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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情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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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崴永看着她没说话,他知道,她存心看他讶异的表情,他偏不表现出来。
  “跟未满十八岁的少女发生性关系是会被告的哦!”小兔偎向他,青涩美丽的脸蛋贴在他的手臂上。
  “你那一张援交的小广告写你十八岁了!”饶崴永低着眼看她。
  “谎话谁都会说,更何况为了赚钱,什么谎编不出来?”小兔抬眼看他,一边手指从他衬衫的缝窜了进去,刮搔着他的胸膛。“而且像你这种有钱的大少爷,一定很怕闹出丑闻令家族蒙羞吧!你不怕我去跟某周刊自曝八卦,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聪明的兔子会自掘三窟找活路,你这只兔子不会自找死路吧!”饶崴永低头看她,一手捏着她的下颚,用手指摩搓着。
  “呵呵……当然不会了,”小兔咯咯的笑了,一转身,头枕在他的大腿上,脚则跨在副座的车门。“我还想继续做你的生意呢!”
  “老实说,你几岁?”
  “你还是害怕啊!”
  “不是。”他只是对她有着滚雪球般越滚越大的兴趣。
  不跟他争执,因为他是个好客人,如果想维持长久的交易,总不能一见面就一直做,不找个话题聊聊吧!
  “别怕,我上个月刚满十八岁了!”小兔拍拍他英俊的面庞。
  还没有一个女人敢像她这样拍打他的脸呢……她是哪里来的勇气?而他又为何一点都不生气?
  “你呢?你几岁?”小兔望着他黑幽幽、亮闪闪的眼睛,就像在看深远广大的璀璨星空,一瞬间,好像被迷了去。
  “二十六。”饶崴永的手指伸入她黑亮的发间,感觉就像被一道瀑布淹没。
  “二十六?那还很年轻啊!”
  “但是却被训练成要有三十六的成稳,四十六的洞烛先机,五十六的老奸巨猾,六十六的洞悉世事。”
  “还有七十六的老骥伏坜、志在千里?”小兔呵呵笑道。
  饶崴永闻言轻笑。“没错。”
  “那也不错啊!至少有人肯训练你、肯栽培你。”小兔坐了起来,从袋子里拿了一罐啤酒,打开喝了。“这种称得上是烦恼痛苦吗?这是太幸福的人闲来无事的感叹吧!富人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言下之意是,“你懂得真正的烦恼痛苦?”饶崴永黯沉的眼睛望向一双比他更黯沉的眼睛。
  小兔叹了一口气,没说话,她看着阳明山下的台北夜景,红光绿影、灯火辉煌,有多少人正在上演她的故事?有多少人正在上演坐在她身边的男人的故事?
  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个故事,她想问老天,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会背负一个悲惨的故事?
  外婆说红颜薄命,越漂亮的女人命越苦,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了,所以命会这么苦。
  外婆……是她从出生到现在唯一在乎的人,也是唯一真正对她好的人。
  饶崴永看到她眼角含着泪光,生活不如意的人很多,究竟是谁发明快乐、开心诸如此类的字眼?发明这些字眼的人,真的是人吗?
  饶崴永与小兔默默喝着酒,他们都不晓得究竟谁该安慰谁。


第三章
  幸亏饶崴永的出现,小兔的六十万很快就筹到了。
  在小兔眼里,饶崴永是有那么一些特别。
  特别有钱,特别好看,哦,还有特别高尚,当然,这是跟她跳钢管时周围的那些男客相比。
  有钱的男人,女人爱;好看的男人,女人也爱,那有钱又好看的男人呢?小兔认为自己起码要表现出一副爱死了的模样。
  可是很抱歉,小兔装不出对他着迷的模样,她顶多是以顾客至上的态度为他服务。
  这世界上除了外婆,没有人能让她真心真意的付出。
  而眼前这个女人,给她生命,却不尊重她的生命。
  “小兔,你帮我想想办法,后天再不给对方一百五十万的话,我会被砍断手筋脚筋的!”
  翁美玲来到小兔的套房,一开门就摆出天已经塌下来压在她身上的模样。
  “好啊!那就被砍断啊!这样你以后就再也不会去赌了!”小兔丝毫不为所动,她想关上门,却被翁美玲推开。
  “小兔,你不能见死不救,现在能救我的人只有你了!请你帮帮我,我发誓,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翁美玲双膝一软,不顾一切,跪在她的门口。
  “最后一次?你在我面前说过多少最后一次了?”小兔早就不相信她的话了!“哪一次我帮你还了,你不是乖个几天,就又跑去跟人打麻将玩牌九?打牌就打牌,一百两百再不然一千两千的打就好了,你每次都是几十万的跟人家赌?!这么爱赌的话,你可以赌手赌脚,再不然就赌命啊!”
  “小兔,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是你的亲生妈妈耶!”翁美玲可怜兮兮的抬起头仰望她。
  “翁美玲,”小兔连名带姓的叫她。“你算什么妈妈?你的亲生女儿要被男人欺负的时候,你还记得当时你跟我说过什么吗?”小兔双手环胸,拉高着嗓音,细声细气做作的说:“小兔,你要忍耐,叔叔只是一时喝醉酒才会对你毛手毛脚,被摸几下没什么大不了,你要是大声张扬的话,那妈跟你还有弟弟妹妹就都没好日子过,可能还要挨饿受冻!”
  “我……我知道我没用,但是小兔,叔叔赚钱养我们全家,就连你上学、吃的用的都是靠他,那时要是跟他闹翻,妈一个女人怎么养得起你跟弟弟妹妹三个小孩?”
  “放屁!”小兔当面啐她。“你要是不离开我那第一个继父,还会有那个弟弟吗?你要是好好跟第一个继父,会让我连洗澡睡觉都不安心吗?那几年我真的受够了!要不是你水性扬花、不安于室,我会受那些苦吗?”
  “你……对!我水性扬花、不安于室!但是你又好到哪里去?你还不是去跳钢管?”翁美玲尖锐的反讽着。“我还没你那么贱,你卖肉给一大堆男人看,我只给几个男人看!”
  “是啊!这就叫做有其母必有其女,老母爱爬墙,女儿就爱跳钢管!”小兔冷笑的说。
  “你……”翁美玲气得美身发抖,她不顾身为人母的自尊跟女儿下跪,没想到女儿这么冷血无情,连她的帐也不买,还冷嘲热讽的修理她?!
  “翁美玲,我告诉你,我现在没有钱,要钱的话,你去找你的男人想办法,听外婆说你现在不是跟了一个拉保险的吗?拉保险的嘴一定很厉害,随便就可以帮你筹到钱。”小兔头抬得高高的,看也不看她一眼。“我不一样,我现在也很缺钱,为了外婆安养院的费用,我没多余的钱可以给你,帮不上你的忙!”
  “小兔……你长得这么漂亮,一定可以帮我想到办法,我发达了一定会加倍还给你的!”翁美玲寡廉鲜耻的说。
  “想到办法?能有什么办法?且你什么时候会发达?”小兔压根儿就看不起她,“我告诉你,翁美玲,趁你现在还有脚就快点给我滚!我可不能会拿钱来贴你这个无底洞,赌输钱就来找我,你以为我是印钞票的吗?而且现在外婆还要用钱,我是不可能会再帮你还赌债的!”
  “好……我这个做妈妈的都跪下来求你了,你还是不借我钱?”翁美玲愤愤的从地上站起来,脸上出现凶狠的神色。
  “是你自己高兴跪的,又不是我逼你跪的,而且你不是来借钱,你是来讨、来要、来拿、来勒索!”小兔早就不把她当妈妈了,所以说起话来又毒又狠又不留情面。
  “既然说是来勒索,那我有空就去拜访你外婆住的安养院,顺便请她老人家出来喝茶,再打电话跟你勒索!”狗急跳墙,翁美玲面露凶色的威胁她。
  “你敢!”小兔一双美眸凶厉的瞪着她。“翁美玲,你是不是人?外婆是生你养你的妈妈,你没有养过她一天也就算了,现在你居然敢拿她来威胁我?!”
  “为了保住我的手跟脚,你说我敢不敢?”翁美玲发狠的说。
  “翁美玲,你真是个人渣!垃圾!”小兔气急败坏的说,她真不敢相信自己是从这样一个女人的肚子里面出来的。
  “我就让你看我有多垃圾,你不借我钱,等一下我就去安养院找你外婆!”
  小兔瞪着她许久,然后心寒的说:“你怎么能这么无耻?!你要我怎么筹到一百五十万?!”
  “嗯……小兔啊,你那张漂亮的脸蛋跟凹凸有致的身材,一点也不会输给女明星,只要你肯点头,多得是男人想当你的金主……妈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你真是妈的乖女儿啊!”翁美玲一见小兔松口,马上就换了个嘴脸,极谄媚的笑道,还要去拉她的手。
  “我不想听你废话,你现在可以死出去了吗?”小兔把手甩开,根本连碰也不想给她碰一下。
  “小兔,妈答应你这次一定是最后一次,那……就这么说定喽!”翁美玲眉开眼笑的说。
  “滚!”小兔推她出门,砰的一声用力关上大门。
  ******
  这就是她的人生?她的故事?
  那是她的母亲啊!她自己的亲生母亲啊!
  小兔倚着门,红了眼睛。
  为什么种种丑陋会找上她呢?
  这些丑陋就像一群群吸人血的蚊子,嗡嗡的成天在她身边飞个不停,非把她的血吸光不可似的。
  门铃很快又响起,小兔颤抖的背倚着门,她真不想再见到刚才那个厚颜无耻的女人。
  但是门铃响个没完没了,她快发疯了!
  她拉开门要破口大骂时,却见饶崴永站在门口。
  看到他,像刺猬般的防护心松懈下来,她的手离开门把,迳自走到屋子里去。
  饶崴永走了进来,他清楚的看见她哭红的眼睛,总算让他看到兔子红眼睛的时候。
  小兔坐在套房的床上,她没想到饶崴永还会来找她。
  看到她胡乱的抹着眼角的泪水,似乎是不想让他看见她的泪,但是他早已清楚看见。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还是要先上床?”小兔从床上站起来,一下子,又挤出了个艳丽的笑容。
  “并不是每次来找你都是想跟你上床。”饶崴永发现自从认识她以后,他下班以后竟然没有地方可去。
  那些正式的场所令他坐立难安,他反而喜欢在野地、公园、山上,以及一些人声喧闹嘈杂的地方,从前他不去这些地方,是因为从小养成的“好”习惯?现在他喜欢这些地方,是因为被小兔带坏?
  “不然要干么?”小兔反问一句。
  “我们可以吃饭,可以聊聊,并不一定要做爱。”他一直以为他自己是个够冷淡的人,但是没想到跟小兔比起来,他血液的温度还是相当热的。
  “我只想要赚你的钱。”她向来缺钱,尤其是现在,加上要给翁美玲那无耻女人的一百五十万,她缺钱到要跳楼。
  “好,我就给你钱。”饶崴永摆摆手,无所谓。“十万,我们一向都是以这个价钱交易。”
  “呵……有钱人真好,可以这样子糟蹋钱。”小兔又酸又苦的自嘲嘲人。
  “你会喜欢我这样子糟蹋钱的。”饶崴永一双锐眸扫视着她。
  “对啊!”小兔不能反驳他,即使她心里可以挤出一百句以上的冷嘲热讽,但她的确要喜欢他糟蹋钱的手法,不然她岂止喝西北风,连狗尿都要喝了!
  “要去吃什么?”小兔打开衣柜,准备换衣服。
  “我想吃你煮的东西。”饶崴永在她身后说道。
  小兔关上衣柜的门。“我煮的东西很难吃。”
  “吃到吐的话再到外面吃。”饶崴永不苟言笑的说着。
  “随便你,出钱的人是老大。”小兔走到屏风后面的厨房。
  她打开小冰箱,里面除了几颗蛋跟葱,就是啤酒。
  “要不要吃蛋炒饭?”小兔把头探出屏风问。
  “好。”饶崴永脱下西装外套,然后坐在床上,打开电视机看新闻。
  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小兔从小冰箱里拿出鸡蛋跟葱,用脚踢上门。
  这男人不难相处,虽然一张脸老是冷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不过他一定是被家里的事业搞到脑筋有问题,才会三不五时来找她援交。小兔边洗米边想。
  把洗好的米放进电锅后,她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饶崴永看新闻看得很专心,没有理会她。
  “米放下去煮了,差不多要等半个钟头。”小兔走了过去,坐在地上,背靠着弹簧床。
  饶崴永没有回应她,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新闻。
  “这个主播长得不错,你怎么不去追她?”小兔手指着电视上正在报新闻的女主播说道。
  你长得比她还漂亮。这是饶崴永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但是他没有说出口。
  “我为什么要去追她?”他把脑子里的肯定句改为疑问句。
  “很多女主播都想嫁入豪门,也有很多有钱人的太太喜欢挑新闻女主播当媳妇。”小兔记得有些女主播都嫁作富家少奶奶了嘛!
  “我……”饶崴永盯着她的后脑勺,润了润唇。“我已经订婚了。”
  “是吗?”小兔回头看他。
  饶崴永眼里很快的闪过一丝失望,因为他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一丁点的失望或者是惋惜。
  他为何会希望她感到失望或惋惜呢?还来不及多想,她已经抓起他的左手,左瞄右瞄。
  “你怎么没戴订婚戒指?”
  “我戴不习惯那种东西。”他不喜欢在手上戴东西,除了手表。
  “可是那是订婚戒指啊!你不戴的话,你未婚妻不会生气吗?”
  “不知道,应该会吧!”
  “什么应该会?是一定会!”小兔指着他的鼻尖说道。
  “无所谓,反正……这未婚妻也不是我自己挑的。”
  “真奇怪,财大势大的大少爷连婚事也不能自己决定?”小兔讽笑着。
  “我知道很讽刺。”不需要她再来加强。
  “这让我听了心情有点愉快。”
  “这让你觉得愉快?”饶崴永略感不快的抬起眉毛。
  “因为再怎么有钱有势令人羡慕的人,也有自己无能为力的无奈。”她原本的坏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无能为力的无奈?”她又转过头背对着他,饶崴永看不到她的脸部表情。“你也有许多无能为力的无奈是不是?”
  “比起你这好命的家伙当然是很多啦!”小兔依旧没回过头看他。
  “说话非得这么夹枪带棍的吗?”她真的以为他很好命?真是个傻问题,随便抓一个路人来问应该都跟她有同感吧!
  “抱歉,请你多多包涵我的无礼,因为这能让我不平衡的心理得到一点点的平衡。”小兔晃动着脑袋瓜,黑色如瀑布般的秀发不断在他眼前摇摆。
  是谁在给钱谁在收钱?既然出钱的是老大,怎么还要老大来迁就呢?
  饶崴永在心里嘲笑她搞不清楚状况,却讷讷的说不出口。
  他不想打坏跟小兔的关系,因为他还想再见她。
  小兔有吸引人的魔力,让饶崴永有一种遇到天敌的错觉。
  饶崴永低笑一声,沉默了约三秒以后,他才开口,“刚才我全听到了!”
  小兔的背影动了一下,才一下。
  “还和那个女人擦肩而过。”饶崴永盯着她一动也不动的背影,猜测着她现在的表情。
  小兔安静无声。
  “她是你的亲生母亲?”饶崴永想知道她所有的故事,不论好的坏的。
  “对,她是我的亲生母亲。”她依旧没有回头看他。
  他管得够多,他实在不该问;她也说得多够,她实在不该泄漏自己的秘密。
  “天地之间原本就是这么矛盾,有最高尚的事物,也有最污秽的事物,有的人穿着光鲜亮丽,就像你西装笔挺,走进国家剧院聆听歌剧;也有人生活得像臭水管里爬的蟑螂,只要能觅食到一点菜屑残渣就喜不自禁。”小兔用手指抓着一根根地毯边缘的须。
  “你觉得自己是一只蟑螂?”
  “不然你以为我是什么?”小兔好笑的反问,就像这并不是她的故事似的。
  “你就甘心生活在阴湿黑暗的沟渠中,你没有想过爬出来吗?”他以为她是自甘堕落呢!
  “怎么爬?没听过一句话吗?一文钱逼死一个英雄好汉,当经济压力逼得你喘不过气,为了过活,就算援交也没关系。”小兔抬起头,望着空气中的某一点。“谁叫我生在那样的家庭……”
  当的一声,电锅跳起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只见她迅速的从地上跳了起来,走进屏风。
  饶崴永原本想追上去叫她把话说清楚,但是一方面却又讨厌自己对她处处软心,于是他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硬硬地正襟危坐在床上。
  而小兔的话却从屏风那儿传了出来。
  “我常常在埋怨老天,因为一样都是人,为什么我过得就是有如沟鼠蟑螂般的生活?”小兔的声音听起来略有微波,那是情绪波动,却又被故意压抑。
  “那个女人叫翁美玲,我的亲生母亲,十八岁时不知道跟哪个男人生下我,就把我丢给我外婆,一个人从花莲跑到台北,我是我外婆一手带大的,一直到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翁美玲跟了一个在苏澳捕鱼的船员,才把我带离我外婆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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