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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说不,这是受命专场演出,就像在白宫或者自金汉宫一样,只不过这是在
爱丽舍宫。”
“我绝无不去的意思,”卡扎勒特告诉他说,“而我想指出的是上面写着杰克·卡
扎勒特参议员及其随从。就今晚而言,那就是指你,特迪,所以,去找你的黑领带。”
“噢,我可不介意。”特迪对他说,“免费香摈酒,草萄,还有漂亮女人。只是她
们全是为你准备的。”
“漂亮的法国女人,特迪。不过别忘了,我可是名花有主啦。好了,走吧。”
在大得惊人的大厅里举办的舞会正如人们所能希冀的那样应有尽有,还有一支管弦
乐队在大厅的一端演奏。整个世界似乎都云集于此:俊男情女,世界各地的军界人士,
身着紫色或红色长拖的宗教界显要。特迪走开去再拿几杯香摈,卡扎勒特独自一人站在
舞池边上。
一个声音说道:“杰克?”
他转身发现她站在背后,头戴一顶小巧玲珑的饰有钻石的冠状头饰,身穿一袭黑色
真丝晚礼服。“天呀,是你,杰奎琳!”
当他握着她的双手时他的心狂跳起来。她还是那么美丽,好像时间一直是停顿着的。
她说:“现在是卡扎勒特参议员了。我一直满怀兴致地关注你的仕途。大家都说,你还
会是未来的总统。”
“要真是这样,母猪都会飞了。”他犹豫了一下,“得知你丈夫去年的死讯我非常
遗憾。”
“是的。不过没有拖太长的时间。我想这就足够了。”
特迪·格兰特手端装有两杯香摈的托盘走过来。卡扎勒特介绍说:“特迪,这位是
德布里萨克伯爵夫人……一位老朋友。”
“不是那位来自哈佛自助餐厅的特迪’格兰特吧?”她微笑着说,“噢,确实非常高
兴见到您,格兰特先生。”
“嘿,怎么回事?”特迪问道。
“没什么,特迪。再去拿一杯香摈来,以后我会给你解释。”
特迪走开了,看上去一副困惑不解的样子。他和杰奎琳在最近的一张桌子边上坐下。
“你妻子没跟你一起来吗?”她问。
“艾丽丝已经与白血病搏斗多年了。”
“噢,非常抱歉。”
“她是个勇敢的女人,但这病支配了她一辈子。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直没有孩子的
原因。你瞧,这多有讽刺性。我父亲——他去年也去世了——鼓动我跟艾丽丝结婚就是
因为他觉得我该有一个家庭。人们都为没有家庭的政治家操心。”
“你不爱她吗?”
“噢,我对艾丽丝怀有很深的感情,但是爱情?”他摇了摇头,“我此生只爱一个人。”
她碰了碰他的胳膊。“我很遗憾,杰克。”
“我也是。我们都失败了——艾丽丝,你和我。我有时想我结局最惨,连个孩子都
没有。”
“不,你有,杰克。”她轻柔地说。
对杰克来说时间好像停止了。“你是什么意思?”他终于说话“看那边,就在通往阳
台的落地窗旁边。”杰奎琳说。
那姑娘长长的头发,穿一身非常简单的白色裙服。有那么一刻,他的心跳都快要停
止了,她简直就是当年的杰奎琳。
“你不会拿我开玩笑吧?”他小声说。
“不,杰克,那未免太残忍了。她就是在西贡的那个晚上受的孕,1970年在巴黎出
生。她的名字叫玛丽,现在是牛津大学一年级学生,已上完第一学期。”
杰克不能将眼睛从那姑娘身上移开。“上将知道吗?”
“他一直假称她是他的,或者我以为是如此,直到最后医生们告诉他他的心脏已经
无可救药。”
“后来呢?”
“当年他在越南丛林里被发现并送往医院后,好像有人给他塞了一封信,密告他妻
子曾与一个美国军官打得火热,后者直到凌晨四点才离开她的套房等等。”
“但会是谁呢?”
“我们觉得可能是饭店的某个职员。太恶毒了。有时候我真对人类感到绝望。无论
如何他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我亲爱的让。他死之前,他根据拿破仑法典的有关条款
签署了一项声明,称自己是玛丽名义上的父亲。这是为了合法地保留她的地位和头衔。”
“她不知道吗?”
“是的,而且我也不想让她知道。你也别让她知道,杰克。你是个好人,一个有名
望的人,但却是一个政治家。大多数美国公众不会乐意接受养有私生女的政治家。”
“但是事实并非人们想象的那样。该死,当时大家都以为你丈夫已经死了。”
“杰克,听我说。将来某一天你会成为美国总统,大家都这么说。但是要有什么丑
闻纠缠着你,你可当不成。而且玛丽怎么办?让她怀着对她的上将父亲的追忆生活下去不
是更好吗?别告诉她,假如玛丽不被告知,那么世上就只有两个人知晓此事——你和我。
同意吗?”
杰克凝望着窗前的可爱的姑娘,然后收回眼光看着她母亲。
“好吧,”他说,“好吧,你是对的。”
她抓起他的手。“我知道。现在……你想去见见她吗?”
“天啊,当然想啦!”
她领他走向落地窗。“她长着跟你一样的眼睛,杰克,还有跟你一样的笑容。你自
己会发现的。”
玛丽·德布里萨克正跟一位英俊的年轻军官说话。她转过身来。“妈妈,”她笑着
说,“我早就说过,你穿着这身礼服真是没治了。”
杰奎琳吻了她的双颊。“谢谢,亲爱的。”
玛丽介绍说:“这位是法国外籍军团的莫里斯·盖庸中尉,刚从乍得战场上回来。”
盖庸举止打扮都是标准的军人派头。他脚后跟一靠,吻了一下杰奎琳的手。“非常
荣幸,伯爵夫人。”
“现在请允许我介绍华盛顿来的杰克·卡扎勒特参议员。我们是好朋友。”
盖庸反应热烈。“荣幸之至,参议员!我读过去年《巴黎晚报》上有关您的文章。您
在越南的英雄事迹真令人称羡,先生。真是非凡的成就。”
“呢,谢谢你,中尉,”杰克·卡扎勒特说,“从像你这样的人口中听到这些,意
义尤其重大。”他转身握住自己女儿的手,说:“请允许我说,你和你母亲一样,真是
美丽极了。”
“参议员,”她原先一直是微笑着,这时她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困惑不解
的神情。“您能肯定我们从前没有见过面吗?”
“对极了。”杰克笑了。“我怎么可能忘了呢?”他吻了她的手。
“好了,如果允许的话,我想与你母亲共舞一曲。”
当他们在舞池里翩翩起舞的时候,他对杰奎琳说:“你说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真是美妙绝伦。”
“有这样一个父亲,她当然会的。”
他满目柔情地凝视着她。“你知道,我想我一刻都不曾停止爱你,杰奎琳,”他说,
“要是——”
“嘘,”她边说边把用手指按佐他的嘴唇。“我知道,杰克,我知道。但是我们只
能愉快地接受现实。”她笑了笑。“好了,让我们给双脚注入些生气吧,参议员。”
后来,他再也没有见过她。年复一年,周而复始。他妻子最终还是让缠身多年的白
血病夺去了生命。海湾战争三年后,在华盛顿的一次宴会上,他和法国大使的一次偶然
交谈让他得知了她的最新消息。当时他和特迪正与大使站在白宫的草坪上。
大使说:“祝贺看来将是理所当然的了。我明白只要您提出要求,总统提名将是您
的了。”
“为时尚早,”杰克说,“还有一位弗里德曼参议员,假如他决定竞选的话。”
“别听他的,大使先生,他不会输的。”特迪说。
“我绝对相信你。”大使转向卡扎勒特,说:“不管怎样,众所皆知的是,特迪是
您的心腹。”
“我想是吧。”杰克笑了。然后,也不知为什么——可能是那音乐的缘故?——他说:
“告诉我,大使,我有一位多年未见的朋友,德布里萨克伯爵夫人——你认识她吗?”
大使的脸上闪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然后他说:“上帝啊,我怎么忘了。您在越南
救了她的命。”
“见鬼,那天我也忘了那回事了,”特迪说,“你就是因为这才得到了‘杰出贡献
十字勋章的’。”
“您跟她没有接触吗?”大使问。
“没有。”
“她女儿与盖庸上尉订了婚,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我熟识他的家庭。不幸的是,
他在海湾战争中牺牲了。”
“非常遗憾听到这个坏消息。那位伯爵夫人呢?”
“癌症,我的朋友,依我看,是处在死神的门口。太可惜了。”
卡扎勒特对特迪说:“我得立即离开这儿。你去办两件事情。”
当时他们正快步走在白宫的走廊里。“跟我驻巴黎大使馆取得联系,核查一下德布
里萨克伯爵夫人的现况,然后打电话给机场,通知他们准备好‘湾流’号直飞巴黎。”
几年前他母亲去世时给他留下了一大笔遗产,尽管出于政治目的他将全部遗产投入
了一项盲人基金会,并将一切财务交由他人管理,但这还是绘他提供了不少特权,这
“湾流”号私人飞机就是其中之一。
特迪已经在移动电话上发号施令了,他们抵达豪华轿车时,他说:“他们会来电的。”
他俩进了后座,特迪关上他们与司机之间的玻璃隔窗。“杰克,有麻烦吗?有什么我该知
道的吗?”
卡扎勒特做了件白天很少做的事。他伸手到吧台里选了只玻璃杯。“给我倒杯苏格
兰威士忌,特迪。”
“杰克,你没事吧”特迪焦虑地询问。
“我没事。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正死于癌症,而我的女儿子然一身。给我一杯苏格兰
威士忌。”
特迪·格兰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但还是倒了酒。“女儿,杰克?”
卡扎勒特一口灌下那杯酒。
“真不错。”他说,然后他告诉了他事情的原委。
结果,疯狂的越洋飞行于事无补。杰奎琳·德布里萨克已于两周前去世,葬礼也已
于五天前举行。卡扎勒特发现自己恍恍馏倔,行动迟缓,是特迪在关照着一切。
“她被安葬在德布里萨克家族墓地。那是在瓦伦西的一片墓地里。”他在里兹饭店
他们的套房里接完电话后告诉杰克。
“谢谢,特迪。我们去祭祀吧。”
两人在豪华轿车里坐定时,卡扎勒特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岁。特迪·格兰特照料他
比对任何人都细心,甚至比对他那在耶鲁大学当物理学教授的长期伙伴的照料都细心。
卡扎勒特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兄长,自从那次哈佛自助餐厅事件之后一直关心他的
事业,给他在家族法律事务所里谋了份职业,让他当私人助理,这可是完全独一无二的
工作,特迪每一次都抓住了机会。
有一次在参议院委员会会议上,他坐在卡扎勒特身边,密切注意会议的进程,提供
有关咨询。会后,跟白宫有关系的一位高级职员走到卡扎勒特面前,怒气冲冲地说:
“见鬼,参议员,我坚决反对这位同性恋口交者经常出现在这些场合。我可不想在
这个委员会里有同性恋者出没。”
会场里鸦雀无声。杰克·卡扎勒特愤然说:“特迪·格兰特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哈
佛大学法学院。他曾因在越南战争中作战英勇而被授予铜质星章和越南英勇十字勋章。
他还为祖国献出了一条胳膊。”他的脸难看得吓人。“更重要的是,他是我的朋友,而
他的性取向是他自己的事。”
“瞧,听我说。”那个职员辩解说。
“不.你听我说。我离开这委员会,”卡扎勒特转向格兰特说,“我们走,特迪。”
最后,总统听说此事后,倒是那个白宫职员被扫地出门,而不是杰克·卡扎勒特,
对此特迪一直铭记在心。
墓地正下着小雨,迷雾蒙蒙。一间小小的记录室里有一名职员在值班。特迪进去询
问墓室地点。他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张纸和玻璃纸裹着的一技玫瑰,进了轿车后,他吩咐
司机:
“向北走。然后在顶部往左拐一点。我们在那儿下车。”
他没有跟卡扎勒特说什么,只见他坐在那儿疲惫不堪,紧张万分。墓地很陈旧,挤
满了林立的哥特式纪念碑和墓石。他们到了后,格兰特撑起一把黑雨伞。
“这边走。”他们沿着一条狭窄的小路走着。特迪又一次核对着纸上的说明。“就
是这儿了、参议员。”他说,奇怪的是这次称呼这么正式。
墓室装饰华丽,顶部还有一位死亡天使。拱形人口处有一扇四周包有铁片和嵌有德
布里萨克字样的烁木大门。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特迪。”卡扎勒特告诉他。
“当然。”特迪把玫瑰交给他,回到轿车里去。
杰克走进门廊。那儿有一块园,上面列有安息在此的家庭成员名单,不过上将单独
有一块匾,杰奎琳·德布里萨克的名字用烫金字新刻在下面。
那儿有几个放花的容器,杰克将玫瑰从包装纸里取出,亲吻了一下,将它插入容器
中,然后他坐在石凳上痛哭起来,一生中还从来没有如此痛哭过。
过了一会儿——他也不清楚有多久——砾石路上传来脚步声,他抬头一看,玛丽·
德布里萨克站在那儿,穿着一件柏帛丽牌战壕雨衣,头上裹着头巾。她手捧跟他一样的
玫瑰,特迪·格兰特站在她身后,为她打着伞。
“原谅我,参议员,这是我干的,但我觉得她应该知道。”
“没关系,特迪。”卡扎勒特此时情绪高涨,心跳加速。
特迪回到轿车里去了,父女俩单独在一起互相对视。“别生他的气,”她说,“您
瞧,我早就知道了。那次总统舞会过后一二年,妈妈第一次病例之后她就告诉了我。她
说是时候了。”
她将玫瑰插入另一个容器中。“您看见了吗,妈妈,”她轻声说,“这世上最爱您
的两个人,每人给您献了一技花。”然后她转身微笑着说:“我们不是在这儿了吗,父
亲。”
卡扎勒特又一次泪流满面,她双臂搂住他的脖子,紧紧地依偎着他。
后来,父女俩一起坐在石凳上,手牵着手,他说:“我必须澄清事实,你得允许我
公开认女。”
“不,”她说,“母亲对此事态度很坚决,我也是。您是个伟大的参议员,将来当
上美利坚合众国总统之后您还可以取得更辉煌的成就。不能有任何东西坏了这件大事。
一个私生女是最要不得的。您的政敌将会得到一个大肆嘲笑、攻击的机会。”
“操他们。”
她大笑起来:“未来的总统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我的方法最好。只有您和我知道,
这是最完美的掩盖。”
“还有特迪。”
“啊,是的,可爱的特迪。这样一个好人和真正的朋友。我母亲告诉过我有关他的
情况。您可男。对他告诉了我这件事再气恼了。
“我没有生气。”
她提高声音,喊道:“特迪,来吧。”
特迪·格兰特钻出轿车,加入他们。“我很抱歉,杰克。”
“你做得对,特迪。我很感激。但她不允许我公开这件事。跟她说她错了。”
“不,恐怕她是对的。要不然你可能会前功尽弃。反对派会大肆演染,把它说成十
足的丑闻。这就是政治。”
杰克的心情很不平静,但理智告诉他他们是对的。该死!“好吧。”卡扎勒特转向她,
仍旧握着她的手,说:“但我们必须定期见面。”
她微微一笑,对着特迪扬了扬眉头。特迪说:“很抱歉,杰克,这样的话会有传闻
的。见鬼,新闻界会紧追不放。他们会以为你又给自己找了个女朋友。”
卡扎勒特的双肩垂落下来。她轻轻碰了碰他的脸。“也许会有某个奇怪的场合,某
个社交宴会。您知道诸如此类的事情。”
“上帝呀,这未免太痛苦了。”他哀叹道。
“您是我的父亲,我爱您,但并不因为您是那个当年在上帝遗弃了的沼泽地里救了
我母亲一命的光荣年轻的战斗英雄。我敬仰的是您多年来矢志不渝地照料自己罹患绝症
的妻子直到最后的高风亮节。我爱您,杰克·卡扎勒特,爱的是您这个人,而且我真的
非常乐意做您的女儿。”她紧紧拥抱他,又转头向此时已热泪盈眶的特迪说:“好好照
顾他,特迪。现在我要走了。”她踏人雨中,走远了。
“上帝啊,帮帮我吧,特迪.我该怎么办?”杰克·卡扎勒特语无伦次地说。
“你将要让她为你感到骄傲,参议员。你将成为我们国家历史上最好的他妈的总统。
现在,我们走吧。”
他们走向豪华轿车时,卡扎勒特说:“肯尼迪说得没错。谁要相信生活中还存在公
平,那他是大错特错了。”
“对,参议员,生活本身就是不容易的事,但我们所能拥有的仅此而已。”特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