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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晚上睡哪儿?”瞄了一眼她的胸脯,的确是平坦得很,若不是他阅人无数,只伯这会儿还当真让这阿宝结蒙混过去。
“跟大勇工头他们一块睡嘛。”阿宝是老实人,有问必答。
“一块睡?”语调不自觉地上扬。
一个姑娘家同一大群男人睡在一块,岂不自毁名节?
怀疑的抬起阿宝的下巴,仔细瞧她眉清目秀的。是什么原因让她女扮男装,不避嫌的躲在杨家牧场?怎么没人发觉?一个姑娘家再怎么女扮男装也是有破绽可寻,那脂粉味是怎么也除不掉——等等!从头到尾这姓吕的姑娘家的举止似乎有些古怪,就像是个男人家似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少爷?”马总管不动声色地叫唤;瞧杨明奇特的神色,好似——
“将她带进书斋。”既然委身牧场多时,其中定有原因。当着大彩儿的面,她是不会吐实的。
这也好,暂时摆脱那些无聊的日子,为自己找点事情做。最好是有天大冤情——,思及此,杨明不觉唇边扬笑意,这可叫众人给看傻了!
瞧杨主子注视阿宝的眼神——
分明是以看姑娘家的眼神看阿宝。
偏偏阿宝又是个男的,难不成?——
众人一体,总算知道杨明至今末娶的原因。
原来杨明他有——
断袖之癖!
杨家书斋向来是众人禁地,乎日除了打扫的丫环外,是无人敢进一步的。今儿个阿宝算是头一次瞧见书房到底是个什么玩彦儿!东张西望半天,下了个结论:这书房比起睡觉的通铺来说是大得许多,瞧墙上还挂着一幅字画,上头题着的正是李白的诗,头二句便是“我本楚旺人,狂歌笑孔丘”,由此便可瞧出书房主子的个性。
别以为阿宝十八年来都住在山上,什么也不懂;他那义父可是打从小就教他识字认字,他自然是不想学字的,要学字不如去打猎;偏偏义父坚持得很,硬是要他背一堆杂七杂八、至今还不知能换几碗饭吃的玩意儿!他个人以为能吃饱就不错了,他曾私下发现牧场上除了马总管念过几天学堂外,杨家牧场上上下下可没一人识字!他学认字干嘛?浪费了那么多光阴,全是谁害的?
“吕纬宝。”杨明唤醒他的思绪。
“你可以叫我阿宝。”到现在他还宜以为杨明是女的。“义父说纬宝乃美玉之名。虽然没瞧过美玉的模样,不过应该是好的,杨小姐——”
“杨少爷。”
“少爷?”阿宝眨眨眼。
“我是男的。”杨明没好气地说,同时倒也挺纳闷这丫头片子怎么还没教他给五马分尸!
说来有些可笑;他杨明打从娘胎出生就是一副女相男身的模样。成长岁月里,虽还不至于教人当面取笑,可私下人人皆拿他的俊脸蛋作文章;就连亲娘偶尔兴致一来,拿女装坦他换上也不是没有——真是笑话!他杨明堂堂七尺之驱,竟会有人以为他是女儿身,不气煞他才怪!犹记当年十二岁余,亲自护送亲娘到庙里上香,巧遇纨绔子弟上前调戏——结果当然不用说,那群瞎了眼的有钱少爷全教他给扔进猪圈里吃猪粪。
打那次以后,他总算有了层认识——既然天赐的脸庞已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但好歹还有个男儿身吧?自此便下定决心勒练武艺,同杨老太爷南来北往奔走。自二十岁过后,更以这建壮汉子的魁梧体格及那眉间豪迈的男儿英气来去江湖,可再也没人当他是女孩儿!如今——逼近三十大关的这当儿,竟让一个小女娃儿指鹿为马,硬指他是姑娘家!扬明嘴角冷冷一场,若不是今儿个还算心情好,这不要命的小丫头片子早让他扔出牧场了!
哪知阿宝全然不知杨明此时的心绪变化,还不知死活的坚持——
“不可能!”
杨明脸色一沉——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喜欢你啊!”阿宝天真说:“义父说,男人家喜欢姑娘是天经地义的事。翠珠姊姊说,男人是不可能喜欢上男人的。既然我是个男人,第一眼瞧见你就对你有好感,自然是喜欢你的;而你,当然是个姑娘家嘛!”他是个有话直说的人,不懂得拐弯抹角。打从第一眼瞧见杨明起,也不知道哪条筋错乱了,一颗心“噗通噗通”的乱跳个不停,就像——就像追了一天的猎物,上气不接下气地般难过!就连呼吸也没于控制,这应该算是喜欢她吧?
别看也他土里土气,在牧场里个把月的时间也算是耳濡目染了许多。乎日总有三五成群的丫环围在他的身边吱吱喳喳的像群小麻雀,净谈些情啊爱的,想不听懂也难。
照理说,他应该是喜欢她的。
杨明差点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这是什么歪理?”他惊异地蹙眉。“我可是诚心想帮你的。若不吐实,我可是无从帮起。还有,我再说一次,别再质疑我的性别——我是个男人!”是没想到会遇上如此胆大的姑娘家。她喜欢他?老天爷!若不是见多识广,还真不知道这时代的女人什么时侯变得个个色胆包天,竞也敢明目张胆的谈情说爱!难不成他真是落伍了?
还来不及细想——
杨明这下真教阿宝给吓住了!这女孩竟以疑惑的眼神瞧着他半晌,然后上前,再上前,伸出手来抚摸他的胸膛。
“你在搞什么!”他低吼。
难不成这丫头片于是马总管从醉仙楼里召来的妓女?想了想,这种“意外的惊喜”的确有可能是那个马总管会做的事。
阿宝偏着头沉思半晌,再朝他胸前乱摸一把,亏得杨明及时抓住她的纤纤玉指,否则还不知她会做出什么色情举动!
时代真是变了,还是他杨明太老了?一直以为自己的作风开明,但如今他可不敢作如是想了,跟前这看似清纯的小姑娘竟在诱惑他!
再度细细打量跟前的小姑娘——眼如银杏、粉颊嫩酥,仿如芙蓉出水;还有那饱满诱人的朱唇——是称不上人间绝色,可那芙蓉似的容颜倒也算得上脱俗出尘。倘若装扮起来,必另有一番小儿女的娇俏韵味……咧嘴笑了笑,看来马总管的眼光倒还不错,以往逛妓院可也不曾碰过如此清纯得醉人的货色!既然自动投入他怀里,他也就不必想太多,就当——就当是排遣无聊时间好了。
想着想着,竞瞧见阿宝正用挺奇怪的眼神盯视着他,以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脸,再回携她自个儿的脸蛋。’他轻笑一声,不知她是故作无知,抑或是经验老道,不妨顺着她的游戏玩便是。
“傻女孩,你娘没教过你怎么应付男人吗?”他指的是老鸨;顺手开始解开她腰间的织带来。“我娘?”阿宝眨了眨眼,照实说道:“我没瞧见过我娘,不过,我有义父。”说完,又忍不住摸摸他的脸庞。
真怪!一个姑娘家的皮肤倒比他还粗糙呢!想了想,干脆再摸一次也的胸好了,是真的乎坦呢,难不成真是男人?皱起盾头,正沉浸在不可思议的发现的当儿,哪知杨明正上下其手,不规矩起来了。“你’在干嘛?”他问,是真的不知道。“你说呢?”他低头一望,不得了了!“你’在脱我的衣服!”终于震惊的发觉!害他吓了好大一跳,用尽吃奶的力气推开杨明。“她”你竟敢脱他的衣服?怒气一上升,正对上错愕的服神。“丫头,你又在玩什么花样?”杨明有丝不耐。对一个姑娘家而言,她的力气倒是出奇的大。顺着她的游戏玩,可不代表事事就听她的。纵容是有一定的限度,对女人而言,她已经算是特例了。
阿宝恶狠狠的瞪他,差点没一拳挥过去!
“男女授受不亲,‘你’怎能胡乱脱我衣服呢?”他大叫。
杨明眼一眯,语气嘲讽:“看来马兴给的银两还不够多?或者你喜欢穿着衣服办事?是我对你有偏见,今儿个是我兴致正好,不怎么在乎你女扮男装,可别人就不同了——”正想指点她一二,哪知阿宝大一声,一拳挥了过来。
他是可以避开的。
但女人嘛!花拳锈腿的,能打得死人吗?最多搔搔痒就很了不得了,这拳倒也不必去在意,稍后在她身上加倍“讨”回便是。
他想得倒挺好,可惜料错了!
他忘了阿宝力气大得出奇,没一会儿的工夫,他的左眼就教她给打得瘀青一块。
“我是男人!”阿宝气死了!“说我女扮男装,我就跟谁拼命!我可警告‘你’,我才不理,‘你’是男是女还是我主子,义父说谁敢脱我衣服,就算拼了命也要杀死他!今儿个算,‘你’运气好,受了我一拳还没倒地,下回再敢脱我衣服,我就要‘你’死在当场!”这可不止是威胁。
想义父生前百般叮咛,就算是拼了命也不能让人随便碰他的,就连洗澡也不能教人瞧见!而‘她’竞然——气死了!真巴不得再补上一拳!
“你究竟在搞什么花招?”杨明捂着眼睛瞪看她,什么兴致全教她给破坏了。
要真顺着她的游戏玩下去,没先被她“玩”死也剩半条命!现下关外的妓女怎地尽出新花招?先莫说她粗暴的举动,就拿她现下这副男儿相,能勾引得了男人吗?没先笑死人就阿弥陀佛了——暂时忽略先前怎会对她动心,杨明开始不耐烦起来!须知赶了几天的路才回到牧场,本以为可以先好好洗个操,休息一下的——咦!她在干什么?
只见阿宝用力揉了揉拳头,用尽全力准备挥出。
“你又想干嘛?”还是问清楚好一些。
“打‘你’!”她一说完,那拳头直朝他的胸前而来。
这回可不会再设防备了,他轻轻松松的接住她的拳头。
“放开我!”他又跳又叫,吃谅极了!怎地没法子挣脱“她”的力道?
杨明嘴嗡角上扬——
“我可设这么傻。先前挨你一拳,没理由再让我白挨。总有什么做交换吧?小丫头。”
“我是个男的!”气——死——了?没听见他一再声明吗?一把拉了回来。可不是他自愿,而是他力道太大。要不顺着他的力气过去,只怕他一只臂膀会活生生叫他给扯下来。他恶狠狠的瞪着他,活像要把他给吃了。
跟他之间的怨是结定了!
马兴傻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场明射来两道冷冽光芒,迫使他不得不低下头,不敢再细瞧衣衫凌乱的阿宝——不过那眼角还是忍不住瞄到场明不顾阿宝抗议,正帮着拉好他的衣襟,替他缠好腰间的织带。
他的下巴差点脱臼!这成了什么世界?目睹杨明长大,原以为他正常得很,设想到他竟对男人有兴趣!这会儿不哭也难了,尤其一思及将来杨家于息将在杨明后断绝……
两滴老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叫他有何颜面去见杨老太爷?什么时侯见杨明对女子这般温柔过?设想到今儿个会瞧见他对一个男孩这般的温柔似水。
“你少碰我!”待杨明缠好他的织带,才放开他。这下,阿宝急忙跑到马兴身边,免得杨明又想欺负他。
“马总管,你告诉他,我可是你雇来的牧童,可不是什么姑娘家!”
“姑娘家?”马兴一脸茫然。
杨明瞧见他这表情,眉头皱了起来。
“她不是你召来的妓女?”
“少爷,阿宝是男的。前个把月他到牧场讨份差事,我见他力气不小,就让他在左工头手下做些杂事,怎么会是个妓女呢?”马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也许——只是也许,杨明少爷是想女人想疯了,才会将阿宝当作是女儿身。先前怎么没想到呢?该先到醉仙楼找个姑娘来服侍少爷才是:不过还不算太晚,待会儿就手底下的人去醉仙楼——再度俏俏地瞄了一脸气冲冲的阿宝,也不知少爷是怎么看的?明明就是个男孩儿嘛,怎么看成了女儿身?准是想女人想疯了!
杨明哑然失笑。
不是马兴找来的妓女?
“怎么?这下子你可信了吧?”阿宝得意地笑着。“不是我说你,男的女的都分不清,还能做人主子吗?我吕玮宝同你一样,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倘若再指着我鼻子硬赖我是女儿身,瞧我会不会再放过你!”撂下狠话之后,阿宝跑出书斋,就不信他以后还敢当他是女儿身!
若是再硬赖他是女儿身的话——他非找他单挑不可!
第二章
懒懒地跷着二郎腿躺在于草堆上,嘴里随意刁着根野草,一双黑漆的美目忿然地瞪着马厩上方,摆明就是一副大白天偷懒——坦白说,敢在杨家牧场偷懒,而且还在大白天里,简直不把旁人瞧进眼的,至今恐怕还只有一个——
除了那阿宝还会有谁?
平日偷懒他还会觉得不好意思,不过,今儿个他可是有理由大刺刺的偷懒!就算教大勇工头还是马总管瞧见了,他也不怕!
谁叫他快气死了!
一想起那个浑蛋杨明,他的怒火就忍不住上升。当他是女人?呸!亏他还算有一对漂亮的招于,简直是瞎了狗眼!
满心不悦的想起先前从杨明的书斋气呼呼跑出来,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敢当他是女人的上下其手——想来就有气,应该狠狠揍他一顿才是!他浑身上下哪里有一丝女人味了?以为仗着他是主于,就可以口没遮拦、胡乱说话吗?好歹他也是拿劳力换取食物,又不是在这里白吃白98,让他随意叫骂的——
气愤之余,眼角一瞄,一时倒忘了这里是杨家牧场的马厩;一瞧见杨明那匹爱马“闲云”,一个还不太坏的主意浮现在他脑海——眼珠子转了转,唇边绽出满意的笑容,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徐徐踱到正注视着他的黑马面前。
“你就是那个浑蛋的坐骑,是不?”他指着马的鼻子开始大骂:“你知不知道你的主人瞎了狗眼,竟敢说我是女儿身!我浑身上下哪里有女人味?就连你也能瞧出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偏他瞧不出,不是瞎了狗眼是什么?”嘴角扁了扁,续道:“马总管说他是想女人想疯了,我看倒不是这个原因。八成是瞧我不顾眼,存心想给我一点苦头吃倒是其。你信不信?打我第一眼看见他的娘娘腔样,我还其以为他是个标致姑娘家——准是如此!怎么设想到呢?那个王八蛋!准是见我嘲笑他像个姑娘家,才存心找我碴。有这种主子,也算是你的不幸。怎样?干脆咱俩合伙对付他好了……”说着说着,竟是愈说愈离谱,愈说愈把这匹名驹当哥儿们似的!瞧他还拍拍“闲云”的头,想说服它下回最好让杨明坠马,好像它真听得懂他的话似的。这幅情景真教左大男看呆了!
甚至于,他惊愕地差点以为自己在作梦!
他以为他在做什么?聊天吗?还是在向那匹马挑衅?难道没人告诉过他,杨明的爱马可不是一匹普通的马,那可是当年杨明花了一天的工夫才驯服的烈马!谁要敢近它一尺的距离,准惹得它长嘶喷气的!要是一个不当心,让它给花了脸也说不定,更别谈这不要命的家伙竟亲热的同它说话聊天,当它是自家兄弟似的!
老天爷!
左大勇一惊,生恰丢了这份工作!试问,若是让杨明知道他连一个小小的牧童都管不好,让阿宝接近他的爱马,他大勇工头还能在牧场上混吗?
为保住饭碗,只好忍住惊惧冲上前;本想一把捉住他的,哪知活该倒了八辈子楣,那该死的阿宝竟忽地低下头,反让“闲云”张开嘴,狠很咬住他的手臂!
“我的妈啊?”他吓得大叫。
“大勇工头?”回头一望,阿宝吓了一跳!不会是来捉他偷懒的吧?
“你这个浑蛋,快把它拉开,快点!”大勇吓得又跳又叫,就差没屁滚尿流!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几乎可以想见将来废了一只手臂的模样——“独臂大勇”?他可一点也不喜欢这称呼!
阿宝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唇边绽出笑容。
“大勇工头,‘阿黑’很喜欢你呢!”
“你这傻小子!它不是喜欢我,是想吃了我,还不快把它拉开:“他又吼又叫。该死的阿宝!等他自由了,他非好好教训不可!
阿宝耸耸肩,拍拍“闲云”的头,像是聊天似的叫它放开他的手臂。本来左大勇是想斥责他的愚蠢,哪知说也奇怪,这匹黑马竟乖乖放开他的手臂,还用鼻头磨蹭起他的掌心来。
左大勇看得一愣一楞的!不过还是挺识时务的退了几步,免得它一个不开心,又咬住他怎么办?别看马厩有栅围着,它跑不出来,但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
“阿宝,你——你不伯它?”
“伯‘阿黑’?”阿宝傻气地吐吐舌。“‘阿黑’有什么好怕的?该让人伯的是它的主子。大勇工头,也亏得你在杨明手底下做事那么多年,一定道他虐待过,说不定连你在他眼里也成了女儿身,是不?我就说他那个人变态嘛——”
“闭上你的嘴巴!”左大男吓了一跳,忙斥责。“这里是杨家牧场,你可别胡乱说话!虽说我是不怎么欣赏你,可好歹大伙儿都是混口饭吃,我可要提你一句。第一,这匹名驹是杨明少爷的爱马,叫‘闲云’,你可别胡乱取个老土的名字。第二,你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