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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的原振天重新躺回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心头无名的烦躁直让他如坐针芒,又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几番尝试之后,他终于放弃的起身下床,披上一旁的外衣踱至落地窗前,撩开盖住满室光华的垂地纱帘,漆黑的夜幕上一轮皎洁明月高高挂在云端,莹亮的光芒将周边微弱的星芒晕染成一片银白。
“快要十五了么?”华光遍洒在倚窗而立的男子身上,犹如一件银丝织就的缕衣披盖在他的身上。夜风清凉,吹拂到男子裸露在外的肌肤时,他却似挡不住寒冷般的拉拢了些。是的,冷来自他内心,来自梦中不详的预兆!
朝阳初升时,并未卷起一天火云,它的四周是一片浅玫瑰色的晨曦。带着一种明亮而柔和的光芒,从一片狭长的云层后面隐隐地浮起来,露了露面,然后就又躲进它周围淡淡的紫雾里去了。在舒展着云层的最高处的两边闪烁得有如一条条发亮的小蛇;亮得像擦得耀眼的银器。可在转眼间,那跳跃的光柱又向前移动了,带着一种肃穆的欢悦,向上飞似的拥出了一轮朝日,底下的海面一片明亮,耀眼的光芒将海水印染成五彩的色调慢慢扩开……
对此美景视而不见的原振天只知道这样的景色所代表的只有一件事:天终于亮了!
当他正想走到床边去拿电话时,电话的铃声却恰在此刻响了起来:“铃…………”
他快步上前,连身上的外衣掉落于地上都不曾发觉。
“是不是已经查到了?”焦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胆怯,是怕再一次的错报吧?
“…………”
“卡嚓!”挂上电话的手竟在微微颤抖着,原振天紧闭着双眼,心中不断的祈祷:“希望你在!希望你在!”
片刻后,他猛的睁开眼睛,眸内一片镇定,全然不见刚才的慌乱。
车在路上疾驶,坐在车内的人心情各异。与原振天同坐于后座的秦怀带着复杂的心情不时的偷瞄着身边的原振天,却见他只是瞪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对自己的视线仿若不曾发觉一般的毫无反应。
在心中轻轻的叹了口气,秦怀也目光投向与原振天相反的车窗外,道路两旁飞快向后倒退的高大树木由于车速的不断增加而变的模糊不清。忽然……
“碰!”好大的一声巨响,他们的车骤然间停了下来。一直看着窗外的原振天紧蹙着眉头转回首来,正欲开口时秦怀已抢先一步道:“我下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天哥你就不用下来了。”
“也好,没什么要紧的话就算了!”原振天的眼神一冷:“别忘了我们赶时间!”
身体悄然一震,秦怀竭力装作镇定的样子下了车,心里却是慌乱之极。天哥的眼神真的很奇怪,难道……,不敢再多想的他赶紧向正与一出租车司机交涉的方涛疾步走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
听到秦怀的问话,小方回过头来,一脸的恼怒:“明明是他的车撞上我们,还非得说是我开车不当,撞上他了。这不,硬是要我们赔偿呢!”
秦怀谨记着原振天的吩咐,只希望息事宁人好早早赶路,他上前查看了下,发现自家车子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便从西装内袋中取出皮夹子,掏出数张红色大钞递了过去:“这些钱足够维修你的车了!”
那人见钱如此好到手,不禁贪心大起,对送到眼前的钱并不伸手去接,反倒摆起架子来:“就这么点小钱,能派到什么用场?”
“是吗?那这个呢?”不同于身边已气的满脸涨红的小方,秦怀只是浅浅一笑,伸手探进衣服内层,掏出一个冰冷黑黝的玩意。
“哇!!”原本贪婪的面容顿时为惊骇所笼罩,托在秦怀掌心正是一把最新型的掌中雷。小巧的枪身在他的手心发着冰冷的光芒,那司机语不成调的颤道:“对……对不……起,我马上……马上就走!”
“钱不要了么?”秦怀冲着跌跌撞撞向黄|色车子跑去的男子扬声笑道。
一听这话,那人只有跑的更快,一转眼就钻进了车子,手忙脚乱的发动好车子就从秦怀的身边开过。
“呵呵!”当车开过身边的时候, 几声淡淡的轻笑声随着风儿飘进正想转身回到车里的秦怀耳中。
浑身一震,秦怀迅速的回身望去,却只见黄|色车子在那司机被吓破胆的情况下,早已开远了。
愣愣的看着远去的车影,那几声轻笑一直回荡在他耳边。没这么巧吧?秦怀猛的打了个激灵,满心怀疑地在小方的催促下回到了车中。
“怎么心不在焉的?”原振天发现秦怀自上车后就一反常态的静默不语,与方才的模样截然不同。
“啊?!哦!没什么!”秦怀仿佛惊醒了一般的抬起头,忽然眼睛一亮道:“天哥,那栋房子应该就是了吧?”
没去点破他的故意转移话题,原振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栋与资料中描述的一般无二的小型独立式洋房就屹立在大路左边的湖边。
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原振天忽然有些近乡情怯似的停下了原本急切的脚步,将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的秦怀撞了个满头包,回身见秦怀苦着脸的模样,他不禁笑出声来:“你今天怎么了?三魂不见七魄似的!”
尴尬的摸摸头,秦怀堆起满脸笑容:“呵呵,我想点事情而已,”
被这么一闹,他胆怯的心情倒是好了些,深深地吸了口气后,他定下心神就往屋子里冲去。
秦怀站在原处,看着原振天雀跃一如孩童的背影,浓浓的内疚感象海浪一波波的打在心上。这间屋子里……应该早就没那个人了吧?
果然,没多久就听见屋子里传出原振天悲伤的嘶喊:“郁林!…………”
秦怀忙跑进屋子,但见原振天颓丧的靠着一边的墙,雪白的墙面上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天哥!”秦怀叫了这声之后,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从原振天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烈的绝望之气已深深的把他震撼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选择走,也不选择留在我身边?”原振天惨笑着,整个人要摇摇晃晃的向屋子外面走去,整个人脆弱的仿佛随时就会倒下一般。
挣扎了许久,秦怀迟疑着,但还是开了口:“ 天哥……”
话未说完,原振天猛的回头一把抓住他大喊:“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可靠?才总是留不住他!是不是啊?你告诉我!”
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疼痛,秦怀冲着已有些陷入疯狂的原振天吼回去:“你冷静一点!郁林很可能就是坐刚才的出租车走的!我们现在赶过去也许还来得及!”
猛然一震,抓住秦怀的双手慢慢的放开了,那慢慢燃起卑微希望的面容叫人看了实在不忍心再打碎他的希望:“……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只是听见他的笑声,到底是不是我也不敢确定!”闪躲着那双因自己的话而重新振作的眼睛,秦怀突的一阵心酸,口中的话也略带了些哽咽。
“一定是他!一定是的!”原振天这样喃喃着,顿时整个人又充满了活力与霸气,向秦怀喊了声:“快走!”之后就飞快的向停在路边的车子跑去,边跑边对着站在车旁的小方大喊:“快开车,去机场!”
秦怀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在短短的时间内所发生的变化,一个念头就这么突然的涌上心头:也许我们真的做错了!男人之间的爱情并不会比男女之间的爱情逊色多少啊!
PS:可恶!不知不觉又写了这么多,下次真的会少写一点的!!'蓝儿'
8
机场的侯机大厅里,即将离开的人和送行的人处处皆是,拎着简便行李站在这溢满温情的一角,郁林的视线掠过手上的机票时……迟疑了。
真的……要离开吗?
恶魔拍打着黑色的肉翅,甜甜的在耳边诱惑着:留下吧!留在所爱的人身边就能得到盼望已久的幸福 !
带着悲天悯人的表情,天使同样在另一只耳朵边打转:想想你的敌人!你确定要留下来而带给他麻烦吗?
恶魔与天使怒目相视,光明与黑暗的争斗在他心中展开。激烈的战争后,天使占了上风,疲惫的声音不断的喊着:走吧!走吧!等你的心不再脆弱、等他足够强大!你们就会拥有有一辈子的时间!
恶魔的声音渐渐消失,郁林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拖着缓慢的脚步,从脚下到入口的短短一点路,郁林竟觉得走得无比辛苦,每一步都象是走在了竖着刀尖的路上,犹如人鱼公主!
终于沉重的脚步迈过了那一道线,果然,还是分离的命运啊!
“郁林!!!”嘈杂的人声中似乎响起了这么一声,已经深深刻进骨髓的声音!
提着行李的郁林一僵,整个身子停顿在入口处,久久……
那道声音却未再响起。
是幻觉吧!他苦笑着,原来自己……竟已是如此的深爱着他了啊!
“郁林……”温柔而挽留的声音近在咫尺,甜美一如恶魔的诱惑:“别走……回头看一看,我就在你的身后啊!”那是悲伤而又绝望的乞求,让人难以相信出自沉稳傲气的原振天之口。
恶魔欢快的叫喊着:回头吧!天使苦苦警戒:别回头!
那一瞬间,机场中所有的声音和人都消失了,只有那站在身后的男子,他急促的呼吸仿佛近的可以吹吐在自己的颈项上,很热、很热!
身体背叛了意志,视线在缓缓移动。扫过众多不相干的人群,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他们翕动的唇在说些什么,只有……那人焦急的面容,便已占据了自己所有的注意!
他的黑发被风吹的好乱,几丝调皮的发丝伴着他略嫌急促的呼吸而凌乱的飘动着,盖住了他饱满的额头及那双明亮的眸子。他不耐的拂开捣乱的家伙,那里面的悲伤让自己的心也痛了起来。
“郁林……别走!”原振天轻声的唤着,口气是那么的卑微、那么的小心翼翼。惟恐大声一点,站在面前的郁林就会从眼前消失。
郁林的视线转到他伸出的手上,厚实的大掌在空气中微微的发着颤,与脸上极其沉稳的笑容可不一样啊!
郁林笑了,可看在原振天的眼里却比哭还难看,那是决然的离别,他慌了,方寸大乱的跨步上前,可一双戴着洁白手套的手礼貌而无情挡在了他的面前:“先生,请出示您的机票。”
“机票?那是什么?我没有!”眼睛紧紧的盯着郁林,原振天连看都没看那人一眼。
“对不起先生,没有机票我不能让您进去。”礼貌的声音顿时引起了他的愤怒。
“那玩意很重要吗?他就要离开了!!”
“对不起,这是公司的规矩。”声嘶力竭的大吼并未换来通行,只得到再一次的拒绝。
“振天,看,我们的阻挠真的很多,所以放手吧!”郁林的视线滑过满脸不甘的原振天,与秦怀的目光对个正着,后者退缩的避开了他清朗的眸子,人也往后退了些。
阻挠真的……很多啊!
郁林叹息着,再次深深的将原振天的面容刻进心坎,然后,断然回身,离开!
“不!!!”
“不!”同样凄惨的声音再次从龙堂老宅的三楼主卧室传来。令大门口的守卫惧怕的缩了缩脖子,口中咕哝着:“老大又发作了……”
话未说完,头上就挨了好大的一个响栗,他边凶狠的嚷嚷着‘好痛’边抬头看去,是谁这么大胆连他王小的头都敢打!
这一抬头,他嚣张的气焰顿时全没了,点头哈腰的巴结着:“逍遥哥!”
司马逍遥冷着一双星目,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寒澈透骨:“再叫我听见你胡乱嚷嚷,看我不剁了你的舌头!”
恍似一阵冷风吹过,王小结结实实的打了个激灵,连说出的话都是结结巴巴的:“不…不…敢了!您…您千万……千万别割……割我……”
“好了好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不耐的挥挥手,司马逍遥神情稍稍温和了些。
“呃?”王小心里直犯疑,逍遥哥是迷糊了吧!自己可是守大门的,本来就该站这里的呀。
“还不走?!”皱起好看的眉头,司马逍遥不禁怀疑,这家伙不会吓傻了吧?!
“啊!?就走!就走!”没听出司马逍遥话中的含义,全身寒毛直竖的王小连滚带爬一溜蹿出老远,躲得远远的才敢止步,抚着急跳的心口大喘:开玩笑,这司马逍遥可是出了名的凶狠,惹到他可比死还难过啊!
司马逍遥自是不知他心中想些什么,不过就算知道了怕也不会理会。
自香港回来后,老大表面上看来一如平常,而每到夜晚却总是噩梦连连,最近连堂中弟兄都发觉到了,身为他的左右手,绝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
他站在大门边,锐利的双眸直穿过庭院中茂密的枝叶,注视着三楼主卧室的窗口,心中如斯想着。
时光如梭,一弹指便已距离港之日已有月余,原振天的情形亦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好转,从刚开始的噩梦连连到如今的夜夜安稳,司马逍遥和秦怀倒也放下了心,至于原振天是否真的放下了,却也不敢深究,怕是一个不留神又弄巧成拙!
即日,原振天从公司回到家,正欲上楼之时,途径楼下偏厅时却见几名留守总堂的弟兄笑逐言开的聚成一片,不时的会有朗声大笑传出,这倒挑起了他的好奇心。意随心动,当他发觉时,自己已站在厅中,而原先或坐或立的弟兄全部恭敬的站立于一旁,气氛变得相当的古怪。
“怎么?个个都被猫咬了舌头了?”出乎意料的轻声调侃从一向严肃待人的原振天口中滑出,直叫那帮兄弟全瞪突了眼睛。
见没人答话,原振天只得在沙发上坐下,随意的目光环视众人,却谁知,看在众人的眼中却是不悦的表情,大家你我面面相睽,一阵激烈的眼神撕杀后,才刚调到总堂来的阿顺被推到了最前面。
只在某些时间特定里见过原振天的阿顺,平日里倒也是个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汉子,可惟独一站到原振天的面前,整个人就变得畏畏缩缩,那颗大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的垂到地上一般。
他的声音沉闷如钟,说起话来翁翁作响,一开口房间里顿时满是他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天哥,我们是不是吵到您了?您放心,我们马上就走!”
一迭声地将话说完他一个迅速的转身就想翘头,刚迈开的脚步被身后的沉沉低喊给喝止了:“站住!我有让你们走吗?”
话一出口,其余人跟着迈开的脚步也都与阿顺一样,僵在了半空,不敢上也没胆下,俱苦着个脸表演金鸡独立。
“你们刚才在谈些什么呢?在外面就听见你们嚷嚷的声音了!”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的变动。
再一次无声撕杀后,依旧是阿顺被推了出来。
他心里暗暗叫苦,表面上却是丝毫不敢有半点异样,恭恭敬敬的回身答道:“刚才我们谈到怀哥的生日,大伙儿商量着该送点什么好呢!”
微微一愣:“秦怀的生日快到了吗?”他记得秦怀的生日正好在圣诞节,时间竟已过去这么久了么?
神经大条的阿顺自是不知他的心中所想,素来对秦怀敬仰有加的他一听老大连自己偶像的生日都不记得,为之打抱不平而忘了害怕的大声嚷嚷:“老大,你不会连怀哥的生日都忘了吧!”
此话一出,引来众人的齐齐一片抽气声,十几双眼睛都带着怜悯和佩服的眼神看着这个傻大胆,为他即将悲惨的命运共掬一把同情之泪!
出乎意料的,他的话并未引来原振天的勃然大怒,相反微愣之后的原振天倒是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是很不应该啊!”他说罢起身走到顺的身边,大力一掌拍向他的肩膀,口中朗声笑道:“这样吧!我也算上一份,来来来,大家过来接着想,圣诞节可剩下没几天了,趁着这日子,咱们好好的热闹一回!“
就在众人愕惊的眼光里,原振天揽着已经目瞪口呆的阿顺坐回沙发上,还笑着招呼众人:“还发什么愣,过来啊!”
看着这个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老大,大家突然觉得今天的老大有了人气了,让自己产生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大伙儿试探着在原振天的周围坐下,在原振天的起头下回到了开始的话题。
随着原振天巧妙的牵引,气氛在不知觉的改变,从开始的问一句答一句到后来的热烈讨论,前一秒还被视作高高在上,不可碰触的原振天已和众人打成了一片,热络的程度直叫门外的两人自叹弗如。
因担心原振天而不约而同跑来的司马和秦怀分站在门的两边,见到厅内谈笑风声的原振天时,两人都露出了放心的微笑。互相打了个眼色而悄然退去的两人自也没看到身后的一幕。就在他们转身离开后,一直低头谈笑的原振天忽转首朝两人消失的方向露出了个极之诡异的笑容,若是两人中任何一人看到,也许就不会让他们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过的痛苦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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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和秦怀沿着庭院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漫步走着,刚才的一幕让两人的心中还残留着些须的温柔,故这一段路走来倒没有象往日一般的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