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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忘还是这麽深不可测。超限阶……真是令人向往的境界啊!”
奥丁对张云忘倒是抱持著相当的信心,这种态度其实也是世界上各方势力的高层共同的态度。
超限阶高手是干什麽吃的?就是创造不可能的奇迹的!
张家人护短之心,路人皆知,又怎麽会让自己这唯一的一位继承人死在海底呢?
“超限阶,固然可怕,不过,伊丝塔尔大人,按照年前你和奥丁大人的推算,张云忘是否真的……”
“噤声!”
奥丁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比拉旺的发言。他举目望向天际,缓声道:“猜测的事情没有根据,就不要再提了。背後腹诽他人,非吾等所为!”
“奥丁大人说的是!”比拉旺似乎也发现了什麽,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声。
刚才还交谈甚欢的几人经过了短暂的沉默後,再开口时,交谈的主题已变成了一些没有实质意义的閒话。
高空中,张云忘冷冷一笑,将目光收回,紧握的拳头也松弛下来。
“果然聪明!还懂得惜言保命的道理!”
“出乎意料,他们竟也知道”超限阶“的隐秘。本以为黑暗世界不见”超限阶“久矣,一些资料将无从查找。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群人!”
朱翎语气也是冷冰冰的,它也刚刚压下自身的杀气,却不能像张云忘那样收敛自如,所以全身赤红色的羽毛仍然蓬张而起,不时地跳动出同几点金色的火星。
白石附身在“天道神剑”之上,浮游在张云忘面前。
几天前,它凭著自己的高深修为和特异体质,硬是强行下潜到二万五千公尺处的托马斯海沟内部,却没有任何发现。虽安然返回,也已经是元气大伤,因此不得不融入“天道神剑”争取尽快恢复。
对白石这样不要命的举动,张云忘还是相当感激的。
再加上白石的辈分摆在那里,为“人”又谦恭自守,所以,张云忘对它的态度,倒比对朱翎还要亲热几分。
“子轩兄,不管如何,他们所猜测的,恐怕也已经接近事实。小儿无知,总爱惹些麻烦,今後,还要子轩兄多加照顾才是!”
“那是自然!”
天道神剑在空中微摆两下,算是应承了下来。不过它随即也提出一个问题:“那麽,云忘你准备在什麽时候……”
“待那小子冲出来之後再说吧。我希望给他几个月的缓冲时间!”
俊美的脸孔上从容自若,目光却投射向无限远处,一缕温柔的笑意泛起,在脸上生成柔和的波纹。
朱翎落在了天道神剑上,和白石进行著交流:“这家伙了不起,竟然敢挑战当年张炳的手段,这可是真正的逆天行事,单是存著这想法,便非常了得!”
“唉,是吧!”
“嗯?你好像有意见?”
“有一点儿……你不觉得,这对真宇小哥非常不公平吗?”
“那又能怎麽样?要知道,张云忘的日子可不是延迟就延迟的,你还能让他怎麽办?”
“我知道。毕竟,世上无两全之事……只能希望真宇小哥能够过去这一关了!唉,这前後的差别,也太大了些!”
一鸟一剑同时长叹。
“马上,很快,就要到了!”
在章严柳的控制下,“极限战场”的物理范围,被局限於容两人立身之地的最小极限。我则运用著半生不熟的“元神御物”之术,托著这一个大球状的空间缓慢上浮。
“极限战场”可以隔断两人空间在物理上的一切联系,对於“元神”这类高层次的精神修持,也有著相当的隔绝作用。至少,我们两人的元神均不可能自由进出“极限战场”。
不过,元神和肉体的联系渠道,却出乎我们意料,没有被“极限领域”所切断,我可以通过这个渠道,同肉体保持著联系。
正由於这个原因,我才可以从本体处提取一些能量,以“练气化神”的方法为元神提供养料,也才能在之前的五个小时内,保持著元神的完整性。
不过,随著时间的递增,出窍的元神必然会有一些磨损,这种损失,是非常难以恢复的,而损失过多,则会严重影响本体的神智,弄不好,甚至有变成白痴的危险。
章严柳之所以与我争抢这个差事,也就是出於这种考虑。
实话实说,在周围海水无时无刻都存在的强大压力下,在无可避免的损耗下,元神若想保持完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凭藉自己的坚强意志苦苦支撑。
为山九仞,断不能功亏一篑!通过心算,我觉得此时至少已经上升了近两万公尺,只要再努力一把,再爬上个一万公尺,到达距海面八千左右公尺的地方,便有可能碰到搜救潜艇之类的东西。
就算运气差劲儿碰不上,再努力个五千公尺,以我们两人的实力,想要冲出海面,还不是小菜一碟?
用这样的“美好前景”作动力,我一时间倒真是气力大增,“元神御物”的速度也似乎上升了不少。
一万七千公尺、一万六千公尺、一万五千公尺……
已经接近一万公尺了,我心神突然一震,元神震盪更甚,险些就当场涣散,再起不能。上升的速度猛然掉下了好几个档次,我心中叫苦,知道“元神出窍”的时限将至,我的潜力也在刚刚的冲刺中消耗得差不多了。
只因为我对元神的掌握还缺乏经验,才不能预先得知消耗的细节变化,这才在其突然掉落到“警戒线”下时,引发了心神震盪,对维持“元神”的稳定性,更为不利。
“怎麽办?”
速度仍在下降,对此,我却无能为力。人力有时而穷,在超出了人力所能控制的极限後,什麽意志、什麽觉悟,都成为了泛泛的空谈,对事情的解决,没有任何的实质帮助。
我只能尽自己的最大努力,稳定住元神的消散过程,同时放开节制,近乎於疯狂地以“练气化神”的方法获得肉体的支援。
这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练气化神”是一个长期的,稳步修炼的过程,没有耐心的淬鍊,“神”必然不精,“神”不精,则气不实,气不实,则直接影响到肉体的修炼。
然而此刻,连命都保不住了,哪还有心思想以後的事情?
得到大批量的後备支持,我的精神立时为之一振,虽然这一波後援其质不纯,掌控不易,但比无以为继的感觉强多了!速度再次向上攀升。
“好,第二波!”
咬著牙,我准备吸收第二波仓卒淬鍊的神念。
“不可!”
章严柳的神念自我的元神内部穿过,向我传达了这样的资讯。
他倒聪明,竟以他超凡的控制力,将神念同化於我所吸收的能量中,通过元神和肉体不可分割的联系,带出这样一个消息来。
里面出事了?有心想要察看一下里面的情况,只是我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哪还有力量支持转变质地透视空间呢?
更要命的是,不知何时,我的“元神”与肉体的感应,竟已被强行抑止,虽然仍有著丝丝联系,但体内练化的能量,却无法透过这一点儿联系传递过来。
“章严柳,你在搞什麽鬼?”
这时候,也只有章严柳才能有这样的手段和实力了。
“真宇兄,对不住了!凝魂聚魄,返我本来,疾!”
“靠……”
我一声粗话刚喊了半声,蓦然发现声音已是从肉体的声带上发出,这下子说什麽都迟了。
章严柳这个糊涂蛋!见我支撑不下去了,竟行险使用招魂咒法,硬性将我的元神收摄入体,这下好了!
我的命是暂时保住没错,可是两个人都被困在了“极限战场”中,凭著各自的修为支撑这片独立天地,而当某一日,有一方气力不继,“极限战场”崩溃,两人在这深达上万公尺的深海中,必是要一命呼呜了。
“你,你……”
想骂他几句,但看看他脸上透出的坚持,我惟有恨声长叹,妇人之仁啊!想洛河阳洛大剑圣一生英明,怎麽临到老时,就教出个不开窍的笨徒弟来?
“这下好了,等吧,等到”极限战场“崩溃,咱们两个一块入海当王八!不,连王八都没得当!只能当王八的下酒小菜!”
我气得口不择言,而章严柳也只赔笑而己。
骂了半天,我也知道这样下去没有意义,只能气呼呼地盘腿坐下,准备先恢复元气,再做打算。
“呃……真宇兄,也许我不该这麽说,可是,我觉得,你现在最好还是别休息比较好。你看……”
章严柳的手指指向了“极限战场”的一角,那一处,正闪动著不合情理的蓝色波光。我怔了怔,耳中同时挤入了连串细密的物体破碎声,以及更为细密的气爆声。
我立时呆掉了。
“真宇兄,真不好意思,刚才我过分专注於”摄魂大法“,竟忘了催发你体内的真气,一个失衡,这里,怕是保不住了!”
由於破碎的“极限战场”内部生气紊乱,在生气完全散尽之前,新的“极限战场”是不可能结成的。这就是说,我们必须直接面对外界庞大的水压,看一看自己的肉体较之於合金孰优孰劣。
“严柳兄!”
我摇头苦笑,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如果不是“摄魂大法”,我的元神必然会消散无疑,我是没有责备他的资格,可是,如果不用“摄魂大法”……
“不用?你死了,”极限战场“也会完蛋,和现在并没有区别!”
章严柳反倒比我轻松得多,可我知道他在说谎。
事实上,如果他真的袖手旁观,让我的元神自然耗散,我至少还能将“极限战场”推上二千到三千公尺,与海面的距离,也就是八千公尺左右,在那一深度的海域中,他存活的可能性至少还有三成!
他只是不想自己独活罢了。
这是君子的坚持!
叹了一口气,我把这些无用的思绪全部抛在脑後,提起全身的真气,准备应对外面亿万吨的水压。
“全力上冲,把体内的空气都排乾净。尽力一搏吧!生还的可能性,怎麽说也有半成的!”
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我和章严柳互击一掌,脸上同时露出笑容。
“走!”
“轰!”
“极限领域”同无可抗拒的万吨水压正面交击,也就是半秒的工夫,我七窍同时溅血,全身上下更是血红一片,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连受重创,五脏皆伤。
寒螭剑微弱的光华,在我身边闪动,是章严柳,他也抗过了第一波重压,暂时还活著。
我也只看到了这一刹那间的光景,随即七窍便受到轰然重压,五感全消。全身骨骼“劈哩啪啦”一阵急响,自觉动用了“缩骨之术”抵住後继的压力。
“极限领域”被死死地压制在我的皮肤里层,而它的增幅作用也确实在为我的防御添砖加瓦,让我还能再苟延残喘一会儿。
我身体高速地破开海水,向上猛冲。肌肤与海水的磨擦,就像是千百把小挫刀在皮肤上肆虐,可是这痛感,也很快地消失了。
这正说明我肉体的损害已达到了相当的比例,如此下去,再窜升一段距离,我便必死无疑。
一口鲜血从我嘴角处溢出来,融入了海水之中。与此同时,我心生感应,本能地回手一捞,恰恰勾住了一具温度犹存的身体——章严柳!他怎样了?
只因为这一个多馀的动作,海水的重压便毫不留情地猛击我的全身。使我再度吐出满口鲜血,但也藉著这口血的缓劲儿,我用力地将章严柳抱住,单凭著一股狠劲,再度向上窜出。
可这一次,上冲不到十公尺,我就被海水打的成了半昏迷状态。
神智模模糊糊,在深海中渐渐地蜷成一团,等到水压将我的骨头挤碎,破掉了我最後一层防御,我便会化做深海鱼类难得一见的养料,消失在这黑暗冰冷的世界中。
“蠢材!”
冷厉的嗓音直刺入我的大脑,其中所含的惊人力量,硬是使我的身体反射性弹成笔直,一段口诀流入我的心头。
这口诀我已经非常熟悉了,它不就是我们张家天击三十四法中的“海龙卷”吗?
像被催眠了,我放开了章严柳,浮肿变形的双手积蓄著力量,在海水中轻轻变化出七个连续的简单动作,双手食指交接,中指交缠,无名指内缩,四根大小拇指向外箕张,以外印牵动内息,风暴瞬间成形。
天击——海龙卷!
在我使出天击道的一刹那,我猛然醒悟,我竟然是在“极限阶”的状况下,施出了这张家最强的功法!
以“极限阶”使用天击道,感觉却很难摸得清楚,力量不像是由体内已通达无碍的经脉中冲出来,经脉中没有一点儿真气流动的感觉,显得空荡荡的,倒是身体中某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所在,突地开了一个洞,一波虚虚渺渺无以言道的力量,便从这洞里涌了出来,一下子便胀出了体外,彷佛是全身的毛细孔将它们排出来一样。
“怎麽会这样?”
恍恍惚惚间,我心中留下的只有惊奇,这种虚无缥渺的劲道有什麽用?难道我的功夫练走火了?
诸般念头在我心中一掠而过,还没有想出个令人满意的答案来,一股无可抵御的大力从我脚底倒冲而下,直贯入我的内腑,已被海水重压折磨得濒临破碎的身体,完全抗不住这种力量,肺泡几乎被挤碎殆尽,五脏六腑同时大出血,满口鲜血已是尽数倒喷出来。
可在这一刻,我的身体却是拥有了久违的轻松。
体外磅礴的重压在此刻似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福至心灵,猛然伸手,抓住了已陷入深度昏迷的章严柳,把他抱在怀里,才刚刚抓紧,又一波大力自脚底贯入,一刹那间,我以为我的身体已被这力量融化了!
海水被一冲而开,我就像是坐火箭,虽是在深海中,却有著腾云驾雾的感觉。然而,强大的反挫力再度给我的身体重创,我勉力睁开眼,看著头顶越来越亮的光线,终於抵受不住身体各部分的哀鸣,咯出一口血後,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我心中只有了一个念头:“这就是……极限天击?”
二0五七年四月二十日凌晨二时三刻。
托马斯海域沸腾了,就在五分钟前,风平浪静的海面上蓦然狂风大作,云层在数十秒的时间内迅速拉低,遮星蔽月,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当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天气的变化上时,就在托马斯海域的某处,一道粗大的漩涡正逐渐形成。
当人们注意到海面上不寻常的动静时,漩涡却开始逐步收缩。
虽然范围在不停地缩小,不过,漩涡中心的海水流速却是越来越快,渐渐的,海水竟将海平面上的空气也带动了起来,形成一道模糊的风圈。
漩涡的直径越来越小,但其带动的风压却是越来越大,天空中的云层似乎也受到这一处风力的影响,从四面八方向著这一方向缓慢地移动。云层中甚至闪过了电光。
“虎头蛇尾!”
张云忘在万众瞩目之下来到现场,只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成语,便冷笑离去。而这个词的尾音还在空中流动,大片大片的海水,已被高速转动的空气甩了出来,洒向四面八方。
“嗯?有趣!”
斯蒂安轻轻挥动著手中的薄扇,娇美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她伸出手,拍拍儿子因看这场奇景而变得呆滞的小脸儿,头也不回地道:“奥马修,麻烦你去海中看一下。”
她说的话虽然含糊不清,不过奥马修知道她的意思,点点头,雄躯无声无息地没入海水之中。
苏怡悄然来到斯蒂安身边,脸上有著疑惑的表情:“斯蒂安,这个漩涡……”
“哗!”
刚刚入水的奥马修突然破水而出,全身滴水不沾地落在甲板上。苏怡一惊,回头看他,只见他丑脸上一片木然,而眼中却跳动著灼目的闪光。
“海下生气充沛,流动有序,是人为制造的漩涡。观其气机性质,应是太息一气没错。”
“宇哥?”
在“太息一气”这种标志性的字眼上,苏怡可是相当敏感的。
看到她的目光,奥马修微微点头:“应该是张真宇没错!能有这样充沛的气机感应,他应该在浅海中,不过,由於漩涡的干扰,我无法……”
没容他把话说完,苏怡风一般掠过海面,直扑漩涡中心部位。
斯蒂安摇摇头,代心神已乱的苏怡发下命令:“搜救船队进驻,以漩涡为中心,进行大范围搜寻,水下深度三千公尺,水面搜索范围五十海里,不要漏掉任何目标!”
“妈妈,乾爹在哪儿啊?”
斯斯踮起脚尖,看著漩涡翻江倒海的奇景,心中已认定这是“最厉害”的乾爹的杰作。
几天以来,由於大人们凝重悲观的心情,让小家伙过得很不舒服,总觉得不够刺激,此刻乾爹用这样的方式隆重出场,让小家伙在心里大大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