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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仔!”简妈一巴掌拍到我胳膊上,我大叫一声:“好痛,女王又暴政了,我要去社工处投诉你。”
“老娘就是暴政你又怎样?”简妈一把削下苹果一块塞我嘴里,骂骂咧咧说:“老母打仔,天公地道,没得你申诉。”
我啃着苹果,忙不迭地点头示弱,简妈偏头看我,忽然笑了起来,说:“这才对嘛。”
“恩?”我一边吃,一边抬头哼了一声。
“以前是个冰柜,现在多数像个老先生,还是刚刚这样活泼点好,妈咪看着也开心。”她转身拿了湿手绢替我擦手,微微叹了口气说:“现在好了,多了这么多人疼你,个个争着对你好,妈咪的心总算安乐了。以前啊,你都不知道,放在幼稚园,一转身就有同学仔欺负你,你又不懂打回去,只晓得哭,哭到我返工去接,眼睛都肿了,想起我的心就痛……”
我笑了笑,摸摸她的手,柔声说:“乖啦,都过去了。”
“希望这一次也没事才好,”简妈含泪说:“这一关过去了,一世人都安安乐乐,健健康康才好。”
“会的。”我笑嘻嘻地挽起袖子,曲起手臂,说:“出院了我就去健身,练到好似阿州长那样(指阿诺施瓦辛格),好不好?”
简妈噗嗤一笑,忽然听得门口一把柔和的嗓音带笑说:“我的天哪,你要真成那样,只怕阿柏第一个反应就是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我循声望过去,却见病房门口一个男人穿着黑色唐装,长眉入鬓,顾盼生辉,一双秋水瞳笑眯眯地看着我,竟然是夏兆柏宅子里那个美貌管家黎笙。
我眼前一亮,不禁笑了起来,坐起来说:“黎先生,您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探病了,诶,别起来,不用客气。”黎笙潇洒地踱步进来,朝简妈笑道:“这位是?”
“我妈妈。”我为他们做介绍:“妈咪,这是夏先生的朋友,黎笙黎先生。”
“原来是简太太,真是年轻漂亮,我初时看到简逸,还叹这孩子怎么长的,这么钟灵秀气,今天见了您,才知道原来是基因好。”黎笙面带微笑,恰到好处地说着恭维:“真对不起,没有给您带见面礼,我一心想着来看看简逸的病,倒失礼了。”
“哪里哪里,”简妈磕磕巴巴地说着国语:“黎先生来了,就是给我们面子了。”
“应该的,早就听说简逸生病,可不想家里有事,回了趟台湾,现在才来探望,简逸心里不会怪我吧。”
我微微一笑,说:“怎么会。请坐。”
黎笙却不坐下,四处打量了一番,脸上的微笑越来越诡异,我清咳一声,他才回过神来,笑嘻嘻地说:“这里有些东西看着很眼熟啊。”
“哦,是仔仔的干妈还有夏先生帮着弄的。”简妈笑着答:“多亏了他们,我们仔仔这次住院,真是遇到贵人。”
“简太太,瞧您说的,他们俩遇到小逸,那才是觉得遇见贵人。”黎笙微笑着说:“您这个儿子,可是大家宝贝……”
我心中一跳,生怕这人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说出什么不该说出,忙出声说:“妈咪,杰西卡上午说要跟你请教八珍扒鸭的做法,她还有呆会换班,你不如现在过去,正好赶上她下班。”
简妈瞪了我一眼,做出嗔怪了然的表情,我笑着点点头,她又笑了一下,看看黎笙,说:“黎先生,真不好意思,我先走了,麻烦你陪仔仔一下,半个钟后会有护士来,到时候你就能走了。”
“您请便,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令郎。”黎笙忙欠身说。
简妈笑了笑,又悄悄捏了下我的胳膊,瞪了我一眼,方走出房门。我苦着脸揉揉被她捏痛的地方,一抬头,却见黎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凛,想起此人乃夏兆柏忠心不二的管家,那笑颜再赏心悦目,可不定又是充当说客而来。我微微一笑,说:“家母就是这样,倒让黎先生见怪了。”
“哪里,我倒很羡慕你呢。”黎笙微笑着坐了下来,姿态优雅之极,看着我,说:“一家人天伦之乐,合该如此。只是我和阿柏都没有福气,父母早早就撒手尘寰,把担子过了过来。我还好些,身边有几个叔伯和老爸留下的老关系老下属,他就完全是单枪匹马,所以有今天,想起来真不容易。”
我心下略感厌烦,果然说不多两句,他便开始为夏兆柏说好话,我微微蹙眉,淡淡地说:“听你话里的意思,也该是出身不凡,怎么,反倒屈尊当起别人的管家?”
黎笙一愣,随即呵呵笑了起来,笑声清澈悦耳,犹如山涧泉流,他看着我,目光柔和说:“你猜呢?”
“你只怕是掩人耳目。”我横了他一眼。
“不算是吧,”黎笙站了起来,负手而立,忽然间周身凌厉,姿态昂然,傲气地说:“还没人值得我要掩人耳目,只是我,自己当给自己放长假罢了。”
我不由畏缩了一下,这样的黎笙太凌厉,仿佛出鞘名剑,锐不可当,令人不敢正视,那刚刚优雅美丽的姿态仿佛一瞬而过的幻觉。这才是这个人的真面目?夏兆柏的朋友,又何尝是好相与的?他眼角一瞥,似乎猜到我心中所想,随即淡淡一笑,周身凛冽之气缓缓散开,柔声说:“傻孩子,我喜欢你,不会对你怎样,放心好了。”
我慌乱地点点头,他上前来微微欠身,看进我的眼睛,微笑问:“左右无事,你要不要听我的故事?”
我不太想,但对着那样流光溢彩的漂亮眼睛,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更何况我明白,这种人骨子里与夏兆柏一样,只是夏兆柏的霸气更为直接压迫,而他的却以优雅狷狂代之。归根结底,他们想要做的事,想要说的话,只要他们坚持,别人就很容易沦入听从的角色中。果然,黎笙说完,便自顾自坐在我床边,微笑着说:“我从事的事情,你也可以称之为家族行业,只是比较,”他顿了顿,说:“冒险。是的,我们那个行业,同行的人大部分很冲动,有自己的规矩,肯拼命,其实也很有激情。”他轻轻笑了起来:“确乎能用激情两个字来形容,刀口蘸血,快意恩仇,啊哈,想起来就让我热血沸腾。”
我听得暗暗心惊,什么行业需要这样?他转过头来,调皮地朝我眨眨眼,说:“夏兆柏这种臭脾气,老子却跟他合得来,你猜为什么?”
我摇摇头。
“很简单,”他低头看看自己洁白如玉的手掌,笑着说:“我们有过命的交情。”
“我的情况呢,跟夏兆柏以前喜欢那个公子哥儿,叫林世东的,有点类似。”黎笙拍拍我的手,安抚说:“你别介意,林世东那个事,是阿柏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他自我折磨了这么几年,好不容易遇到你,才慢慢变回人样来。所以你对他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我苦笑了一下,他大概以为我在吃一个死人的醋,但这分明是两回事,我忙开口说:“不是的,我跟夏先生……”
“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他戏谑地看着我,摇头轻笑说:“没关系,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谁知道明天的事呢?有位哲学家说过,这是一个荒谬的世界,我们不能寄望明天。你说,按照世界的荒谬和无逻辑发展,不可能的事,总有可能会发生,对不对?”
我哑然无语,他的话中透着淡淡的哀伤,点点如波光浮影,令人难以捕捉,却又分明感知。黎笙的笑容加深,缓缓地说:“你们的事留着你们自己解决,还是说说我的吧。我的情况,也是父亲骤然离世,家族生意压到我头上来。我下面管着几千人,几千张嘴,撩担子的话,他们就会,过得很惨,甚至于没命,所以我不能不管。”
“但是我与那个脓包林少爷不同,我对做家族生意很有兴趣,做得也很好,在我手下,产业翻倍,利润暴涨,一直不对头的人或公司,也被我一一清理掉,大家都说跟着我没错,我一时风头无二,有些小阻力小波折,都被我随手解决。对了,我就是那时候认识阿柏的,他最初,是来求我帮忙的。”
“后来呢?”我问他。
“后来啊,”黎笙微微闭上眼,表情平淡地说:“后来就得意忘形了,老天瞧不过我太狂妄,狠狠收拾了我。简单来说,我信错了人,被那个人狠狠摆了一道,差点把命玩完。”他睁开眼睛,看着我说:“那个人,是我唯一爱过的人。”
我有些震惊,忙说:“对不起……”
“没事,”他笑了起来,拍拍我的手,说:“这件事过去很久了。我早已看开,经过这件事,我忽然觉得很疲倦,我曾经说过,他要什么,我都会给他。他要我的命,这点除外,因为他没有那个资格。我的命,是父母给的,是这么多年很多兄弟护着的,他没资格拿。不过既然他对我有的东西感兴趣,我就撩了担子,把位子让给他。自己跑来阿柏这里蹭饭吃。”
我点点头,明白那种倦怠感,说:“你做得对。”
他呵呵低笑,揉揉我的头发说:“你啊,真是善良的孩子,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怪不得阿柏喜欢你。”
我拂开他的手,不悦地说:“黎先生,你说你的事,我自然信你,如果你要骗我也无妨,因为这跟我原本就没有关系。”
黎笙淡淡地笑了,摇头说:“傻孩子,你不妨想想,如果夏兆柏突然说,把公司所有权让给你,会发生什么事?”
我愕然,随即说:“怎么可能。”
“我只问你,如果真发生这种事,你会怎样?”
“我不会接受。”我喃喃地说。
“如果你接受了呢?”黎笙更紧一步问我。
“我,我”我思绪纷乱,脱口而出:“我驾驭不了吧。”
“对了,你有自知之明,这很好。”黎笙笑了笑说:“一个大公司,一份大产业的运作,不是谁想拿走就能拿走的,能力在其次,关键是你有没有那个资格。”黎笙的笑容变得有些冷;“往上爬,光靠野心和不择手段是不够的,还得有服众的本事。你想啊,当年那个林氏少爷,能力明明不怎么样,可还硬将公司撑了好久,为什么?因为整个林家,除了他,别人都没有坐那个位置的资格。没资格的人硬要去做不能做的事,结果不外乎两个,不是被底下虎视眈眈的其他人吞噬殆尽,就是被外面的人吞并消灭。”
我有些不好的预感,忍不住问:“那,你那个前爱人呢?”
黎笙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就如我说的,他坐不住那个位子,很快就被其他人背叛倒戈了。”
“你不管的吗?”
“我管不了”黎笙看着我,慢慢地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我不明白,”我看着他,说:“你来跟我说这些,到底有何用意?”
“用意啊,”他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说:“只是给你讲一个道理而已。这个道理适合很多事,很多人。”
“具体点。”我盯着他问。
黎笙眨眨眼说:“小逸,你这样真不可爱,人家把伤心事告诉你,你不但不安慰人家,还凶我。”
我满头黑线,说;“黎笙,少装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黎笙吹了吹口哨,说:“对了,前几天,有个傻瓜让大律师上门立了遗嘱,说如果有意外,事后公司的股份和名下的动产不动产有绝大部分要归某个人。”
我心里大惊,问:“你什么意思?”
“笨,这都听不出来。”黎笙翻了白眼说:“阿柏跟我一样,对所爱的人都很慷慨,喜欢把有的东西拱手相让。只不过我让得有些不怀好意,阿柏却是不给你权,给你钱,这其中的区别是什么,你自己想想吧。”
我脑子里轰的一下,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黎笙见效果达到,笑逐颜开地欣赏我的呆相,随后突然想起来似的说:“对了,我听说,最近有人惹到阿柏,是姓陈的某位公子对不对?阿柏已经开始着手给对方在东南亚、港岛、新加坡的生意加压,据说,亚洲市场一旦丧失,那家人的生意可能就会崩跨,毕竟欧美市场,华人竞争力很小,原本就有些撑不住。你说,这么大的事跟儿女情长比起来,但凡有点脑筋的人,会选择什么?”
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严重,心情乱成一片,过了半响,才听见自己哑声说:“这么说,你知道我跟他的那个赌约?”
“是啊,我只是觉得,你太好骗。”黎笙宠溺地看着我,叹了口气说:“相信笙哥的话,你这个赌约,从一开始就输定了。倒不是陈三少会选择什么的问题,而是你根本不会允许因为自己的私事而连累别人,你不是那种狠心的人。而且,退一万步,我阅人无数,还从来没见过,有谁真能为了爱情,什么都不要。”
第 53 章
这一日终于到了,我被推进反射治疗室,接受伽马刀手术。
整个过程比我想象中简单,没有麻醉,没有如临大敌的外科医生,只有整洁到一尘不染的仪器,我躺在上面,耳朵边甚至能听到心爱的勃拉姆斯。这个过程进行得很顺利,但是,自从反射治疗室出来后,我的身体状况却变得非常不好,头晕、呕吐、四肢发软、冷汗涔涔,吃不下任何东西。所有医生们担心的伽马刀治疗后遗症我几乎都出现。虽然他们竭力让我的两位母亲相信这不过是我这种体质的正常反应,但是看我吐到只剩下喘气的份,简妈和七婆仍然忧心不已,悄悄地红了眼眶。夏兆柏这一日也特地空了出来,一直亲自照顾我,抱着我上下床,倒是难为他一个总裁,要做这种亲力亲为照看病人的工作,不显笨拙,反倒轻手轻脚,仿佛做了多年的熟练护工。这样的夏兆柏太过温和,仿佛往日的戾气都尽数散落,只余下最实在的部分,那个部分,在我病弱之际,在我没有力气与之斗争,不自觉地剥落了对他的敌意和反感后,我确乎能感觉到,那是在真诚地为我担忧,真诚地心疼和想对我好。
靠在他的臂弯中,我忽然相信了,他也许,真的对我有感情。
借着我这场病,仿佛我身边的人们都有了些细微的变化。简妈的泼辣和七婆的高傲都收了起来,在我面前嘘寒问暖,细心照料,只剩下身为母亲对孩子最直接的关怀和爱;黎笙偶尔也出现,那些华而不实的优雅做派就如孔雀收屏一般合拢起来,看我吐成这样,他那双顾盼生辉的美眸,也流露诚心实意的难过;就连林俊清,居然也有来探望,只是远远站在病房门口,白衣翩然,目光深邃,没有尖刻地讥讽,倒是遇见七婆,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问了几句我的情况,可惜七婆端足架子,冷哼一声后不理不睬,他无法只得尴尬离去。
这天夜里,我忽然满身冷汗地惊醒过来,身边一阵窸窸窣窣,立即有人从一旁的床榻上下来,奔到我面前,摸着我的额角柔声说:“怎么了?小逸,做噩梦了吗?不怕,我在这里,没事了,乖……”
我颤巍巍地伸出手去,立即就被那人握在掌心,喘气了一会,我才想起,夏兆柏为了方便夜里照看我,命人在我病床边支了床榻。我抬起头,室内预留的一盏昏黄灯光照在他轮廓上,竟然显得比往日柔和许多,那双眼睛流光溢彩,灯下确凿无疑的全是温柔。我微微闭上眼,又听见他小心地问:“流了好多汗,我帮你擦一下,换件衣服好不好?”
我睁开眼,看着他,过了好一会,点了点头,弱声说:“麻烦你了。”
夏兆柏笑了起来,轻手轻脚去盥洗室接了热水,拿了毛巾,又取出我其他的病号服,慢慢解开我衣襟上的扣子,解到一半时,我忽然一把按住他的手,夏兆柏深深地看着我,哑声说:“我不是禽兽,放心。”
我微眯着眼看他,或许是这个夜晚太过安静,灯光太过温暖,或许是我久病无力,无法好好判断这人到底打什么主意。我呆了一会,终于慢慢松开手,他笑了笑,立即拧了毛巾,顺着衣襟敞开的地方开始擦拭汗渍。我闭上眼,只觉他的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我皮肤敏感到稍微一重,便会损伤一般,然后,我被他抱了起来,靠在他怀里,那只手换了毛巾,以同样的方式擦拭我的背部,又飞快脱下我的病号服,他的呼吸有些重,但我的皮肤只是凉了一会,便被飞快披上新的衣服。
“小逸……”他做完这一切后,并没有立即将我放下去,仍是抱着我,手滑入我的衣服中,顺着光裸的背脊一点点移动,深深叹息,随后,他的唇轻轻落在我的后颈肩膀,柔软炙热,仿佛夏夜星空,荷塘上点水的蜻蜓一般。我不由自主地身子发软,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想推开,却哪里有力气推得动分毫?他辗转缠绵,吻到我的下巴,再往上,轻轻点了一下我的唇,方深吸了一口气,略微放开我,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低声说:“宝贝,快点好起来,你这个样子,虽然很乖,但我瞧着,心里疼。”
我睁开眼看他,多少前尘往事,仿佛在这一刻,都悄然远离,我与夏兆柏的关系,只是一个爱慕他人的男人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