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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弄 孤芳不自赏6-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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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牟急道:「何侠野心勃勃,我们不招惹他,他也会来招意我们。王爷不在,我方势弱,更要主动出击,配合北漠大军迎战何侠,这样才可以保住我们自己。」 

  「兵凶战危,此时只宜自保。」 

  「现在出击,才是自保之道。」 

  「有话慢慢说,老丞相……」 

  「云常和北漠大军大战后,也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练兵…」 

  「臣大将军别激动,待我们细细商议…」 

  「还商议什么?等何侠胜了北漠后,东林就成为下一个目标。只怕我们兵还在练,敌人已经杀到家门!」 

  「不要吵了!」大殿中主战主和两方争论不休,东林王后目光从东到西,从西到东,终于忍不住一掌拍在扶手上,争吵的人们顿时安静下来。 

  「兵战是国家大事,不能仓促决定。」东林王后揉揉太阳穴,叹道:「此事要再思量一下,明日再议。」 

  臣牟皱起浓眉,不耐地跨前一步:「王后娘娘,不能再犹豫了。北漠上将军若韩集结大军已经发动进攻,何侠兵法疠空口,只怕没几天,北漠大军就会被击溃。」 

  东林王后微怒:「不是说了还要思量一下吗?臣大将军不必多言了。」站起来,匆匆转入后面的廉帐内。 

  东林王后的反应完全在何侠意料之中,没有了归乐和东林的威胁,何侠能够以所有军力对付北漠。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震惊四国。 

  在松森山脉脚下,一个名叫周晴的地方,仿佛凭空从地底钻出来的云常散兵集结成一支强大的军队,迎头对上悲痛于大王之死,来势汹汹的北漠哀兵,在何侠的精心策划和指挥下,这场规模空前的大决战成为了一场大屠杀。 

  云常大军完全击溃了若韩的队伍,北漠军死伤无数,逃出性命的不到十分之一…… 

  那曾是北漠最庞大,最主要的军事力量。 

  周晴之战,再次证明了何侠杰出的军事才能。 

  随后,何侠的势力扩张之迅速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在击溃了若韩的大军后,何侠以问电般的速度消灭了北漠其它几路援军,然后转身将目光投向错失了时机的东林。 

  云常的将士从未想过占领一个国家会如此轻而易举,胜利像美酒一样迷惑了他们的心智,使他们斗志更加昂扬。 

  数十万利刃,划开了东林的关卡,鲜血喷溅中,何侠的旗帜始终飘扬在最前方。 

  在追随他的将士眼中,他已如同战神。 

  血腥沾染了百里的土地,有云常为中心,战争的阴影向四面八方蔓延,云常大军一寸寸拓宽了强土。 

  北漠军大败,北漠王族尸骨无存。 

  东林军大败,大将臣牟血战而死,漠然领着残兵,护卫东林王后逃离东林王宫。 

  东林白发苍苍的老丞相不愿被俘受辱,在云常兵破门而入之前,服毒自尽。 

  没有人想过,何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一切。 

  「云常军来了!云常军来了!」 

  「逃啊! 快逃啊……」

  「爹爹!爹爹你在哪?」

  黄土大道两旁枯骨遍野,败军和逃离家园的百姓形成滚滚人流,人人争先恐后,扶老携幼地拚拚命逃亡。

  但又有谁,快得过何侠的战马? 

   


 风弄《孤芳不自赏6》 




第四章


  战火蔓延,就连偏僻的小村也不能幸免。 

  失去大王的悲痛尚未稍弱,被何侠统治的阴云已经笼罩在这些与世无争的人们头顶。 

  「宣; 云常驸马令,村中百姓按人头算,每口上交粮食三担,后日交齐,不得延误。」 

  村口被集中起来的人群大哗。 

  「每口三担,让我们怎么过冬?」 

  「真是不让人活了!」 

  「老里长,」有人一把抓了宣读完命令的里长,央道:「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日子,我老婆病了,粮食都换药去了。别说三担,一担也交不出啊。」 

  里长愁眉苦脸,压低声音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家里几个孩子,都算在里面,也正为粮食犯愁呢。老罗,不交不行啊,这些都是要当军饷的,迟一点就要你的命,那些云常兵杀人可是不眨眼的。」 

  老罗傻了眼,抹抹眼睛,颓然道:「我们大王在时,可从没要我们一次交三担粮食。何侠,哼,何侠凭什么占我们北漠?」 

  「你还敢提大王,不要命了?」里长紧张地看看四周,狠拽他破破烂烂的袖口一下,警告道:「老老实实的吧,连若韩大将军都不知道躲哪儿逃命去了,你逞什么强?」 

  正说着,一阵马蹄声轰隆锉日起,吓了众人一跳,个个抬头往村外看,远远瞧见一队云常兵马朝这边冲过来。 

  「怎么了?」

  「什么事?」

  士兵们到了村口,勒住马匹,村民们仰头看去,明晃晃的利刃在阳光下耀目得刺眼。 

  「你们谁是管事的?」当前一个,看起来是士兵们的队长,骑在马上傲然问。 

  里长被推了出来,战战兢兢道:「大帅,我是这里的里长,不知道有何吩咐?」 

  「你就是里长?」队长上下打量了里长一眼:「驸马爷的征粮令,你知道了吗?」 

  「是、是,已经宣读了。」 

  「有人闹事吗?」 

  「没有没有,我们可都是良民。」 

  「嗯。」队长哼了一声,拖长了声调道:「本来你们这些北漠人,都该拿去给我们云常军人当奴仆的,不过驸马爷仁慈,留下你们供应军饷物质。给老子好好种田养马,还有,驸马爷颁布了分界令,从今天开始,任何村庄发现了外来人,必须立即报告,胆敢隐瞒不报的,全村当谋反处置。听清楚了没有?」 

  里长心惊胆战,连忙点头,强笑道:「是是,听清楚了,我们都是良民、良民。」 

  那队长见他吓得手脚发抖,不屑地笑了起来:「良民?前面五十里的交口村也说他们是良民,竟然私藏了几个北漠败兵,全村一百一十七口,全部被我们给屠了。哼哼,我看在这里挂几个带血的脑袋,你们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良民。兄弟们,我们走。」 

  吆喝一声,马蹄声又响。马队从众人面前耀武扬威地过去,扬起一阵烟尘。 

  村民等他们去远了,才敢抬头看看身边的人,低声道:「啧啧,一百一十七口…瞧瞧那刀,上面好像还有血呢。」 

  老罗猛然跌坐在地上,捂住脸痛哭起来。 

  「老罗,你哭什么?」 

  「别问了。」旁观者叹了口气:「他妹子嫁到了交口村。」 

  所有人心里沉甸甸的。 

  亡国了。 

  生死不由人,受尽欺凌。 

  阿汉气鼓鼓地大步迈进篱笆,一屁股坐在院里的石椅上,冲着则尹嚷嚷:「阿哥,不行了,我受不了了。我要当兵,打何侠这个贼子去!什么日子啊?粮食,哪来这么多粮食?养活了兵,我女人孩子怎么办?」 

  「阿汉,快闭嘴,别惹祸。」阳凤从屋里匆匆出来,责怪地曾了阿汉一眼,轻声道:「何侠下了令,揭发一个有逆心的人就赏五两金子呢。你这样嚷嚷,小心被人告上去。」 

  「粮食被抢了,屋子也被搜了,连刚长大的鸡也没了,我还怕什么?」阿汉愣着头道:「我不怕死。」 

  「那你老婆孩子呢?」 

  「我……」阿汉脖子梗了梗,到底还是垮了肩膀:「想活有什么用?根本不让人过日子……」声音弱了下来。 

  院中一阵窒息般的沉默。则尹一直不作声,默默擦拭着手中的锄头,彷佛那不是一把锄头,而是当年配在上将军腰间的宝剑。 

  魏霆忍不住走过来,低声道:「这样下去,真会被活活逼死,倒不如……」 

  「不如什么?北漠军已被打散,谁可以对抗何侠的大军?」 

  「难道我们真要当亡国奴,让子孙都受这样的欺凌?」魏霆加重了语气,压着嗓门:「以将军的名望,此时出山,定一呼百应。」 

  魏霆的话似乎唤起了昔日的壮志,则尹眼眸骤然亮了亮,他浑身颤抖了一下,方正的脸绷得紧紧,神采在颊上流星似的掠过,渐渐的,又黯淡下来。 

  假如出山,确实会有不少热血的北漠子民跟随。但这样釆集起来的力量,即使再翻个倍,也绝不会是何侠大军的对手。 

  他对抗的不是别人,而是何侠。 

  他见识过楚北捷的厉害,对于与楚北捷同名的何侠,即使双方兵力相当,他也没有多少胜算。 

  何况兵力悬殊? 

  屠杀,他带给那些不甘被压迫的北漠子民的只有屠杀,那会是一场比周晴大战更悲凉的屠杀。 

  「将军……」 

  「不要再说了。」则尹放下锄头:「带上水和阳凤煮好的饭,该下田了。」 

  远方在消息在乌云后隐晦地传递到偏僻的乡村,流传于窃窃私语和惊惧的目光中。 

  大王唯一的兄弟,北漠的中谈王爷号召北漠散逃的士兵集合起来反抗何侠,不到十天就聚集了三万人,声势浩大的义军,被何侠手下大将在都城郊外三十里的地方击溃,中谈王爷被活抓,处以凌迟酷刑。 

  一路败退的东林军聚集所有兵力,再度与云常大军交战,企图一鼓作气反击何侠。何侠略使小计,在山谷中设下伏兵。东林军再次遭到重创,尸骸遍地,鲜血染红了东林的复闸河。 

  归乐岌岌可危,云常大军逼近归乐都城,归乐王恐怕会递交降书。一度与归乐王对峙的大将军乐荣,见声色不对,立即领军避过云常大军锋芒,向归乐边境逃亡。 

  一条又一条消息,都在述说着何侠的胜利和云常军的辉煌。重重光环笼罩下,是被军队需求压榨得苟延喘息的亡国百姓。 

  先是粮食,然后是每户上交三斤铁器,以供应军队打造兵器需要的原料。 

  集市一片萧条,铁器店大门紧关。 

  村民们忧心忡忡。 

  「三斤铁,难道家里烧饭的锅子也要交上去?我不交!」 

  「不交,你要像老罗一样?」 

  村子里最拮据的老罗交不出粮食,如今,干瘦的头颅被高高挂在了村口。他病了多年的老婆,第二天在屋梁上挂了绳子,吊死了。 

  大家不作声,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交了锅子,怎么煮饭?」 

  「你是要命还是要锅?」 

  「交了锅子也不够啊。」 

  老里长昏黄的眼睛看着相处多年的同村相亲,嗡动着干裂的唇:「那就把锄头也交上去……」 

  「那何侠……就这么不讲理?」 

  「他手上有大军。」 

  「我们北漠的军呢?」 

  「输了。没人打得过何侠。」 

  「天下那么大,真没有人打得过他?这什么世道。」 

  「我听说有一个……」人群里飘出一句怯怯的话。 

  众人绝望的眼睛猛然瞪大,视线集中到说话者身上。 

  「谁?」 

  只听过片言只语的村民苦思冥想:「好像叫什么北王,什么楚什么…」 

  「那他人在哪?」 

  「那个……我就不知道了……」 

  众人一片失望,刚刚有了点光彩的眼眸又黯淡下去,或蹲或倚着墙角,默默发呆。 

  今天要三斤铁,明天又要什么呢? 

  砸了锅,加上一把用惯了的锄头,总算交够了官兵要的铁。艳阳似乎没有发觉眼皮底下人们的忧愤抑郁,精神奕奕地照耀着大地。 

  则尹在田里汗流浃背的挥舞着锄头,这是家里剩下的最后一把锄头。 

  大王死了,国亡了。 

  官兵来来往往,肆意地策马,纵过他们辛苦耕种的田地。则尹的心彷佛被石头压着,石头很重,活生生要把心压裂了,压得流血。 

  他曾是上将军,他曾手握北漠最高军权,领着斗志昂扬的军队,自豪地展示北漠的军威,他曾发誓保卫他的大王和百姓。 

  可如今,大王已死,百姓却被践踏在马蹄下。 

  若对手不是何侠,若不顾虑妻儿,他是否仍会在这里默默挥舞着锄头,让那些暴戾的官兵夺去他辛苦的成果? 

  阳凤每晚都用担忧的眼神瞅着他,只有庆儿,还有长笑,看见两个不知忧喜的小家伙,则尹才会觉得心上的石头稍微轻了一点。 

  但只要一转身,石头又沉甸甸的压了上来,几乎让人窒息。 

  「阿哥!阿哥! 」 

  则尹抬起头,黄豆大的汗水淌得满脸都是。阿汉从小路上喘息着跑过来:「阿哥,不好了!魏老弟和官兵拗起来了!」 

  则尹一震,扔下锄头跑上田去:「在哪?」 

  「在村外边的山坡上,挨着大草地的边那地方。」 

  不等阿汉说完,则尹转身就朝村口跑。 

  魏霆,他知道魏霆的。 

  那个脾气暴躁的汉子,从前在军中连上级将领的脸色也不看,就知道冲锋陷阵,咬着牙打仗,宁折不曲的臭性子。特意要他去大草地,就是为了不让他在村里再听见何侠一道又一道逼死人的军令,怎么偏偏又和云常兵碰上了? 

  一路狂奔着到了山坡,则尹瞳孔一缩,停在地上的一片草地上,草地上上凌乱,不知被多少人践踏过。殷红的血迹,延续到山坡的另一边。

  「魏霆!」则尹叫着,转过山坡。 

  魏霆躺在山坡下,仿佛是一路滚下去的,草地上血淋淋一条轨迹。则尹冲了过去,半蹲下,把他轻轻扶起:「魏霆,你怎样?」 

  「他…他们……」魏霆头脸都是肿的,身上伤口冒着血,不知是刀口还是矛伤:「……抢了马……还有…羊……我……」 

  「别说话,别动。」则尹沉声说:「我知道了。」 

  阳凤和娉婷被则尹抱回的魏霆吓了一跳,奶娘赶紧将两个孩子带到别的屋里,两个女人则七手八脚为魏霆包扎伤口。 

  「马和羊…都……」 

  「别说话了。」阳凤柔声叮嘱挣扎着说话的魏霆,叹了一声:「抢了东西也就算了,为什么把人打成这样?」 

  则尹道:「他活着,已经算不错了。」 

  魏霆与他们一同隐居,如同家人一样,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为魏霆包扎好了伤口,留他在床上休息。其它人出了房门,都若有所思。粮食上交后剩得不多,阳凤熬了一碗粥给魏霆,剩下的都吃山芋当晚饭。 

  忙了一天,终于可以休息,阳凤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看看身边沉睡的则尹,起身下了床。 

  初秋,晚风极舒服。她走到小屋前,却瞥见一道寂寞的人影,在小院中静静迎风而立。 

  「娉婷?」 

  娉婷缓缓地转身。 

  月光下,阳凤看见了她正拿在手里摩娑的东西。那该挂在墙上的「神威」宝剑,安静躺在娉婷怀里。 

  阳凤走到她的身边。 

  「妳也睡不着?」 

  「那个人,真的不知所踪了?」 

  时光凝聚成一点,亮点幻化为光圈,重重光圈内,出现的还是同一张脸。 

  英气、硬朗、霸道、傲然……

  攻归乐,他一招反间计,毁了赫赫扬扬百年不衰的敬安王府,攻北漠,他在堪布城下,三招杀得北漠众将心惊胆战,从此听见他的名字,就像遇了梦魇,他攻云常,云常全国震动,上至公主,下至百姓,人人惶恐不安。 

  东林镇北王,楚北捷。 

  这东林王位的继承人,这天下敬仰的沙场名将,各国君主深深忌惮的男人,竟在云常军荼毒天下的时候,消失了踪迹。 

  「娉婷,这些事,妳懂得比我多。我只想知道,难道天下就没有人能阻止何侠了吗?」 

  「少爷……唉,何侠……」娉婷深深叹气,苦笑道:「可以阻止他的,天下恐怕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妳心里也明白是谁。阳凤,我是否应该……」 

  「不!」阳凤仓促打断娉婷的话,满脸惊惶,连连摇头,彷佛正经历一个曾经经历过的恶梦,好一会,才镇定下来,垂下头,幽幽道:「妳不要问我。这和当日堪布城危时有什么两样?我错了一次,绝不要错第二次。娉婷,我发过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求妳出山。况且,他已经失踪很久了,就算妳出去,又上哪儿找他?」 

  娉婷听了,久久不语,捧着「神威」宝剑,转身进了屋里。长笑在摇篮里睡得正香,月光温柔地撒在他的小脸上,印出漂亮帅气的轮廓,和他父亲宛如一个模子里出来似的。 

  娉婷瞅着儿子,微笑着喃喃道:「长笑,长笑,你知道娘为什么要给你取名长笑吗?娘希望你这张小脸总是笑玻Р'的,每天都有让你高兴的事。」 

  「儿啊,愿你日后不要遇上聪明的女人。」 

  「太聪明的女人,总有一个地方很笨。心里打了结,自己怎么也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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