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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小太监的回话很是出人意料:“陛下已经搬到阳极宫去了。”
我坐在空空荡荡的东宫正殿里,呆了好半天才挤出一个笑。
这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回到窝里去么……这么些天来跟我一起挤在这地方,还真是委屈他了。
我走到门外四下里张望,果然东宫的管事太监和宫女都没了影踪,都跟着主子走了吧。不免自责地捶捶脑袋,怎么这么迟钝呢,看殿中无人时就该反应过来的。
嘉礼一过,我就该迁入昳云殿的,怎么还跟往常似的一完事就往东宫跑。
云台有些茫然地凑过来,“娘娘,咱们什么时候搬?刚刚林总管传话说太后娘娘半月前就迁到承和殿,现在昳云殿已经派人在外面候着了。”
“现在就搬。”没道理还呆在东宫。
“哦,那我叫昳云殿的姑姑和大管事来。”云台点点头便跑出去了。
我坐在椅子上,觉得无比疲累,但还是撑坐起身子来,走到书案边上把这段时间用过的字帖收拾起来。
外面已经有人在往里走。原本在后苑打理花草的彩符被告知要搬走,也跑过来帮忙。我一时间想起账务的事,就转身从惯用的抽屉中取出最近记过的账,本来想要不要给太后送去的,但最终还是决定留在自己身边备用。
我决定要练字的原因之一是希望以后能自己记账。虽说有专门的管事负责这些,我只需按时地翻阅查明一些收支,但和司空朔分头住以后,因着宫中人事的变动,记账的人难保出问题,自己记账则方便很多。
书案上零散的字帖被我收起夹在账本里,临走的时候有一张写过字的纸不慎落到了地上,我赶紧折返身子将它捡起。
捡起的瞬间,我瞥见上面除了自己留下来的墨字,还被朱笔划上了批注。
朱红色的字迹饱满流畅,笔力强盛而透着股洒脱劲儿——“过于板直,柔润不足死气沉沉,朕的书摘都能被你临摹成这鬼样,不活了。”
我咧了咧嘴,把这张纸一同夹进账簿,发了会儿呆便往外走。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还落在了这里,转过头回想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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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在东宫正殿住了不到半年的时间,此时再迁宫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
人手足够,该送到的都送到了,我甚至压根不用忙活任何事。当晚沐浴完毕,我让宫女只掌了四五盏灯,然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思考接下来日子的过法。
我觉得司空朔是不会来找我了,即便他不在身边,我也不能真的无所事事下去。
更何况一切还没结束呢不是吗?我答应过自己要把和那起陷害有关的事件弄个一清二楚,那么必然不会就此把它弃之脑后。
第二天我一反常态醒得很早,被云台帮忙梳洗过后,连饭都没吃就跑到外面去了。
我朝阳极宫的方向走,还未抵达门口就撞上了正带人巡视的侍卫长。于是我向他打听了一件事:“闵大人,卢皓什么时候被处决的?”
秋审过后,天牢中犯人都会被处决。自然不会有人替他申辩,也不会让他有翻供的机会,卢皓是必死无疑了。
侍卫长居然摇了下头,我顿时震惊:“什么,他还没死?”
“不……”侍卫长更加剧烈地摇头,“下官是说,他在处决之前就死了。”
“自杀?”
“嗯,先服毒,然后咬舌自尽。我们验尸的时候在他的后牙槽发现了一颗破裂的珠囊,里面应该就是自尽用的毒药。”
咬舌自尽,还真被我给猜对了……不对,怎么被司空朔抓到的人都爱咬舌自尽。
见侍卫长即将告退,我突然下意识般伸手拦住了他,魔怔了似的开口问了一句:“陛下最近外出过么?”
他知道我指的“外出”不是离开阳极宫,而是直接到宫外去。“下官未见过陛下微服出行。”
“那他……有召见过宫外的人吗?”
侍卫长露出很纠结的表情:“户部尚书杜大人和兵部两个侍郎天天都在面圣,还有丞相大人,大理寺的徐大人周大人……”
“除了前朝的大臣们。”我打断他。
“应该没有过——前天似乎传唤过一个捕头还是什么人,恕下官记不太清了。”
我立刻想到了项玺。接着就听得侍卫长很遗憾地表示自己所知的也就这些,我点点头,放他离去。
真奇怪,司空朔又是一副将正事完全忘掉了的样子——也许他就是这样的人,兴头一上来便摩拳擦掌地高效率行事,一旦冷却了,又会立刻让看起来无关现状的工作搁浅,然后再执行计划时得等他心血来潮……
我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奈,自己就跟剃头担子一头热似的。算了,既然决定脱离他也要有事可做,他现在在想什么,处事如何,又与我何干。
在外面转悠了一圈,感觉自己也把计划考虑得差不多了,便急匆匆回到昳云殿,然后取纸研墨,开始写一封信。
在几行字中我对收信的那人说明了注意事项,并让那人帮我留心一些东西。写完了信,我很是郑重地将其折叠封好,打算待会儿再跑一趟,找子虚帮我送。
我决定在午后那段时间出门。司空朔有午休的习惯,正好可以不让他发现。而且以皇后的名义,我只需要叫人传个话,连他的面都不用见。
为什么有点抗拒见到那家伙呢……
我怀揣着某种迷惘,走到桌案边上开始用早膳。
整个上午都窝在内殿练字和吃东西,好在没有什么人刻意来打扰。等临摹完最后一篇《齐物论》,我抬头向外看看,日头差不多已到中天,换了身衣裳,只带着云台和彩符就出门了。
怀里那封信被揣得很小心,连这两个侍女都未察觉。
为了搞明白司空朔是不是真的在午休,我再一次拦住侍卫长问,得以确定。临走时侍卫长很感动地看着我,大概是觉得我很挂念司空朔,才刚刚分居就关心起他的日常生活,对此我微微一笑并不解释……咳,毕竟我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我其实是来找子虚的。
默默地在殿外绕了两圈,如果子虚就在宫中的话应该能注意到我。但是跟在我后面的云台有些按捺不住,问道:
“娘娘,您想探望陛下进去就是,在这宫外走来走去作甚?”
我咧了咧嘴,“随便走走而已,没事。”
云台显然不相信:“您要是不好意思开口奴婢就先替您去通报。”
我赶紧摆摆手,“不用,真不用,我真的就是随便走走。”
功夫倒是没有白费的,我正准备绕第三圈的时候有个打扮朴素的宫女径自走了出来,我思索一阵,便让两个侍女在原地等候,孤身迎了上去。
子虚还是面不惊色不动的样子,快步走到我跟前行了个礼,沉声探询:“娘娘若是要探望,属下这就进去跟陛下通报。”
我咳了一下,跟她丢个眼色:“子虚……找个僻静处说话吧。”
侧殿门口的位置,我刚巧能看见两个侍女还站在原地等候,而她们似乎看不见我,周围的宫人也都离了一定距离,这才慢慢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件。
我面色凝重道:“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子虚默然。
我厚着脸皮,也顾不上那么多,凑得近了些,“子虚,能不能拜托你帮我送封信。”
她毫不迟疑地点头,“娘娘客气,属下当然能效劳。”
我又咳了一声,颇为不好意思,“这个,要帮我送出宫外,不过最好别告诉陛下……”
她眼里闪过一丝疑虑,思考了很久才问:“娘娘,您为何要瞒着?”
子虚再怎么说也是听司空朔差遣的暗侍,我背着她主子命她办事本就有所不妥,而且还不让司空朔知道,她完全有理由直接拒绝。但是顾及到我的感受,只问了这么一句,其实我能想象到,她心里也挺为难的。
我感觉自己在强人所难,说话的底气也尽数泄去,只能失落地垂下脑袋,“如果实在不行,就不麻烦你了。”
子虚并没有就此告辞,而是定定伫立着,“娘娘,属下只想知道这信所牵扯到的……”
我赶忙解释:“你放心,跟陛下没什么关系。”其实硬要说的话也有那么一点关系,只是以我的名义进行调查罢了。
“属下明白了。您把东西交给属下吧,今夜就替您送出去。”她很是果断,而且没再问些别的。我抬起头,因着突然被人这般无条件信任,竟然让我有点未曾预料到的高兴。
我郑重地把信封塞到她手里,“尽量别让任何人知晓。这信封上写了收信的人,到时候你帮我问问什么时候能有回复,也许还要再拜托你带信回来。”
子虚点点头,也不多言。我并不打算久留,便同她就此分别。
她身手极佳,又很谨慎,我几乎毫不怀疑把送信这件事全权托付给了她。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此事最终还是传到了司空朔的耳朵里。
同子虚告别后的第七日,迟迟未等到回音的我坐在自己的正殿里心不在焉地习字。云台急匆匆地从门外跑进来,很是激动地唤道:“娘娘,娘娘,陛下来了——”
我把手中的墨笔一搁,面无表情。
无事不上昳云宫,此为当今天子之道。
几天没见司空朔,我很快适应了独居的日子,或者说,我很快便回到了之前所习惯的独居状态。司空朔大概也过得很滋润,彼此了无牵挂,这才是我们之间最正常的情形对吧?那一点点偶发的失落感,很容易就能被我选择性无视在心底。
所以他今天来,我几乎可以断定不是为了看我,而是专门要说些什么。
同样面无表情的司空朔跨入门中,我一瞥过去,见他身上那意气风发的龙袍,顿觉他又离我遥远了许多。
天子驾到,宫人们一齐迎接,我站在最首很拘谨地行了一个礼:“恭迎陛下。”
“起来。”他的口吻比我想象中还淡漠,让我不由得怀疑起三个月前的司空朔是我的幻觉。我自以为了解他,其实我和他真正相处不过短短两月,谁又能看清谁?
于是再次嘲笑了自己一把。
周围的宫人统统被遣散回去忙碌,只留我的两个丫鬟端茶倒水。
正殿里空了许多,他踱着步子走到一边坐下,我不甚在意地坐到他旁边。
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最后是司空朔端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然后故意找茬似的皱眉,“你宫中的茶叶怎么是这种。”
我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解释:“今年五月上贡的君山银针,以前太后娘娘不爱喝就一直留着,臣妾不识优劣,将就着喝。陛下不喜,要不要臣妾命人撤换了。”
他眸色又深了几分。
“朕见你有些心神不宁,”他冷声道,“是最近丢了什么东西,还是见着朕就不乐意。”
“臣妾岂敢对陛下不满。”
“哦,那就是丢东西了?”司空朔展颜一笑,“到底有什么找不到,不妨朕替你去寻一寻?”
我被他的阴阳怪气弄得很是憋闷,干脆闭上嘴巴不说话。
两个丫鬟见我和他都没什么好脸色,慌忙缩到后面去了。
司空朔从袖中掏出一件小玩意儿,皮笑肉不笑地在我眼前晃悠,“你看你,是不是就为了这个整天忧心挂念,寝食难安来着?”
我定定望着他手中那枚曾在怡春苑中被发现的锦囊,继而用疑惑的目光望着他。
“陛下,您什么意思?”
“怎么,帮你找到了东西,还不打算谢谢朕?”他负手站起,那身明黄的龙袍在午后的日光照耀下晃得我眼疼。
“你甫一离开朕,便迫不及待地要传信给那个歌伎,想让她替你拿回这个证据。为了避免朕怀疑,你还故意派朕身边的人办事。皇后,朕从前可没发现过你是个会用心计的人。”
我呆愣良久,“噗”地笑出声来,“您想象力真丰富。”
“哦,那你便解释一下,为何你向外传信时要隐瞒不报?”他唇角弯成诡谲的弧度,慢慢朝我靠近,然后俯下身子挑起我的下巴,“当初坦坦荡荡地告诉朕,是有人要陷害你的娘家,如今怎么又急着要销毁证据了。”
他说什么?
我气得双手发颤,偏偏脸上还得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陛下,您寝宫的大门是不是年久失修略微松动了?”
司空朔不解:“你是何意?”
我眯眼道:“臣妾觉得,一定因为大门门轴松动的缘故,才会不小心夹到了陛下的头。”
他投来一个危险的眼神,但很快就淡淡笑着松开了我,“梓童放心,朕的头就算被门夹过,也会比你清醒。”
他还敢说自己脑子没问题?当初那个说有人陷害惠国侯府的不就是他自己么。我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司空朔这架势,看起来是要舍弃累赘的队友,好一身轻松地完成他的锄奸大计。
我知道他不会杀我,但是现在,他似乎准备找个借口和我划清界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我冷眼望着他,觉得自己多说无益,便不再开口。
司空朔站直了身子,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当然,朕不会去主动去调查,也不会处决你。不过从今往后,你休想让朕再相信你。”
“那还真要谢谢陛下了。”
我学着他皮笑肉不笑一回,只觉面皮扯得酸麻。
司空朔一掸袖子,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去,留下我维持着那副僵笑的面孔呆坐在殿中。
亦不知过去了多久,我恍惚间听见有个人怯生生探询:“娘娘您还好吧……”
我以为是云台凑过来了,定定神才发现是一向老实寡言的彩符。
“没事。”我站起身挥挥手,走到书案边坐下,再次提起笔。彩符很贴心地端了一盏茶过来候着,见我的表现过于平静,她有些局促地又蹭了两步,“娘娘,陛下对您一直很好,心里也许还是会挂念您的。”
我漫不经心“哦”了一声,“本宫真的没事。”
“皇后娘娘如若心里不痛快,奴婢也为您忧心……请娘娘以保重身体为先。”彩符本就细小的嗓音压得更低了。
我觉得大概是没有人会相信我心里真的好过,也就此罢了。“本宫心里有数……那个,你先替我核一下旧账。”最近还有几本无关紧要的账簿搁着没看,让丫鬟翻翻没出大问题就行了。
彩符有些支吾,“奴婢不识字……”
怪不得她只擅长做些料理花草和清扫杂物的活计,我摇摇头从抽屉里摸出那两本账簿。
她有些羞愧不安,呐呐道:“奴婢一定抓紧时间学认字。”
“认字慢慢来,你不用着急这个,正殿里还有别的事要你忙呐。”我说完笑了笑,权当安慰这姑娘。
四日后,云台有些沮丧地捧着一堆字帖进来,轻手轻脚搁到我面前,“娘娘,阳极宫的管事公公说,这是宫人们清扫东宫正殿时发现您落下的。”
我有些疑惑地拿过来翻了翻,这才想起先前把这几本夹在了另一堆纸张里,当时也许是当做废纸一并扔掉了。
到手以后也没细看。司空朔离开后我反倒能比往日更能静下心来,一笔一划写得全神贯注,待再抬起头时已是临近黄昏。再写下去容易坏眼睛,我坐直了活动一下脖子,觉得殿中有些冷。
黑夜来得很早,不觉已经是冬天了。
我轻轻打个寒战,刚刚踏入正殿的云台立刻着急忙慌要去找人烧地龙,我则自己找了个小软榻靠上,用锦衾裹住身子,还是没能把自个捂热乎。干脆就这么披着站起身,在殿中蹦跶蹦跶,心想能暖和点儿。
蹦到窗边的时候倏地发现窗外竖着一个人影,差点没把我吓死。
子虚的打扮很普通,要不是她的身形我比较熟悉,这么一瞥还真不能把人认出来。
我不知道她这会儿过来干嘛。司空朔莫非要传什么话?这么一想我居然鬼使神差地朝窗户又靠近了两步。
“皇后娘娘。”她不疾不徐在我看得见的角度行了个礼。
我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子虚,有什么事?”
这么一问她反倒沉默良久,我不由得屏住呼吸,静待她发话。
“送信一事属下没能瞒过陛下。虽未触犯律令,但是欠了皇后娘娘一个交代。”子虚低声道。
我有些发愣,继而慢吞吞开口:“这个——也是我做得不妥当,难为你了。”
子虚难得叹息一声,教我更忐忑了些。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从她语气里听出了些许的无奈,“虽然这么说有些不近人情,但属下……属下还是希望您不要怨恨陛下。”
怎么大家都觉得我被司空朔刺激到了。
我不由得审视一下自己的心态。我并不觉得有怨恨,顶多算是茫然。
对那家伙我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情。这些天来发生了很多事,我站在自己的面前,看到的是手足无措的姿态。
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