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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秘密电文中,最令人注意的是,汪精卫到云南的当晚,龙云就“电呈”了蒋介石;在汪精卫次日临行时,又再度“电呈”了蒋介石。可见冯玉祥所说“如蒋要阻止他,是绝对做得到的”,是确实的。
关于这一疑案,朱子家?穴金雄白?雪在《汪政权的开场与收场》?穴李敖出版社一九八八年版?雪中,也有论述如下:
当年盛传的蒋汪双簧,是应该有其可能的,连日本人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他们曾公然对我说过:“你们中国人是够聪明的,像是在赌台上赌大小,重庆押大,而南京押小,殊途同归,开出来总有一面是会被押中,而押中的也一定是你们中国人中之一面。”因为如果汪氏的出走,事前不得重庆方面的默许,他不能离开重庆,自更不能离开国境一步。
此外另有一个旁证,汪氏在离渝前曾对陈公博说过:“我在重庆主和,人家必误会以为是政府的主张,这是于政府不利的。我若离开重庆,则是我个人的主张,如交涉有好的条件,然后政府才接受。”?穴陈公博《八年来的回忆》?雪据此而观,最后两语,意义太明显了。是由汪氏出面去与日本交涉,条件不好,由汪氏独任其咎;有好条件,政府才出面接受,这不是也可能真是一出双簧吗?
但褚民谊在苏狱中说过几句话:“早有人处心积虑,想把一只臭马桶套在汪先生头上。这次是千载一时的机会,既经动了手,就绝不会轻易放过了。”那岂不是说,本来约定是做假戏,但一出场,就变成做真戏了。这说法的真实性究竟如何呢?又安得再起汪氏于地下而问之?选 ?穴页八九八?雪
这里说“本来约定是做假戏,但一出场,就变成做真戏了”,倒是很可能的。以殷汝耕为旁证,就可明白。殷汝耕在一九三五年成立冀东政府,抗战胜利后被捕,在狱中,他终日念佛,了无嗔意,被提出枪毙时,还从容得很。检察官问他有没有遗言要留,他说:“我很奇怪,当初不是要我组织冀东政府的,为什么今天要枪毙我?”类似殷汝耕的疑案,在缪斌、王克敏等人身上,也都发生过。
汪精卫到河内主要目的就是发表和平主张,采纳与否,权在中央。故发表艳电之后,即准备赴法休养。然而当谷正鼎送来护照与旅费后不久,却发生一九三九年三月二十一日河内刺汪案,结果误中副车,杀死了汪氏秘书曾仲鸣,另有五人受伤。河内法院抓了几个人,以一般凶杀案,草率处理了事。汪氏本人肯定是重庆派人干的,故在《曾仲鸣先生行状》中说:“法文各报皆以大字标明蓝衣社所为,且叙凶手供称,谋杀目的实在兆铭。”?穴《曾仲鸣先生殉国周年纪念集》卷首?雪但一时没有确切的证据。哪知凶手们到台湾之后,忽觉自己是锄奸的英雄,一一亮相,如陈恭澍等大写回忆,无异招认,甚至实际开枪的王鲁翘也当上台北警察局长,侃侃而谈,不久遭离奇车祸死亡。河内刺汪案终大白于世,原来是特务头子戴笠奉蒋介石之命干的,戴笠还于二月底三月初亲往河内布置。谷正鼎两度访汪,很可能与戴配合,以观形察势,做好谋杀的准备工作。也可能是单线,谷如陈立夫一样不知情。
第八部分:蜀中无大将蒋汪双簧之谜 7
我们不认为汪精卫出走前与蒋有默契,汪于一九四O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致蒋介石感电犹谓:“兆铭痛感艳电以来,荏苒岁月,国命益殆,民病益深,故不及待执事之赞成,亦不及顾执事之反对。”?穴《和平反共建国文献》,页一四三?雪但是我们认为蒋眼开眼闭让汪等出走,特务固不敢拦汪,但特务不会上告蒋来做决定吗?蒋不拦汪,必须从蒋本人的主和意愿来理解。他把汪等当试验气球,放出去瞧瞧。然而蒋为何又要谋杀汪精卫呢?我们的理解有两种可能性,其一是蒋氏“兔死狗烹”哲学,让汪发表和平主张之后,由他后续完成,免得日本人想与汪做对手。其二,如果不除去汪,搞不好,和议成功却让汪氏取而代之。更何况汪氏途经云南,与龙云相处甚笃,如果龙云加以响应,将更增加汪之声势,故明知汪有赴法打算,仍怕夜长梦多,为以后蒋日和谈制造麻烦,于是不惜遣特务杀之。
可是误中副车之后,反而弄巧成拙。这一毒辣的行动,刺激了汪精卫,汪乃在三月二十七日发表“举一个例”,公布了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六日的国民党秘密会议记录,即“国防最高会议第五十四次常务委员会议记录”,证明了主和之意,国民党大员皆有之,蒋介石尤其主其事。文中并提出三个疑问:
第一、德大使当时所说,与近卫内阁去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声明相比较,德大使所说,可以为和平谈判之基础,何以近卫声明不可以为谈判之基础?
第二、当德大使奔走调停时,南京尚未陷落,已经认为和平谈判可以进行,何以当近卫声明时,南京、济南、徐州、开封、安庆、九江、广州、武汉,均已相继陷落,长沙则尚未陷落,而自己先已烧个精光,和平谈判,反不可以进行?
第三、当德大使奔走调停时,国防最高会议诸人,无论在南京或在武汉,主张均已相同,何以当近卫声明时,又会主张不同,甚至必将主张不同的人,加以诬蔑,诬蔑不足,还要夺其生命,使之不能为国家效力??穴《和平反共建国文献》,页八至九?雪
不仅此也,激动的汪精卫触发了烈士性格,为死友、为主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去法国了,也不理蒋介石高兴不高兴,径自去与日本人谈。……
有趣的是,蒋介石公开谴责以及谋杀未遂汪精卫之后,继续经由萱野转告新上任的有田八郎外相:他正积极布置准备对付共产党以及对日和平之意不变。其实,不仅嘴巴上说,还起而行,于一九三九年年初召开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时,明显展示反共态度,以配合近卫三原则之二,并设置国防最高委员会。陈诚于二月三日致电在香港的柳云龙说:
今组织之国防委员会,网罗朝野人员,置于蒋氏一人之下,时机一至,便可运用和平而无阻。?穴《杜石山致萱野长知》,载《小川平吉关系文书》?穴二?雪,页六○八?雪
一个月之后,蒋介石亲自发电给柳云龙、杜石山说:
石山兄台鉴:历次来电,暨萱野翁前日来电,均已诵悉,中日事变,诚为两国之不幸,萱野翁不辞奔劳,至深感佩,惟和平之基础,必须建立于平等与互让原则之上,尤不能忽视卢沟桥事变前后之中国现实状态。日本方面,究竟有无和平诚意,并其和平基案如何,盼向萱野翁切实询明,伫候详复。蒋中正蒙。?穴日本国会图书馆藏?雪
此电紧要处,为蒋明显可以接受“卢沟桥事变前后之现实”,也就是说满蒙可以不要,但须重尊中国本部之主权,亦即是陶德曼调停时的第一个日本方案。但蒋怕日本别开新价码,故要“切实询明”日方和平的基案。能不说是求和心切吗?事实上,此时蒋介石已不经手孔祥熙,由自己直接遥控了,宋美龄也于七月十六日亲自飞到香港与萱野面晤。会谈设于香港大酒店三五O号房间,柳云龙代表蒋方提出七点:一、平等互让;二、领土完整、主权独立;三、恢复卢沟桥事变前状态;四、日本撤兵;五、共同防共;六、经济提携;七、不追究维新政府、临时政府人员的责任?穴参阅杨天石《寻求历史的谜底》,页六至四?雪基本上响应近卫三原则。杜石山于会后致电蒋介石称:“和平之事,当在汪氏等所欲谋者未成熟之前,始克有济,否则夜长梦多,多一纠纷即添一障碍,届时钧座虽欲当机立断,恐亦为事实之所不许也。”?穴《小川平吉关系文书》?穴二?雪,页六至五?雪至此,蒋与汪已开始做“和平”竞赛了。接着小川平吉于三月二十四日赴港,听取萱野汇报后,并与蒋方进一步商谈,小川与萱野提出是否可首先讨伐共产党,以实现局部停战,宋美龄与蒋介石的回答都是正面的,并谓可用“密约办理”。杜石山告诉小川,蒋“现已布置了大量嫡系军以对付共产党”,以及“在议和成功之时,望以日本的先锋队进行讨共”。 ?穴《小川平吉关系文书》?穴二?雪,页六五三?雪蒋又于四月间派马伯援与小川在港联系,很可能有进一步的表态,但马突于四月二十四日逝世。五月六日,小川又与张季鸾会谈,更明言日本最关切排共。蒋介石反共意愿虽高,但在那个情况下,马上翻脸伐共自大有顾忌。然小川等急于要蒋明确表态,甚至要到重庆来谈。相逼之下,蒋终感化暗为明维艰,想缓一缓,将和平要求先在国防会议提出再说。小川等在杜石山等人一再解释下,对蒋氏苦心表示谅解。
第八部分:蜀中无大将蒋汪双簧之谜 8
六月间,中共对蒋日和谈已有所闻,乃迫蒋履行诺言,广西方面也表示如果中途妥协,将单独抗战,使蒋更不敢公开表态。此时汪精卫已到东京与平沼首相会谈,但蒋介石不仅仍然保留香港联络点,而且宋美龄再度飞港与柳云龙等会商,并由杜石山会见小川,要求阻滞汪精卫新政府的成立。小川等则想于汪政权成立前,逼蒋公开表态,接受和平条件,因而重申蒋日双方在军舰会谈前议。?穴阅《小川平吉关系文书》?穴二?雪,页六四○至六四三?雪蒋于七月七日抗战二周年文告,重申抗战到底的国策不变,他能不如此重申吗?但被日方认为缺乏诚意,更倾向汪精卫。不过,蒋于七月十六日在重庆发表军事委员会组织与人选,规定蒋有权执行国府组织法第一一一条之规定,即宣战、议和、缔约的权力,已为蒋全权议和订下法律根据。蒋又于八月初经杜石山转告日方已有分共决心,并派郑介民、王景惠先后赴日,力阻汪日之间的和平运动。小川也开始积极活动,于八月十日走访近卫文麿,并连夜进京会晤首相,提出所谓“战胜国宽宏大度”的第三方案,由小川携赴重庆谈判,同时要求对方派出孔祥熙一级的代表参与预备会议。重庆方面得此报以及汪政府将延期成立之消息后,孔祥熙声言将牺牲一身,决心在参政会提出“和平”案。此时德国与苏联已缔定互不侵犯条约,日苏亦已有妥协迹象。蒋、孔怕孤立,故更加积极求和。但此一世界形势的发展也使日本军方更为嚣张,对日本政府横施压力,被迫于九月十三日声明扶持汪精卫成立中央政府。蒋、日和谈再次触礁。蒋介石对汪组府“深恶痛绝”,不谓无因。唐纵在一九三九年十月二日的日记提道:
委员长发表重要谈话,对汪逆召开伪代表大会及企图成立伪中央政权问题,深恶痛绝。委座从未公开斥辱何人,此为第一次,并表示海枯石烂,永不宽赦。?穴《在蒋介石身边八年》,页一○一?雪
照说汪精卫去做“逆”,自毁历史,蒋介石又何必“深恶痛绝”呢?其所以“深恶痛绝”,显因汪破坏了蒋日和谈之故。汪是已下了海的,摆明在搞,然而蒋却一直暗干,想下海因考虑太多而不敢下海?选
一九三九年底,南京的汪政权开场之前,高宗武与陶希圣突然出走,抵达香港后,于一九四O年一月二十一日,在《大公报》上刊登来函,并公布轰动一时的文件——《日支新关系调整要纲》。此为一九三九年十一月的日方草案,修正案改称《日华新关系调整要纲》,于同年十二月三十日签字。由于初次公布的是草案,日方要求十分苛刻,更凸显此一《要纲》的卖国性质。在轰动之余,重庆在宣传与情报战场上,似犹全胜,而使南京汪政权大惊失色,窘态百出,莫可奈何。
高、陶的出走成功,已可确定得自杜月笙以及重庆地下工作人员的协助。陶希圣抵港后,于一九四○年一月十九日收到蒋介石亲笔函,令陶“坦率详陈附逆经过”。黄仁霖于二月十七日自港返渝时,陶托黄转呈回函一件,陶对蒋给予“戴罪图功”的机会,“铭感于衷”,自称罪民陶希圣?穴见亲笔原函影本?雪。然而陶氏此件于二月十三日就被日本情报人员密得,冈崎总领事以第八二号极密件发电给东京外务省有田外务大臣,当晚收达?穴见日文影印原件?雪。从此一密件得知,高宗武“之参加汪方,早得中枢谅解”,可证高非仅为汪奔走和谈,也一直为蒋效驱驰。高是蒋之人马,尚有四条旁证:
一、当时汪派国民党怕蒋派国民党谋杀,都不敢住租界,而高宗武独住法租界的花园洋房,因为他心里明白,他是敌人的朋友。
二、一九三九年夏天,高宗武随汪精卫到日本,据亦在随行之列的周隆庠说,影佐祯昭见汪,要把高宗武留在日本,因觉其形迹可疑,但无确实证据,经汪极力反对而未留下。影佐是日本情报头目,显然已有风闻。
三、高宗武到香港后不久赴美,一九四二年五月二十八日,陈布雷打了这样一通电报给驻美大使胡适:“胡大使:咸 ?穴二十七?雪日由贺主任耀组名义汇上美金四千元,系委座发高君宗武旅学费,即请转交高君,并复为荷。弟陈布雷。勘。”四千美金在一九四二年不是一笔小数目,学费其名,奖金其实。
四、据高宗武本人的访谈,他自港赴美前,蒋介石曾写亲笔信给他,誉为“浙东强人”?穴见Bunker,The Peace Conspiracy, P.206?雪,与蒋要求自称罪民的陶希圣,戴罪图功,相映成趣。
汪政权虽然建立,汪记“和平运动”却因高陶事件,受到致命性的打击,但是骂汪逆的蒋介石并未一心主战,仍然继续他暗地里的“和平运动”。一九三九年十二月下旬,日本驻香港武官铃木卓尔中佐,会见了蒋介石的舅子宋子良。几次会谈后,日本支那派遣军总司令部就派今井武夫大佐到香港。一九四O年二月十四日,今井武夫和宋子良在香港东肥洋行会见。商定在二月底举行中日两方正式圆桌会议。今井武夫赶到南京,向西尾总司令报告说,奉命在十九日飞东京向闲院宫参谋总长和畑俊六陆相说明会谈内容。参谋本部立即派谋略课长臼井茂树大佐到了香港,实地了解情况。三月二日,中国代表全体到齐,除宋子良外,还有重庆行营参谋处副处长陈超霖、最高国防会议主任秘书章友三、陆军少将张汉年、张治平等人。
第八部分:蜀中无大将蒋汪双簧之谜 9
三天之后,蒋宋美龄以治牙为名也到达香港。三月八日会谈开始,在东肥洋行二楼举行。会谈前双方出示证件,以明身份。日方由陆军大臣畑俊六出证明书,中方由最高国防会议秘书长张群出证明书。会谈内容主要有关“满洲国”问题、日华共同防共问题、汪政权问题,以及日本在华北驻兵问题。其中当然以共同防共的意见最趋一致,其他问题也有商量余地。宋美龄于五月间再度来港。宋子良还邀今井武夫在香港海面上游艇中密谈,强调蒋委员长确实想和?穴见《今井武夫回忆录》,页一四四?雪,如和谈成功,最快可于七月间对共产党进行讨伐。于是六月六日,双方代表经多次磋商后,一致同意由板垣征四郎、蒋介石、汪精卫三人举行长沙会谈。七月二十二日双方在香港签署备忘录如下:
下记日华代表关于进行停战会谈事,系分别遵照板垣总参谋长及蒋委员长意旨,并互相确认各自上司有关进行会谈的亲笔证件后,约定事项如下:
一、时间:八月初旬
二、地点:长沙
三、方法:板垣征四郎及蒋介石商谈日华停战问题
代表铃木卓尔?穴印?雪
代表 宋士杰?穴印?雪
昭和十五年七月二十三日
这就是日本人所谓的“桐工作?穴Kiri Kqsaku?雪”。宋士杰为宋子良的化名,其实宋子良也是特务顶替的。
同时,蒋介石又于六月二十一日致电香港杜石山,再邀萱野前来和谈,并代致“表示后悔”之意。萱野原拟八月初赴港,然因板垣正着手于“桐工作”而受阻。在侍从室工作的唐纵已于八月五日觉察到,“日来和平已在暗中举行,此事关系重大,外间知者极少。”?穴《在蒋介石身边八年》,页一四五?雪唐纵并未参与其事,他只是从“许多小征候”观察而知。八月二十八日,戴笠又告诉唐纵,“张季鸾昨天回来,今日又飞香港,这是与日秘密交涉有关。”?穴同书,页一五一?雪可为正在进行中的“桐工作”的一个旁证。
这个“桐工作”,可以说是蒋日和谈的最高潮。谈到三个人会谈的地步,实由于战局对中国不利,当时英法都想与日本妥协,日军又已进占宜昌,直接威胁到重庆。蒋于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