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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没教过你麽，进了这後宫，是要自称臣妾才对。”贺兰满意地看著楚熙然闻言後轻微的颤抖了一下，才开口道：“起身吧！”
楚熙然这才站起身，却又不敢放肆地抬头看向皇上，姑姑教过，不可私自窥视天子容颜。
“抬起头，看著朕；告诉朕，你来所为何事？”贺兰没有意识到自己何时放柔了声音，彷佛如三月沐浴春风轻柔入心。
“恳请皇上饶过林凤。”楚熙然这次毫无畏惧的迎上贺兰直射过来的眼神，不依不饶道：“皇上，林凤是林家所收义子，就已算林家之人，并无欺君。”
“林家以所收的伶人为义子送进这皇宫，就是辱没了整个贺兰皇族，怎不算欺君？”贺兰挑起眉瞅著楚熙然仔细观察著他的一举一动。
那人偏不动声色，只是缓缓而出：“皇上，你喜欢林凤麽？”
“喜欢。”
“有多喜欢呢？”
“与所有获得宠幸的妃子一样的喜欢。”
“林凤他很喜欢皇上，喜欢到每回谈起皇上他眼睛都发著光，脸颊也晕著红，心跳扑通扑通的连一边的人都能听清他以为皇上也是这般得喜欢他的。”楚熙然看著贺兰没有表情的脸，继续道：“傻林凤，他其实很可怜，可怜的以为自己是不同的，可怜的以为皇上是真心喜欢他的，可怜的以为林家的荣宠也都是因为自己获得皇上的喜爱而得来的。”
“你要说什麽！”贺兰依旧没有表情，却连身边的小太监都能感觉到龙威发怒了。
“臣只是想说，皇上一心想提拔林家，使之可以在未来牵制住慕容家，却不想被慕容家反递了道折子，证实了林凤不是林家亲子，而且还是个下贱的戏子出生，所以皇上恨，恨自己的计划就这麽都白费了！”
“知道麽？这後宫，从不缺聪明的人，笨一点儿反而能活的更久。”贺兰冷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还有，你又忘了自称臣妾了，不要以为站在这御书房你就不是朕後宫之人！”
“臣妾……知罪。”楚熙然咬著唇，双膝跪地，垂下的头让贺兰看不清他此刻不甘不愿的表情。
“朕可以不送他去长门宫。”贺兰忽然开口，无意外的看著下头跪著的人儿惊诧得抬起了头，“再过十日，就是突厥王子曼陀进京面圣的日子了。你若愿意当众献舞，朕就考虑只降他回凤光室。”
“当真？”楚熙然歪著脑袋揪真的模样忽然让贺兰觉得很可爱。
“朕是皇上，一言九鼎。”
“好。臣……臣妾愿意！”楚熙然始终紧咬著自己的下唇，直道泛起了血红，竟是破了。
“出血了。”贺兰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面前，用手掐著他下颚让他不得不放开自己紧咬著的双唇，楚熙然看著面前忽然放大的俊容。一瞬间的迷茫，然後，就感觉自己唇上温温柔柔的湿感。
拉开距离，才看到贺兰怀著深度的笑意，楚熙然这才清醒过来，用手擦著自己的嘴，气鼓鼓地瞪了贺兰道：“臣告退。”
然後转身就跑了。
身後贺兰的肆意的笑声传来，紧跟著风声传进楚熙然的耳里，羞得他恨不得钻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臣……他……又忘了，哎～～～”贺兰看著消失的人影儿，这才收拢了笑意，表情顷刻变得严肃起来。
“皇上，真要让楚小主献舞麽？那曼陀……”贺兰的贴身太监小林子等待著年轻天子的示意。
“朕，自有分寸。照办吧！”贺兰挥手让小林子退下，顿时大殿里撤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贺兰一人，拖著下巴恢复到了最开始的样子沈思著。
“楚熙然。”贺兰默念著，抬手举起楚老将军今日递上的反对与突厥和谈的折子，嘴角扬起冷冷的笑意。
八日後，淑妃忽然来到了丽景轩。
楚熙然跪安後，却再也没有起来。
淑妃说，一个未获封赏的小主，竟敢私自见驾，坏了後宫规矩，应当受罚，本宫念在你初犯，就轻罚以示惩戒。
於是，整整一晚，楚熙然就跪在原处，由姑姑看著，直到天空发了白，膝盖失去了知觉，才被小顺子扶回了榻上。
“主子，明日你还要给那突厥王子献舞，这腿可怎麽受得了。”
“傻瓜，你当淑妃早不来晚不来，干吗事隔八日後才想起来罚我？那都是算好了日子才来的！”楚熙然笑著点了点小顺子的额头，“好歹我也是个男的，跪那麽一晚没什麽大不了的，你就给我收起你那苦瓜脸，快去给我打盆热水来敷腿才是。”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小顺子抹了抹眼泪，转身飞奔出去打水。
楚熙然看著他急匆匆消失的背影，不仅莞尔一笑。这才撩起裤管，无奈的看著自己跪肿了的膝盖。
疼，真他妈疼。
楚熙然郁闷的撇了撇嘴，忍不住皱起眉。
隔天，突厥王子带著使者和随从，如期来朝，按约定，是来商议两国盟约的协定的。
这曼陀——可谓臭名昭著，行事狠辣，手段强硬，却也聪明绝顶，是突厥王最钟爱的王子。
只是，曼陀有个死穴——好色。
他好美人，妖娆而清冷的美人，还要是属於别人的美人，他都喜欢抢来占为己有。
曾经他还一度看上过贺兰若明这个传闻中秀美无双的天承天子，只是後来领略过了贺兰的手段，不得不放弃。
而贺兰亲身领略过曼陀的好色，算计好了这一点，才出策让楚熙然献舞。
“怎样，楚小主那情形如何？”贺兰伸著手，闭目养神的同时，任由奴才们给他穿戴上金龙外袍，扎紧了腰带，别上从小佩戴的暖玉和淑妃送上的香囊。
“回皇上，楚小主这些日子天天都在储秀宫後院习舞呢~~只不过~~~”小林子顿了顿，瞅了瞅贺兰的脸色，才继续道：“前儿个晚上，淑妃娘娘去了丽景轩，让楚小主罚跪了一晚。”
“什麽？”贺兰猛然睁眼，提高了嗓音，惊觉自己的失控，才缓和了语调不紧不慢地问道：“那楚小主怎样了？”
“听说，好像没怎麽著。昨儿个爬起来後除了没练舞，其他一切正常，现在，也在更衣准备候场呢。”
“噢？也对，怎麽说他也是楚老头的儿子，本该是上沙场的命……”说到这，贺兰忽然心里微微觉得可惜，若那人上了战场，会是怎样的英姿呢？那发亮的双眸，该是如何的神采奕奕。
“皇上？”小林子看贺兰走了神，只能小声提醒道：“时辰到了，该起驾了。”
“嗯。”贺兰收起心思，端正了神色，带著一队人，浩浩荡荡得朝保和殿走去。
十年心 上部 第四回
章节字数：3886 更新时间：08…03…26 22：23
曼陀，其实长的还算俊朗。浓眉大眼，挺拔的鼻梁，加上轮廓分明的脸庞。
只是，眼神太过阴戾，特别是他眯著眼瞧人时，感觉一转身就能把人吞骨入腹，连渣都不剩。
据说，他已有一正妃四侧妃妾室七人男宠三人。当中，不乏抢来不多久就冷落在一边的。
此刻，曼陀正端坐在首位下方的侧位，紧挨著天子，喝著美味的葡萄浆酒，等著贺兰开席时所说的好戏。
不多时，众人喝得醉入五分，也少了刚开席时的拘束，开始热闹起来时，贺兰唤过小林子低头嘱咐了几句。
小林子会意立刻回头吩咐了下去，再转头，就看到贺兰别有深意的望向曼陀，而曼陀似乎也意识到了什麽绕有兴致的坐直了身体，朝贺兰敬了敬手里的酒杯，一仰而下。
忽闻堂下古琴声起，随著琵琶，洞箫的合奏。一行舞姬缓缓登堂，全著著白色长袖纱衣，个个清秀美丽，惹得在座的人都不由眼睛一亮，连拿起的酒杯都忘了放下。
而最末出现的，却是一身烈红的人儿，红色绸缎里衣，简单而贴身，大领口的剪裁露出了娇美的锁骨和颈下白净柔滑的肌肤。
外套了件宽松而飘逸的纱衣，依旧是轰轰烈烈的红，随风而舞，灵动的不似人间应有。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答应了献舞的楚熙然。
他的红，第一次刺痛了贺兰的双眼。
看著曼陀紧紧盯著楚熙然的双眸，有那麽一瞬间他觉得後悔，後悔让那人的豔丽在众人面前绽放。
他不曾想过，原来，那个并不算绝色的容颜，能如此让自己感觉到生生的疼痛。
楚熙然自然没有忽视贺兰眼中意味深长的波动，但相比起曼陀的灼热，他更在意後者带给他的恐慌与不安。
然而他小心的掩饰著自己的情绪，不时地拿眼又看看贺兰，那里头小小的无助落在贺兰眼里，成了日後缠绕心头的一抹情愫久久不能挥去。
楚熙然忐忑不安的一曲舞罢，众人都已痴傻。
那红，彷佛是心头上最美的朱砂痣，惹得人心里放不下也搁不住，就想搂了在怀中占为己有。感触那如柳的腰身还有那一低头带媚的娇憨。
曼陀兴奋的起身鼓掌，回头调侃著贺兰道：“皇上好福气，居然有这等美人儿藏在後宫。”那话里，任谁都听出一丝不甘和嫉妒。
“王子过奖了。熙然，还不过来给曼陀王子敬酒。”贺兰看著楚熙然迷茫的站在原地的表情，忽然想到了小时候母妃最爱的那只狸花猫也是这般，总在自己唤它时懒洋洋看著自己，却一动不动。
“熙然。”贺兰加重了语气，这才让楚熙然霎时清醒了过来。
他居然唤他熙然。
这是楚熙然反应过来後的第一个想法，忍住想冲贺兰翻白眼的冲动，楚熙然迈著小步上前，欠身行礼後，才抬起头。接过皇上亲赐的酒液，转面朝向曼陀：“给王子敬酒。”
还不等曼陀回他，他就径自喝得光光，也不看曼陀的表情，反而转头看向贺兰，那样子彷佛在说，皇上，我要回去睡觉了。
贺兰忍住笑意，状若天子一贯的威严，道：“先退下後厢休息吧。”
“谢皇上，臣告退。”再也不看堂上的人一眼，楚熙然此刻只想赶快回屋换下这身阴柔得妖娆的大红衣服，他实在无法适应如此风华艳美的装扮。若不是为了林凤，他是绝不会答应的。
又忘了……
贺兰皱著眉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家伙，聪明起来是那般玲珑剔透，糊涂起来，真的是无葯可救。
看著楚熙然离开，贺兰不出所料的看到曼陀闪耀著光芒的眼睛依旧盯著楚熙然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遥望著。
不自觉地弯起了好看的嘴角，贺兰知道，局已经布好，就等人上钩入套了。
楚熙然不明白，这舞都跳完了，怎麽就不放他回丽景轩呢？
不过，人实在累得乏，再加上那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又如此大动干戈的舞了一场，身子骨早跟散架了似的。
也就没多想，倒头在软榻上蒙头呼呼大睡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觉得身边有人在晃悠，可又睁不开眼，就这麽迷糊了半刻，直到感觉阵阵发冷，才终於睁开了眼。
只见那曼陀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屋子，且就压在他身上，那双手游走在他腰间不规矩著，而自己的衣物，早已给褪的无法遮体。
你！楚熙然气得想直起身，才发觉浑身跟软了般，竟使不出半点力；更何况，自己的双手还被牢牢地固定在床头绑著。
酒有问题！这是楚熙然脑子里飞速明白过来的问题。
心里不住的打著颤，这才明白了自己竟成了贺兰送进曼陀嘴里的一块肥肉。
楚熙然突然很想笑，笑贺兰的大方，笑自己的白痴。
因为他曾有那麽一瞬，期盼著贺兰可以赶来救他，却在下一秒就已看破了真相。
或许，愚笨的人，才能活的更开心。
楚熙然不再挣扎，任由曼陀吻上了他的胸口，吻上了他的锁骨，吻上了他的唇。
那是不同於贺兰若明的吻，带著侵略性的，让人害怕甚至於绝望。
於是，他想到了死亡，与其被辱，不如自尽，只是，年迈的父母还有担心他的姐姐，会因此而伤心的。
犹豫的片刻，突然听到门外一阵骚动。
门晃荡被撞开，楚熙然闻声侧过脸朝门口望去，不由得呆了。
贺兰若明在众侍卫的伴随下，毅立在房门口，两眼喷了火般盯著曼陀道：“请问王子能给朕一个很好的解释麽？”
曼陀不慌不忙地爬起身，穿好衣服，看著贺兰，上上下下打量了番，说：“本王喝醉了，不想冒犯了皇上的人，请皇上恕罪。”
“曼陀，你好大的胆子。但是，朕不想为了一介後宫之人怪罪於你，若你喜欢，大可直接和朕开口要他，朕不见得不答应了，但王子如此般强著来未免有失贵国风范。”贺兰看了看曼陀，扬起胜利者的微笑，继续道：“更何况，据闻，王子府里的二男宠失踪了。想王子还没来得及收到消息所以朕才命人到处找你呢。”
“什麽？”曼陀不可置信得叫出了口，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他……他怎麽可能失踪？”
“似乎，是自己走了。还留了字条给你，随府上总管给你的信一并送出来了。”贺兰朝身边的小林子使了个眼色小林子飞快的上前把信笺给了曼陀。
颤抖著手打开总管的信，又看了那熟悉的字体留下的一行话语，曼陀居然脸色惨白，愣是半天没说一句话。
“王子可还好？”贺兰冷冷地笑著：“不如，王子随朕去御书房。先把两国的盟约定了，就可快马赶回去处理家务，可好？”
“好。非常好。”曼陀捏紧了手里的信纸，咬著牙恨恨得说著：“逃，就算逃到黄泉。本王也要把你抓回来！”
“那王子先行，朕随後就到。”
“好。”曼陀干脆的点了点头，大步朝门外走去。手里，还捏著的信已经皱成了团，却不肯松手。
“任他再怎样，还是有死穴的。”贺兰走到床边，看著傻呆呆的望著自己的楚熙然，轻声地叹了口气，替他解开了绑住双手的腰带，又给他罩上了里衣。
“那酒里下药了？”楚熙然看著贺兰直白地问道：
“是。”
“为什麽？”
“你已经猜到了，何必再问。”贺兰替他系好衣服，就坐在他一边看著他。
“利用我？现在目的达到了？”楚熙然的声音带著怒气。
“你看到结果了，现在去谈判，他已经没了底气；更何况，他现在归心似箭。”
“那个人，是他喜欢的人麽？”
“曾经，曼陀为了他，差点撤走所有的妃子妾仕和男宠。只是，发生了点事，曼陀对他就搁了下来。可心里，毕竟最放不下的，是那个人吧。”贺兰小心的揉著楚熙然有些红肿的手腕。
“皇上到是很清楚别人的隐私。”
“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所以皇上知道臣从小习舞？”
楚熙然闪动的双眸让贺兰又开始心痛，却不得不点头道：“是，朕——都知道。”
“皇上，好计策。天承为有您这样的皇上，真是福气了！”楚熙然冷著眼，干脆又倒回了榻上闭了眼：“臣累了，想睡觉。”
“你——”贺兰刚想发威，可看到楚熙然领口露出的紫红色吻红，就这麽又硬生生把要出口的话收了回去。
“熙然”、“熙然”、“熙然”
楚熙然终於忍不住被这个当朝天子如此亲切的称呼，没好气地转过脸，刚想说话，却被人用嘴堵上了口。
比上次要激烈的吻从唇上蔓延开，有点点的酸涩，有点点的纠缠，还有一点点地心跳。
吻从唇上移开，一路顺著到锁骨，到脖颈，到胸口，到肚脐，原本扣好的里衣也再次被松垮垮的再次敞开。
“朕怎麽舍得送你与别人？嗯？你说他吻你哪了？这麽？还是这？朕来给你擦干净。”
“够了！”楚熙然使劲抽回身，硬生生拉出了和贺兰的距离，淡然道：“皇上不必做戏了，还有什麽一并说了吧。”
贺兰愣了愣，才道：“知道麽？这次联盟议和，朝廷中最反对的，就是你父亲。”
楚熙然的眼前闪过爹爹的脸庞，心里顿时难过起来。他知道，隔不了多久，自己献舞的事情就能传回朝上；到时，爹爹就算再生气也得硬生生吞下那样的结果，不然就是给楚家蒙羞。
“一石二鸟，皇上果然是聪明绝顶的一代明君。”楚熙然瞪著贺兰，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你……哎……”贺兰替他掐好锦被，说：“今夜你就在这休息，朕差人在门口给你守著，安心吧。”
“谢皇上。”楚熙然转过身，不再看向贺兰阴晴不定的脸色。
贺兰瞅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久，才缓缓站起身。拉开门，对著守在外面的小林子吩咐道：“差人好生守著楚小主。”
说完，就带著人朝御书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