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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非要做这种炉子，我听说他们北方人，有些大户人家在府里头做一种叫地龙的，就是盖房子的时候，在地下埋上铜管，到了冬天，烧上热水灌进铜管里，整个府里到处都很暖和，甚至小孩儿都能光着脚在地上走。”
陈少奶奶一听吃惊的笑道：“啊？！那成天要烧多少水呀！”
苏沐涵笑着道：“是啊，肯定费柴费水，不过一样，烧这种铜炉，不也是要柴炭水？”
“说的也是，”陈少奶奶笑着点头，然后道：“对了，我们府里来了个济南府的亲戚，向我打听你们府的情况呢。”
苏沐涵一听愕然道：“你们府的亲戚？打听我们府的情况？什么亲戚，打听这个做什么？”
陈少奶奶笑着道：“是陈洛魁的一个远方亲戚，本已经不太来往了，不过我们住在应天，离得近了点，这两年又开始走动了。他们府上这一次来了两个表弟，都是没定亲的，想和你们攀亲呢。”
苏沐涵一听笑了道：“我们府上哪里还有年纪合适的小姐？若是晚十年倒是还行，等峻北的闺女大一点……”
陈少奶奶被她逗的笑了起来，笑道：“你没听明白，并不是打听你们永平王府，是你们这几门近亲。”
苏沐涵恍然了，道：“但是我娘家也没有合适的女孩儿，沐劲的闺女才生出来……”
陈少奶奶笑着弯腰，伸手打了她一下，道：“人家府上才是个知府，不敢和你们攀亲戚呢！之前在济南府的时候，曾经和你那位表哥叫聂臻的，一起办过济南府学。这次来，是想和聂家攀个亲的。只因为那人到底和聂臻不是很熟，不好意思和聂臻说，只和陈洛魁说了，请陈洛魁从中搭线。”
苏沐涵恍然的点头，笑着道：“原来这样拐弯呢！其实只说多好！”正好落梦端来了汤，苏沐涵就叫她去把三奶奶请来。
一会儿，聂鸣虹挺着大肚子来了，笑着跟陈少奶奶行了礼，互相的寒暄两句坐下了。苏沐涵这才把刚刚陈少奶奶的话说了。
聂鸣虹听着笑着奇怪的道：“我们家里的？是哪个女孩儿？我的妹妹们……小九都定了亲了……”
陈少奶奶听得直眨眼：“是吗，小九是最小的妹妹？那陈洛魁这个亲戚怎么还带着两个弟弟？怎么回事？”
苏沐涵一听笑着推她：“你都没有弄明白！还是叫陈洛魁去和聂臻说吧！他们也不是不认识，就算是不熟，我叫沈峻熙在哪里摆个酒宴，一起坐下吃顿酒就熟了！”
陈少奶奶忙点头：“这样当然是最好了！只是不知道陈洛魁这几天有没有时间。”
“忙什么？没时间就等祭祀这事过去了，或者过了年再说。”苏沐涵笑着道：“这还有十天就过年了。”
陈少奶奶点头：“也是啊！”她还不死心，问聂鸣虹道：“府上一个未出嫁的姑娘都没有了？”
聂鸣虹笑着道：“我们这一辈是绝对没有了，只是大哥的大姑娘，今年也十三四了，倒是到了定亲的岁数了，不过……辈分不合适吧？”
陈少奶奶自己也糊里糊涂的，听着挠了挠头道：“我也糊涂了！还是叫陈洛魁和人家说吧！我别在给搅合了！”
苏沐涵失笑道：“我正想说这话呢。”
聂鸣虹掩嘴笑，陈少奶奶也不生气，还一本正经的点头：“真的呢！叫我说这些事，真有可能乱点鸳鸯谱，最后给搅得一塌糊涂！”
妯娌两个笑了起来。
外面就传来了沈峻熙笑着的问话声：“谁来了，屋里怎么这么热闹？”
聂鸣虹一听见他的声音，就忙站了起来，沈峻熙已经带着一身寒气进来了，看到屋里坐着三个女人，便笑着道：“我一听就知道是陈少奶奶来了，不然在没这么热闹。”
陈少奶奶笑着起身互相行礼，聂鸣虹也赶紧的给大哥行礼。
沈峻熙回来，她们两个就不好在坐着了，一会儿便都起身告辞了。
第516章 执拗的人
苏沐涵起身送陈少奶奶出去了，进屋赶紧上炕，道：“外面风真大！今天可真够冷的。”
沈峻熙从盥洗间出来，笑着道：“可不是吗！今年真是怪了，到处一滴雨雪都不下，就是刮风！咱们这地方的风，快赶上西北了！”
一说西北，苏沐涵心中就一动，忙道：“西北是不是干旱更严重？”
“是啊，”沈峻熙点头：“皇上都急了，前两天又下了诏书，朱姓皇室所有的人，全都停止娱乐，府上不准动乐器，不能听见歌舞声，斋戒沐浴，求老天爷下雨下雪。”
苏沐涵听了也忧心忡忡的：“皇上确实也忧国忧民的。”
沈峻熙嗤的笑了，自己也钻上炕来，声音低了点道：“是不是忧国忧民不知道，不过在这样旱下去，真有可能出大事！前朝多少这样的例子！百年不遇的大旱，百姓没吃没喝，到处流离失所，最后老天爷逼得大家造反……皇上真正怕的是这个！”
苏沐涵听得忧愁，叹了口气道：“可老百姓还是吃大亏呢，还是希望老天爷赶紧下雨雪是正理。”
“当然了，要不皇上能这么大的动静？又是罪己诏，又是朱姓皇室所有人停止娱乐的，这就是给百姓看呢，叫百姓知道，皇上忧愁天下呢。”
“祭祀的事情怎么样了？陈洛魁揽了个什么差事？陈少奶奶说，成天不见人影。”苏沐涵问道。
沈峻熙摇摇头：“他们建宁侯好像还兼着礼部的什么官职，平常没事，就是这种时候需要他们出来布置吧……谁知道，我看陈洛魁也从没有办过这样的事，成天焦头烂额的，到处找人求助。前几天居然还找到岳父那里，求岳父给他联络几个老封君。”
苏沐涵听了失笑：“父亲帮他了？”
“嘁！岳父还没忘了……苏沐云的事呢，哪里肯搭理他，他又去找贾玄毓的爹。”沈峻熙笑着摇头：“我算是看出来了，礼部的事，真不是人干的，要权力没有，杂七杂八事儿还挺多，还要上上下下的打点疏通。要不是陈洛魁还有个建宁侯的身份，估计没人理他。”
苏沐涵笑了起来。
沈峻熙道：“对了，后天祭祀，咸阳宁国公家也要来人，已经快到了，今天或者明天就到应天，自然是住在府里的，你叫人安排一下。”
苏沐涵听得一愣：“宁国公府上……谁呀？”
沈峻熙摇头：“不知道呢，不过肯定不是我小舅舅诚王爷，也肯定不是宁国公本人，应该是个晚辈吧。马上过年了，咸阳那边也不可能来个多大的人。”
“是因为祭祀的事来？”苏沐涵奇怪的道：“怎么还大老远的来这边？”
“京城也去人了，西北那边干旱也严重，宁国公府是那边的大皇族，自然是要做些姿态的……叫西北那边的百姓看看，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皇族，为了百姓的生计，天下苍生，也是要奔波的。”
苏沐涵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知道了。”她这才想起来，失笑道：“呦，你这样一说，我才想起来一个人来！”
沈峻熙过去将桌上的果子揪下来一个扔进嘴里道：“这年头，当个皇族也是不容易的……你想起谁来了？”最后一句才问道。
苏沐涵抿着嘴笑着道：“你的表妹，皇族的千金小姐……咳咳咳，放在别院这都半年多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沈峻熙嗤了一声大声道：“对呀！你不说都忘了这个人了！”
“咸阳宁国公府既然来人，应该见见吧？到时候让他把她带回去吧！”苏沐涵笑着道：“不过要是知道我把他们皇族的千金小姐给弄到……”
“嘁！”沈峻熙很不屑的道：“他们才不会管！不信我和你打赌，你是不是还想叫这次来的人把朱茵茵带回去，咱们打赌吧，我赌他们绝对不答应领回去，一定会非丢给我。”
苏沐涵笑了：“我才不和你打赌……只是说起来了想到了，你是不是应该过去看看？”她意味深长的对着他笑：“你表妹或者还等着你去看她呢！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不去，说不过去吧？”
沈峻熙摇头：“我哪有时间……”
“还是去看看吧。”苏沐涵正经起来：“说到底是你表妹，再说人家家里来人的，少不得要问起，你别到时候连话都答不上来，未免咱们也太不上心了。”
沈峻熙一听，觉着也有道理，点点头道：“好，那我就去看看……对了，你还是和我一起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道。
苏沐涵懒洋洋的道：“我才不去呢，我……”
沈峻熙伸手就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不行！跟我一块儿去！”
“她还能吃了你？”苏沐涵吃惊的失笑：“干嘛非要叫上我？我现在真的懒得动弹！就想躺在炕上。”
沈峻熙想了想，笑着道：“还是去吧，你不是也挺长时间没去了？去看看呗。若是还那副样子……真的也就无可救药了。”
苏沐涵抿嘴笑，大约是沈峻熙也知道了朱茵茵的想法，恐自己多心，其实……自己恐怕是最早知道的。她笑着道：“你若是非要叫我去，那就去吧……”
沈峻熙看她懒洋洋地样子，失笑了，掀开被子将她从炕上抱下来，道：“多穿点。”又对进来的丫鬟道：“准备马车，车里头弄暖和点。”
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坐马车往别院这边而来。
“先跟你说说情况吧。之前送走的时候，我吩咐的，没有下人过去跟过去伺候，也没给添置东西，别院就是个空院子，连床都没有。不过朱茵茵和丫鬟们的月钱一直都没断，按时送去。如果朱茵茵安心好好过日子，用这些银子添置家什和下人，不成问题，之前她们也有百十两的银子。”
苏沐涵笑着说着：“这些银子都是来到府里，给她的月钱，并不包括她自己的钱，想来她自己也不会分文无有，况且还守着那么多的嫁妆，嫁妆里面应该怎么都有现银。”
苏沐涵点着头道：“所以说，不至于因为没银子，生活落魄，若是用自己的银子添置，完全够她这个宅子的花费用度，就是添上十来个下人，也是不成问题的。”
沈峻熙听的点头：“我知道，我虽然没过来看，但是料想朱茵茵那么拗的性子，就非要跟你对着干，把她自己搞的落魄凄惨……也有可能。”
“不是有可能，已经是这样的。”苏沐涵笑着道：“起码三个月前是这样的，九月份的时候，孙妈妈曾经来看过，就是那样，一样东西没填，还是睡在箱笼上，看样子是跟我记了仇了，咬着牙要撑下去呢。”
沈峻熙摇头冷声道：“今天去要还那样……还是不管！任她自生自灭！”
四喜胡同和王府离得也不远，很快就到了，两人下了车，下人已经上前去拍门了。院里的护卫问清楚了，一听是王爷和王妃来了，忙从里面打开了门，急忙的跪下磕头：“王爷，王妃。”
沈峻熙扶着苏沐涵往院子里走，道：“往里回禀一声。”
护卫忙答应着，正要在院门口喊一声回禀，院里已经跑出来两个丫鬟。
这宅子不大，院门口有动静，院里就能听见，何况，她们住在这边之后，根本没人来看望她们，一直都很冷清，今天突然的热闹起来，自然是来人了。
跑出来的丫鬟一看是王爷和王妃来了，全都惊喜交加，激动地热泪盈眶地，扑上来就跪下了，颤巍巍的喊：“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苏沐涵不由的扭头看着沈峻熙笑，朱茵茵的丫鬟，何时还这样热情了！
两人往院里走，到了二院门口，朱茵茵已经闻讯出来了。穿着件半旧的藕荷色丝绒棉袄，锦缎里绸双裙，依然是清清淡淡的芙蓉面，只是脸瘦了一圈，眼袋明显，看着似乎老了几岁。
朱茵茵站在屋檐下，看到了两人进来，盯了一会儿，好像不敢相信一般，盯住了看确实是两人，这才迎上来。
沈峻熙和苏沐涵已经走到了门口。朱茵茵上前来行礼：“表哥……表嫂。”
沈峻熙微微点点头，松开了苏沐涵，自己先进了屋去。
苏沐涵站住了，笑吟吟的看着朱茵茵，而朱茵茵也抬头看她，脸上神情古怪，腮帮子一抽一抽的，如今变瘦了，脸上不在圆润，就显得有些难看，尤其是有一点点的神情，脸上的皮就会跟着情绪动一动，看着实在不舒服。
“表妹过的可好？”苏沐涵笑着道。
“托表嫂的福，过得很好。”朱茵茵几乎是一字一字的说着。
苏沐涵淡淡一笑，正要说话，听见沈峻熙在屋里喊：“涵儿。”她便也进了屋去。
一进屋子，愕然的就愣住了，这才明白沈峻熙把自己喊进来的用意。沈峻熙站在那里，正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苏沐涵往屋子周围看了看，简直无言以对。
第517章 无可救药（上）
屋中竟然还是什么都没有，依然是空空荡荡的，连床也没有，还是在箱笼上铺着被褥子。
地上的被褥也没有收起来，有个丫鬟躺在上面，看样子是病了，脸通红的，另一个丫鬟慌张的跪在一边，紧张的不知所措，正喃喃的解释着：“……病了，实在起不来……”
苏沐涵也没心情听丫鬟的话，只看着屋里发愣。角落里倒是放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看着是平常必须要用的东西。
屋中间摆了个暖炉，屋角放着两个铜盆，里面点着炭火，看来朱茵茵还知道屋里头冷。
其他的，真的连个床、桌椅都没有添置！更别说马上过年了，添没添置过年要用的东西了。这里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再看门口，朱茵茵走了进来，接着进来的，是那两个热泪盈眶的丫鬟，在没有别人了，也就是说，朱茵茵连一个下人都没有添置！
苏沐涵冷笑了一声，真的是无话可说！
朱茵茵这么做，当然不是吝啬，只是执拗这些，就为了叫人知道，她依然是高贵的小姐，不会为了这些俗物操心。当然，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和苏沐涵较上劲了！你不给我添置，我就这样过下去！叫人都看看，我堂堂一个皇族的千金小姐，都被你逼成了什么样的境地！逼着苏沐涵一定给她添不可。
别说苏沐涵，沈峻熙都觉着挺气愤的，进屋看到这些就觉着不可思议，但是又看见站在门口的朱茵茵脸上的表情，那么的……得意？对，就是很得意，得意的看着苏沐涵，好像她的目的终于达到了，终于气到苏沐涵了一样！
沈峻熙真是厌恶极了。
苏沐涵反倒突然笑了，真正的笑，并不是冷笑，也不是无奈的笑，而是一种淡淡的，无所谓的笑，转头对朱茵茵道：“看样子过的挺好的，没事带你表哥来看看你而已。”
沈峻熙皱着眉头看向她，以为她的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是一遇上苏沐涵淡笑的眼神，突然的，他也明白了苏沐涵笑什么。
无所谓了，朱茵茵做什么，他们何必生气？朱茵茵想要用她自己来和他们较劲，他们要是跟着一起较劲，那不是可笑么？
他瞬间也想通了，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倒为自己刚刚的生气觉着好笑，过去扶着苏沐涵道：“没事了，回去吧。”在对朱茵茵道：“对了，宁国公府里来人了，可能会来看看你。”
两人便走出了屋里。
朱茵茵先是脸上带着得意，看到他们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全都出去了，当时就愕然起来，而且是很惊愕的看着沈峻熙。
沈峻熙已经扶着苏沐涵走到了门口，将她抱上了车，对护卫道：“看守好门厅，若是有什么事，回去禀报三爷。”
护卫急忙的躬身答应了。
沈峻熙便也跳上马车，吩咐车夫回去。
两人谁都没有再看朱茵茵一眼。
苏沐涵笑着道：“车里都比她屋里暖和……这位小姐到底想的什么？”
沈峻熙摇头：“不管想什么，都和咱们没关系了，宁国公这次不论是谁来，我都一定要叫他把朱茵茵带回去！”
苏沐涵笑着点点头。
回到了王府，孙妈妈知道王爷和王妃去看了表小姐，还来到院门口候叫，以为王妃一定会有事情吩咐，起码，现在已经是隆冬了，还马上过年了，表小姐那边……难道不给一点点过年的东西？
不过孙妈妈候了半天，并没有听见王妃叫自己，反而听丫鬟说，王妃睡下了。孙妈妈也明白了，笑着摇头转身走了。
转天，咸阳宁国公府的人来了。
倒不是沈峻熙猜测的晚辈，而是和沈峻熙同辈的，他的表弟叫朱学真的。是诚王爷的庶出小儿子。
一看来得是他，沈峻熙也知道，咸阳那边对这一次的求雨祭祀很重视。显然也是因为皇上特别的重视。
将朱学真请到了外书房，沈峻熙笑着道：“倒没有想到是叫表弟来了，看样子府里很重视。”
朱学真笑着点头道：“是啊，确实重视，你们这边可能还不算很严重，但是西北那边旱情已经很严重了，百姓们天天求雨，情绪也不好，偶尔有些乡村会有骚动……整个西北衙门，全都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