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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寓的路上,车载电视正在直播新闻,尹唯窝在一角,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飞闪而逝的街景。忽然一旁的女伴叫出来。
“哎哎,那个不是尧和的大骆吗?”“对啊,出名了黄金单身汉,没想到也结婚了。”另一个跟着一道儿唏嘘不已。
尹唯不经意地抬头往电视那儿轻轻一瞟,接着视线便再也挪不开来。
电视上。骆定如和陌生而美艳的新娘共执酒杯,从累叠繁复的杯塔顶端缓慢倒着酒水,宾客和媒体众星拱月般地围着。镜头措手不及的一个切换,石蟠松的脸便出现在屏幕上。沉稳得如一泓湖,即便是秋风乍起,都吹不出一丝涟漪。他紧抿着嘴唇,并没有看镜头。那样冷淡的神情,让尹唯想起他们初时见面的场景,在那么光怪陆离的霓虹里,他也是如此淡漠的神情,带着生人勿近的姿态,独坐高位冷酷而跋扈,看不上这世上的一切。
“哎,那个不是道林格雷的老总?”
“对哦,石蟠松呀。现在酒店生意不好做,他们道林却独树一帜,短短一个月,就从危机里站出来了。”
“你倒是知道挺多啊!”
“可不是,人家现在是黄金单身汉,想吃定他的人多了去了。”
女伴的话尹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她的思绪不受控制的胡乱翻飞,那个一闪而过的男人的脸,仿佛一个诱因,脑海里破闸的记忆如同洪峰,波涛汹涌地猝然袭来。
石蟠松终于回到他应该在的世界,回到属于他的高位,捱过仰望的痛苦之后,再次俯瞰,这一次,他再也找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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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闽粤回净穗天已经黑透,初冬的夜有一些凉,因为是私人轮渡,甲板上冷冷清清,飒飒的冷风迎面吹过来,人顿时清醒了不少。海上的夜晚静谧得只有轰响而单调的浪涛声。天空很晴,一仰头便是朗月当空,繁星璀璨。石蟠松不禁想起很久以前在北海道,他也是这么闲闲地等在温泉屋的外廊上。院子里安静极了,他点了一根烟,望着天空发呆。朗月依然是皓洁,繁星也依然璀璨。而仰望的人却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人。
石蟠松长长叹了口气,掏出一颗烟叼在嘴边,勾着脑袋点香烟。风有一点大,他歪着头,把脸埋进手掌里,火光燃起又熄灭,他滑了好几次火,最后身旁有只手出其不意地伸过来,轻轻一扣,火苗簇燃。石蟠松歪叼着烟,不久便悠长地呼出一口烟气来。
“这么多年,到头来这瘾还是没改掉。”石蟠松叼着烟,背靠护栏。海风从身后吹来,拨乱了他的发。
傅寿眉利落地点了颗烟,深深吸一口,她随手把纷扬的乱发拢到耳后,“当一种习惯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想改掉非得割骨剔肉不可。”
石蟠松听她的话,不禁低头莞尔,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眉眉,对不起,一直以来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
傅寿眉用力抽了口烟,长长地叹息,烟草的苦涩渗进她的心底,“起初我并不打算原谅你,因为石蟠松你真的够狼心狗肺。”她狠狠剜了他一眼,石蟠松却只看着她沉默地抽烟。
“我想我替你付出了那么多,你没爱心,总该有点良心吧……可后来我发现,你连良心都没有。恶劣的很。”她狠狠吐了口烟,“我爱你那么久,我真的不能原谅你辜负一个那么爱你的人。”傅寿眉说着,夹着烟的手忽然伸过来,毫不设防地捧起石蟠松的脸。这样一个她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她用尽全力,深深凝望了很久很久,忽然自嘲地笑起来。
“可是,我现在不爱你了。只可惜当我还在庆幸我终于从一个无望的火坑跳脱出来的时候,却想不到我又落进另外一个火坑。我爱上一个致死都不应该爱的男人。你看,我多惨。”
傅寿眉抱着胳膊,海风冷而大,吹得她有些瑟缩而战栗。她深深吸了口烟。袅袅的白色烟气回旋,曲折,千回百转,接着升腾到最暗处,泯灭于无形,一如她的飘渺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我对不起傅小姐~
☆、【尾声】+【后记】
尾声
光阴如梭,五年的时光不过是白驹过隙的一个眨眼。
温哥华的生活平静而安逸,尹唯在当地华人开办的事务所里做一名普普通通的文员。她搬出了当初傅寿眉安排的私人别墅,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50平的小居室。日子过得朝九晚五,平凡而踏实。
邵正弦有时周末会过来蹭饭,他所在的医院离尹唯的公寓很近,不愿到外头觅食的懒男人总会找着借口到她家讨一口吃食。其实在过去的几年里,邵正弦对于尹唯的心意,明眼人都是看的出来的。他是华裔,从小生长在国外,性格开朗活得奔放又热情。他对尹唯的感情并不刻意掩饰。轰轰烈烈大大胆胆地去爱,可这种炽热的感情到尹唯这锅温吞水里,便生生给浇灭。
她就像一尊久攻不下的堡垒,打了五年的持久战,依然风雨不动安如山。邵正弦觉得尹唯这个女人心肠一定很硬,不然就是感情遭受过空前重创,否则怎么会对他的美男攻势无动于衷。思量再三的男人,最终转换战略,改打温情牌,尹唯性子慢,那他就跟她细水长流。
“唯,下周休假想好去哪里没?”邵正弦往嘴里送了口饭,兴致勃勃地问她。
尹唯却兴致不高,瘫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敷衍,“睡觉。”
“哎哟,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啊。年纪轻轻宅在家里浪费水电煤气。”饭吃到一半的人,把碗筷往桌上一摆,干错坐到她身旁,嘴里的饭菜还没咽干净,便自顾自地说起来。
“哎哎哎,吃饭去,吃完了赶紧回啊。我都困死了。”尹唯没耐心地推了他一把,满脸的不耐烦。
邵正弦倒也听话,又乖乖地回到餐桌边,“总之下周我也休假,回头都听我安排吧。”
尹唯瘫在沙发山闭目养神,人已经处在半昏迷状态,对于邵正弦的自作主张,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忙得快要疯掉的一周之后,尹唯终于迎来梦寐以求的半个月的休假。前个晚上,她刻意关掉闹钟和手机,把窗帘拉得特别严实,戴上眼罩,关紧房门。她最近神经衰弱很严重,一点点响动都会影响睡眠质量。隔音措施做到了极致,她终于能松爽地睡到个自然醒。
然而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天蒙蒙亮的时候,尹唯便被门铃声惊醒,她有些烦躁地翻了一个身,把头深深埋进被窝里。隔了一会儿,门铃换成了沉重的敲门声,看来不速之客兴致很高,耐心也好,尹唯皱着眉头,美梦打破而不能重圆的恼怒瞬间让睡意抽离身体。她一口气从软被里翻身坐起,光着脚,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充满暴力倾向地一把拽开门。
邵正弦拖着行李箱,穿戴整齐,神采奕奕地站在门口,终于等到她开门,嘴角扬起招牌式的璀璨笑容,
“早啊,唯。”他的满口白牙忽然让尹唯觉得有一点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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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医生,你到底是带我去哪里啊?”一路迷迷糊糊被邵正弦连蒙带拐地骗上飞机,尹唯到现在整个人才从睡意惺忪里一点点清醒过来。她方才想起自己的护照和身份证件上次从埃及回来之后,便一直在他那里。敢情他是蓄谋已久。
坐在她旁边气定神闲地看着医疗杂志的男人颇有些得意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人真是,早告诉你下周听我安排,睡觉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他剜了她一眼,而尹唯可没有耐心听他婆婆妈妈的唠叨个没完,靠着窗子,又准备打个盹儿。邵正弦这会儿才说了重点。
“墨兆”
他冷不丁地从嘴里蹦出这么个词儿,还准备闭目养神好好休息上一阵儿的尹唯忽然就像炸毛一样,整个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
邵正弦见她瞬间精神百倍的模样,整个人得意得不知几斤几两。“看看,一听名字整个人原地满血复活。看来我没选错地儿。”他笑嘻嘻地把杂志放回椅背,哼着小曲儿,两耳塞上耳机,一脸神气劲儿。
而一旁的尹唯却再也睡不上觉了,墨兆,墨兆,那个名字像一个魔怔,又似一道开关,记忆的洪闸轰然打开,措手不及地漫上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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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先生,船票已经订好了,下午就起航。”阿峰把一张信封放到石蟠松桌子上。
公司花了四年的时间才一点点步上正轨。石蟠松在这其中自然花了太多心血。他比过去要瘦了,也越发有些沧桑的痕迹。岁月逐渐剥蚀,啃食着他的躯体。过去五年,他努力生活,除此之外所有的重心都倾注在酒店上。他知道,不管是傅寿眉还是骆定如,都是花了些代价才让他走到今天这步。背负了那么多,不可以再次辜负。
石蟠松揉了揉眉心,把眼镜摘下来。他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不自觉地站到窗边。从顶楼俯视而下,世间渺小得如同指尖沙,无论如何都让人捉摸不透。石蟠松沉闷地盯着江景看了良久,忽然开口,“这么长的时间,那个人去了哪里啊!”他随口浅浅地感叹。站在身后的阿峰却一反常态地说道:“或许就在灯火阑珊处”
“灯火阑珊处”石蟠松笑起来,仿佛是个笑话,他依然目不转睛地俯视着江景,妄图从这些渺小的蜉蝣里找出别致的那一个。
船开离码头的时候,石蟠松就站在甲板上,天气很热,海风夹杂着咸腥猎猎地吹到脸上。他靠着铁栏杆,船尾吞吐的白沫,给过去留下一闪即逝的印记。
石蟠松想起很久之前他去阑海的场景,细雨的初春,天阴湿阴湿的,他站在沙滩上,看她一点点走近,海风吹乱了她的发,也拨乱了他的心。那时候只是觉得燥,心情仿佛涨潮的海水,焦虑地冒着白泡沫,波涛汹涌,就像灭顶之灾。
五年的时间如同滴水穿石,他努力地生活,不自暴自弃,他骗过了所有人证明自己过得很好,唯独自己。那种无力的空虚感在每个寂静的夜晚疯狂地啃食着他的心志。如同极刑,刀刀凌迟,呼吸都会疼痛。
他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逃离开那么繁复的公事和如影随形的念想。他需要找一个地方让自己彻底安静下来,石蟠松还要点时间,他的伤好得有一点慢。于是去那里,成了他每年必做的一件事情,因为没有人来点化,于是只好在漫长而难捱的煎熬里寻求一种彻底失去自我的超脱。这一辈子,他只能这样了,石蟠松没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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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唯从来没有来过墨兆,这对于一个在净穗生活了很多年的人来说,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为此,邵正弦总笑她没见识,平日定时盘踞在家里,坐成一尊望夫石,也不离开巢穴半步。
墨兆和阑海有着很相似的地理环境,所以岛上的人文气息也莫名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上岛以后,尹唯变得沉默了很多,她平日里虽也闲散,但尚且还有搭理邵正弦的兴致,可今天她却像变了一个人,对于他的搞怪,挖苦,调侃,都熟视无睹。这让邵正弦顿觉无趣,尹唯买了一张当地的地图,摊开的红红绿绿的版块里,静慧寺只是小小的一个点,渺小得需要找很久才能找得到。
夏季的墨兆是旅游的旺季,有些老旧的小镇上,形形色色的背包客来回地穿梭,繁忙而充实。尹唯对着地图,一路寻觅了很久,跟在身后的邵正弦显得有些没耐心了,墨兆古镇开发得较早,商业气息日渐浓郁,酒馆饭馆小商铺着实让他有些不能适应。对于生性活泼好动的人来说,其实并不适合来这种人文气息太过浓重的地方。很快,心思活泛的男人就被街边围坐的象棋战局给迷住了。
尹唯回首望了望吊儿郎当的邵正弦,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自顾自径直便朝小巷深处走。
静慧寺坐落在墨兆最偏僻的一个角落里,因为寺庙比较破落,前年开始,便没有再作为一个景点而对外开放,和岛中的热闹比起来,这里显得萧条又冷清。
有些古旧的寺庙门口,有一棵参天的古银杏,因为正值夏季,树干枝繁叶茂地耸上天去。浓烈的阳光透过繁密地树荫投射下来,在地上围成斑驳的光圈。树边就是一口井,铁桶倒在一边,冰凉的井水泄了一地。人们依着杏树,搭了葡萄架,蜿蜒的葡萄藤秘密地连成一片绿荫,风一吹来,满地的光影斑驳,梦幻得有些不真实。
如果这就是石常宁与骆知遥最初相遇的地方,那么无论结局好坏与否,他们都至少是在对的地点,遇见了曾以为是对的人。即便最后的彼此究竟有多狰狞,但凡忆起最初,这般如梦如幻的美好,也曾璀璨了他们一生的记忆。
尹唯凑近树边,那斑驳而粗壮的树干上,似乎刻着一行浅浅的诗,似乎已经有很长的年月,那一行隽秀的字仿佛和岁月凝结在一起,永远不会褪色。有人把记忆保鲜在此,想要见证一世的幸福时光。
那一行字很小,似乎刻起来有一点辛苦,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力。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那是一份少女痴痴奉献,永不知悔的感情,尹唯看着,竟有想要落泪的冲动。一个女人,把这一生最美的岁月,最奢侈的期待,都交付到一个男人手里。究竟带着多大的执念,抱着多大的勇气,有着多炽烈的爱意。尹唯不禁伸手摸了摸那一排镌刻隽秀的诗。倾其所有奉献一切的人,永远都是带着不求回报和无悔的心去赴一场或许终成虚妄的盛宴。赴汤蹈火或者刀山火海,连自我都摒弃地去爱上一个人,也许恰是一种圆满。
尹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样极致的爱恋,终究是让人唏嘘的。她留恋着默默转身,正午的天很热,炽烈的阳光从树荫里穿梭而下,知了躁动地鸣叫,刺痛人耳膜,席席的风裹着热浪隆隆袭来,而那个男人就像风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面前,跨国古寺老旧的石坎,踩着光滑得近乎泛亮的石板路,从岁月的浮光掠影里一点点朝她走过来。世界安静极了,她都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带着久违的悸动与难以平复的躁动,那颀长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那张日思夜想,久久挥之不去如同梦魇一般的脸依然周正,和煦得仿佛天底下最美丽的风景。没有倨傲,抛却冷漠,褪去鄙夷,他带着平和的温柔,与她深深凝视。
把悬殊浓缩成咫尺,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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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本来呢,有些话想等到番外结束再说的。但是,我现在暂时不想写番外了。所以,关于骆定如的仓促婚礼,石常宁和骆知遥的感情真假,傅寿眉的最终归宿,以后会找时间来填补一下。下面容我唠叨几句。
《胆小鬼》写完以后,有很多感触。写给自己看的,现在回过来还是能看到当初的努力和经历的一点事。这篇依然有感触,文章依然冰凉凉的,嘛~这个我也不在乎了。只是,写文的热情似乎一点点没有了。
所以我一时写不出番外来了,甚至想过不要继续写下去。我知道坚持很久,走到这里放弃,别人看来随你的便。但是,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我朋友说你要坚持下去,当初一起写东西的只有你还在坚持,所以一定继续下去。
于是我开了这篇悬殊,因为梦想跟现实差距很大,所以几乎没有想小说内容,直接下了这个书名。但我给它一个好结局,谁都想把悬殊缩短为咫尺,我也一样。
写文是很累的事情。这是我在完结这篇文之后最深刻的感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写小说开始成为我的负担,开始觉得累,并且有苦无处言说。我觉得,一件喜欢的事情,走到这一步,是悲哀的。所以,很多次我都想过放弃的。
对于读者,对于如今网文泛滥的这个环境来说,一个作者,一个透明作者,有或者没有,其实没多大区别。
所以,也或许是瓶颈期的迷茫,无边无际的瓶颈期的迷茫
【关于新文】
新文《侬本多肉》,因为个人很纠结,文风太活泼所以更新节奏暂缓。我果然不适合转型什么的。
主攻文是和《悬殊》为姐妹篇,《执尺》,920开坑,现在在存稿中,贴一下文案好了
{章尺麟和冯执的婚姻建于私欲之上,以刻薄与阴谋为养料,用冷漠自私浇灌。他厌恶她人淡如菊,情浅似水,她嫌弃他薄淡寡情,风流成性,他们相看两相厌,他们身在咫尺心在天涯。两个人究竟要用多少力气,才能摆脱彼此的束缚,又要用多少力气才能爱上分明不爱的人。}
至于侬本,难得的轻松文,好好享受一下吧
最后,谢谢观文的各位,愿你们永远幸福快乐。
某线——于光棍七夕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