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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鹃子问,阿红、阿菊她们呢?黄鹃子很记得那几个坐台小姐。
在包厢里陪客。小凤说。
在包厢里搞那事?黄鹃子好奇了。想起电视里的龌龊画面,睁大了眼睛。
那不呢,郭总有规定,她们一般都是把客人带出去过夜。小凤一番经风雨见世面的样子。
黄鹃子话往一个方向引,每月能挣多少、给家里寄不寄钱、寄多少、有几姊妹……
听到小凤每月都要给读中专的弟弟寄钱,黄鹃子便说,那也不够呀,小凤,再干点其他工作吧。
干什么呢?咱又没文凭。
我跟你访一访,找个兼职的事做做。
那太感谢黄老师了。
黄鹃子摆摆手。表示别客气。
你们郭总跟阿红阿菊她们关系怎么样?黄鹃子问。
郭总?他呀,跟小姐们说话脸一板起,严肃得很,跟我们话也不多。见他的面都不容易。小凤看着黄鹃子的眼睛说。
想像不出郭劲松在这里的样子。黄鹃子想起坤包里有一瓶CD香水,正好可以送给小凤。
这么高级,谢谢。小凤是个识货的人,对黄鹃子的好意并不推辞。
两个人都很高兴的样子。哗,掌声响了,音乐来了,带磁性的喉咙开唱了——掌声响起来,我心更明白……
5
日子还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只是这天单位来了个特别的饭局。张主席对黄鹃子乔娜娜几个长得好一点的女干部说,晚上请市委领导吃饭,你们陪客,穿漂亮一点,为单位树形象。
随着张主席的一声吆喝,几个女人都收拾了一下:乔娜娜将自己弄成了一个即将要上台领奖的女明星,一身高贵的黑纱裙,俨然一朵黑色的牡丹花。黄鹃子则穿白色羊毛衫,米色大脚裤,倦意的样子,微鬈的头发不经意地挽在脑后,无任何饰品披挂,瓷一样皮肤很有光泽,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当然,其他几个女人也是各有千秋,如月季、芍药等等。
地点是市委接待处的一个大包厢。正嘻哈,领导来了,有市委管党群的副书记葛明同志,有组织部李部长,还有宣传部长秦之湘同志。
握手,介绍。张主席在介绍美女们的职务时,都把副字省了,成了办公室乔主任,儿少部黄部长等等。为了加深领导的印象,张主席还给每个人作了注解。乔娜娜与文字打交道,注解便是女才子,黄鹃子滋养眼目,机关花的赞誉就进一步扩大。通过这样一介绍,气氛活跃起来了,葛明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微笑从上至下:我今天掉在花丛里了嘛。葛书记一笑,大家就跟着笑,笑声中,酒砰的一声打开了。
乔娜娜被安排在葛书记的左边,黄鹃子被安排在了葛书记的右边。一左一右,牡丹与茉莉的区别。
花丛里,葛书记频频举杯。其实,平时他是不大喝酒的,但今天由于气氛好,他就多喝了几杯。葛书记一放开,大家就都放开了,张主席组织大家既敬酒又敬笑话,并把乔娜娜和黄鹃子一同搭了进来,把乔娜娜黄鹃子一搭进来,味道就不一样了,皆大欢喜。
乔娜娜酒量大,也开得起玩笑,肚子里还有点文才,黄段子面前常常顺着竿子爬,不时制造出一点小高潮。黄鹃子酒量小,面子又薄,玩笑来了,脸上红了白,白了又红,辩也辩不清,稚气十分,葛书记就不经意地朝她看了好几眼。
葛书记是市委领导中惟一一个穿牛仔裤的人,由于平时喜好打篮球,所以尽管年过四十,人依旧显得很年轻。他给身边的黄鹃子夹了个鹌鹑头,眼睛看着大家,先入为主地自我调侃道:“看,我们还是怜香惜玉的哟。”
不知怎的,黄鹃子的情绪并没有因为葛书记的鹌鹑头就昂扬起来,在乔娜娜越来越挥洒自如的时候,黄鹃子居然打起了哈欠,上了个卫生间,然后不声不响地坐到一边看电视去了。
酒桌上斗志正酣,大家没有注意到黄鹃子已经离场,倒是葛书记好几次都朝沙发那边看了看。乔娜娜看见了,举起了一杯酒,连说了两个没事,没事,然后再一次敬葛书记。
乔娜娜很畅快,虽然没有得到葛书记的鹌鹑头,但给领导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得了一摞的高帽子:女才子、酒星、大姐大。
今儿个高兴,高兴。
6
几天以后,张主席叫黄鹃子到常委楼去一趟,说是帮葛书记抄笔记。
抄什么笔记?乔娜娜张起耳朵问。
中心组要检查学习笔记了,葛书记前段时间检查防汛耽搁了。喊张主席找个人帮他抄一下。黄鹃子告诉乔娜娜。
黄鹃子去了。乔娜娜伸了几次头,才把黄鹃子从常委楼里望出来。
黄鹃子一进办公室,乔娜娜就过来了,迫不及待地一把抢过黄鹃子手里的笔记本,翻了翻,说,看看葛书记的字写得怎么样?
看了葛书记的字,乔娜娜欲回自己的办公室,半道又折回来:喂,你中彩了呢。
中什么彩?黄鹃子抬起头来,不明白。
头彩呗。
什么头彩?
我发现葛书记蛮喜欢你。
不可能唦。
真的啦。我发现了。
你发现什么了?
那天喝酒的时候,你醉了,他老是朝你那边看。
不可能,是你酒喝多了,眼睛看花了。
我才没有呢,我看得清清白白。我是关心你呢。乔娜娜鼻子哼哼,走了。
黄鹃子莫名其妙,有点纳闷,在葛的问题上,乔娜娜有点反常。乔娜娜平时喜欢扮演黄鹃子的大姐姐,这一次她到底是扮演姐姐,还是满心妒意的女人?
黄鹃子心情突然好起来。自己的蓝天。还因为乔娜娜的嫉妒。黄鹃子希望乔娜娜是嫉妒,全机关的女人嫉妒才好呢。哈哈,黄鹃子忍不住笑了,为自己的可笑而笑。不过,想想乔娜娜的话,觉得依据不足,便开始努力搜索记忆,去细想那天见葛书记的情景……
黄鹃子推开门时,看见葛书记正坐在椅子里,他说,工作太忙呀。
黄鹃子忽然发现葛书记与上次喝酒的时候不一样了,想想,哦,原来葛书记今天没有笑,原来一个人笑与不笑有这么大的差别,因为看惯了葛书记笑着的脸,现在他不笑,黄鹃子就找不到要说的话。这些领导一会儿云一会儿雾的,让大家习惯了看他们的脸色行动。黄鹃子拿了笔记本和书,想赶快溜出去。
你抄完了,怎么跟你联系?身后是葛书记淡淡的声音。
手机是多少?葛又问。
黄鹃子报上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但葛书记又说:这样吧,你抄好了,直接送到常委值班室去好了。
自己的手机号码就那么不知不觉地遗落在那里了。想到这里,黄鹃子心里格登了一下,人一下失了重。
机关里对一些向领导靠拢的女人,是没有好说法的。文雅的人会说,这个女人是爱慕虚荣和不谙世事。不文雅的人会说,那是个卖身求荣、卖什么的。黄鹃子想到了这些说法,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因此决定采取遗忘政策。葛明向她要手机号码的事,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连乔娜娜也不能,因为她对葛明,葫芦里不知装的什么药。
但是自从黄鹃子帮葛书记抄笔记之后,一个男人还是正式进入了黄鹃子和乔娜娜的话题。她们开始谈论这个男人,直接叫他的名字,葛明,而不是葛书记。
如果开大会,看见葛明坐在主席台上,就硬说,葛明与平时不一样,老是朝这边看。路上看见葛明的车驶过,也说葛明把头伸出来了的。还谈他的老婆,对她那一副对不起观众的长相,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和义愤填膺。还谈曾经与他接触过的女人,听到什么绯闻没有,那女的现在干吗,是不是年轻漂亮……
谈着谈着,葛明就完美起来。具体说是两个女人把他弄完美了。
谈着谈着,葛明也很不完美起来,因为官场男人在感情方面丑闻太多,且大多迭宕阴暗,她们这样的女人不是这些人的对手,玩不过的。再说了,机关复杂,官场险恶,别羊肉没吃到惹一身的膻味,太划不来的。惹不起,躲得起。结局是两个人达成共识,互表态度,互相勉励,把一明镜高悬。
然而,乔娜娜对黄鹃子的电话还是敏感起来了,黄鹃子的手机一响,乔娜娜的耳朵立刻就张起来了,如果是短信,便问,是谁?有时候,还拿黄鹃子的手机玩游戏,把个手机东翻西翻。而黄鹃子呢,也开始对乔娜娜有所回避,装佯的时候居多。
一个月亮很好的夜晚。两个人都嫌夜太长,便聚在一起散步,黄鹃子的手机嘀的响了一声。乔娜娜说,你有信息。黄鹃子拿出来一看,真的有信息。待看清后,想藏起来,但来不及了,乔娜娜已经把头凑过来了,说,是不是那个神秘的信息又来了?她指的是那个捉奸的信息。
节日快乐。葛。
他怎么知道你的手机号码?乔娜娜问。
我怎么知道?黄鹃子装佯。
节日?什么节日?
真的,是什么节日呢?黄鹃子也奇怪起来。哦,对了,明天是六一儿童节,哈哈,领导是在开玩笑哪。
你怎么回?乔娜娜步步紧逼。
黄鹃子说,不需要回吧?
回。乔娜娜斩钉截铁。
你干吗硬要我回?黄鹃子疑惑了。
看看他怎么讲嘛。乔娜娜拍拍黄鹃子的肩膀:“做个实验。”
黄鹃子回复:节日快乐。
然而,等月亮爬上大楼了,黄鹃子的手机再没有嘀。
两个女人终归没有等到什么。乔娜娜也没有做成实验。
倒是过了几天,防汛指挥部来了个命令,要到妇联抽一个人,往常抽人不点名的,这次抽人是点名的,点的就是黄鹃子同志。
防汛指挥部就设在机关大楼的十楼。黄鹃子一去,管她的那个李主任就告诉说,她是葛指挥长点名抽来的。葛指挥长说,那个妇联的叫黄什么的,责任心蛮强的,抽过来让她负责信息工作吧。这样,黄鹃子就过来搞信息工作了。在这里,葛书记是葛指挥长。
黄鹃子负责的信息一周编一期。信息出来后,李主任就叫黄鹃子跟葛指挥长送一份去,这样一来,黄鹃子每隔一周就要去一次常委楼,走进那个微笑从上至下的办公室。
葛书记,葛指挥长又回到了酒桌上的那个样子。黄鹃子送简报来时,葛指挥长当然不是送鹌鹑头了,而是送一点玩笑话和关心。因为跟领导熟悉了,黄鹃子也活泛机智了好多,进门脸是什么颜色,出来还是什么颜色,对葛书记的玩笑居然也能应付自如了。
到了夏季,汛期即将过去的时候,有一个出乎意料、又不怎么出乎意料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那天,是黄鹃子最后一次去送信息,一进门,一对笑,柔软的女体,就被一双有力的男胳膊抱住了,一股火车的气息急驶而来,嘴就重叠难以分辨了。
时间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间,分开的时候是匆忙的,因为毕竟是大白天的办公室,找领导的多。
简直是一个电影的精彩片段,魂断蓝桥,又像是一个梦境,梦醒时分,出来时,黄鹃子像是受过洗礼了一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那吻就如同印章一样。
经过这一件事,以后两个人在路上遇见,再一次互相看着的时候,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究竟怎么个不一样,黄鹃子说不出,只是觉得头顶上那一片自己的蓝天,好蓝好蓝,身上有一种脱胎换骨般的轻松,像鸟。
接着,有信息穿梭于彼此之间了,得寸进尺的交往。
日子一跳一跳,像只皮球,捉不住,有灵性。
7
一只鸟,飞回了巢。黄鹃子居然把微笑带回了家。
郭劲松回来了,看看,好生奇怪,呵呵地笑问,好久没看见你的笑脸了,有什么好事?是不是又要提拔了?
黄鹃子说,提拔个鬼,哪有那么多好事。
那你笑什么?郭问。
想唱就唱,想笑就笑呗。黄鹃子说的时候,笑的碎片,还残留了一星。
郭眼睛亮了,还想说什么,看看黄鹃子,终归没说出来。过了一会儿,郭劲松走到黄鹃子身后,想搂她。黄鹃子一扭,走一边去了。
郭抠抠头皮,又说,喂,老婆,咱们去海南玩,就我们俩,行不?
黄鹃子由鸟变成了特务,斜眼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和你玩玩。好多年没有陪你玩了。郭说。
你今天怎么想起来了呢?黄翻翻眼睛,继续发问。
因为,你今天笑得特别可爱。郭说。
哦。黄鹃子收起了犹疑,定睛看看面前这张脸:好久没有仔细看了,这是谁?居然跟自己在一间屋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
脸是陌生了。再看看他的手:手也是别人的手。面对一个陌生了的人,黄鹃子有了宽容和随和,奇怪,把丈夫变成陌生人就能产生这样的效果。
去就去吧,黄鹃子终于答应跟郭一起去海南玩,当然,不是为了郭,而是因为她这一辈子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海哪。不玩白不玩。
黄鹃子向单位告假一周,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六,乘上一班机,放飞到了海南。
一路的观光,参观了红色娘子军纪念碑,看了万泉河,到了黎寨,听了黎歌,跳了竹竿舞,最后到了三亚海边的天涯海角。
黄鹃子大口大口地吸海风,大口大口地吃海鲜,大口大口地吃水果,把自己弄得无比开怀,乐不可支。她开怀时候,郭劲松就那么饶有兴味地看着,笑眯眯的。他的全部注意力并不在美丽的风光里,而是在黄鹃子的脸上,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情。凡是有趣的项目,他都要鼓励黄鹃子去玩,比如潜水,那是黄鹃子玩得最高兴的时候,她几乎变成了个孩子,跳着叫着,郭劲松就那么看着,眼睛波光一片。柔软的,湿润的。
郭劲松心里好像一直装着什么东西,几次张嘴,但欲言又止。一到晚上,就立即关闭手机。睡着了,也情不自禁地将黄鹃子往身边搂,好像生怕她走失似的。
终于,有一天晚上,郭劲松开口了,当然,他先是讲了一个笑话作为开场白的,然后,继续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老婆,如果有人对你说,我在外面搞小姐,你会相信吗?
黄鹃子的笑容一下消失了,一根针扎了她一下,看着郭,摇摇头,说,找小姐,你不会,找情人,有可能。
郭劲松哈哈笑了起来,说,你看你这个样子啰,好像我真的在外面找了人似的。
黄鹃子也笑,自从进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楼,被盖上了印章,黄鹃子就能够轻松自如地笑了。
唉,现在做生意不容易,得罪人地很,我得罪了不少人,没办法。喂,老婆,如果别人向你告我的歪状,你千万不要相信,知道吗?郭劲松看着黄鹃子,认真地告诫。
黄鹃子看着郭劲松,半晌才点头。
啊,郭劲松终于如释重负了。有点感动,有点亢奋,有点意犹未尽,他把黄鹃子搂得紧紧的,用一种憧憬的口吻说,鹃子,咱们再回到恋爱那时好不好?一切从头开始怎么样?
黄鹃子把头埋下了,埋在郭劲松那松松软软的绵绵起伏的胸脯里中,她在问自己:我能回去吗?我回得去吗?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用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算是没有破坏此刻的气氛,也算是对郭劲松作了回答。
郭劲松以为得到了默许,他浑身无力,一下瘫软了,很快就睡去了,整晚上没有动弹,死了般。他应该欠了很多的睡眠。
黄鹃子却睡不着了,她爬起来,穿着睡衣跑到外面去,她需要透透气。刚才,黄鹃子的真实想法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已经正视了很多的东西,比如,水流出去了还能够回来吗?比如,凉了的东西还能再热得像从前吗?哦,不能,不能。现在的黄鹃子已经不是两年前的黄鹃子了,如果两年前,郭劲松说这样的话,那黄鹃子会高兴得要死,但现在,她不。
生活就是这么奇怪。就算是没有发生信息的事,也不能回到从前了。生活终于给了黄鹃子一个机会,让她像一只青蛙从井底跳出了。回不去了,这就是事实,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想回去。
海风轻轻吹拂,海浪轻轻拍打,这样的夜晚,是很让人引发情思的,黄鹃子毕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体,青春的潮涌仍不时撩拨她多余的精力,结果他不请自来,那个给她印章的人。
一位诗人曾说过,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那个你首先想到的、不请自来的人,便是你的最爱。
我爱不爱他?黄鹃子问自己。但被逗笑了,因为她认为这个问题由她来问,未免天真幼稚。好笑归好笑,黄鹃子终归是打开了手机,翻了翻,想了想,最后选定了写信息栏目——把三个字发了过去:你好吗?
8
一开始两个人就不是按普通正常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