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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相妻 作者:辰早(起点14.05.17vip完结)-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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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铭?你怎……”杜冉琴只觉身子一轻,竟被盛铭一把抱起,他足尖一点,三两下便越过了这险要。这可怪了,这天英门的规矩里头可是说的明明白白,暗卫暗卫、就是暗中护卫。就算是舵主也不得在不经门主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冒出来说话。

    “门主,若是照你方才那架势,万一有个什么不小心,属下也一时惶了神,许就无力相助了。所以就擅自决定将门主抱上鸣峒峰,多有冒犯。”

    “哦、哦,那就依你所言。”

    杜冉琴还是有些跑神,心思仍想念着上次来鸣峒寺时的场景。喉咙苦涩,心不在焉。不过好在盛铭身姿十分轻灵,没几跳就到了鸣峒寺正门口,她跑神也就到此为止。盛铭到了这儿才将杜冉琴放下,黑衣一闪又隐于夜色之中。

    咚咚几声敲门,过了片刻,木门一开。掌灯的小和尚便念着“阿弥陀佛”出现在她眼前。只是这次,这小和尚似是已经认出了她,竟没问她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像是提前知晓了她今日回来一样,躬身道:

    “女施主,我家方丈已经在佛堂久等了,施主里面请。”

    这倒有些意思。杜冉琴眼儿一眯,翘起唇边,跟着这小和尚趋步往里走去。今日小和尚带她走得是另一条路,与上次她和玄龄一同过来时明显是不同的。这条路是崎岖幽径,依山势而建,一侧是峭壁,另一侧便是悬崖,她跟在这小和尚身后,一步都不敢迈错。走过这段曲径,便见柳暗花明。一处宽阔平台呈现在峰顶。平台之上有一处角楼,这地方应当就是方丈所居的佛堂。

    这佛堂通体刷了红漆,木扇纸窗,透过窗子依稀可见佛堂里的烛火。幽谧夜色中,但听几声缈遥的木鱼声传出,空谷传响声,余韵幽幽。

    “女施主,请。”

    小和尚再度双手合十。鞠躬道。

    打开大门,迈步进去,只见眼前仍有一扇木门,将这木门推向一侧。再往里迈去,却见……仍是一道木门。一道道木门像是恶作剧一般,一直有七七四十九道!直到推开最里面一道,才见着一个一袭袈裟背对她敲木鱼的老和尚。

    “阿弥陀佛,老衲夜占天象,知今日将有贵客临门,特在此恭候。”

    “方丈有礼了。杜娘久仰方丈大名,特来拜会。不知方丈可否赐教一二?”杜冉琴转身将方才拉开的这道门关上,只觉烛火点亮的这佛堂变得更加神秘。关好门,起身走到老和尚身后,她倒也没客气,席地盘膝而坐。

    老和尚停下敲着的木鱼,左手拨弄的佛珠又走了几个,上身却像是入了定一般,纹丝不动,可却不知怎么就转过了身,面对着杜冉琴又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因缘际会,自有定数,凡人参不透玄机,看不破红尘,是为凡人。”

    杜冉琴听着他慢悠悠说完这么几个字,没了耐性,直接开门见山道:

    “方丈,你所言我倒是有几分理解,不过我今日来是有事要直接相问。当今皇后长孙氏说方丈大人测出我今日将有血光之灾,许是不久人事。还说只要我在我家相公身旁,就会如此,可有此事?”

    “阿弥陀佛,非也。并非常人所见之灾。施主不放往窗外一看。若能见紫雾吞月,便此劫可化。”

    杜冉琴心中一跳,嗖一下蹿起来,扒到床沿凝望半空皓月。然却不见半丝烟雾,心中顿时怅然若失。

    “方丈,并无紫雾。”

    “阿弥陀佛,所谓天机不可泄漏,老衲并不能多言其他。人生只不过幻化烟云一场,所谓劫数也不见得就是驾鹤西归,往生极乐。然此劫,确为死劫,老衲只可如是说也。”

    杜冉琴让这腐朽的老和尚气得一阵心烦意乱,濒临发飙,念在这老和尚是出世高人的份上,强行忍住暴躁,耐着性子接着问:

    “方丈,那可否赐我个化解的法子?或者,稍作点拨也成。”

    老和尚听罢便一捋长眉,悠悠然接道:

    “念在施主为边陲百姓谋福不少的份上,老衲便透露一事。女施主,从何处来,回何处去。去而又返,是为逆天。逆天之路,死劫重重,然九霄云外,许有今生。”

    杜冉琴越听这老和尚说,心口越狂乱。一些几乎被她遗忘的过去,霎时犹如海潮逆转,冲入她脑海。眼前兀然呈现一片华灯烟火,更有车鸣喧闹,高耸楼房,以及快要忘记的圣诞颂歌。她不是这个世上的人,她从许久之后的未来而来,她不是真正的这个世上的杜冉琴……她……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呢?

    她一下子慌了阵脚,失魂落魄推开一重重木门,逃命似的离开了这佛堂。

    这方丈的话中之意,她大概明白了,他是说,她要回去了吗?为什么会这样?老天实在捉弄她么?既然让她来了,为何还要让她走?既然注定了她不能久居于此,又为何要让她过来?她不是什么帝王之后,更不是什么女皇陛下,她不过是一届宰相之妻,为何要这般作弄她?

    她跌跌撞撞跑向来时的小径,跟在暗处的几个暗卫见到她这样子跑出来,便顾不得隐匿行迹,纷纷现形欲上前阻拦,然却赶不及她的脚步,她竟一路狂奔而下,牵上紫锥,兀自上马狂奔而去!这紫锥像是发了疯一般,恁凭几人施展了轻功,都无法轻松跟上。

    泪水夺眶而出,她眼前一花,竟见到一处天梯从远处姣暇的月色中落下,这紫锥马也像是看见了这条路,四蹄一扬,朝这天梯奔走而去。

    “门主!”盛铭见她骑马冲向悬崖,便疾速掠去,奈何却不比这紫锥快,赶到之时,只拽住了紫锥的马脖子,却没能摸到她的衣袂。

    “杜娘!”盛铭一拳砸到岩壁之上,石沫飞溅,血流一片,傻傻望着空旷的山谷,心口一抽,又大呵一声:

    “杜娘!杜冉琴!”

    奈何这空谷之中,却已无人回音!

    “杜冉琴!有我做这西北舵主一天,你就别想逃开门主这位置!”他一边捶砸崖壁一边大吼,将喉咙也喊哑了,撕裂着,还在继续不停地喊着。

    他身后几人见到这样,纷纷上前拽住他又欲砸上崖壁的拳头,劝道:

    “舵主!属下知道舵主忠心不二,然门主现在生死未卜,应当先回总坛汇报此事才是!”

    盛铭听见属下这话,猛地回过神,从悲恸中回过心思,站起身凛神往山谷中望去,低沉着嗓子,沙哑道:

    “不!我不能走,你回独孤家总宅,调动天英门和独孤家黄道十二暗卫全数人马,来华山脚下搜救。”

    盛铭说罢便咬紧了牙关,又往悬崖边走了两步。

    “舵主!你要三思!切不可跟随门主跳崖自尽!”

    “掌嘴!门主绝不是跳崖自尽!我更不会做出这种傻事!我自有分寸,不会做出傻事,这一带我颇为熟悉,沿着门主坠崖之处往下搜寻,应当可以更快地找到门主下落,你们快滚回去找人过来帮忙搜救,还愣着作甚!”

    盛铭大吼了一嗓子,将几人吓退,便毫不犹豫纵身跃下了悬崖!鲜血流淌的双手扒住陡峭的山石,一段段下滑并边下落便喊着“杜冉琴”这三字。

    只是空谷中却迟迟无人回话。

    “杜冉琴!被房公休了又如何,被世人耻笑又如何,我独孤盛铭,今生都绝不会背叛你!杜冉琴,除了你,我天英门绝不会认第二人做这门主,你听到没有!”

    “绝不会认第二人做这门主,你听到没有!”

    “你听到没有!”

    “听到没有……”

    幽幽回响,终无人相应。

 第一八八章 天意弄人

    ……漫漫一夜……

    华山的每个清晨,都是百草芳华,露水盈盈,然今日却有异状。远眺山野,自鸣峒峰以下,百草枯竭,竟无一丝生气。林中腾起重重瘴气,高耸的古柏树皮斑驳颓散,数万顷绿林竟消抹了颜色,秀美华山,一夜间化作一座枯山。

    山脚之下,数千御林军口戴纱罩,站成一排将入山口联合封死。独孤家数百个精壮男丁预先服下几口解药,互相封住气脉几处要穴,入了山继续搜寻族长的踪迹。奈何穴道时限所致,每一班人马隔半个时辰就要出山换人。

    这华山从鸣峒寺往下,已然变成一座毒山,无人敢冒然登攀。

    这方才由天英门北方舵主带着进山去的那一批人刚从山里出来,这下一批由东方舵主带领的卫队,也做好了准备,将要入山。

    “北方舵主,方才搜过了哪些地区?可有发现?”

    北方舵主解开穴道重新恢复气脉,一招手,让手下架着一人走到了前头。这人已经昏厥过去,气息微弱,双手血迹斑斑,也不知还能不能救活。

    “西北舵主!这是怎么回事!在哪里找到的?”东方舵主走近一看这人的容颜,倒抽一口冷气,忙蹙眉追问。

    “在接近崖底的月白泉附近,看样子是吸入了‘无忧’的毒气,如若无法得到鬼谷谷主相救,只怕这一生便只能做个活死人。”

    “……这……鬼谷谷主岂会轻易救人……”东方舵主见到昔日同伴变成这副模样,忧心忡忡。

    谁人会料到,独孤家族长竟然在四个暗卫跟着的情况下。失足落崖?

    且她身上还随身带了六种剧毒,其中单单这“无忧”一种,便足够毁掉这华山大半。“无忧”一毒之所以让人闻风丧胆,并不是由于吸入即死,而是由于这东西会让人生不如死。据说鬼谷前人制作此毒时只为自保,并不愿伤人性命,因而吸入此毒,便会经脉尽断、武力尽失。浑身力气被抽干,化作无力动弹的烂泥。且“无忧”极易扩散,随风而走,直到毒性全数挥发之前,被风带到哪里,就毒到哪里。

    华山腾起的毒雾,一夜之中将山中百草精力吸干。让华山化作了枯山,清晨一到,余毒尚存,他们独孤家人虽比常人抗毒,却也不敢冒然进山。

    北方舵主和东方舵主正为盛铭中毒之事焦虑,但见远处一白袍银发的俊秀男子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穿过了御林军的防护。来到搜救人马之中。这俊秀男子屁股后头还跟着一个长相与族长有七分相似的小郎君,两人四下扫视一番,便将目光齐齐锁到中毒的西北舵主身上。

    “遗心,去把这东西喂他喝下。”言之清扔给遗心一青瓷雕瓶,遗心便点了头快跑过去,推开挡在面前的几人,给西北舵主喂下药液。

    东方舵主猛然想起那日门主在总坛焚烧蛊王一事,那时候便是这银发之人将蛊王烧死,此人便是鬼谷谷主,只是他为何消息来得这么快。独孤家还没派人去向鬼谷求救,他就来了?众人眼中皆有疑惑,但顾及这银发人的身份,没人敢上前搭话。

    西北舵主饮下那药液后,不一会儿便睁开了眼,哑着嗓子问:

    “门主呢?”

    北方舵主正欲回话,却被那小郎君抢了先。

    “我娘到底发生了何事?今日一早我和师父去独孤家找人,却听人说独孤家男丁全来华山救人。我娘到底去了哪儿?除了什么事?”

    盛铭一件这与门主七分相似的小脸,心中明白了大半,嘶哑着喉咙,悔恨不已。举拳砸到地上,让结痂的伤口又绷开淌出血水。

    “救你回来不是让你自暴自弃。杜娘人呢?”言之清冷冷上前两步,凛神逼问。

    “她在鸣峒峰往下一里左右,从悬崖边上坠马落崖,我彻夜搜救,却不料‘无忧’毒瓶破开,中了剧毒,失去了意识,也跌下了山崖。”

    盛铭才说罢,银发人便一闪飘向了重重毒雾之中。

    华山之大让找人便的十分困难,不过好在有“无忧”之毒扩散,如若她落崖没死,那些豺狼野兽也没可能靠近她半步。言之清疾速掠过树梢,凝神循着毒雾的气息,往毒气最浓之处掠去。

    一处处搜索下去,过去了大半时辰,却仍无所获,他脚步顿然凌乱了几分,显出了焦急。正说着一无所获,猛然却见一抹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言之清脚步一顿,旋身落下,却不料竟见到这般景象……

    忘忧潭畔,那一袭墨色长发散开在水面上,水边还有一人双目通红,跪在石上,凝望着池水仿若雕塑。一向绿柳扶风的忘忧潭,成了死湖,湖面上飘起了数千鱼儿的死尸,湖边绿柳全成了秃头老尼,毫无生气。

    “玄龄!还不将她抱出来!”言之清胸口猛然暴起一阵怒意,旋身而下,一脚踹上那湖边发愣的人。

    房乔这才突然回过神,足尖一点,迅捷从湖面掠过,将水中人护在怀里,带到了湖边石上。

    “你何时找到的她?”言之清不敢耽搁,悬腕搭上她的脉搏。

    “一炷香前……”

    墨玉瞳仁黯然无光,房乔像是被人夺了魂一般,说话都变得有些迟缓。

    “我探了她的脉,断了……她……咳!”房乔说着说着,一口鲜血便从喉中咳出,打断了他接着要说的话。

    “我无力再分神顾你,玄龄,你忘记为师所说了么,脉象死不见得人归西。我家先祖便有停脉而后恢复跳动的状况。你岂能妄自揣测,耽误时机!”言之清一边训斥一边将杜冉琴的身体放平,封住了她三十六处死穴,又喂下她两味蛊毒,暂先将她的体中血液冻结,让时间在她身上停住。

    “我已用内力护住了她的心脉,她心脉还没失去温度。”

    “还算是做对了一件事。”

    “我没有蛊毒,没有冰玉,无法像师父这样冻结她的体脉。”

    “嗯……你如何找到的她?”

    “我并未想找她。只不过昨夜心神不宁,莫名不安,不知为何就来了华山。只见山中草木枯涸,便忌惮是她出了事……谁料……”

    房乔愣愣覆上她的额头,只觉掌心冰冷,锥心刺骨,让他无法再说下去。

    “我还是害了她。”

    言之清沉默不语,无力回话,屏息凝神确认着杜冉琴五脏六腑中每一处器官的状况。

    “师父可能救她?”房乔看着言之清额头沁出汗珠,忐忑相问。

    “问我作甚,你学遍我言家医术,这种事,你自己去想。”

    房乔顿时默不作声,不敢再扰师父。他扪心自问,这一次兴许真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除非有奇迹,否则……已死之人,又岂会复活呢?

    ………………

    锥心刺骨之痛,让她意识朦胧,这就是她所遇的死劫么?

    杜冉琴试着动了动手指,似是还能支配身体,既然如此,她便是还没死吗?

    眼睫轻颤,她费力睁开眼睛,只见刺目的白炽灯挂在天花板上朝她招摇,鼻上扣着透明的氧气罩,四处是白墙,右侧是墙壁,而左侧……

    “你醒了!杜冉琴,你吓死我了!”

    这人好生面熟,又有些陌生。

    “魏……魏徵?”她有些不确定。

    “呸呸呸,你怎么还叫我这名字?我不都说了,这名字我从十八之后就改了。我可不想你把我和作古的老顽固混淆,还是叫我谦崇吧。冉琴,以后不要再跟房家那小子一起出去了,好吗?我们都已经订了婚,为什么你还要答应他那无礼的请求?并且,你每次和他一起,都会出事,我放心不下。”

    这是怎么回事?

    杜冉琴只觉脑中一片轰鸣,思绪有些迟缓。她始终是回到了这个世界,是这样吗?就这样,再也见不到玄龄了吗?

    泪水又不受控制奔出眼眶,她哑着喉咙,怀着一丝微薄的希望问:

    “你说房家那小子,是谁?可是叫房乔?”

    “噗,你是不是真的摔傻了?怎么现在说话又和小时候一样古色古香的了?房家那小子哪有什么中文名字,不过英文名字是joe啊,joe?fang……嗯……乔?房,你说房乔应该也没错。”

    是他?他也在这个世上吗?

    杜冉琴心中一慌,拼了命想要坐起身,奈何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冉琴,你怎么啦?”这和魏徵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见她着急想坐起来,忙上前将她扶好,借了个肩膀让她靠着坐起身。

    “我想见他。”她嘶哑着喉咙,说的干脆利落。

    魏谦崇听了这话,眼神一黯,绽开的笑颜就这么愣憋了回去,别过头望着窗外,闷声闷气地回道:

    “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我不知道,我得见过他之后才能告诉你啊。并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其实……”我不是杜冉琴?

    呵,不对,我才是原原本本的杜冉琴吗?!

    她不禁自嘲一笑。天意弄人,她现在明明是自己,却觉着,自己分明是外人。这分明是她该生存的时代,她却觉着,自己是局外人。

 第一八九章 是君非君

    魏谦崇见她怅然若失,眼神呆滞的模样,心口一疼,攒起眉,原本就总有人说他长得凶,这眉头一皱,看来更是面色不善。

    杜冉琴幽幽别过头盯着魏谦崇发了愣,轻动了动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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