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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花。不像现在城里崩的苞米花;白涩涩;稀暄;一点咬头没有;吃进嘴里;就如同嚼着
一团棉花。英子的苞米花;黄灿灿的;每个鼓溜溜的苞米粒上;裂出一两道白生生的小
纹儿;纹路稍大的;或许能掀起一层嫩皮儿;蝉翼一样清纯透明……看着我们吃得这样
香甜;她高兴极了;说以后天天给我们带。这一下;我们就不好意思了。是啊;我们几
个堂堂男汉子;凭啥总吃人家东西;吃一回半回倒没啥;时间长了;心里就发虚。于是;
我们就躲进高旗家的炕头上想办法。
榔头说:“哎;我们不能老这么白白吃人家的苞米花;应该送给她点什么。”
“是呀!”我附和着。高旗也说:“要不咱们也太不讲究啦。”
榔头说:“那送她什么呐?”我咔哧咔哧挠着脑袋;努力想着。高旗眼睛忽然一
亮:“咱们送她枚毛主席纪念章行不行?我们家有这么大个的。”
榔头当时嘴就一撇;说:“操;你咋像你爸一样呐;老整这套革命的事儿;现在谁
还缺纪念章。”我也说:“送纪念章不行。送纪念章还不如送冰猴呢。冰猴儿我那
有个枣木的;通红通红的。”高旗立刻反对:“哪有送冰猴的;人家英子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三字也许给了我启示;我灵机一动;说:“哎;我们送给她一截扎头的绫子
咋样?”
这建议立时得到了榔头、高旗的赞同。可是去哪里弄绫子呐;又成了我们的难题。
遇到难题;我们都不说话了;都看着那烧红的炉盖出神。高旗就率先朝炉盖上吐
了口吐沫;滋啦一响;跟着;我和榔头也都朝炉盖上吐;炉盖上就滋滋啦啦地响;不断地
向上冒着热气。
吐了一阵吐沫;高旗说:“我妹妹头上扎的绫子;我明天悄悄偷出来;行不?”
我说:“不行;我们送就得送新的;你妹妹的绫子黑拉巴叽的;准有头泥味儿了;
能行吗?”
榔头说:“办法只有一个;我们明天去刘哆嗦杂货车上抢去。”
高旗一听就有点怯了;怔怔地看着我;说:“能行吗?”
我也有点胆突突的;看了一眼榔头。
榔头说:“你们俩的胆儿;赶上虮子×了;操;明天;不用你们;我自己去。”
一看榔头不高兴了;我有点不好意思;送礼物给英子是大家的事儿。就是有个什
么风险;怎么能让一个人去承担呐。于是我挺了挺胸脯;说;“我跟你去。”
高旗连忙说:“我也去。”
抢绫子的事儿就这样定下来了。
第二天;飘着清雪;小北风尖利得像甩动的鞭哨;刮得电线、树梢嗖嗖直叫。
榔头、高旗和我抱着肩膀颠颠地向前走着;整个街面上没有几个人;只有街头的
广播喇叭里正播放着歌曲《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毛主席》:
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
从草原来到天安门。
无边的旗帜红似火;
战斗的歌声响如云。
是伟大领袖毛主席;
指引我们向前进。
……
在小镇的街口处;我们终于看见了那辆小小的杂货车和车旁的刘哆嗦。刘哆嗦是
镇上的“名人”;提起他镇子里没有不知道的。他哆嗦的毛病是年轻时做下的;据说
他被土匪绑票弄到山上;土匪没事儿寻他开心;将他裤子扒下来;把一个铃铛挂在他卵
子上;然后让他将双腿叉开;站在地中间;土匪老大表演枪法。土匪老大是个枪法极准
的人;一枪打出去;那铃铛便一响;三枪过后;土匪有些纳闷起来;铃铛怎么会滴答起水
来;仔细看去;他吓得已经尿在那里;浑身哆嗦成一团。自此;他留下了这毛病;一哆嗦
就是几十年。
这会儿;刘哆嗦抱膀站在车旁;冻得嘶嘶哈哈直跺脚;见我们到了近前;就异常热
情起来;说小同学的;要买点什么?
听了这话;我心嘭嘭地跳着;像到了嗓子眼。
高旗脸色也有点发白;眼睛不知看到哪里好。
只有榔头神情镇定;说随便看看。
刘哆嗦哆哆嗦嗦地说;看吧看吧;咱这儿要啥有啥。
榔头就装做选东西的样子;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摸摸那个;最后手拿绫子;上上
下下地看。
刘哆嗦说:“要买就麻溜买吧。这绫子;是上好的货;你看这色;多正;你看这纹;
多密实;扎在辫子上;要多好就多好看。你是给谁买呀?是姐姐还是妹妹?
榔头摇摇头;说都不是。
刘哆嗦嘿嘿笑了:哦嗬;那是给谁买呀?
榔头瞪了他一眼;并未回答;还那么一丝不苟地挑选。
我的手心已经出汗了。
高旗的嘴辱开始哆嗦。
就在刘哆嗦不再说话眼睛走神儿的刹那;榔头一把将绫子攥在手里;回身就向东
面跑去。刘哆嗦愣了一下;跟着就醒过腔来;大骂着;“这不是红胡子吗;他妈的;明抢
了。老田;”他朝不远处掌破鞋的一个老头叫着;“给我照看点东西”;说罢;就飞奔
地去追榔头。
榔头跑得快极了;简直像一只兔子。
刘哆嗦跑得也不慢;边跑边大声地吆喊;捉贼哟!
照这样下去;刘哆嗦是撵不上榔头的;可是倒霉的是榔头摔倒在一块冰面上;于是
就给刘哆嗦抓住了。
你别看刘哆嗦平日里哆哆嗦嗦;出手打人却异常凶狠;几巴掌下去;榔头的脸就红
肿起来了;几个手印子清晰地印在上面。
他一边拽着榔头朝车子走来;一边嚷嚷;“他妈了得了;这么大个小鸡巴崽子;就
不学好;敢明抢;今天抢个绫子;明天抢啥?抢银行?”掌破鞋的老田也停了手中的活计;
一边用嘴哈着气暖手一边说;“扯那么远干啥;麻溜送镇革委会去;小鸡巴嘎子到那不
老实才怪。”
于是;榔头就被送进了镇革委会。
这一下;我和高旗全傻了。
蹲在镇革委会的红砖墙下;像两只可怜巴巴的小猫;噗簌簌地掉着眼泪;泪水一会
就把袖口打湿了;袖口一会就亮晶晶地结了冰。
“咋整啊!”高旗可怜地看我。
我也没有办法;只会生气地骂刘哆嗦:“操他妈;刘哆嗦。”
高旗听见我骂;他似乎一下子也找到了宣泄的渠道;也跟着起来:“操他奶奶;刘
哆嗦”
“操他爷;刘哆嗦。”
“操他八辈祖宗;刘哆嗦。”
我们俩比着赛骂了半天;把刘哆嗦祖宗三代都诟骂了一遍。到了最后;高旗还是
那句可怜巴巴的话;榔头进去了;咋整啊。
是够闹心的了;榔头为了我们的事掉进去了;我们怎么能无动于衷呢;我们必须想
办法救他呀!可是救;又怎么救呐;实在是个棘手的问题;它又不像《地雷战》、《地
道战》那个年代;敌人抓住革命者都好放在草棚、牛圈里;只要将土墙抠个窟窿;凿个
洞;就能营救出来。现在他们圈榔头的屋子是砖墙呀;而且窗户上还有那么多钢筋;抠
窟窿;凿洞根本不行。我努力想着张嘎子、潘冬子对付敌人的办法;可是移至眼前那
办法又不灵了。
就在高旗冻得尿第三泡尿的时候;我忽然有了办法。但这是一个非常恶毒的办法;
这是一个绝对机密的办法;为了救榔头;我只能这么做。
我先把高旗支回家;然后我独自躲进我家的小偏厦里;用刀悄悄裁了一条报纸;拿
着哥哥的毛笔;蘸着墨水;在报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了一条反标;打倒×××。于是就做
贼一样把它揣进兜里;悄悄来到街上;趁中午没人的当儿;我把它贴到了刘哆嗦卖货时
常倚的那根电线杆子上……;神奇的是;下午刘哆嗦就给抓走了;送到镇革委会。傍晚;
榔头被放了出来。
榔头见了我们就哭了。我们以为榔头受了什么委屈。
榔头说;“没有;我只想起刘哆嗦挨打的情景心里就难受。”
我说:“榔头;你真是河里冒光——多余(鱼);刘哆嗦挨打也活该;你忘了他打你
了。”
高旗也说:“活该!”
榔头说:“千万别那么说;开始看刘哆嗦挨打的时候;我也很高兴;跟你们想的一
样;觉得有人替我报仇了;可是他挨打得太惨了;肋巴八成都给打折了;扔进小黑屋的
时候;连一口水都没人给;我实在不忍看下去;就给他舀了一碗水;他竟然叫了我一声
‘爹’;这一下;把我对他的恨全叫没了。尤其当他看清是我的时候;竟哆哆嗦嗦地用
手指了指衣兜;我以为他有什么东西让我帮着拿;就去掏他的衣兜;竟然掏出他从我手
中抢去的那截红绫子——”榔头说着从兜里掏出了绫子;眼睛泪汪汪的。
看着绫子;我和高旗都不吱声了。我们一直朝家的方向走去。
我的心不知为啥;老觉得挺沉。
英子得到绫子;高兴极了;但是并没有扎到头上;我们都挺纳闷;就问英子:“绫
子咋不扎上呐?”
英子只管咯嘣咯嘣地吃米花;脸上一片喜悦;不做回答。
实在问得太紧了;英子才羞羞说:“过年扎。”
“那……”榔头结巴了一下;说:“能不能先扎一次给我们看看。”
高旗央求着:“哪怕就看一眼也行。”
英子腼腆地笑了;说:“行;明天扎。”
第二天;我们仨很早就来到小北门儿哪。
那天;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送草的车老板没有几个在车上能坐得住的了;一律
双手插在光板的皮套里;捧着鞭子颠颠跟车跑;后跟的大屁股钉在冰雪路面发着
咯吱咯吱响声。拉套的马身上没有不挂霜的;从头到尾白花花一片;鼻孔里呼哧呼哧
的喘息;像蒸笼不严透出的热气;使得嘴角、下巴处结得一排矮趴趴的冰溜子;连冒着
热气儿刚落地的马粪蛋儿;都立刻硬朗起来;变成白绒绒的霜球。
我们拽着筢子来回搂了两趟;手脚就冻得受不了啦;便跑到铁匠炉旁暖和。
老铁匠看我们冷得嘶嘶哈哈的样子;就戏谑着说:“真鸡巴冷;真鸡巴冷;冻坏了
鸡巴可咋整。”
我们三个都给逗笑了;就缠着老铁匠讲故事。
老铁匠抡锤也已经累了;这时正好点燃一袋烟;说:“好;讲一个。就一个。”他
说罢抹了一下额上的汗:“从前;一个瓦匠教徒弟抹墙;他指手划脚地对徒弟说;当徒
弟的干活时;就要看准师傅的手;你看我的手指到哪;你就把泥抹到哪。于是徒弟看着
师傅的手抹;师傅的手指东;徒弟就把泥抹到东;师傅的手抹到西徒弟就把泥抹到西。
突然;一只蚊子叮在师傅的光头上;师傅举手就朝自己头按去;只听得‘啪’地一声脆
响;徒弟的一大团稀泥直直糊到师傅头上。师傅立刻就恼怒了:‘混蛋;你怎么朝我
头上糊泥呐?’徒弟怯怯地答;‘师傅不是说;你手指到哪我不就抹到哪吗!’”我和
榔头被逗得哈哈大笑。
高旗笑起来有点像刚长冠子的小公鸡;咯咯的:“再讲一个;再讲一个。”
老铁匠摁灭了烟袋;说:“那可不行;我得干活啦!”
于是;我们也走出了铁匠铺。
这时;英子家的牛车已经离小北门不远了。我们便一窝蜂地拥了过去;到了近前;
才看见柴车上的英子。嗬;她今天漂亮极了;头发上比以往都梳得光洁;俊俏;小瀑布
一样的刘海飘逸在眼眉之上;那根直挺挺朝天翘立的独角辫的顶端;像开放着一朵艳
丽的鲜花;其实那鲜花不是别的;就是粉红娇艳的绫子。
一下子;我们惊呆了;我们不由自主地欢呼起来:
英子……
英子……
英子……
喊了几声之后;我立刻感到情况不对;英子怎么不说话呀。
榔头也问:英子怎么啦?这时;我们才发现英子冻得腮部直抖;牙齿间发出哒哒响
声;耳朵边上也结出了枚亮晶晶的水泡。
榔头不顾一切跳上车去;把英子背了下来;我和高旗前呼后拥;将英子弄进了铁匠
铺。
老铁匠见状吃了一惊;急忙放下手中活计;怎么啦怎么啦?
还未等我们回答;英子爷爷提着鞭子喘吁吁进来了;气呼呼地说:“冻死她也不
多!”
“咋啦?”我们都有点糊涂。
“他今天也不知犯了什么邪;帽子也不戴;围巾也不扎;让她钻进柴禾里面暖和暖
和也不干;死巴巴地干挺着;说害怕弄坏了绫子。也不知哪弄的这么个东西;妈拉巴子;
赶上宝贝啦;看看冻的。”说到后来;他的眼泪都下来了。
“麻溜缓缓。”老铁匠说着就凑了过来。
榔头背着英子就要朝炉子跟前跑;让老铁匠一把拽住了:“使不得;使不得。去;
麻溜弄两碗凉水来。”一忽儿;小铁匠就端过来两碗凉水。
之后;老铁匠就把英子放到一条长凳上;将水碗端过来;一丝一丝移到英子的脸颊
旁;缓缓将英子的耳朵泡进凉水里。
所有的人都静静看着老铁匠。
几分钟过去;英子耳朵上就有冰碴缓出;渐渐地那冰碴越发扩大;结成了冰片;到
了最后;一个和耳朵相同形状的冰壳徐徐地映现出来。
这时;老铁匠才将水碗放下;从水中捏起那亮莹的冰壳;冲着我们说:“一进屋那
会儿你们就到炉子旁烤火;英子的耳朵不掉了才怪。”
“真的?”
“那还假了。”
我们很感激老铁匠;同时也觉得对不住英子;我们如果不硬要求看她扎绫子;她能
会挨这样的冻吗?
英子这会儿缓过来了;晃动一下脑袋对我们说:“我扎绫子好看吗?”
榔子说:“好看。”
我也说好看;可是鼻子有点酸。
刘哆嗦疯了。 这消息是高旗告诉我和榔头的。当时我们俩听了脸全阴了。高旗
说:“我是昨天看到的;刘哆嗦满脸污垢光着脚在雪地上奔跑;跑到小十街那就停住
了;跳起了忠字舞;大洪亮用树棍夹起个马粪蛋逗他;让他当豆包吃;他真就吃下了。”
“操他妈大洪亮!”我恶狠狠地骂。
榔头也说:“这小子就他妈短收拾。”
我说:“你们俩听着;我一定面了他。”
榔头和高旗有点摸不着头绪都愣了;怔怔地看着我。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便开
始做准备了。我拿出自制的火药枪;准备好火药;又将铁钉剁得一截一截的当做枪砂;
当我将要实施我的复仇计划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还没有发射火药枪最为重要的东西
——点燃火药的“炮子”。这一下我有点发傻;可是想一下;我眼睛就亮了。于是;我
就盼望毛主席发表最新指示;只要他的最新指示一发表;各单位就要鸣炮庆祝。那时
我就有办法弄到做“炮子”的火药啦。因此;我特别留心着有线广播;只要一有新的
内容;我就认真谛听。有一回广播播送卫生知识;我听不大懂;就问爸爸;这是不是毛
主席最新指示。把爸爸弄得哭笑不得。
盼望的日子终于到了;有一天睡到半夜里;忽听一车锣鼓响;爸爸起来了;妈妈也
起来了;广播里正播放着最新指示:“节约粮食;要从每一个人做起;忙时吃干;闲时
吃稀;还可以吃一些蔬菜;瓜豆之类……”
于是;爸爸、妈妈他们都去单位庆祝去了。
我也悄悄来到街上。
街上;十分热闹;锣鼓声响成一片。
在一挂高悬的尚未点燃的鞭炮下面我停下来。鞭炮下面聚集的孩子足有一二十
个;人人都艳羡地向上仰望;他们是准备抢落地未响的鞭炮的。这事虽然透着危险;可
是参与起来是相当刺激的;我的火药枪的“炮子”看来是有着落了。大洪亮的末日就
不远了。巧的是;大洪亮也来了;他目光凶凶的不友好地看了我一眼。我赶紧将目光
躲开了;我不能和他正面冲突;待我有炮子之后;我再让他尝尝我火药枪的厉害。
这时;鞭炮点燃了;随着缕缕蓝烟的升起;一团团火光在空中炸响。我们这些孩子
像一群老虎一样;朝地上未响的鞭炮扑去……
我抢鞭炮的本事决不亚于抢马掌钉。动作迅速、机智、勇敢;爆竹在头顶炸雷一
样的响;飘落下的火星子都落进脖颈里;烫得皮肤针扎一样的疼;可我眼睛连眨一下都
不眨;有时落地的爆竹;捻子吱吱闪着火花;随时都有炸响的可能;可我敢掐灭炮捻;拾
起那枚发热的爆竹。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抢爆竹尤其这样;设若你听见点响动要捂
耳朵;见了火星子就要朝后躲;那最好别去抢爆竹。头上的爆竹依旧响着;啪啪啪……
轰;凭响动我就知道这是一挂地道的“十响一咕咚”。这种爆竹是我们最眼馋的;
“十响”倒没啥特殊的;就是十支筷子那么粗的爆竹;里面卷着黑药;爆炸的时候声音
也不太脆生;发蔫。喜人的是那“一咕咚”;就是我们都叫做麻雷子的爆竹;有蜡烛那
么粗;里面是银粉一样药面;爆炸时候闪着白亮的光;声音脆得像霹雷。若能抢得这样
一枚爆竹;是我的福分;那样;我对付大洪亮就有办法了。
令人怪异是;在一团一团爆炸的火光中;不知怎的我眼前突兀就出现了刘哆嗦疯
癫的样子;出现了他赤着双脚站在雪地上跳忠字舞;大口大口吃着马粪的情形。于是
我心里就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