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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匆匆过了两个多月,秋至原知道他暂时想留下孩子,似乎挺高兴,让他定期去检查。
孩子三个月后,情况渐渐稳定,只是苏远恒血压不正常,秋至原仍然不建议他坐飞机。
这期间苏远恒也通过各种渠道想和北堂敏谦联系。可是别墅已经空无一人,北堂雅枝已经回国了。他们家在美国的老宅苏远恒也只知道大概地址,从未去过,也无从找起。
Siva在欧洲给一个新人当经纪人,回不来,也试著和北堂敏谦联系,一样一无所获。
随著时间的流逝,苏远恒的心态渐渐平静下来。
一切顺其自然吧。
这天他照常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些医学网站,然后看了看新闻。忽然一条消息,震慑住了他。
那是一个醒目的标题:“古老的家族,北堂家的继承人即将与林氏集团千金订婚”。
苏远恒手指微抖,慢慢点开了链接。
一张五寸大的照片跃入眼前,上面是北堂敏谦和一个女人的照片。
二人似乎刚刚从酒店出来,都带著墨镜,微微低著头。北堂敏谦走在前面,那女人挎著他的手臂,紧紧跟在后面。虽然照片是匆促抓拍的,但记者专业的镜头仍然将二人照得十分清晰。那女人身材窈窕,从尖尖的下巴和优美的红唇看得出是个美女。
下面的内容有记者向北堂敏谦追问是否订婚,他没有回答,只是匆匆护著女伴上了车,做足护花使者的风范。而北堂家已经放出风声,近期将会为二人准备盛大的订婚典礼云云。
这是美国一家主流报纸上的新闻,属於上流社会八卦档。苏远恒脸色苍白,浏览了一下日期,是昨天。
他呆呆坐在椅子上,就那样盯著那张照片,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拿著电话,订了一张飞往纽约的机票。
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
苏远恒脑海里只转著这个念头。无论怎样,他和北堂敏谦在一起整整六年,就算分手,也要有一个交待。
他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从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他就做好了随时分手的准备。甚至几个月前,他还主动提出了分手。
可是想是一回事,真正面对这一刻,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分开。无论如何,他要和他见一面。至少……至少……孩子的事,应该让他知道……
苏远恒头脑一片混乱。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麽收拾好东西,坐上的飞机。他只记得上飞机的时候,一对年轻的夫妇走在他前面。那丈夫抱著他们的孩子,一个可爱的,爱笑的男孩。那男孩举著手里的泰迪熊,冲苏远恒笑。母亲发现,也回过头来对苏远恒笑了笑。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让苏远恒几乎溺毙在焦躁的晕眩和不适中。空中小姐几次过来问他有没有事,是不是不舒服,苏远恒说:“只是有点晕机,没关系。”
他不清楚自己是怎麽撑到目的地的,下飞机的时候,虚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他在饭店整整昏睡了一天。好在他自己是个医生,吃了药,终於有点精神。第二天,按照记忆中地址,他找到了北堂家位於长岛富人区的豪宅。20
这是苏远恒第一次上门来找北堂敏谦,站在门前,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麽莽撞。
他在大门外默默站立了半个小时,终於下定了决心,正要去按门铃,忽然听见林荫小道那边传来阵阵笑声。
苏远恒微微一惊,下意识地侧身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张望过去,正是北堂敏谦和一个女人从前面转弯处缓缓走来。
那女人带著墨镜,苏远恒立刻认出她正是报道上的那位林氏千金。北堂敏谦和她穿著情侣装,都是黑色T恤衫和深蓝色的牛仔裤,二人甚至带著一模一样的鸭舌帽。
北堂敏谦没有戴墨镜,帽檐压得很低,但是苏远恒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嘴角和眼底流露出的笑意。
二人这样的打扮显得很年轻,就像两个大学生。他们手拉著手,有说有笑地从林荫道上慢慢走过来。北堂敏谦不知道低声说了什麽,女孩笑个不停,忽然一甩手,窜到北堂敏谦背后,拍著他的肩膀高声叫著:“背我!背我!”
她毫不客气地往北堂敏谦背上跳,而北堂敏谦竟真的弯下了腰,将她背到了背上,还在原地转了几圈。
女孩快乐的笑声清晰地传到了苏远恒的耳边。他只觉得浑身发冷,愣愣地看著眼前这一幕。
女孩忽然趴在北堂敏谦身上,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麽,北堂敏谦也大笑起来。苏远恒隐隐听见他说了什麽:“……那怕什麽,反正有我养你一辈子……”
苏远恒只匆匆地听到了这几句话,就见北堂敏谦忽然背著那女孩向大门冲了过来。二人快乐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映衬著纽约最美的秋天,当真是一道独立的风景。
苏远恒慢慢缩到大树后面,紧紧倚靠著树干,几乎不能思考。他听见那二人进了屋,转过大树的另一边,看见北堂敏谦已经放下了她,牵著她的手,踩著花园的草坪,向主屋说说笑笑的走去。
苏远恒从没有见过北堂敏谦的这一面,感觉如此遥远而陌生。
心痛伴随著腹痛,让苏远恒沿著树干缓缓坐倒。
他一手紧紧按著腹部,一手已抠进了树干而不自知。额角沁出冷汗,让他苍白的脸颊显得更加无助。
敏谦……敏谦……原来这麽快,你就有了新欢。
我为什麽要来纽约?我应该留在家里,留在那个只属於我们的地方,看不见你现在的爱人,看不见你现在的快乐,那样我才能活下去。
苏远恒觉得呼吸都分外吃力,他在树下坐了很久,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抱著肚子。
直到傍晚的车辆渐渐多起来,一辆辆从树后的林荫道上驶过,苏远恒才慢慢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了看表,自己竟在这里坐了三个多小时。
他扶著树干,缓缓站起身,却觉得小腹一阵一阵抽痛。
他知道情况不妙,不由心慌起来,勉强沿著大道走了几十米,叫到一辆计程车,回到饭店。
从行李箱中翻出药物,匆匆服水吞下,苏远恒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动了胎气,好在随身带了药,只盼著孩子平安。美国没有熟悉的朋友,让他自己去医院,他是绝不会去的。他还不想被人当成难得一见的摩耶人病例反复研究。
苏远恒在饭店里整整躺了三天,每天都浑浑噩噩的,只给秋至原打了一个电话,咨询了一下孩子的事。
秋至原听说他现在在美国,气得在那边跳脚。可惜他人远言微,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向他推荐了几个安胎养身的药。
苏远恒付了小费,托饭店的服务员去药店买了药,自己按照医嘱服了,总算缓了过来。
他自己也是医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肯定无法回国,除非是不要命了。待精神好点,便退了房间,买了一张去往南部的车票,拎著行李回到了他曾经生活了九年的地方。21
苏远恒从十岁起,一直在这里生活到十九岁,然后在养父苏亦的推荐下回了国,直到七年前苏亦去世时,才回来过一次。
当时苏亦对他说:“我死了之后,你就把房子卖了吧。我和你养母什麽都没有,只有这幢房子,卖下的钱,是我留给你的遗产。”
苏远恒说:“我不会卖它。爹地,那是我们的家,有我们最珍贵的回忆。”
苏亦欣慰地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再也没睁开。
壁炉上有一张他们的全家福油彩画,是苏远恒的养母在去世前最后几个月画的。每一笔都十分缓慢,十分仔细,充满感情。
他养母经常说:“人和人相遇,是缘分。我爱上你爹地,是缘分。你来到我们家,也是缘分。所有的事都不能强求,我们要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养母的手非常温暖,她喜欢摸著苏远恒的头,管他叫“儿子”。她曾经有过自己的儿子,可惜没有看到他长到十岁以后,就失去了。所以她对苏远恒每一天,一点一滴的成长都是十分关心,充满了爱。
院长妈妈和养母,是苏远恒这辈子接触过的最亲密的女性。他对女人所有美好的回忆和幻想,都来源自这两个伟大的女人。
他深深记著他养母说过的话,缘分是求不来的,人不能有非分之想。
就像他的养父母如此恩爱,却斗不过天地间的冥冥天意。当生命之线临到终了时,缘分也结束了。
他和北堂敏谦之间的缘分,又是如何呢?
也许,也只有这短短的几年吧。就像他父亲和那个他深爱的人,也是有缘无分啊。
房间里到处都是白布,一切和他离开时一样,只是落满了灰尘。
苏远恒疲惫不堪,实在没有精力打扫,匆匆清理出卧室,倒头睡了整整24个小时。
醒来的时候,窗外和他睡前的景色一模一样,苏远恒看看手表,怀疑自己只是睡了十分锺。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苏远恒觉得身体沈重得不像自己的,真的一动也不想动。可是腹中的饥饿感提醒著他,无论如何要吃点东西了。
前一天刚回来时,他给电气和水力公司打了电话,已经恢复了提供日常资源,又给附近的中餐馆打了电话,订了外卖晚餐。不过面对那些食物时,食欲却忽然大减。
好不容易吃下去点,苏远恒开始收拾屋子。
许久没有回来,荒废得像座鬼宅。他整整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把一切都整理好。这段时间,他什麽也不想,只是安然地休养身体,蜷缩在这熟悉而温暖的地方,体会著腹中生命的慢慢成长。
可能是因为他已经三十岁了,又是男子之身,有孕之后一直身体不佳。此次冒然来到美国,让他尝尽了苦头。看到北堂敏谦另结新欢之后,他反而下定决心,要把孩子留下来。
如果说他和北堂敏谦的缘分求不来,那至少这个孩子,缘分要和他长长久久。
苏远恒的生活极为规律。每天早上吃完早饭,打开电脑收集些资料,然后写他的论文。中午吃完午饭后睡一个午觉,下午起来洗洗衣服,整理一下花园,或者去超市买些东西,再回来继续工作。傍晚吃完晚饭,出去散散步,和邻居们打打招呼,然后回来洗个澡,看会儿电视,到了十点准时睡觉。
他努力让自己过得充实,这样他才没有时间和精力反复回忆那天下午在长岛看到的那一幕。这对他的身体没有好处。每次只要念头稍稍转到那里,他就觉得心脏扭曲地疼痛著。
最近他的身体非常容易疲倦,常常看著看著电视就能睡著。他知道这是怀孕的反应之一,也不以为意。只是他一直不能去医院检查,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什麽时候可以回国。而且孩子一天天长大,不能检查,总是心里不安。
他只能定期给秋至原打电话,报告自己的情况,咨询孩子的事。并买来一些基本的医疗设备,时刻检测身体。
如此匆匆过了一个月,苏远恒觉得自己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开始琢磨著回国。虽然秋至原并不建议他如此,可是他常久留在美国也不是个事。难道真把孩子生在这里?
苏远恒正左右为难,却没想到那个心底深处一直不敢去想的人竟然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这天他刚刚散步回来,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远远看见一辆嚣张的法拉利飞速驶过来,速度极快。然后在他身旁一个紧急刹车,发出一声刺耳的轮胎厮磨声后,一个人影从驾驶座上窜了下来。
一切都发生的极快,苏远恒还没有意识过来,北堂敏谦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22
“你……”苏远恒愣愣地望著他。
北堂敏谦看著他,似乎松了口气,又似有些恼怒,挑了挑眉:“你果然在这里!”
苏远恒向后退了两步,问:“你、你怎麽会来这里?”
北堂敏谦皱了皱眉,大踏步向前,道:“你往后躲什麽?”
苏远恒也许是不想让他发现自己臃肿的腹部,或者是别的什麽说不清的原因,只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见他跟过来,无奈道:“你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我才吓了一跳呢!好不容易回国却发现人去屋空,你离开怎麽也不说一声!?失踪玩上瘾了吗?”北堂敏谦皱著眉低声道。
苏远恒愣住,沈默不语。
“怎麽不说话!?你什麽时候来美国的?这麽久怎麽也不和我联系?让我像傻瓜一样在国内转了一圈又一圈!”
苏远恒突然绕过他,向屋子走去。
“你竟然不理我!?”北堂敏谦惊愕地瞪著他,气愤地在后面拽住他,“你站住!”
“放手!”苏远恒用力挣脱,大步向屋子走去。
北堂敏谦看著自己被甩开的手,愣了一愣,快步跟上去。苏远恒却走得飞快,几乎是跑进院子,匆匆打开大门,闪了进去,然后就要关门。
北堂敏谦及时追上,一脚伸进去,卡住大门。
“滚开!”苏远恒冲他大叫。
北堂敏谦被他这句气得够呛,也发了狠,用力去撞门扉。
砰地一声,苏远恒被他撞开,后背重重砸到墙上。
北堂敏谦一下子窜进屋里,用力甩上大门,吼道:“我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你就这样对我!?你到底怎麽回事?!离家出走也不和我说一声!?”
北堂敏谦是那种即使再气愤,也不会大吼大叫的人。可是此刻对著苏远恒,他第一次大声怒吼。
苏远恒没有说话,低著头,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扶著身后的墙壁。
北堂敏谦追问:“我问你来美国为什麽不告诉我一声!?这里离纽约这麽近,你为什麽不来找我!?”
苏远恒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告诉你?怎麽告诉你……”我去找过你,可是你……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偏过头去,也不看他。
北堂敏谦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好,一直靠在墙上,身子好像也软绵绵的,不由伸过手去,缓了缓语气:“哎,你怎麽了?是不是刚才我撞得太重了?”
苏远恒避开他的手,扶著墙慢慢向大厅走去。
北堂敏谦看著他的背影,隐隐觉得他有些不一样。
“……你怎麽找到这里的?”苏远恒慢慢在沙发上坐下,扯了扯宽松的针织衫,掩住已经臃肿起来的肚子。
北堂敏谦耐著性子说:“我半个月前回国,发现你不在,到处打听,听说你差点辞职了?地址是王院长告诉我的,他说你回美国了。”
北堂家是医院的大股东,向院长调查他的资料非常容易。
苏远恒没说话。
北堂敏谦踱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我来这不是和你吵架的。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麽?”苏远恒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漫不经心地说。
北堂敏谦又淡淡地皱了皱眉,微微俯下身子,盯著他道:“那时候你去哪儿了?什麽时候回家的?又是为什麽要辞职来美国?”
“……那你呢?你这几个月来去哪儿了?做了什麽?”苏远恒终於抬头,看著他问。
北堂敏谦露出了有些烦躁的神情,挺直背脊道:“我本来要去找你,可是这里临时有事,就回来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让苏远恒失望之极。
“怎麽又不说话?远恒,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苏远恒淡淡地道:“没有什麽为什麽,想回来就回来了。”
“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苏远恒突然笑了笑:“我为什麽要来找你?你回来的时候又和我说了吗?”
“远恒,我不喜欢你这种态度。”北堂敏谦声音有些冷,“你以为我那时候不想告诉你吗?可是你在哪里?半夜离家出走,手机关机,行踪不明,我告诉空气去?”
苏远恒不著痕迹地按住腹部,刚才的撞击让他的肚子隐隐作痛,心里担心伤了孩子,没精力和他纠缠,疲惫地道:“我现在不想和你多说,请你离开,我要休息了。”
北堂敏谦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地说:“你赶我走?”
“随你怎麽理解。这里不是我们在A市的家,请你尊重我。”
北堂敏谦错愕地愣在那里。
苏远恒扶著沙发慢慢站起,缓缓向楼梯走去。
北堂敏谦望著他的背影,忽然说:“你不想知道我为什麽来找你吗?非离。”
听到那陌生而熟悉的名字,苏远恒浑身一僵,扶著楼梯扶手慢慢回过头来。
“你……”
北堂敏谦被他的脸色吓住。“远恒,你怎麽了?”
“你……刚才叫我什麽?”
“你以为我叫你什麽?远恒?还是……非离?”
苏远恒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慢慢软倒。23
北堂敏谦大吃一惊,连忙冲过去,将他横抱起来,放到客厅的沙发上。
苏远恒其实并没有晕过去,只是一瞬的晕眩无力,恍惚了一阵,很快醒转过来,见北堂敏谦正在一旁焦虑担忧地望著他。
看见他关切的面容,苏远恒心底一暖,软下心来。
无论怎样,他还是爱他!好像前世注定,他这辈子,也许永远也逃不开对这个人的感情。
“远恒,你怎麽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北堂敏谦没想到苏远恒现在的身体这麽差,竟然会晕倒,吓得他几乎手足无措了。
“不用,只是有些低血糖。”
“低血糖?我从没听你说起过。”
北堂敏谦伸出手,覆在苏远恒额上,担心地凑过去,低低地问:“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真的生了什麽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