得只是自己运气不好而已,并非功夫不如他。“人家就偏偏吃他这一套,你有什么办法? ”
庞彪忽然心生一计,嘿嘿地笑了。第二天,他跑到小镇街上的花圈店,看见店里有几副现成的白纸丧联,拿了就走,人家喊也喊不住。他打算给周梦诗送去,将屋里那些喜对子换下来,以证明自己也会舞文弄墨。
麦申知悉他的用意后觉得好玩:“哦? 你也来这一套? 那你这丧对子怎么写的?”
庞彪道:“嘿嘿,我也认不全。反正是写给死人的……唉,不对,是给死人写的。”说着他蹲下将那几副丧联就地摊开。
只见有一副是挽老祖母的:祖母仙游千载去;诸孙泪洒几时干。
另一副则是挽老岳父的:丁年病入黄泉路;午夜惊颓太岳峰。
麦申又好气又好笑,用脚踢开挽联:“呸! 你这是牛头不对马嘴! 你说龙海山是你的老祖母,还是你的老岳丈? ”
庞彪尴尬不已:“这……老……我不知道哇! ”
麦申哼了一声:“这样的丧联你送到人家那里去,不叫人家扇几个耳光才怪呢?”
庞彪怔了片刻,愁眉苦脸地说:“哎呀,表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老……老子巴不得即刻就把她搂进怀里亲个够! ”
麦申奚落地说:“没用的家伙,好像这辈子就没有见过女人! 你这个样子,我就懒得管你的事了,让你给军座打断脊梁骨去。”
庞彪赌气地把那几张丧联纸扯碎了又狠踩上几脚,而后转身追上麦申:“嘿嘿,表哥,我不急了,你叫我怎做我就怎做。”
( 三)
龙海山的伤一天比一天好,小点的伤口都快结痂了,痒得像有蚂蚁在爬,大的伤口也有新肉长出,玉兰换药时看见,高兴得直嚷嚷,比捡到了金元宝还高兴。表面上他也在笑,可内心却沉甸甸的像塞了块铁。一来是担心等着他回去入洞房的周梦诗受不了这个打击,而自己又无法通知她;二来是因为自己被救完全是误会的结果。昨天在聊天中他试探地问玉兰,如果那天她遇上的是国军伤兵,是否也会像救自己一样去相救呢? 谁知玉兰眉头一皱,说:“你是说白狗子伤兵? 我才不会去救呢! 我会搬起一块石头砸碎他的脑袋,叫他死快点! ”他只好掩饰地附和她:“对,应该砸! 你的革命立场很坚定。”抛开主观动机不论,玉兰父女确实是他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即使是亲生父母,对他的照顾和关怀也不可能再好了。简直是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煮给他吃。这样的大恩大德,他这辈子何以为报啊! 他不愿多想了,越想脑子越乱。
玉兰当然看不透他的心思。她还只有十八岁,是个纯朴善良、爱憎分明的山里姑娘。
眉清目秀,一条黑油油的长辫子时而盘在头顶,时而拖在身后,挺招人疼爱。龙海山不由自主地总会拿她和周梦诗相比。而玉兰则说他像她哥哥,记得这是她第三次说了。
龙海山敷衍地随口问道:“哦,你常常想起你哥哥吗? ”
玉兰点点头:“是啊.我只有一个哥哥嘛。小时候他对我可好了,我总不相信他已经离开了人世。他离家参军时的情景,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我和爹一赢把他迭到镇上去集台.邶里在敲锣打鼓放鞭炮,可热闹哩。那时我真羡慕他们,就向红军首长吵着也要参军,人家嫌我太小,义是个女伢子,不肯收。我气得要哭,后来红军宣传队开始演戏了,才让我又笑了起来。我还向红军工农剧社的女兵学唱了一首好听的山歌呢。你想不想听啊?”
龙海山不想扫她的兴,便说:“想,你唱吧。”听着山歌,他心单充满了难言的感慨。
玉兰轻声地哼唱起兴国山歌《当兵就要当红军》,后又觉得不过瘾,干脆放开了嗓门:哎呀来,不是那个好铁不打钉哎,不是那个好男不当兵,晒谷就盼太阳辣,当兵就要当红军。
哎呀,同志哥,当兵就要当红军、当兵就要当红军,红军处处爱人民。
推翻哟头上哟三座山,解救哟世间哟受苦人。
当兵就要当红军,红军是人民的子弟共。
齐心哟协力哟闹革命,天下的穷人哟要翻身。
哎呀,同志哥来.当兵就要当红军。
玉兰动情地唱完,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睛。
“好听,真好听! ”龙海山不敢正眼看她,想问她红军好在哪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后来你就再也没有见到你哥哥了? ”
“没有了。那是最后一面。”
龙海山“唉”了一声,怔怔地不知再说什么好。“兰子,莫咯大声! 十里外都听得到喔! ”
玉兰爹提醒着女儿,拿了两件干净农裤进米给龙海山换,说是天热出汗多,易牛褥疮。龙海山连忙欠起身,连声感激。“莫要客气。一家子莫说两家子话。”玉兰爹帮他排了大便,擦了身,然后帮他换好了衫裤,又检查了几处大伤口的愈合情况,告诉他再过两个礼拜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龙海山眼含热泪人了梦乡。一觉醒来,他发现屋里没人,正猜测他们去了哪里,忽然看览玉兰爹背着玉兰回来了。龙海山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玉兰放下手里装着草药和灵芝的小篾篓,轻描淡写地说不小心叫蛇咬了一口。在他的追问下,玉兰爹才说出了原委。玉兰和爹一块去山坡寻采草药,看见坡上有一个桶口粗的山洞,洞口处的一截枯树上竟长着两株泛着紫光的大灵芝,她过去采时被毒蛇咬了,惨叫一声滚下坡来。幸好玉兰爹就在附近,连奔带跑赶过来,一看大事不好,连忙掏出根绳子使劲勒住她的伤口上部,用割草的小刀在伤口上划了一道十字,然后用嘴吸出毒血,直到吸出的黑血变红。最后摘了几株开着淡黄绿色小花朵的特效蛇药七叶一枝花嚼碎后给她敷上了。快到家时玉兰才刚从昏迷中醒来。玉兰爹看了看玉兰脚踝上的伤口,说:“没事了,算你命大。”
玉兰嘻嘻笑了,炫耀地将灵芝拿出来给龙海山:“你看,好大的灵芝! 这是公的,这是母的,正好一对呢! ”龙海山拿到手上仔细端详。玉兰对他说:“我爹说,明天去打只野狍子来,和灵芝一块炖,吃了哇,保险你就很快可以下床了。”
龙海山心头一热:“什么,炖给我吃? 嘿! 这可是你拿命换来的呀! 我不吃,我绝对不能吃! ”
玉兰娇嗔地说:“不吃呀? 不吃我就撬开你的嘴巴塞进去! ”
龙海山内心又浮起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他移开目光,叹了一声,嘟哝道:“你们何必要这样对我呢? 我,我真是承受不起呀! ”
灵芝野狍子肉汤果然颇有效果,服下去几次就感到精力倍增。不几天,龙海山就可以在玉兰的扶助下动动四肢和身体了,脸色也出现了一些红润。龙海山又情不自禁地念叨起感谢的话,却被玉兰调皮地用一大块野狍子肉堵住了嘴巴。
玉兰瞧见龙海山在静思,便问他在想啥。他告诉她在琢磨一副关于她的对子。“可惜只想出了下联,总也想不出上联来,不知是不是脑子震荡了一下,就笨了许多的缘故。”
玉兰高兴地说:“你会对对子? 我也喜欢对对于呀! 原先我跟红军钻花队的一位大哥学过,后来他们走了,就没人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