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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化的深层结1-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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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而全书中透露的讯息则显示:在中国人之间,理 性精神与人之热情双双不发达。但这类讯息却是“扩散”在全 书各章节中的,不将它们串起来的话,所谓“心”发达于“脑”的 命题就易产生误导。
此外,所谓“心”发达于“脑”,也只是就中国人的情感与理 智之比重而言的,不一定是指中国人的“心”比西方人或拉丁民
族的发达。在中国,必须将情感提升(亦即是理智化)到普遍性 原理之高度才能出现的“人道主义”,就不太发达。中国人的 “心”无疑是伟大的抒情文学遗产的基础,但中国人的文艺易流向感伤主义,而不是强者的浪漫主义。
指出中国人抑郁倾向的心理研究,亦忽略了中国人人格中 躁狂的一面,例如情绪的失控、将发泄行为带入了工作与执行公 务的场合中、在公共场所中的野蛮行径以及凡遇抗争情感即易 趋极端化、怨毒化的倾向,等等。这类非理性的表现自然也是 “心”压倒“脑”。
无论是抑郁或躁狂,其实都是情感与外界的现实产生断裂 的征状。用驾驶汽车作比喻,抑郁好比油门踩得不足,躁狂则是 将情感能源踩到溢泛的地步。人非机器,凡人生的场合中都该 会出现这类失调。但中国人的这类表现,却是结构性的泛文化 行为模式。人,该轻松愉悦的,却患了“情感便秘”症;该表现热 情的地方,却呈现“太监化”;在该达到性高潮的时候,情感却 “遥远”得很;该由自己去面对人生,对一己人生负责的场合,则 “不在现场”。但,该保持秩序、遵照程序的地方,却出现毁灭性、 无目的性之大爆发。凡此种种,都说明了“个人”的焦点模糊化, 也印证了书中举出的“自我”的被非组织化的命题。
这个泛文化性的人格两极化征状,在国外现代化了的华人 身上,都有减轻的趋势。相应的一面就是个体化的理性、自我组 织的萌芽。不过,我一直持有的看法是:在“个体化”的原理未能 全面贯彻而中国人传统之“心”的诸般形态反趋稀薄的情形中, 国外的华人会呈现出一种更为“身体化”的存在意向,人与人之 间触动感官的因素更形淡化,而文化与文艺的心灵也转趋微弱。
上述的分析或者非一眼就可以看懂。事实上,它牵涉到 “人”之发展过程中的一重矛盾性与暧昧性。这矛盾与暧昧也 笼罩着西方人。西方人———尤其是美国人———的成长方式是强 调“断裂—分离—个体化”,使个人脱离人生早期的依附状态, 以便及早地培养全面掌握一己人生的自我组织的力量。这种对 “人”的程序设计,令断裂形成一种惯性,导致从一个分离到另 一个分离的人生。个人在少牵挂、少禁制的情形下,固然容易表 达自己的七情六欲,却同时也使他难于进入人际关系。但只要 “个人”是全面盛开的,虽然人格系统是以理性组织为主导,却 仍能浮现一种感官性、一种魅力。然而,国外现代化了的华人在 “个体化”方面既不如西方人彻底,而传统的“人情化”又趋于淡弱,因此,工作起来或更有效率,也比国内的人更能主宰一己之 命运,但人的感官性却不会发达到哪里去。
不少到中国留学的西方人,一方面看到中国的种种不上轨 道,中国之为“人”的道理处处与自己习惯的一套相反,总不免 出言讥评,但另一方面,又似乎在中国找到了一点自己社会里缺 少的东西,好像重温了自己必须及早脱离的、但又有一点缅怀的 “童年”。对人生早期之缅怀乃全人类共有的现象。不过,在新教文化的西方,对这种缅怀的镇压特别严厉,也时刻防范朝这个 方向的逆退。中国人则毋需缅怀,盖中国式的“二人”关系,往往 将成人的世界化为父母之延续。中国式的“二人”关系里,包藏 的是一个道家式的“身”,一个以静制动、无为而无不为的“自 我”。中国人即使在现实中很劳碌,在心里总会希冀一种“桃 源”状态———在那里,一切都可以依托别人替自己操劳。这个对 “桃源”的追寻,常反映在中国式的男女关系中。相形之下,西方 人把将自己的一切都交出去让别人安排,看成是对方有权力宰 制自己。美国人尤其把个人面对“旷野”当作是一种解放。这个 解放自然也是“失乐园”。
美国是一个连心理景色也有点“荒原化”的地方。因此,问 中国与西方的“心”哪一个比较发达,就变成了一个语义学的问 题。在有的地方,根本不能比强弱,而是形态上的不同(有关“桃源”与“荒原”等文化象征符号的探讨,则有待将来,因为本书已 出现“超载”)。
上述这层构思,是修订版中新添的内容。其他必须说明的 地方有:在写作原版的时候,看到大陆不少的现象还是毛泽东时 代的余绪,因此在“存天理,灭人欲”、“无性的文化”方面着墨多 了一点。如今,大陆日趋物质化与消费化,开始接近战后初期的 台湾形态,则宜强调中国人“自恋狂”与“宠坏”的一面。这两极 化其实也是相辅相成的。原版中的一个命题即为:中国人格的 组成有很大一部分是“他制他律”而少“自我组织”的,因此一方 面被造成自我压缩,不懂得为自己争取权利,整个“人”都被压 得很低,另一方面又缺乏纪律,无需对一己之行为负责,也少尊 重别人之权益。中国人的“人我界线不明朗”,人格之依赖性,以 及上述的“桃源”情结,都易衍生自恋狂式的“万能的幻觉”。一 胎化的政策,势必会激化这个趋势,到了 21世纪说不定还会使 之成为主流。
最后,必须对本书所用的语言作一解释。书中偶尔会夹杂 一些香港地方的广东俚语。这并非我一般写作的习惯,乃刻意 如此,目的是使叙事更生动化、形象化。另外一个语言问题是心 理学的名词,这对中国人的思考方式来说基本上是陌生的。一 般来说,中国人倾向用泛道德主义兼实利主义的角度看问题,例 如问:一件事是“好”是“坏”?应该还是不应该?对救国有否好 处?或“你如果提倡不敬老,到你自己老了怎么办?”等等。中国 人看“人”,也是把他放入社会关系中去定义,而不是把他看作 一个人格体系。在中文里,如果说某人的人格有问题,并没有心 理学上“人格错乱症”(personality disorders)的意思,而是指“大 家”不耻其为人。我谈抽象的“人格”,往往也被读者“具体化” 为“身体”去理解,典型的例子就是对书中提出的“身体化”(so… matization)这一个心理学名词的误解(细节详新加的“中国人的 内心世界”此一分节)。
本书将文化比喻作语言现象。语言是发生于历史中的,其 文法结构固然具有稳定性,但整个语言的表层之各种表现,则势 不可免的是“历时性”的。因此,再过十年,如有机会重修本书或 写续篇的话,肯定会看到新的“词汇”、新的“句子”。
1989年 2月 16日
于加拿大埃德蒙顿市
第一版序
本书是作者对自身文化“硬心肠的”反省的结果。对来自 一个“心”发达于“脑”的文化背景的人来说,这个态度是几经克 服以后始能达到的。“脑”对中国人来说也是“心”,但是却被感 情的“心”所掩盖。因此,这里所谓的“硬心肠”态度,其实只是 将思考判断的功能从脑部中层上移到大脑皮层左半部而已。 笔者原本的计划是探讨中国人“现代化”的问题,因此书名 原定为《中国人与现代世界》。但是,深入探讨的结果,发觉固有 文化中的一些基本特色并不因“现代化”而减灭,反而是有加强 的倾向。因此,遂醒悟到:“传统”与“现代”的二分法不一定能 够成立,而所谓“现代化”可能只是表层的现象,至于一个文化 则有其不变的深层形态。
例如,香港与大陆、台湾比较,无疑是最“现代化”的中国人 社会,而中国人的“食”却因物质条件的许可而获得空前未有的 发扬。香港有四五层的饭店,每层有四五十张桌子,乃世界上少 见的现象。连当今之世最富庶的美国都没有这种现象。笔者在 日本的东京时,则发觉有 7层楼的书店,每一层比香港的“三越” 还要大,也是世界上罕见的现象,连美国也没有。从香港与东京 的这两个特色,就可以看出两地不同的精神面貌。
显然,中国文化里对“食”的执着,是愈到了“现代化”才愈发 扬的。经济落后的大陆就没有这些条件。当笔者与台湾来的人 论及世界上只有香港有这种“食”的规模时,台湾来的人说:“在你 离开了以后,台湾也已经有了这样的吃食地方!”似乎,台湾的“现 代化”也跟上去了!
笔者在香港、大陆、台湾都居留过,也亲眼看到海外的中国 人的样子。长期归纳的结果,发觉无论生长在何种制度底下,只 要在文化意义上仍然是中国人的话,都呈现出一种共性,这种共 性说是“民族性”也无不可。
然而,笔者用来探索中国人特色的方法是不同于“民族性”的 研究的。因为,后者只是列举一系列抽象的共性,至于笔者的方 法则是在日常生活的具体细节中去观察中国人文化行为的基本 结构———这些行为可以是彼此不同的,甚至是相反的,但是只要 在同一个文化下发生,就有结构上的关联性。事实上,笔者采取 的是结构主义的方法。 结构主义的方法就是去观察同一个结构在不同领域中的可 能性的扩散。这种解释方式基本上也有异于去探求因果关系。 因果关系的解释方式是将一切现象都还原到一个起因之上,因 此,在实质上是去追求一个“创世神话”———对初民来说,这个 “第一因”是创世神,至于符合现代人心智水平的说法,“第一因”则往往是“经济基础”一类的解释。
至于结构主义的方法,则是从现象本身去寻找一种内在的 关联性、其可能性的扩散以及扩散的形态。因此,如果要问这个 “结构”是如何来的,就好像小女孩问母亲太阳是怎么来的一 般,是一个回答不了的问题。对必须要有“创世神话”才能安心 的人来说,他们不妨在笔者所结构的一大堆现象之外自行去附 加一个对自己胃口的或符合自己心智水平的“第一因”。至于 在本书里,则是不从事这类尝试的。
在本书里,笔者除了从中国人文化行为本身里去勾勒一种结构之外,还论证这个“结构”于中国人之“身”被结构的方式, 亦即是其“人”被设计成的样子。在这个探求中,就必须将烙在 每一个中国人“身”上———也包括自己“身”上———的文化密码 逐件拆下来。因此,至少对笔者来说,这个“非结构化”就不只是 纯智力的批判那么简单,而是牵涉到整个人的自觉重组的问题。
自然,在这里,也关联到另一个更基本的考虑,那就是:不论 “现代化”与否,中国“人”被设计的方式是否根本上有问题?
1983年 1月 28日
于美国斯坦福
一 导 论
(一)试从一个新的角度看中国文化
在 20世纪七八十年代,大部分的中国人习惯用马列主义的 分析范畴去解释中国的过去与现在。例如,他们称传统中国为 “奴隶社会”、“封建社会”等等,如果他们想攻击某人思想陈旧,
就会说他很“封建”,如果觉得某人很个人主义,自己看不顺眼, 就会说他是“小资产阶级”等等。
这类已经渗入日常意识中的概念范畴,可以说是人的意识 加予客观世界的一组标签。这类标签使人们能够将众象纷纭的 外在世界整理出一个条理,换而言之,它们在人的意识中将“现 实”架构了起来。
这并不是说,客观现实是人的心灵凭空制造出来的,而只是 说,人对客观世界的概念化是人的“认知意向”与客观世界之间 达成的一项协定。从不同观点出发的认知意向,就会与客观世 界达成不同的协定。
我们认为:所有从各种不同观点(“先定假设”)出发的认知 意向,都共同地具有对客观世界加以条理化的作用,而且,从一 个“先定假设”出发的认知意向,都有独具一格的对客观世界的 整理方式。换而言之,建立在这个认知意向之上的一套“分析架 构”,具有其自身独特的分析能力,使它能够从客观世界中整理 出某一种“现象”来。
那是因为,由某种观点决定了的对某种问题的特别关注,致 使人的认知意向将客观世界中的某一类现象孤立出来,并且还 在它们之间寻求一种“必然性”的关联,把它们的重要性提升到 “本质”与“主流”的地位,而将客观世界中其他被过滤掉的方面 当作是非本质的、意外的或偶然的因素,甚至当作是“非事实”。
因此,一套由某一种认知意向衍生的分析架构,能够使我们 “看到了”其他的分析架构所不能看到的“现象”。认知意向对 客观世界的这种“照明”作用,就好比在暗室中将一盏灯移到某 一个角落,去照亮这个暗室中满堆着的杂物,并且将这堆杂物的 由光暗对比形成的轮廓,从这个特殊的角度去勾画出来一般。 然而,正因为这样,任何照明的作用都不能够、也不可能同时“看 到”从所有的角度展呈出来的轮廓。
因此,根本就不存在人的认知意向对客观事物“兼容并蓄” 的可能性。因为,欲试图在天下万事万物之间去寻求一种必然 性的关联,就等于没有“必然性”;把乾坤万象的重要性都提升 到“本质”与“主流”的地位,就等于没有“本质”与“主流”。
因此,任何一套分析架构都不能够也不可能“看到”全部的 现象。因为,一套分析架构并不只是简单地“反映了”客观世界 中的现象。如果问题只是那样简单,那么,至少在理论上,人们 可以建立一套与客观世界一样庞大的分析架构,去将它全部地 “反映”出来。但是,在我们看来,即使是同一个客观世界的同一
个面相,也可以从几个不同的认知意向的角度去观照它。每一 次不同的观照,都会使它获得一种新的关联,一种新的意义。
在这个意义上,“现象”本身就是由认知意向的“组成力”与 客观世界的某些面相之间相互形成的一种东西。认知意向的
一 导论 3    
“组成力”使这些面相之间呈现出一种具有内部必然性的关联,
并且还在“意义”的层次上将它们提升到“本质”与“主流”的地 位。因此,所谓“必然性”与“本质性”,是相对认知意向而言的。 从某一个“先定假设”出发的认知意向,对其所关注的现象中浮 现的“必然性”与“本质性”,可以说是具有一种直观式的掌握。
但是,只要改变了“先定假设”,转换了认知意向的方向,这 种对该现象的本质直观就消失了,该现象的内部结构也会随之 而瓦解,取代它而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将会是具有不同的内部结 构的另一个“现象”。因此,可以这么说,不同方向的认知意向 “组成了”不同的“现象”。
让我们再用在暗室中提灯照明杂物的例子,来作一个比喻 吧!大家都知道:提灯照物,从某一个角度看到的由光暗对比组 成的轮廓,与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照明所产生的效果是不同的。 如果我们将“光”比喻作某种认知意向在现象中看到的“本质” 部分,又将“暗”比喻作它所看到的“非本质”部分,就会获得这 样的理解:将认知意向的方向转换,作为认知对象的“现象”的 内容也会跟着起变化。
“现象”既然是由认知意向“组成”的,而认知意向又总是从 一个观点出发的,因此,任何认知意向都能够“看到”从其他的 角度看不到的现象。然而,也正因为这样,它却不可能“看到”从 其他角度才看得到的现象。因此,任何一种认知的意向,在照明 了客观世界的一组现象的同时,皆不可避免地会把客观世界的 其他面相作“稀薄化”的处理。
从以上的体认出发,我们可以这样说:某一套社会科学的理 论,确实能够“看到”其他的社会学说“看不到”的现象,但同时 它却不可能“看到”由其他的角度才“看得到”的现象。比如,像 其他所有的社会科学理论一样,马克思主义是用一套建筑在自 身的“先定假设”之上的分析架构去研究社会的,从一个先定的 观点出发,它将人的认知意向导向众多纷纭的社会事物中的某 一组规律性。换而言之,它从杂多的社会事物中孤立出它认为 是“本质”的问题,而对马克思主义来说,那就是“阶级”问题。
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分析方法,及由其衍生的“生产方式”、 “生产关系”等概念范畴,正是为这样的一套分析架构设计 的———这套分析架构让我们“看到”任何社会的阶级关系:谁是 剥削者?谁是被剥削者?在某种类型的阶级社会底下,剩余劳 动又是凭哪一种“剥削方式”去抽取的?这套分析架构使我们 的认知意向在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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