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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郑晓的预料,电话那头的李明显然对这样的消息猝不及防,说话的声音因焦急慌乱而颤抖,几乎是语无伦次。
“什么,跳河?自杀?谁?丽云?怎么可能?她在哪里?三医院?你帮我看住她,我马上过来……”
只等郑晓告诉他丽云已平静下来,身体也没什么大碍的时候,李明才嘘了口气。李明是从会场离开的。他离开的时候,南河集团的“金总”刚刚结束他慷慨激昂的“收购宣言”。没有掌声,大部分人都同李明一样的惊讶,一样的开始怀疑所谓的“红光破产”是一个弥天大谎甚至是策划周密的阴谋,一样的气愤而又压抑着无从发泄。丽云出事使李明暂时从这种愤怒中走出来,但很快又陷入另一种无法抗拒的情感漩涡之中。
当李明突然出现在病房时,丽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第二部分:乍暖还寒悲从心起
“老李,”丽云刚一开口,便鼻子一酸,泪水顿时充盈了眼眶。李明同样地悲从心起,全然不顾郑晓在旁,紧紧地握住了丽云冰凉的手。良久,李明松开了丽云的手,悄悄抬头做了一次深呼吸,以一种令人无法置信的平静语气说道:“丽云,这是何苦呢?这么多年都过了,难道你真的再也无法承受?”
丽云咬了咬嘴唇,又摇了摇头:“什么痛苦我都承受过,却真的承受不了离开他的痛苦。二十年没名没份的夫妻生活,对我来说是一场梦,我已经习惯了梦境,他却要让我醒过来,我害怕醒过来,真的,我怕……”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李明为丽云擦干眼泪,顿了顿,又说:“他让你离开?”
丽云点点头。
“现在?”李明又问,眉宇间明显显出一种难以遏止的愤怒。
丽云又点点头:“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天晚上他提出让我离开他,我和他大吵了一架。但他并没有因此改变决定,甚至说了一些让我根本承受不了的话。其实我想过,他肯定遇到了什么麻烦,并不想连累我才这么做的,但不管我怎么说,甚至跪着求他,他也不肯说真话。”
李明不再说话,表情则慢慢凝固,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之后,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咬了咬嘴唇,又点了点头,似乎是做了一个很大决定或是一个理性判断。丽云怔怔地看着李明,眼神中有一丝哀怨,一丝惶惑,也有些许的期望。一旁的郑晓听着两人的对话,如坠云雾之中。她不便发问,只在心里自个儿揣摩着,却怎么也猜不出个子丑寅卯。病房里开始静了下来,静得似乎可以听见“点滴”流动的声音。
已是下午三点钟了,太阳透过窗玻璃照进病房,在苍白的墙面上反射出寒森森的光芒。病房里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寒流在涌动,丽云不由自主地裹了裹被子。郑晓也无端地打了个寒噤,身子一颤便觉得饥肠辘辘,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中饭。郑晓轻轻地碰了碰李明的胳膊肘:“主任,你吃过中午饭没有?”
李明蓦然一惊,仿佛这时才发现郑晓在身边:“唉呀!小郑,今天还多亏了你!”
“说什么话呀!主任,丽云姐也是我的朋友!”
丽云勉强地冲郑晓一笑,很疲惫但很真诚:“你们先去吃饭吧!”丽云说。
郑晓和李明一路无话地走出医院。直到在餐馆里坐下时,郑晓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主任,丽云姐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李明呷了一口茶水,抿了抿嘴皮,说:“这事也瞒不过你了,丽云跟一个男人跟了二十年,从一个黄花闺女到一个半老徐娘,但现在这个男人却让她离开。这你都听见了。”
“是她的丈夫?”
“不,他们没有正式结过婚,只能算是一对地下情人。”
“地下情人?二十年?”郑晓瞪大眼睛,大声地重复,引来餐馆里就餐客人奇怪的眼光。发觉自己的失态,郑晓红了一下脸,又低声地问道:“他们感情好吗?”
“在此之前应该是彼此深爱。丽云不傻不笨也不滥情,如果不是相信这份爱情是真挚深刻而又久远的,她决不会拿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二十年青春来做赌注。”
“既然这样,他们为什么不结婚?”
“因为这个男人有一个瘫痪了二十多年的妻子。”
郑晓哑口无言,觉得胸口闷得发慌。她没有追问那个男人是谁,也无须再来探询丽云为何要轻生。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刚过而立之年而且刚做了母亲的女人,对爱情和婚姻的理解是最深刻的。两人胡乱地扒了几口饭便匆匆离开餐馆。李明依然去了丽云的病房,而郑晓则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家中。
郑晓回家的时候,儿子正在熟睡,她俯身亲了一口宝贝红扑扑的脸蛋,心头顿时荡漾起一股暖流。小红告诉郑晓,吴之明打了很多个电话回来,可能有急事。郑晓这才想起红包的事情来。现在的心情比昨晚好多了,郑晓可以比较全面、客观地揣测红包的重要性。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送礼红包已毋庸置疑,可它究竟包含了什么重要秘密,难道……郑晓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而这个念头使她心头一颤,便莫名地慌张起来。她赶紧走进卧室,关上门,拨通了吴之明的电话。
“喂,之明吗?那个红包……”
郑晓话没说完,吴之明赶紧说道:“我现在正和向市长谈话。”
“说话不方便吗?”郑晓低声问道。
吴之明没有回答,电话随即挂断了。
第二部分:乍暖还寒心乱如麻
这时候,吴之明正坐在向大林家的客厅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上午会议结束以后,向大林便表情严肃地请吴之明到他家中谈一谈。吴之明虽不知道向市长要谈些什么,但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想见绝不是一次高兴的谈话。吴之明坐在沙发上,双膝并拢,右手不停地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左手一会儿握成拳头状随即又松开。这样的神情早让向大林看在眼里了。为了缓和气氛,市长播放了一盘钢琴曲,又沏了一壶茶端上来。
当一个上司主动而热情地招待自己的下属时,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要事有求于人,二是要进行非常的责骂。吴之明深谙此中道理,心情便越发紧张。但在官场打拼这么多年,吴之明也已学会了口是心非、处变不惊等官场厚黑学。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的笑容,对向市长的款待有礼有节地点头称谢。
起初,两人不着边际地唠叨着家常。约摸半个小时之后,向大林转入了谈话的正题:
“小吴啊,我们俩合作共事快五年了吧?”
“是啊,到六月就五年啦!”吴之明喏喏应着。
“五年哪!”向大林斜靠在沙发上,微闭着眼睛,表情流露出对岁月的无限追忆:“五年前,你还是一名文化局普通干事。”
这句话让吴之明听出一点别样的味道,心头一个激灵,赶紧说道:“是啊!全靠向市长您的栽培。”
“栽培说不上,我是挺欣赏你的。”向大林睁开眼睛,望着吴之明,似笑非笑地说:“你年轻,有干劲,又聪明会来事,前途无量啊!”
“您过奖啦!如果我真有一点小成绩,那还不是因为跟了位好老师。”
向大林突然站起身,围着茶几转了半圈,停下来面对着吴之明,眼睛逼视着他,眼神里毫不掩饰地充满了愤怒,说话的音量陡地提高,语速也不像平常那么慢吞吞的:“但是,小吴,我发觉你变了。”
吴之明蓦然一惊,随即也站了起来,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向市长,这……”
向大林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吴之明不敢坐,向大林便接着说:“红光厂破产一事,闹得这么大,我不说是有人从中作梗,拆我的台。但这样喜剧性的收场,无论如何让我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你们把我蒙在鼓里啊。小吴,我向大林究竟哪些地方得罪了人,被人像耍猴子一样地玩在肱股之间,连你都向着别人。明明已经作了决定,由南河集团收购红光,为什么不给我吭一声?我好歹是南河市的市长,他周杰夫纵有万般能耐,也不过是刚到南河两年,就踩热了地皮,能够一手遮天?”
向大林气咻咻地说完,又回到沙发上重重地坐下,弹簧的振动使吴之明本能地向前一倾,耷拉的脑袋差点碰到了茶几上。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子,吴之明终于挺直腰板,低声说道:
“向市长,这件事真的很抱歉,我并不知道周书记没有和您通气,他只告诉我不要向任何人泄露消息。”
吴之明说这话时没敢正眼看向大林,因为自己在说谎。他心里很清楚周杰夫的用意。无奈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卒子,只能鞍前马后,言听计从,不能自作主张,擅自行事。
向大林倒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小吴,这事儿我不怨你。这全是周杰夫的把戏。我心里清楚得很,他要搞垮我,好让自己独霸南河,没人敢过问。这只是个引子,真正的好戏还没有开锣。修三环路,搞城规,他周杰夫是靠别人搭台,自己唱戏,哪一样是他的功劳?像周杰夫这种,打着经济建设的幌子,上索国库粮晌,下榨百姓血汗,俨然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向大林的一番话令吴之明听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听到,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出自于堂堂市长之口,也不会想到市长和书记之间有着这么深的矛盾。看来真如向市长所说,好戏还没有开始。不过,这样的戏最终会是一出悲剧。吴之明不再说话,向大林也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两人都狠命地抽着烟,客厅里浓雾弥漫、令人窒息。
郑晓侧卧在床上,脑子里不停地叠换着画面,一会儿是那个血红刺眼的红包,一会儿是那篇字字揪心的报道。想着想着,眼前便模糊起来,慢慢地竟坠入了梦乡。昨晚几乎一夜没睡,郑晓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
突然,寒风四起,冰凉刺骨,郑晓蓦然发现自己和吴之明身处茫茫雪海之中。夫妻俩手牵着手,艰难地在雪地上行走着。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要到那儿去,只觉得脚底下很沉很沉,齐腰的积雪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渐渐的,又冷又饿,又困又乏,两人终于支持不住,双双躺倒在雪地里,互相紧紧地搂抱着,用残存的体温驱散着寒魔的侵袭。夫妻俩含情脉脉地对视着,脸上挂着凄苦的微笑,感觉到生命的力量在体内慢慢地流失。猛然间一阵惊雷炸响,震得天旋地转,随后传来一声刺耳的啸叫,一庞然大物伴随着一团黑烟从天空中扑将下来。郑晓还没来得及分清那庞然大物究竟为何物,怪兽已张开血盆大口,白森森锋利的牙齿直刺向吴之明的脖颈。瞬息之间,怪兽已衔着吴之明腾空而起,洁白的雪地上洒下一片通红的鲜血。
“之明,之明……”郑晓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拼命地呼喊着,却怎么也挪不开步子。
“之明,之明……”郑晓悲天怆地,嘶声竭哭。
“郑姐,郑姐,你醒醒!”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唤,郑晓方从噩梦中醒来。小红焦急地站在床前,郑晓的脸上泪痕斑斑,胸前的衣襟已溽湿了一大片。
“做噩梦了,郑姐?”见郑晓醒来,小红笑了。
郑晓点点头,苦笑着,仍然心有余悸。
“吴哥还没有回来?”郑晓问小红。
小红答了声是便转身出去了。郑晓起床走到窗前,发现天已全黑,寒冷的夜风已开始肆虐。她关上窗,又拉灭灯,兀自坐在床上,心乱如麻。
第二部分:乍暖还寒神通广大
天已大亮,吴之明一夜未归。郑晓躺在床上给吴之明打了个电话,电话没人接,再打,电话关机,心头便很不愉快。小红很早就起床了,在客厅里弄得噼噼啪啪,忙得不亦乐乎。她在收拾去乡下的行李,郑晓吩咐她今天带孩子去外公外婆家。毕竟是从乡下来的姑娘,对城市的生活并不习惯,一听要回乡下,便有一种回归大自然的轻松、惬意和莫名其妙的兴奋。
“收拾好了吗?小红!”郑晓边穿衣起床边大声地问客厅里的小红。
“差不多了,郑姐!”小红快乐地应道,说着便哼起了小曲儿。
“别忘了多带些奶粉,还有换洗的衣服,孩子每天都要洗澡。对了,记得带一瓶花露水,乡下有蚊子。”
郑晓边说边走出卧室,见小红已准备好了早餐,便真诚地冲小红笑一笑。吃完早餐,郑晓送小红和孩子去了车站,恰好赶上开往乡下的第一班车。
从车站回家的路上,郑晓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仿佛失落了什么东西。清晨的空气很潮湿,郑晓无端地想到自己有如一粒被雨雾浸润的尘埃,重重地失落在地上又无人察觉。卖报的小贩又从身边走过,郑晓习惯性地买了张报却无心展开阅读。心里则想起昨天报上的那篇报道来。于是她掏出手机,按报上的标示拨通了《南河日报》社会新闻部的电话。
一切都很顺利,郑晓没费多少周折便和记者纪月、周嘉一取得了联系,三人约好在南河公园门口的茶馆见面。郑晓不认识两位年轻的记者,但纪月和周嘉一却一眼便认出了她。这不得不令郑晓佩服“无冕之王”的“通天眼”。比较戏剧性的是,郑晓一直认为纪月是个男孩,周嘉一是个女孩。事实恰恰相反,郑晓闹了个笑话,错把周嘉一叫成了“纪月”。
颇有喜剧味的见面,使三人都显得很轻松,谈论也自由洒脱了许多。茶馆坐定之后,郑晓开门见山地说:“我想了解一些情况。我对这个案子很有兴趣,如果条件成熟,愿意为受害人家属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
“那真是太好了,郑律师,您有什么不清楚的,就尽管问吧!只要是我们知道的,绝不隐瞒半点。”纪月说。
“是啊,郑律师,这篇报道我们俩跑了整整一天,应该说资料还是比较详实的。”周嘉一补充了一句,但接着又不无担心地说:“听说您正在度产假,这方便吗?”
郑晓一愣,随即打了个哈哈:“你们真是神通广大呀!这样的家庭琐事也知道,看来和你们讲话我得小心点。保不准又被你们抓住一个把柄,大做文章。”
纪月和周嘉一其实入行不久,面对郑晓这样的“老江湖”就有些腼腆,听郑晓这么一说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女孩子脑子快,纪月愣了一下便说:“哪里呀!像郑律师这样的名人,家中有大喜事,全南河人民都知道。”
天性活泼的周嘉一顺口套用了一句广告词:“地球人都知道。”
就在这样的说说笑笑中,郑晓了解了很多有关这件案子的宝贵资料。很明显,这是一桩因施工单位的不作为而引发的交通肇事案。目前最棘手的是,理应成为直接被告的施工单位是一家名为永丰市政建设工程公司的外省企业,由于三环路的竣工,该公司已返回了千里之外的江岸市。但并非说案子就已经没有了其他的突破口。郑晓略略思忖了一会儿,仿佛胜券在握,对纪月和周嘉一说:“感谢你们提供的情况,这案子不会太难办”。
纪月笑笑说:“有郑大律师出马,再难的案子也能办。”
“别,别,别!”郑晓也笑了:“我可不是包龙图,有一把魔力无边的大铡刀,上斩皇亲国戚,下斩刁民劣绅。很多案子看似简单,处理起来却千丝万缕,会伤透脑筋。”
三人尽皆能言善辩之士,一说起话来便海阔天空、没完没了。一直谈到中午十二点还意犹未尽。郑晓一看时间不早了,便问道:“你们去过朱女士家吗?”
“去过!”
“我想去她家看一看。”郑晓说。
“要不,我打电话叫她过来和你谈谈,她不知道有多感激不尽呢。”周嘉一说。
郑晓摇了摇头:“算了,还是我们过去吧,看看她家里的情况。”
郑晓和两位记者吃完中饭,在超市买了些水果、营养品等东西,便匆匆忙忙地往朱女士家中赶。穿过几条灰尘扑扑的大街,钻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子,三人很快就找到了朱女士的家。这是南河市内难得见的“贫民窟”,街道破烂不堪,房子清一色的砖瓦结构,大多数人家的大门仍是木制的老式挂锁门,门面上的油漆尽皆斑驳脱离了。砖墙上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大红的“拆”字。纪月告诉郑晓,过不了多久,这里的房子都要全部拆掉,到时候不知像朱女士这样的穷苦人家要到哪里去住。
第二部分:乍暖还寒为我的丈夫伸冤
推开老木门,郑晓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甚至怀疑时光在一刹那间发生了倒流,让她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农村。黑漆漆的用竹片编织的天花板,破落不堪而又贴满各色纸张的墙壁,围成了一个如集装箱般大小的客厅。面对大门的墙壁上,是一个代表封建愚昧而又寄托了穷苦人全部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