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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这样的女人一起过日子,真是伴妻如伴虎。她不是一再说要和你离婚吗?你是怎么想的?”
舅舅摇摇头说:“这不可能,她嘴上说离,实际上是要把我拴得更紧,我认命了。再说,家庭破裂,孩子太可怜了。”
舅舅每次出了家庭问题总是来找我,这多少有点不符合常理,毕竟他是我的舅舅,我们是两代人。可舅舅说,除了我,他再也找不到无话不谈的人了。
他说我母亲对他好得不能再好,真可以算是长姐如母,也许正因为“如母”,反而没办法做深入心灵的沟通。
我把冯彩云调查陆可宜和丁安美的事对舅舅说了。舅舅点头不语。
“是否能从另一个角度考虑问题?一个女人爱得疯狂,就会做出许多超乎常情的事情?”
舅舅笑了起来:“据我所知,冯彩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爱情这个词,只有占有,我和冯彩云的婚姻,是一场争夺战的结果。”
“你是说当初你并不情愿和她结婚,但结果你败在她这么一个平庸女人的手里。”
“是呀,智慧和伎俩从来都是两个层面的事。冯彩云是一个太有心机的人。有足够的胆略和计谋,她说过,这世界上,就没有她想办却办不到的事。”
“这份自信令人肃然起敬!”
“在这场婚姻大战中,冯彩云是战胜者,我是炮灰。”舅舅自嘲地说。
“你想象过离婚之后会什么样吗?”我问。
舅舅摇摇头说:“我说过,我这辈子,只有做好一件事的能力和愿望。对付所有的麻烦,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忍。我的好多篇论文都是被她半夜从家里赶出来,在楼道里写的。其实有时候我也挺感谢她,如果真有一个太温馨的家,我也许就会一事无成了。”
“你真阿Q。假设你离了婚,你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真有那样的情况,我一定找一个善良的女人,像陆可宜,或者……”
“说,接着说!”
“或者像丁安美。”
舅舅的话让我又意外又兴奋,他的话让我看到了平静的湖水下还有春天。我也第一次感悟到,表面上不痛苦的人,也许正是最痛苦的人,颜卓文就是典型的一例。
第二部分炮灰往前冲(2)
当年,舅舅和陆可宜分手后,一直没心思再考虑婚姻,直到后来认识了某出版社的文学编辑贺小青,他的心才重又找回一点对生活的渴望。和贺小青相处了不到一年,正准备要结婚,贺小青却突然反悔,给舅舅写了一封极短的信,信上只有八个字:结束吧,我们不合适。那之后,舅舅想找她问个究竟,贺小青死也不肯再跟他见面。
舅舅无奈之中去找贺小青的好朋友冯彩云。冯彩云和贺小青在同一家出版社工作,两人都是三十上下还没结婚的老姑娘,同病相怜,经常形影不离。冯彩云满口答应替舅舅去劝贺小青回心转意,结果没两天就跑来告诉舅舅说,贺小青已经另有新欢,那个男的是中国驻阿尔及利亚大使馆的参赞。
就这么着,冯彩云在一个男人最失落的时候趁虚而入。不到三个月,就和颜卓文匆匆地结了婚。之所以这么匆忙,是因为当时冯彩云已经怀了身孕。
冯彩云比舅舅年轻七八岁,当时也还算得上活泼漂亮。所以舅舅在刚结婚的时候,也着实心满意足了一阵子。可惜好景不长,不到半年的工夫,冯彩云就原形毕露,整天挺着个大肚子冲丈夫大呼小叫。舅舅总是原谅她年轻,脾气坏,百般迁就。
后来,偶然的一次机会,舅舅又见到了贺小青。
舅舅问贺小青是不是已经做了大使馆参赞的夫人,贺小青惊愕地睁大眼睛,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天哪,大使馆参赞?这是从何说起呀?简直是天方夜谭!你是听谁说的?谁说的?”贺小青一再追问。
舅舅只好承认,是冯彩云。
贺小青摇着头叹气说:“真高明呀!两个大学生,竟让一个初中毕业的校对蒙得找不着北!看来学历与智慧无关!”
舅舅还是没想明白前因后果。
贺小青又气又无奈地说:“你怎么还不明白,把我们俩拆开,她自己挤进来,前前后后都是她自编、自导、自演的闹剧。”
接下来,贺小青对舅舅说:“有件事我本想这辈子都不告诉你了,我不想破坏你们的家庭。但这么做,又对你太不公平,所以还是说吧,不然像你这么老实的人,被冯彩云剥层皮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在舅舅与贺小青准备结婚的时候,贺小青接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的字写得七扭八歪,内容是:“贺小青,你要小心颜卓文这个人,他脚踩两条船,和你们单位校对科的冯彩云打得火热,而且冯彩云自己也对别人说过,她和颜卓文睡过觉。”
看了信,贺小青气得发疯,但转念一想,写信的人不敢暴露真实身份,显见是别有用心,再说,自己应该是最了解颜卓文的人,怎么能凭着这么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就相信这无中生有的事?后来,贺小青给冯彩云看了那封信,冯彩云委屈地说:“是谁这么缺德?乱嚼舌头?我是因为你才认识颜大夫的,是你带我去找颜大夫看病,后来咱们又一块儿吃过一次饭,除此而外,我们从来没有过任何单独来往,小青,你不会也怀疑我吧?”
贺小青说:“我不怀疑你,更不怀疑颜卓文。写信的人肯定就是咱们单位的,我得把这个造谣生事的家伙揪出来,把他送上法庭。”
冯彩云愁眉苦脸地说:“算了,我们还是吃个哑巴亏吧,这事情闹起来,对你们没什么影响,可我还是个大姑娘呢。这种事要是传出去,真的也是真的,假的也成了真的了。我可怎么做人?”
贺小青觉得冯彩云说的话句句在理,也就不想再做追究,她甚至都没把这封信的事告诉颜卓文,她不愿意在临近结婚的时候,闹得彼此不开心。
可是没过几天,冯彩云突然来找贺小青,哭哭啼啼地说:“贺大姐,对不起,我得跟你坦白一件事,我的确和颜卓文那个了,是他强迫我的,他说他爱的是我不是你,还说我比你年轻,比你白,比你的眼睛……”
贺小青没听冯彩云说完就拍案而起,当天就给颜卓文写了那封八个字的绝交信,从此一刀两断。
冯彩云和颜卓文结婚后,贺小青越想越不对味,她不相信颜卓文是那种进攻型男人,她和颜卓文认识半年多之后,颜卓文都没拉过她的手。后来还是在公园散步的时候,贺小青主动把手伸了出去,结果把颜卓文弄了个大红脸,握了没有两分钟就松开了。这么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追求女朋友的女朋友?而且说上床就上床了?
贺小青开始怀疑冯彩云。她找来冯彩云的笔迹和那封匿名信做比对,发现冯彩云在写心字的时候,总是把心字的那个钩画成一个小圈。而那封匿名信虽然有意改变笔迹,但心字的那个钩,也画成了小圈。
真相大白了,可真相大白的时候,一切都为时已晚,冯彩云不但已经得意洋洋地做了新娘,而且已经为颜卓文生下了一个小女儿。
得知这件事后,颜卓文气得差点背了过去,有好长一段时间心神不定,见了冯彩云就心慌气短。可是他没离婚,甚至没有一丝要离婚的打算。他是为了刚出生的女儿,也为了自己那颗几经揉搓、疲惫不堪的心,他认命了。
舅舅说:“经历了那场战争,我已经变成了炮灰。”
我告诉他,网上有个很火的游戏,叫“炮灰,往前冲”。
舅舅笑了,说网络是个虚拟世界。
第二部分炮灰往前冲(3)
星期天的晚上,我打开电视,看《科学探索》。
这一期的内容是介绍法国的考古科学家,他们在法国南部的深山中,发现了远古人类祖先的遗迹。
一块奇特的人类骨化石引起了科学家们的注意。那是一块受过严重创伤的下颌骨,牙齿全部掉了,颌骨的损伤极严重。愈合后的颌骨上,有后长出的新骨。据分析,这个创伤愈合的过程至少要长达数月。那么,在这漫长的几个月中,这个受伤的远古人是怎么活过来的?显见,这样的伤势使他无法咀嚼又硬又韧的生肉,而当时的条件,又不可能有流食一类的食品。接着,科学家又发现新生的骨组织上,有许多细小的纹路,那是在新骨生长过程中咀嚼一些较为柔软的食物留下的痕迹。这个发现,让所有的科学家大吃一惊,因为这说明在这个远古人受伤的时候,有人给他喂食咀嚼过的食物。
科学家由此得出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人类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之所以能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在与自然界的不断抗争中,繁衍生息下来,而且成为世界上最成功的动物,是因为人类具有与生俱来的利他的本能!”
生命是什么?生命的意义何在?
这是古今中外无数人提过无数次的问题,我相信,这个问题永远都不会有一个让所有人都认同的统一答案。
肯定也有人不能接受认同法国考古学家们的考证和推论,但我由衷地感谢他们,他们这段有关生命的话,让一直寻寻觅觅,却一直恍恍惚惚的我为之一震!感谢他们在科学之外,为“生命”这两个最不平凡的字眼又加上了一道耀眼的光彩。
第二部分炮灰往前冲(4)
临近午夜的时候,我已经入了梦乡,冰柳突然打来电话,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焦急,好像出了什么事。
“你下来,快点,我的车就停在你的小区门外。”冰柳说。
“出了什么事?”
“别问了,快下来。”
我穿好衣服,跑下楼,朝冰柳的那辆白色的风神蓝鸟走过去。
冰柳摇下了车窗,瞪了我一眼说:“上车!”
真不知道她这股邪火从何而来,我走到车的另一边,拉开了车门。
冰柳开着车一直朝东边走,到了东三环,又往北拐。
“你要拉我上哪呀?大半夜的!”我问。
冰柳不理我,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车开到浪人老K唱过歌的那家叫卡斯迪克的夜总会门前停了下来。虽然已经是午夜,这里依然是灯火辉煌,人来人往。闪烁的霓虹灯五颜六色,不知疲倦地眨着眼。
冰柳锁了车,也不理我,径直朝大门走去,我只好跟着。
“二位是跳舞还是要包间?”一位领班小姐走过来,笑容可掬地问。
“找人。”冰柳没好气地说着,一直朝里边走。
穿过歌舞厅的时候,我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我偶尔也涉足过舞厅,那种特别大众化的舞厅。上百人挤在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摩肩接踵地跳来跳去,如果不是舞曲一曲接一曲地播放,实在和军训练操没什么两样,但眼前的场景,确实让人感觉别样,一对一对的男女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伴着慢吞吞的曲子跳舞,影子和影子贴得很紧,远远看过去,像一团团飘飘忽忽的大酵母。与其说是跳舞,不如说是蠕动。昏暗中,我的内心竟被这音乐、这光线、这氛围悄悄地煽动起一股热情,喉咙间也突然觉得干渴。
“看什么看?快走呀!”冰柳在前边停了下来,朝我招手。
冰柳把我领到一个包间的门口,对我说:“这才是你应该好好看的东西!”
我愣在那儿,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半夜的,大老远的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让我参观这些既有钱又有闲的人们怎么打发他们的夜生活?
“看哪!”冰柳变得更加蛮横,眼神里全是怒气。
我凑近那扇高档的深色柚木门,从那块五色相间的艺术玻璃上往里扫了一眼,目光突然定格。房间里有一男一女,男的是个四十上下的大胖子,女的竟是浓妆艳抹的康小妮。康小妮穿着一件领口开得很低的紧身黑上衣,一条短短的迷你裙,正慵懒娇柔地斜靠在男人的身上,从男人的杯子里一口一口地喝酒,然后又一口一口地喂到那男人的嘴里。一阵恶心,我差点吐了。
冰柳在背后轻哼了一声,那声音如同一把带霜的匕首,穿透了我的耳膜。我能听懂冰柳的潜台词——原来你就是和这样的女人混在一起。
我急转身,朝外走。冰柳也不拦我,快步跟在后边。
一直到钻进冰柳的轿车,我才恢复了正常的呼吸。我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说不清是气愤还是屈辱。
“怎么不说话了?”冰柳幸灾乐祸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什么意思?”我气冲冲地问。
“我是好意,我只是想让你从你那个清纯的爱情梦里醒一醒!”
“多谢你的好意!”
“美院三年级的大学生,清纯少女,编得多完美呀!”冰柳冷笑着说,语气里充满了恶毒,她在有意羞辱我。
我拉开车门,打算下去,冰柳却一把拽住我。
“用不着恼羞成怒,既然看了好戏的开头,就不能不看精彩的收场。难道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我闭上了眼睛,仰靠在座位的靠背上,不再说话。
第二部分炮灰往前冲(5)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我和康小妮的交往,就像一个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梦,偶然相遇,意外重逢,游戏般地做爱。这个鬼精灵一样的小丫头,一会儿缠着你,让你一分钟都丢不开她,一会儿又跑得无影无踪,甚至没有一点音信。明知她骗了我,却对她怎么也恨不起来。我说不清康小妮身上有什么东西那么特殊,特殊到我已经不能用常规的眼光对她做评定。平心而论,尽管我们已经有过一段不同寻常的性关系,但我却从来没把她定位成我恋爱中的女友,我一直觉得康小妮是阵风,是片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云消雾散,这段风花雪月的故事最终只能是无疾而终,不会有任何其他的结果。
我没把康小妮的感情太当回事,也没把借她几千块钱太当回事,尤其她亲口对我说了她和辛杰的关系,我就变得更加清醒。既然如此,为什么刚才看见康小妮在包间里的表演,我竟会感觉自己受了奇耻大辱?是因为我已经对她萌生了一份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真情?还是因为她让我在冰柳面前出尽了丑?或者是没想到康小妮在真情告白之后还会继续骗我?
“这样也好。”我有点阿Q地想。
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我们的关系画一个句号,轻轻松松地对她说一声再见,并且不必为自己的行为有一丝的内疚。这么想着,我又觉得自己有点自私,有点委琐。
冰柳一定是来听浪人老K唱歌才发现了康小妮,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为一件和她不相干的事这么气急败坏,还不辞辛苦地开车把我拉到现场。应该说,从她做了橄榄球教练的妻子那天起,她就已经和我没有任何瓜葛了,她犯得上吃醋,犯得上冒火吗?真是岂有此理!
我正自己瞎想,冰柳突然推了我一把说:“看,出来了。”
果然,康小妮和刚才我看到的那个肥猪勾肩搭背地走了出来,两个人都晃晃悠悠地,像是都喝醉了酒。他们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说着话,康小妮像是想走,那个男的却不让她走。然后,两个人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一块儿钻进了一辆黑色的帕萨特。不一会儿,车开走了。
“醉成这个样子还要开车?玩命哪!”我说。
冰柳冷笑说:“真富于爱心,我看应该让你给他们当司机去。哼,贱不贱哪!”她说着,一踩油门,转动着方向盘把车开出停车场,直追那辆开得贼快的帕萨特。
帕萨特在宣武门外的一幢老楼前停了下来,康小妮从车上跳下,跑到车的另一边,和那个把头探到车窗外的胖子接了一吻,帕萨特掉转车头开走了。
“怎么走了?”冰柳有点失望地自言自语。
康小妮从随身挎着的小包里取出纸巾和小镜子,借着路灯光,揩去了嘴上的口红,然后,穿过楼前的那片空地,走进了楼里。
冰柳拉着我下了车,也进了那个黑洞洞的单元门。
“算了,我们回去吧。这么劳神费力地追一个人,有意思吗?”
冰柳不理我,拉着我尾随着康小妮,沿着楼梯,走进地下室。
寂静中传来康小妮嗒嗒的脚步声。
“活见鬼!还是两层的地下室。”冰柳说着,拉着我继续往下走。
来到下一层的地下室,漆黑一团,远远的能看见前边有一闪一闪的亮光,是康小妮拿着的手电。过道细长细长的,曲曲弯弯的。康小妮脚步声被封闭的空间放大了好几倍,一声声清晰地传过来。
我几乎屏住了呼吸,跟着冰柳向前摸索。这个鬼地方真有点耍钕袷堑缡泳缋锬切┖谏缁嵘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