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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去得早,特地过来用送上的玫瑰与梅花混合了的甜美香露替主子洗脸梳头。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能做到这个地步,主子侧福晋自然没有话好说,话语神情间亲热了起来。但有关爷的起居方面,她还是一个字也没多说主子也没多问,想是有管道,而且……可能是张公公的管道。
“这些都是有关四月的花木诗词曲儿,您就看着玩吧……”
“唉,这些日子身子沉,太医说还有三个月不到就生产了……整个人不大想动……”主子开始对她撤去心访,大吐苦水。“八阿哥又小、不懂事,伺候的人也管不住……”
主子的兄长如今封了公爵,手握重权和重兵,为满朝所仰望,及嫉恨。主子原本不是仗势欺人、颐指气使的人,但其周围的人、娘家的人、宫里的人一起“熏陶”之下,如今竟然连福晋也不怎么放在眼里,甚至在储位上也打起了主意……
四儿知道自然人微言轻,说的话比吹过的风还不顶用,也就不多讲了,只静静地听她讲述、抱怨,轻抚几句,居然从早膳坐到快晚膳的时候才告辞走人。
呼,还有好些个要“走动”的。
去备受冷落的另一位侧福晋那不会是件愉快的事,不过她当做没听见就行了,关键是送的礼不能差……
对了,给玉格格什么礼物才好呢?她开始算计猜测品级。
对方娘家是四品自己的不知道,大概跟没品差不多,而且一个是轿子抬进来的,自己是当丫头的带进来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对方的儿子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哥哥,而且是最受爷看重的一个,听说连四阿哥纳的第一位侧福晋都将由皇上亲自挑选。而自个的五阿哥嘛……前朝几位皇子的前车之鉴还记忆犹新,她只求他能平安地活下去,不会被皇位之争给打到万丈深渊。不过就她看来,这小子眼珠子转动之下,心思活络,估计小聪明有的是,却不至于有太大的野心,应该不会招来圈禁灾祸吧!
* * *
花自无语人自愁
独坐寒城度春秋
零落岁月星眸冷
寂寥光阴香肩瘦
还忆少年意态狂
一本诗书十盏酒
岁月淡淡从容过
不意三十已蹉跎'1'
这要说舒适随性,还是园子里最好。尤其是天气转热,宫里那些看似恢弘、其实闷热的屋子实在呆不下去……除非她能穿上唐人书画中那些飘逸又少少的衣服,不然会活活热死!
唉,真是好日子……
不过她的主子侧福晋快临产了,还是留在巍峨的宫中——反正也喜欢那儿,有派头,又有大批太医候着;太妃们还是一起住在一处,大概每日里就是颂经、然后一块想想当年互相争斗的日子……有意思的是,福晋为了照顾要生产的侧福晋和身子不大爽利的太后,留在腾出来的中宫,皇上的意思非常明白,就差后冠朝服和封册了,也因此比福晋进门更早的侧福晋也干脆地留在宫中——不晓得即使不想留,爷会不会召了同去园子。
几位阿哥和唯一的格格倒是跟着来的。
园子经过一番整修,以前住的院落如今都扩大了一半不止。只是庞大的前殿范围不再是她可以随意踏入的地方。
于是,四儿格格,每天除了跟福晋养的小格格说话玩笑,就是看书写字。而耗时最长的就是睡觉。
五月的时候,快马来报:侧福晋产下一皇儿……母子虚弱!
四儿是奉诏住园子的,不可能自己跳上马车回宫。何况侧福晋身边伺候的人还会少吗?至少比她多一倍不止!但当她正在考虑如何开口的时候,另一个消息传来:
皇太后病重!!
这可不能置之不理了!于是大队人马立即返程。皇上先快马回宫,其余人慌慌张张跟在身后。
四儿清楚“不豫”的意思,也就是说:太医们已经束手无策,生死在天了。
事情来得实在突然,当第二天女眷们赶到太后的寝宫永和宫后不久,就在那个闷热的五月底的深夜,太后驾崩。
* * *
整个宫廷一片混乱。七个月里办两次国丧,虽然经验足了、不会乱手乱脚,可终归是件大事,上下牵动,丧服哭声一片。
而没几天,侧福晋所出的小阿哥又夭折。
后宫中的哀怨里多少透着丝幸灾乐祸的情绪。因为这次对侧福晋的身心打击都极大:产后十几天就参与大丧,乍又逢丧子之痛,于是连儿子的丧礼都未参加就直接卧病不起——却又被大家指点着不孝。
四儿确实不知道在这种情形下应该如何做能不失礼、不失情,只能白天守灵、晚间探望。轮到值夜的,也是在一夜未合眼之后去侧福晋和福晋几处请安了再休息。
……所有的人都又累又憔悴。
但当太后梓宫准备下葬事宜的时候,西北传来变端。于是这些零碎礼仪大多扔给了福晋跟其他宫人们。
而四儿就每天来回于几个劳累、憔悴、虚弱的主子之间,直到自己也成为被“探视”的病人。
她的病其实也就是疲劳过度,不过倒也是逃避很多七七八八纷乱事务的好借口,只专心调理、清淡饮食,服用些香丸药剂,倒也颇有成效。
只爷那边是日益忙碌了。但爷没找她去伺候,想必可以没有顾忌地发脾气吧?这些日子也够他受的了,哪有帝王大小事都一块操劳过问的?
只听说有两名伺候的宫女被临幸……
等先帝和太后全部入葬后,新的大事出现了!那就是储位!!
玉格格不是第一次来四儿这偏远了些的景仁宫。她在西宫也有一座自己的殿宇,但也跟四儿一样窝在自己的院子里过活。'2'
梅花早已谢了,院子里新载了几株一人多高的桂花——以四儿的等级要弄几株花、几棵树还是方便的,大不了给点赏钱。
东拉西扯了半晌,四儿打发宫女去做百花糕——最麻烦的那种。对方肯定有事。
“四儿,”玉格格突然轻轻开口,“皇上说要秘密立储。”
四儿一怔,过了会,才将手轻轻放在对方的手背上,“您知道就好,但绝对不能往心里去,更不能跟四阿哥说。这要让皇上知道了,可就……”
玉格格手上一抖,不做声。
两人静默了会。
“将来就要称您主子娘娘了。我想,四阿哥都不用您提点。”从他五六岁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小子将来绝对是个人物。
“五阿哥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机灵着呢。”
玉格格眼中闪烁的是不确定。四儿清楚,爷活着的几个儿子中,侧福晋出的三阿哥明显失宠,四阿哥、五阿哥的待遇完全一样不分彼此,另一位阿哥还没开始念书。
“五阿哥有您在照拂……应该不会出现兄弟相残的惨剧吧?”有些事情,她很清楚。爷当年跟自己的兄弟们就是如此“他是您从小照看大的,您不会眼睁睁看着这孩子被圈禁至死或是……”
“别再说了!四儿妹妹。”玉格格不禁打了个寒战。大家都怕。何况,如果不是四阿哥或五阿哥被选中,那前朝的历史可能会降到他们头上吧?
“您还是不要打探前廷的事情,皇上……非常恼火太监宫人和阿哥、后宫之间的走动。福晋倒是没事的,因为她没有儿子。”四儿望进对方眼中,“还有好多年的事呢,不多打探、不多想,也就能心平气和、健健康康地等下去,不是吗?”
…
'1' 有授权的原创
'2' 其实这位的原型才是住景仁宫的主子……没办法,因为作者喜欢景仁这个名字,所以抢来用了。
第 22 章
侧福晋身体极差,又是天热酷暑,恢复得很慢。直到入冬前,战战兢兢的太医们才宣布她可以走动了。四儿是不赞成整天躺着的,但她没胆子让侧福晋下地活动、活动,看看花草鸟木的,让心情好些。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有时她会被召了去,一起用用餐、讲讲话的却是她挺喜欢的事。但最讨厌的是宫宴,总是能避则避,她是宁愿躲在清静、满是书香的屋子研究花露花茶花皱花糕……然后,宫里渐渐传开了她新的称号:
吃花主子。
年底的时候,四儿意外又意料中的得到了册封——所有人都有,从常在、贵人到皇后——她是嫔,果然料得极对;福晋是皇后,这是毫无悬念的事情;侧福晋是妃位,也不能说不对,但与玉格格的妃位一比,大家就知道皇上的喜恶了:三阿哥彻底失宠,四阿哥非常有望问鼎龙椅……小聪明不缺的五阿哥从来就只是个普通儿子,不被父亲讨厌、也不器重就是。
最让四儿奇怪的是主子侧福晋所得到的封号:贵妃。
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主子的宠幸很多是因为她兄长的关系。但现在不是听说有另一位汉人将领步步高升地也封了公爵吗?这事在满州各旗震动颇大,因为连汉军旗的都不服,但谁让打仗需要人手、而满州的将军一个也无法得到皇上的器重和信任呢!看来,等到战事结束,也就是那位汉人大将军被抹黑、弹劾、下圈套的时候了……
“妹妹对花儿可是情有独钟,每回来都是各种花茶花馈。”
到四儿的地盘来得最多的还是玉格格,不,现在是妃了。许是这里安静、人少,宫人们乖觉寡言,再配上主人越发明显的出尘“仙气”,就像不是宫里一般。
“喜欢这些个,平日又空闲,就自己晒花吃花了。”
四儿平时都不梳繁复的发型,就一把大辫子坠上小小的一串珍珠、鬓边则是两朵服帖的绢花;室内穿的粉色夹袍袖口也只是梅花的纹样,唯一值点钱的是颈间的雕梅银圈——也只是应应景罢了。烫壶、沏茶、闻香、奉上甜香的玫瑰蜜枣茶,一样样做起来竟像是宫中多了位汉家碧玉。现在她宫里的人也都成了花精,因为不论做好做坏,大家都能吃到,于是各个出谋划策,做出来的花食竟在东西六宫里出了名,要花要草要作料的也是一说就有。
“玉主子请用。”
“叫姐姐——”
四儿微笑摇头,拒绝地让人无法生气。“礼不可废哟。不过真个是叫习惯了。”
“……听说皇后娘娘遣你去给和太妃送贺礼?”
“是呀。顺便给各位太妃请安。”而且不是空手去的。她力劝皇后送些女人们都爱的香料、衣料和最最要紧的银子——没有银子,她们的日子会很难过。
“其实……你不必做的。”哪有新封的嫔——将来肯定也会加封为妃——亲自去送礼的?派个首领太监不就得了!
“这样我才不会忘本。我原本也只是个伺候主子的卑微丫头罢了……我从不是什么主子。”四儿保持微笑,甜美得让人看不出她真实的年纪。
* * *
春来秋去,寒暑交替,日子就这样单纯地、安静地过着。
皇上在新扩建的园子里的时间多了起来。
园子里的规矩比深宫的少很多,但起码四儿能留已长成少年、少女的孩子们吃饭,而在宫中是不可能的。
本来天申阿哥跟元寿阿哥很少留饭,更很少一块儿来请安。但今天一反常态的,两个少年居然迟至傍晚才有些心思重重地一起来她的地方。
“等会回去还要念书吗?”
哥俩互相看了眼,同时默默点头。
“吃些花茶点心再走吧!回去别饿着,园子里伺候的人手可比不上宫里的。”四儿挥手让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各做各的去。“说说看,最近忙什么事哪?”
“三哥他……被皇父送去当皇叔的儿子了。”五阿哥天申立刻出口。
“皇叔没有嫡子。”元寿阿哥淡淡补充,却不曾阻止弟弟继续讲下去。
“皇父不要哥哥了!”天申的声音带了哭腔,“他要杀了哥哥——”
“五阿哥!”
“五阿哥!”
四儿跟元寿同时喝止。天申的城府远不如元寿,常以嘴巴“老实”而在御前闻名,不过一般皇上从不怪他便是,偶然也夸他诚实可靠,但也因此只关照他写文做诗,不会考验太多的东西,更没让他碰过政务——这也是四儿的愿望。但不等于他就能这样平安下去!
“五阿哥,不许这样说话!”四儿板下脸。她是娘,是尊上,不论地位为何,在儿子面前总是有分量的,即使按住打一顿也没什么人敢多说。
天申挣扎了片刻,见已经成为女官的贴身丫头端了茶水点心进门,便低下头不多说。事实上也不知该说什么。
四儿看向元寿,那故作平静的面孔下,满满的都是不安。
“哪有父亲存心要对付亲生儿子的。”她仍然打发走伺候的人,道:“还不是为了其他的儿子们!”
讲这句的时候,四儿盯向元寿,后者明显一僵。
过了会,天暗下来,屋子里却没掌灯。四儿轻叹,“你们都不小了,太祖高皇帝时的历史都知道吗?远了不说,那前朝的故事还知道吧?我就讲一句:不要与君父作对!”'1'
两个少年轻飘飘地离开了——是的,是轻飘飘,大概这是他们平生头一回面临巨大的恐慌吧?生怕自己也将成为第二个被严厉对付的儿子。
四儿在黑暗中坐了许久,才吩咐掌灯、用消夜,继续看书、写字。
前廷的事情……她没有置喙的地位,不能、也不想去知道。
* * *
当皇上的亲生儿子正式变成“侄儿”后,贵妃的娘家也开始败了,而且衰败之快令人瞠目。
后廷早先不是没有风声,只是大家觉得皇上对贵妃兄长的态度依然好得惊人,认为这只是传闻,而其实潜水深流,祸根很久以前就埋下了,不然不会借奏折一个字眼上的小错,就把个好好的一品大员、封疆大吏给拉下马。
就为了一个字眼的错……
四儿边想着,边宁静地写字。现在她的书法刚柔相济,偶然也有写得不好的,那就只有找帖子、认真练了。
贵妃在宫里的时候,她在园子;贵妃奉旨去园子时,她留在宫中……
贵妃身边的一名太监因为在各宫和阿哥处走动太勤,被皇上下口旨打死……
贵妃在园子里病了,各宫后妃派去请安的人都被挡了回去……
相较之下,她的宫里平静得吓人,不说话的时候一片寂静。自从一名习惯讲点传闻的小太监被她下令送往敬事房杖打之后,再无人敢嚼舌头根子。倒是两位阿哥时不时地会来给各自的生母和养母请安。
四儿并不在意五阿哥天申去皇后和玉主子那边比来她这里勤,事实上她宁愿儿子多与四阿哥的母亲亲近。
四阿哥元寿的态度倒是有趣,他跟以往一样温和、精干,没有半点忧虑怀疑,请安反比以前更频繁、认真;而在前廷,那表现出来的勃勃英气与他半大不小的年纪很不协调,却引来朝臣的一致拥戴:大家怕死了朋党、争权,尤其是满州人几乎人人自危,就怕哪天飞来一顶奸党的大帽子,然后家族败、人流放;而汉臣们半是看好戏,半是学习老子的无为,就像大家都争当道士和尚般……
这些都是“儿子们”各自说笑的时候带出来的,而四儿只淡然让他们多吃点,平日别累着;她底下伺候的人也学得乖巧,各个抢着当阿哥们的嬷嬷和跟班,却一个多余的字也不讲、不问。
大家都要自保。
只,宫里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二公主要出嫁了。
只有大公主是爷的亲生女儿,出嫁后却早逝。二公主是前朝废太子、本朝郡王的女儿。三公主则是她抚养长大的小格格。也就是说,二公主是三公主殷鉴,因此她格外“热心”。
“……他是孝惠章皇后的侄孙,出身、人品都不低,过几年再让他到京中任职。你家的小女儿将来也这样安排,你放心了吧?孩子她娘?”
四儿脸蛋泛红,却强自保持矜持端庄。“那……不知……”
“你希望你的丫头现在就嫁?”爷眼珠子转悠,憋笑得厉害。
“不是!不是!她还小着呢,”四儿忙不迭地摇头,也就十四岁嘛!“太早了!多留两年也好。”
“咳咳咳——”找这女人来太对了,一扫前几个月的郁闷情绪。
“就是……能不能到时候看看……呃……”
皇帝低咳着转过头,吩咐端两杯茶水。唉,太有趣也不利消化呀!
'1' 清太祖努尔哈赤将大阿哥褚英圈禁二年后处死。后代的父亲们跟他一比……也很难说谁更狠
第 23 章
贵妃家彻底的完了,从原来的炙手可热到如今的人人喊打。而贵妃自从年初到现在一次也没见到过皇上,只对着满屋子的赏赐落泪。
“四儿,皇上因为哥哥而讨厌我了……”
四儿是第一次与贵妃共处宫中,因为皇上也在宫中……大发雷霆呢,就为了贵妃家的二爷。
“不会的,皇上是因为您身子不好,不能多烦忧。要不然,怎么就追究大将军一个人?其他亲族可是都没事啊!”
“四儿,不用安慰我!不用你假好心!”
贵妃突然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