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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飞雪 相思欲狂-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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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思不疾不徐地答道:「我去了恒山。」

  「恒山妳去过了。」

  他竟然记得?「是啊、风景不错所以又去了一次。」她面不改色地撒谎。

  同个地方去了两次,真不似香思贪鲜的性子。樊烈这间:「是不是在那儿认识了新朋友?」他讨厌香思交朋友,他害怕香思心底有了更重要的人。

  凝视大师兄,香思眼前却浮现了与樊烈性子天壤地别的荆无疽。

  她怔仲地想起荆无痕银白色长发,月下孤寂的身影,他淡漠的脸庞、冷然的双眸,还有……还有那空灵缥缈神秘的琴音。

  师妹陌生恍惚的表情让樊烈黑眸一凛。「香思?」

  「没有。」香思回神笑了。「没认识新朋友。」

  「妳骗我!」樊烈表情僵硬地指控道。「妳心不在焉,第一次妳和我说话心不在焉。」

  「我是心不在焉」香思笑意隐去。「因为我好累,刚回来就有人来问东问西的,我真的累了。」她的声音温柔似水,里头的涵义却是责备的。

  樊烈怕地生气,压抑住满腹的疑问。「好,我相信妳,我信妳没有认识新朋友。」

  「就算我认识了什么人」头一回,香思不顾樊烈的性子,头一回她看住他的眼神有了穿心冷意,她声音里有了难得的怒意。「我和谁做朋友,你也没有权利干涉,我是你的师妹,不是你的下人。」

  「妳」他愣住了。他的香思变了,她头一回对他生气,头一回那美丽的眼睛这样冷淡看他。是什么改变了她?樊烈心中一紧。

  他瞪视着眼前如此似水般纤柔的女人,忽然发现不再熟悉;今日的香思好陌生、好遥远,一种恐惧的感觉淹没了他。

  樊烈,水克火,香思克得你死死地,你不要惹恼她。

  现下,他惹恼她了吗?

  「对不住」他忽然道歉。「师兄这阵子太想妳,所以口气不大好,妳别生气。」

  蔚香思比他还震惊,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狂妄自负的大师兄竟会低头认错道歉。

  香思心中没有高兴,反而激起一股寒意。

  「大师兄?」她清楚看见他袖下那双握拳的手激动地颤抖,他分明是生气的,但是他却道歉。

  香思寒意爬满全身,她没有怕过什么人,但是忽然她怕起大师兄。这样的樊烈,她同感陌生,聪慧的脸庞闪过一抹惧意。

  「师妹……为什么妳说话时,有异香?」

  他闻到了!「因为……」香思凝眸。「因为我吃糖。」

  浓郁诡异的香味袭上樊烈,她带着他陌生的味道回来,他非常愤怒非常不舒服,什么糖?可以这样香?谁给的?从何而来?香思分明是不爱吃糖的,为什么?

  香思放柔目光。「我累了,我想休息。」

  「等等」樊烈直直望住师妹眼睛。「什么样的糖可以香成这样?不请师兄吃一颗吗?」

  香思猛然怔住了。

  那是由荆无痕亲自种下的

  香思那满腹的异香正蠢蠢欲动……



  「牙儿,我间妳话,妳把脸抬起来。」樊烈严厉的表情瞪住眼神闪烁的小师妹,一步出香思房间他立即派人把柳凤牙招至聚缘亭。他口气强势地质问:「妳师姊这次去哪?」

  去哪?牙儿惊惶地望着大师兄。

  「去……去……」

  「快说!」他斥道。樊烈生气起来,那粗扩的五官甚是骇人。

  牙儿战战兢兢小声地答……「去了恒山。」还好师姊早早在嵩山就编派了成堆答案应付师兄,牙儿心下真佩服师姊的神机妙算。

  「真是恒山?」他凝起粗眉,见牙儿用力的点头。他又问:「方才我和妳师姊说话,为什么有一股异香?」

  异香?!大师兄发现了?「呃……她吃糖吧?」

  「什么糖?」大师兄显然不是好骗的。「我跟她讨,她说吃完了。牙儿,我未曾听过世上有什么糖可以香成那样,妳老实告诉大师兄,师姊这回出去,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奇事,认识了什么朋友?她这赵回来整个人心不在焉,我很担心。妳老实告诉师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樊烈向牙儿保证。「这完全是为她好,妳告诉师兄,师兄不会说出去,来,快说,老老实实把妳们这趟出门的事说给我听,快说。」

  「好,我说……」牙儿唇一抿,像是下了多大决心。「我说了,我全说了,但是牙儿说了之后,你绝对不可以跟师姊讲,要不我一定会被师姊骂的,她交代我不准说的。」

  樊烈放柔了目光。「放心吧,师兄保证。」

  「那好吧……」牙儿心一横,娓娓道来、樊烈凝神谛听。「这回我和师姊远行,遇上了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老头子。」

  「老头子?」

  「是啊」凤牙瞪大圆滚滚的眼珠子顶认夏地回忆道。「那老头子在一间茶栈前卖异果,还卖恒山奇产,一种很奇怪很稀罕的香香糖,那老人说只要吃了他卖的香香糖,不但润喉爽声,更奇的是说话时口气清满室异香,功效可达整整一个月之久,所以……大师兄你知道的,师姊那人好奇心最重,就买了一颗吃啦,就这样,我们就是遇上了这个奇事。」唉,真亏师姊可以想出这么扯的事。

  「香香糖?」樊烈半信半疑。「妳师姊最疼妳,为什么没买一颗给妳尝?」

  「唉呀,好贵的啊。」牙儿煞有介事地道。「而且那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我才不要吃哩!况且我才不需要什么香香糖,我又没有口臭,不信你闻闻,哈」她猛地朝他大呼一口气。

  樊烈忙避开,皱起眉头。「行了行了,我知道妳没口臭。」他心上的忐忑暂时是放下了,看来香思并没有骗他。「好了,牙儿,师兄知道了,不过下回……」他数不清第几次的叮嘱牙儿。

  「下回妳师姊又要溜出去时,妳一定要先来跟师兄说一声,绝不可再跟着她乱跑。」

  「好好好-…」牙儿松了口气起身。「行了、行了,下回我一定说,一定!」唉,这个大师兄有时真的满会给人压力的。



  荆无痕授与的花毒在香思体内随着血液流倘,躺在浴盆内的蔚香思,毫无中毒者该有的焦虑,她光洁白细腻的裸背贴着温热的盆沿,洁白双腿横在前方盆缘上交叉伸直着,灼热的蒸气氤氲中,她长长的睫轻合着,美丽的脸庞静静地享受着这宁静的时刻。藏在那平静柔媚的面庞底下,瞧不出她正思索着什么……

  半晌过去,忽然沈睡般的眼睛睁开,香思猝然站起,激起一阵水花。

  前方铜镜里映照出她赤裸的美丽岖体,她双眸凝起,看见自己雪白细腻的胸脯上,淡淡粉红色花纹若隐若环

  毒发了……

  香思有些恍惚地伸手,指尖轻触那攀沿的点点花痕,痕上透着些许热温,是毒开始渗透,溶进血液里。

  没有痛楚,她合上眼,莫名地感到燥热。没有痛楚,只是有一点儿令她恍惚……



  同时

  嵩山顶,午夜时分。远离凡嚣的竹屋,月下那窗屝突地被推开,迎进满室银白月光。

  荆无痕伫立窗前,漠然注视满天灿烂星斗,密林间,飞萤点点,迎风飞旋。

  「嗯……」他深思着,闭上双目。花毒开始渗透了,想必已经攀上蔚香思肌肤。

  荆无痕那冷俊的脸庞,在明澄月光下透着难以捉摸的邪气,显得出尘,却又添着一抹残酷。 

   


 单飞雪《相思欲狂》 




第三章


  燥热的暑气渐退,枫叶开始染红……

  「师姊、师姊?!」牙儿双手插腰瞪着爬在杂乱经柜上头的蔚香思。「妳到底在找什么呀?」

  香思满身是汗,衣裳上满是灰尘,扬起的积尘让埋首书堆的她咳了好几回,甚是狼狈。

  牙儿好奇极了。「唉呀,妳到底在找什么嘛?」已经找一个上午了。

  「找到了!」香思兴奋地嚷着,伶俐地自高处轻盈飞下,手上抓着一本老旧册子。

  牙儿凑身去看,面露讶色。「这本琴谱?」师父曾说这是师姊披弃时,藏在童袍内的琴谱。

  香思笑玻Р'地翻了翻斑驳的琴谱。「没错,就是这本?」

  「妳不是说这本谱子需双人合奏才能……」牙儿明白了。「妳该不会?」

  「没错!」她拍去谱上灰尘。「这么艰涩的谱子,没几个人可奏,不过那个人一定行。」

  「师姊」牙儿提醒她。「师父不是要妳打消与人合奏这谱子的念头吗?」

  「我想听这首曲子完完整整的音律……」香思双眸发亮。「我一定要听。」多少年寻寻觅觅,现下终于发现有奇人可与之合奏,说什么她也不会放弃。

  牙儿明白过来,瞅着师姊那张看是明证实则狡猾的脸容。「怪不得那时妳那么爽快吞了毒药,原来早早计算着想重回嵩山。」

  香思没有否认。「午后动身,牙儿,妳东西都备妥了吗?」再两天就三十日了,她可是算准了时间,下午启程到嵩山顶刚刚好须二日功夫。

  想到又要去那阴森的鬼地方,牙儿是千般不愿,可是心底又不放心撇下师姊,她气恼地撤撇嘴道:「行了行了,包袱都打理好了,妳昨个亲手做的点心全整盘整盘搁在厨房蒸着,那么多东西,还要提着赶路,妳存心累死牙儿啊?」

  「别这么说」香思捏捏牙儿软软的脸颊。「好些都是妳爱吃的哪,上回妳不是老嚷着饿吗?师姊做那么多时妳就不犯愁啦!」

  「妳看起来心情倒很好嘛」牙儿担心地间。「怎样,身上那红纹颜色变深了吗?妳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荆无痕说了不是紫色就没问题。」香思笑嘻嘻地。「况且就要拿解药,妳甭担心了。」

  「那我们收拾收拾,快快走吧!」早点让师姊拿到解药她才能安心下来。

  「等等」香思思索着。「妳先去我房里等着,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

  「我要去炼丹房。」

  那是禁地!「妳去那里干么?」

  「放心,师父到苍鹰派作客了,我要去偷一样东西。」说罢没等师妹追间,她转身风-般迅速离开经房。

  「师姊?师姊?!」牙儿急呼呼地嚷。真是,她要偷什么啊?!



  再出门,蔚香思肩上不只背了潋水剑,还多了一把相思琴。

  她一身藏青色服饰,长发柔媚地垂在纤纤肩后,柳凤牙一身红衣,?着一大篮糕点随行于后。

  两人溜出龙虎门众人耳目,蔚香思喜孜孜在前,牙儿愁兮兮在后,下山径上只见她们疾行身影,忽然,前方一人背身挡路。

  「大师兄?」牙儿立即认出来人。

  蔚香思停步。

  樊烈转过身来,一身黑袍衬得他的五官益发严峻。「妳果然又想私自出游。」

  「呵」香思笑了。「看来师兄为了留住师妹,费了不少心思。」原来她的一举一动已经被监视。香思心里恼怒,然而美丽的脸庞只是一片笑意。

  牙儿有些惧怕地恳求。「大师兄您先别生气,我和师姊不过出门玩玩,很快就回来。」真是,师姊可是赶着要解药活命哪,他还这么白目的挡路。

  「连琴都带了……」樊烈黑眸严肃。「香思,妳究竟要去哪?带着相思琴,那绝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蔚香思仍是温温柔柔的口吻。「我说出将往之地,你就会让我离开吗?」

  「不会。」樊烈恼道。「香思,吾不愿妳区区一名女子闯荡江湖,为了妳的安危,请妳不要再如此任性胡为让师父及师兄担心。」

  「既然如此」香思凝眸。「只有得罪。」话出,但见香思双足定地,双肩一颤,气运梢枪。

  「师姊?」不妙,要打起来了。牙儿忙向师兄暍道:「师兄,真要这样?你就让师姊再出去一次,牙儿保证是最后一次,真的……」她急道。「师姊这次出门是为了」

  「牙儿!」香思喝止,发丝飞扬,丽眸凝睇樊烈。「放心,师兄拦不住我。」他们的武功平分秋色。

  「是吗?」樊烈见香思如此执意下山甚至不惜武力相向,怒火上窜。「这一回我绝对拦得住妳。」

  香思双眸玻穑嫫苤龄蛩#嵴疲蚴π窒鳌溉寐罚 拐嫫怀觯闼夹乜谝徽穑欢运照频纷⌒目凇!冈趺矗俊顾诹∈А�

  「香思,为了妳好,今晨妳的膳食内下了软筋散,暂时妳不能运动真气。如果真执意下山,不如等一个月后师父回来再请示师父,这一个月就请师妹好好留在师门内。」

  牙儿大惊失色。「什么?一个月?!」那师姊不就……

  不妙,香思陡然变色,二毒在她体内催化,反而加速危急她的性命。「樊烈,唉,你要害死香思了。」

  「软筋散只会让妳丧失功力,师兄疼妳,绝不会伤妳分毫,妳何必说这么重的话……」

  「可是大师兄,师姊她……」

  「牙儿」香思抓住牙儿臂弯,严厉的眸光暍断了她的话。「我们回去。」说着,她掉头并抛下一句话给樊烈。

  「你的关爱叫香思不敢领教。」



  深夜,牙儿闯进香思房内,见师姊闭目屏气凝神盘坐床榻上。

  牙儿摇醒她。「师姊……」她哑声情道。「快,我偷了解药。」她递出手内白色药丸。「妳快服下赶去嵩山!」

  「不行。」香思伸手制止。「花毒性燥,软筋散属寒性药草炼制,现下体内二毒对峙,服下解药非但不解毒,只会令我体内药性加剧,届时吾命休矣!」

  牙儿惊惧地松手,药丸跌坠地上。「怎么会这样?」她担忧得红了眼眶。

  「师……师姊……妳脸色好苍白!」她害怕地握住香思的手却又惊惧的松开。

  「好烫?!难道?」牙儿伸手往香思襟前一扯,瞥见雪白肤上浅紫淡纹。「师姊……」她骇然地怔住了,她记起荆无痕的话三十日后由红转紫,高烧不退,若无解药,烈火焚身,痛不欲生至死方休。

  提早变紫色了?怪不得、怪不得师姊脸色这么难看,她-定很痛苦!牙儿恐慌地猝然起身。「我……我立刻叫师兄帮妳,我现在就去」

  「牙儿!」香思握住师妹的手,温柔似水的双眸望住牙儿惊惶的脸。「别慌,别怕……」

  师姊都命在旦夕了,还叫她别怕?牙儿哭了起来。

  香思握紧她的手,一抹微笑安抚了慌张失措的牙儿。「妳冷静下来,听师姊说。」

  牙儿啜泣。「好……牙儿听妳的……只要妳没事……牙儿什么都听妳的。」

  「案上有一包迷药。」香思冶静嘱咐。「妳设法让师兄服下,这迷药会让他一夜昏睡。师姊再乘机离开……记住……不论我有没有命回来,妳都不准说出我的去向,更不可将嵩山之事吐露,咱们情如姊妹,妳答应师姊。」

  「我……我答应妳……可妳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她眼泪掉得更汹涌了。「都是那个荆无痕害的……」

  「相较于荆无痕,师兄更令我胆寒。」



  嵩山顶,夕阳残照,霞光满天,红似火,染艳了山林。

  荆无痕蹙层立于屋外。风中飘逸的白色孤影,已经静静停驻良久,恍似在等着什么。

  后方传来荆掠忧愁的嗓音。「那姑娘来了没?已经三十日,她不要命了吗?无痕,她到底来了没,无痕?!」

  「哼!」荆无痕不耐地拂袖。「她不来就是心虚,死有余辜。」

  「无痕?那花毒只有你会解,她怎么可能不来?那么烈的毒发起来疼死人,区区一个小姑娘不可能捱得住,无痕……会不会她出事了?无痕,你下山去找找。」

  荆无痕垂眼闭目,银发拂过冶漠脸庞。「不必多事,她的生死与我无关。」

  「无痕……」荆掠难受地叹气。「那姑娘好灵慧,你……你真忍心……」

  荆无痕对义父的恳求置若罔闻,只是冶漠地背过身子,忽然,他睁眸,有些怔仲的凝视前方。

  荆掠焦急的声音传来。「无痕,你也听见了?」

  嗯……无痕闭目屏息谛听,听见了风中传来微弱的琴音。

  荆掠呼嚷。「是琴声!那姑娘懂得使琴,无痕……」

  山下,芒草丛生处,蔚香思将残存的一点儿余力,忍着焚身的痛楚,撩拨相思琴,每挑动一弦都让她痛得如刀刃切肤,地斜倚着老树,琴搁在腿上,视线逐渐昏茫……好热……好热啊……她的血液仿佛要沸腾地冲出皮肤。

  蔚香思心知已经没有命捱到山上,只有冀望这琴声可以引来荆无痕。然而她毒行全身,心痛如绞,气凝于五脏六腑,痛得琴声大乱,曲不成调……终于……她松手了……霎时间,呕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相思琴,身子顺势往后瘫倒在树干旁。

  莫非……她虚弱的垂下双手,茫然而恍惚地凝视山野荒景,莫非她真要命丧于此?樊烈啊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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