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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领完了,舒帝走到他面前,抬起他的下颚,冷冷的告诫他,“你是个聪明人,不要耍些小聪明来激怒吾,更不要对鸾有非分之想。”说完就命人将他抬回了瑛裳宫,还派了最好的御医来给他治伤。
或许真的是有御医的治疗,那麽重的伤,他才躺了一日,就好了大半。瑶影明白舒帝的用意,既要狠狠的惩罚他,又不能让白主子知晓。对舒帝而言,任何得到主子注意的人,都是不可饶恕的。
然而瑶影也明白,白主子就像一枚人人欲得的毒药,一旦接近了,就没有办法不沈溺下去。
“主子,您的茶煮好了。”瑶影每日都要亲自煮一壶碧萝茶。这茶要先用新鲜的萝草加之石水煮沸,再以冰池的水温煮三个时辰。那冰池的水是从未见过的蓝,有人说那时舒帝特意从冥雪山上引来的蓝晶湖的湖水。
这种说法是真是假他是不得而知,但是这茶却是舒帝吩咐过的,每日一壶,绝不可以少。而萝草的作用,他曾听家乡的老人讲过,那是一种醉生梦死的药,可以让人忘却凡世的一切,沈浸在幻象的梦中。
“主子,茶还是趁热饮的好。”瑶影注意到白主子的手中似乎捏著什麽东西,於是好奇的走了过去。“主子,您手上拿著什麽呢?先放会儿吧。”
“我不要了,给你吧。”他把手上的东西一抛,正好落在瑶影的怀里。摊开手,上面满是血迹。他把手伸到瑶影面前,笑的很开心,“你看,很好看的颜色吧。”
瑶影被那斑斑血迹下了一跳,起先是以为主子受了伤,可是看他高兴的表情又觉得怪异。往怀里一看,才发现他刚刚扔来的是只死鸽子,只是尸体支离破碎的已经看不出样子了。
“啊……”一声尖叫,伴随著是一阵盘碟落地碎裂的声音。原来是有个送糕点的小侍从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一时失了手。
瑶影刚想责备那小侍从几句,就见眼前一道白影飘过。再定睛时,那小侍从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上的血不断的涌出,瞳孔睁的老大,人已经没了呼吸。而白主子正站在小侍从的旁边,对他甜甜的笑著,白衣上全是刚刚被溅上的血迹。
“我不喜欢他刚才的眼神,好像看怪物似的。”白主子悄无声息的走到他的身旁,一双金眸带著妖异的光芒。他把手上的血抹到瑶影的脸上,捧著他的脸庞,在他耳边低语,“我也不喜欢你刚才的眼神。你在怕我麽?不过我很喜欢你,所以,这次你不用像他一样。”
尽管白主子的脸上挂著笑,但是瑶影只觉得不寒而栗。尸体,血迹,冰冷的话语,充斥著他全部的感官。如果说,他曾经以为白主子是仙人一般的存在,那麽高洁纯真。现在的主子,就像是夺人心魄的妖,豔丽绝美,又带著凌厉的杀气。
瑶影知道,自己应该远离白主子,离的越远越好。然而最终,他的脑海中只留下了一句话,“我很喜欢你”。就为了这一句,他连半个步子都迈不开了。眼中心中,都只剩下了那白衣染血的绝丽身影。
66。
琉舒漓一本一本的翻看著桌上那厚厚一摞由各地呈回的奏报,一整个下午的时光都留在了正清殿,原本打算早些去瑛裳宫的,这会儿也不得不延迟了。
折子看了一大半,琉舒漓的脸色也随之阴沈到了极点。他早就料到单凭一个冷夜国,是拖不住辉映多久的,只是没想到会这麽快。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琅歌就已经顺利的回国继位,辉映和冷夜两国间重新签订了友好条约。至於他那个做妃子的“妹妹”,也已成了阶下囚,失去了用处。
现在辉映已经是大军压境,随时准备对炙煌开战,领兵的自然还是冷焰枭。目前差的,只是一个开战的理由而已。
琉舒漓算了算,辉映要人的文书,也差不多该要送到了。他冷哼了一声,目光阴翳,手上一紧,手中的折子就成了碎落一地的纸沫。
整个事态的发展,多少是有些出乎原先的计算,但是仍然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他们想要回的麒王,一直停留在鸾的状态,他就能稳赢到最後。纵使现在的鸾,仍旧不是他想要的最初的那个鸾,也无大碍。
“皇上,逍羽来了使者,现在正候在门外,说是有玥帝的密函,一定要面呈皇上。”
“宣。”琉舒漓的嘴边浮起一丝冷笑,衣袖一挥,地上的纸沫顿时消失一空。
煌御玥的确是顺利的登上了皇位,成了逍羽国的玥帝。但是背负著弑父篡位罪名的煌枢柠,却成了民间百姓和一部分权贵以及军队所拥戴的真皇。因而煌御玥的皇帝位置,坐的著实是不怎麽安稳。
“玥帝的心情吾可以理解,但是以逍羽目前的状况,怕是腾不出力气来应对辉映吧。”琉舒漓慢条斯理的翻动著手中的密函,没看上几行就给扔到了桌上。
那使者见本国皇帝的密函竟然被如此轻视,有怒又不敢发作,人虽是仍恭敬的立於座下,面色已不大好看。“我国的情况我皇自是清楚,舒帝又何必拒绝的这般干脆。两国同盟,一国有难,另一国理应出手相助。此乃我皇一片好意,还请舒帝斟酌後再下定论。”
“御玥倒是派了个能说会道的人来嘛,吾还以为,逍羽国的人才,都让他那位皇兄给拉走了。”琉舒漓踱步到那使者面前,面带笑意,眸若寒冰。“但显然他还没能学会,承认自己的失败。是出气要紧,还是坐稳皇位要紧,先想清楚了。你大可回去原话转达他,这也是吾的一片好意。”
“舒帝的好意,我定会转达我皇。只是……”
“你只用传吾的话即可。”琉舒漓加重了语气,“若你还想回去复命,就该学会何时闭嘴。”言罢拂袖而去,直奔瑛裳宫。
地上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只是地上的血迹还没被清洗掉,暗红一片。瑶影正拿著一块打湿的绢巾,细致的给鸾擦著手。
“主子,您的衣服脏了,要去换一件麽?”
鸾身上的那件白色光面锦缎长衫已被飞溅的血点染的斑驳陆离,格外的刺目。他起身转了一圈,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瑶影,先点点头,又摇摇头,又再点点头,一脸迷茫的表情。
这倒把瑶影看糊涂了,“主子,您是要换衣服呢,还是不换呢?”
鸾想了想,还是先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後又点点头。他望著瑶影,突然绽开了笑颜,“我不知道,你来做决定好了。”
面对著那天真而纯净的笑颜,瑶影顿时有那麽一阵恍惚。他完全无法想象眼前这如稚童般的白主子,会和刚才轻易就夺去一人性命的妖异之人会是同一人。然而事实就发生在他的眼前,就算他再怎麽无法相信,这满眼的血迹就是最好的证明。
“主子还是先换身衣裳吧,这件衣服已经脏了。”
“脏?哪里脏了。挺好看的,不是麽,红豔豔的。”
“那……若是主子喜欢的话,不换也行。”
“喜欢?可我不喜欢。我只觉得红色挺好看的,但我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瑶影心里一阵堵的发慌,一时间竟也不知再该如何回答是好。直到他为鸾擦完手,才低声道,“主子先回房更衣吧,这衣裳,是该拿去洗了。”
瑶影从进宫到现在,也有个两年了,宫里每年死多少人,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个数的。初时还会难受,久了也就麻木了。然而亲眼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是第一次。他难以接受,又不得不接受事实。而现下,他以为自己找到了最好的解释。
或许,主子只是不懂得,随便杀掉一个人的行为,是不被常人所允许的。或许,只要他像教导其他知识一样教导主子这些道理,今天的事就不会再发生了。
“你不舒服麽?脸色好难看。”鸾突然捧著瑶影的脸,细细的端详著。那距离之近,让瑶影又是一阵恍惚又是闹了个大红脸。
琉舒漓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当即面色一沈,“瑶影,吾以为吾的话,你都听的很明白了。”
瑶影身子一抖,躬著身子向後退离了几步,才道,“皇上的话,我句句都记在心里了。”
琉舒漓不耐的看了他几眼,又碍於在鸾的面前不便发作,“行了,记得了就得照做。你先下去吧。”
瑶影欠欠身,看向鸾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顿了顿,还是不发一言的离开了。
“鸾,我们有个老朋友急著想见你,军队都带到我这门口了。你想见他麽?”
鸾把弄著腰间的环佩,看都没看琉舒漓一眼。他也不介意,反而更加主动的凑上前去,“鸾,你真的不想见他麽,是焰啊,我们的老朋友,焰。”
“我不认识啊,为什麽要见?”
“因为你见到了他,可能就能记起他了。”
“为什麽要记起他?你想要我记起他?”
“不……你只用记得我就好了。”琉舒漓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意,说不出是得意还是嘲讽。“不过人,你还是要见上一面的。再等些时候,我会带你去见他的。”
鸾依然是没什麽表情,眼中也没有他的身影。这点让琉舒漓心里不大是滋味,因为鸾和瑶影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生动些,面上的表情也丰富的多。
瑶影这个人,还是留不得。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琉舒漓随即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他知晓,鸾对於自己有好感的事物,都是格外的偏爱。他若是这时除掉瑶影,只会惹怒鸾而已。而唯有这一点,是他不想要的。
“漓,你喜欢这个颜色麽?好看麽?”鸾突然指著衣服上的血迹问著。
琉舒漓猛的回神,只一眼,就大致明白了发生了什麽。“喜欢,我当然喜欢。红色,这世间最美丽的颜色,也是最适合你的颜色。”
“它是最好看的颜色。”鸾皱了皱眉,摇了摇头,眼中有著困惑。“可我不喜欢。”
“没关系的,只要你觉得它好看就够了。”琉舒漓吻上他的唇,眼中涌动著冰冷的光芒。“只要你觉得它好看就够了。我会让你喜欢上的,喜欢上浴血的感觉。”
67。
瑛裳宫里行事的侍从人数并不在少数,应该说整个皇宫中,就属这儿调配的人员最多。但是真正能在白主子面前露面的并没几个,能近主子身边的,除了瑶影一人就再没他人有此特权了。因而服侍主子每日沐浴更衣打理行头,也只能瑶影一人亲手来做。就连其他侍从送来的茶水糕点,最後也要经由瑶影转手送到主子面前。
白主子不喜人亲近这点,是众所周知的。再加之前些日子的那件事儿,大家嘴上虽不说什麽,心里面还是多少有些恐惧,自然也就没人再敢贸然出现在主子面前了。
而另一个众所周知的理由,则是舒帝不喜欢有人和白主子过往甚密,哪怕是多说上几句话,也要被拉出瑛赏宫由舒帝亲自盘查一番。一个回答不令皇帝满意,轻则是一顿毒打,重则是掉了脑袋。
瑶影成了宫里唯一的例外。除了最初时所受的那顿鞭刑,他再没受过任何处罚。他说话做事,舒帝基本上是问都不问一句。可偏偏他就是和白主子最亲近的人,亲密的程度甚至是连舒帝都比不上。
瑶影好歹也是个顺常,但是做起侍从的事来倒也心灵手巧,事事俱到未曾出过差错。但是现在有一件事让他为难,左思右想他也想不出个折衷的办法来。
今晨舒帝急召他进正清殿,开口就让他在每日煮的碧萝茶中加大萝草的份量,由三钱加到五钱。
“皇上,萝草是药也是毒,用少量煮茶有宁神静气的作用,多了则会使人产生幻觉。如果持续大量的饮用,会导致饮者神志不清,更严重的话会……”
“吾让你加,你就加。吾这有这麽多御医,还用你在这告知吾萝草的用处麽。”舒帝对瑶影的推委感到很不满,“瑶影,若你不能按吾的意思办事,也就不必留在瑛裳宫了。”
瑶影一窒,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想说的话说出了口。“皇上,三钱已是常人所能服之的最大量,五钱的话,量太过了……”
“够了!”舒帝喝止了他未说完的话,面色一沈,道,“吾要怎麽做不用你来教,你只管照做就是了。”
瑶影见舒帝起了怒意,知晓自己再怎麽说也不能使皇帝改变主意,只得领旨退下。在离去前,他注意到舒帝手中拿著的是一国送来的文书,金锡纸镶外红锻束边,他曾在服侍舒帝的时见过好几次,因而绝不会认错。而文书的背面印著黑麒的图案,那正是辉映国的象征。
“瑶顺常,皇帝的意思您不是都明白了麽,不过是多加几片叶子而已,顺常还是早点办了吧,小奴也可早点回去复命。”
瑶影瞟了眼那开口催促的太监,侧头不语。这李姓的公公是舒帝派来的,名义上是专程送来新鲜的萝草,实际上就是监视他。舒帝果然是因他当时的态度而不能放心。
那李公公见瑶影既不回话也没有所动作,态度也强硬了起来,“瑶顺常,如果您做不来的话,就让小奴代劳吧。这样大家都省事些,您也不必这麽为难。”
“不必了。”瑶影冷冷的拒绝,咬咬牙,称了五钱萝草放入壶中,再灌入石水放到炉子上。“我已经照皇帝的吩咐做了,李公公可以回去复命了吧。”言下就有赶人的意味。
李公公闻言脸上挂著恭谦的笑容给瑶影行了个礼,依旧站在那,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小奴也很想早些复命,只是皇帝的意思是要等这茶彻底煮好了才算,这就还请瑶顺常再多担待下小奴了。”
瑶影这才明了,舒帝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他放心过,派个人来监视他煮茶只是个幌子而已,要看的是他还能不能为皇帝所用而已。
对於无用的棋子,舒帝一向是毫不留情的弃而除之。而他,怕是早就成了舒帝欲除去之人,只是碍於白主子才始终没有动他。
可是,如果只是为了试探他,也没有必要一定要他在茶上做文章啊。如果白主子真的每日都喝加大份量的碧萝茶,不就等同於饮下了慢性毒药麽。舒帝对白主子那麽执著,理应不会应许这种会伤到主子健康的事发生啊。
蓦的,他突然想到了那份辉映国送来的文书,如果近几日辉映要对炙煌开战的传言是真的话,那这一切就多少能解释的通了。
舒帝,是不想白主子恢复成麒王吧。他虽然不知白主子为何会成为现在这般模样,但他知道,如果主子想起从前的记忆,一定不会再留在炙煌,更不会留在舒帝身边了。
他曾听到过这样的一种说法,麒王和辉映国的枭王爷才是一对真正的恋人。而舒帝,不过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夺得了主子而已。
要煮好一壶碧萝茶所需的时辰很长,用石水煮沸要两个时辰,换上冰池的水温煮又需三个时辰。待这一壶煮好,已是午後了。
瑶影端著茶在瑛裳宫里转了一圈,都不见白主子的身影,问了其他的侍从,才知主子是去了冰池。他知道主子很爱在那小睡,只是多半是在上午,会一直呆在那到下午这麽久,还属第一次。
莫非是因为晌午时分他还在膳房煮茶,没有去叫主子。若是平日,都是由他去带主子回房用膳的。一想及此,瑶影不由加快了脚步,只恨自己一时疏忽,竟忘了这宫里除了他根本没人能让主子用膳。
可是等他到了冰池,不禁愣住了。
他从未在宫中见过这样一个人。一头金色的长发,长及地面。晶蓝的双眸,隐隐的还闪动著妖异的红光。额间印有一个古怪的符文,他总感觉似曾相识可就是记不起来在哪见过。皮肤白的不像是正常人所有,几近透明的色泽。
妖。这是瑶影的第一个想法。
他想出声,可那人只看了他一眼,他就像是被什麽法术定住了似的,既没办法移动身体,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而更令瑶影讶异的是,那人就端坐在那儿,而主子就头枕著那人的腿沈睡,两人的气息看上去是那麽的和谐,似乎眼前的这一幕是理所当然的存在。
如果他要伤害主子怎麽办。瑶影的眼中充满著戒备。
那人只是冲著他一笑,看上去很无害的样子。突然一阵风刮起,他闭了闭眼,再看去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直跟在主子身边的那只巨型饕餮。那饕餮就趴在那人刚刚坐著的位置,而主子就枕在饕餮的身子上。
瑶影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他用力的揉了揉眼,不禁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场异想的幻觉罢了。他向前走近了几步,小心翼翼的悄声慢行,生怕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主子。
先醒的,是那只饕餮,冰蓝的双眼直直的看向他,额间的印符若隐若现。
瑶影险些叫出声来,那印符,分明就和刚才那个男人额间上的一样,难怪他会觉得似曾相识。可是这样的巧合,也未免太古怪了。
那饕餮动了动身子,头在白主子的颈项间蹭了蹭,呜咽了几声。瑶影还来不及想出声阻止,主子已经醒了。他无意识的看向四周,在看到瑶影时,欢喜的笑了,“你来了。我好像睡了很久。”
“是我的疏忽,还请主子原谅。”瑶影蹲下身子,把手中的茶替了过去,只是手有些微颤。“今日的茶煮的晚了些,还有些烫,不过主子还是趁热喝了吧。”
“好香。”白主子也不接过茶,就著瑶影的手闻了闻,“你煮的茶,都好喝。”
瑶影的手抖了抖,手中的茶险些泼了出来,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