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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热爱你-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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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让这儿的男人又傻又阔!  
  她们轰地笑了。  
  冷紫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她觉得她们都很象一块块毛豆腐,那张床就是装满了热油的平锅。每天,她们都会在平锅上把自己炸出香味,然后再把自己卖出去。  
  她也一样。  
  当夜八点,在锦都大酒店916房间,冷红和冷紫被警察双双抓住了。  
  小紫,别供出方捷,咬定你是第一次,其他的任何问题都推到我身上。冷红说。这时候,房门正被激烈地敲着,眼看就要被强行打开了,她却顾不上穿衣服,对脸色苍白的冷紫清晰地嘱咐着。又镇静地告诉那个瑟瑟发抖的男人:就说我们是刚刚在银海时装城碰上的。是我勾引的你,和我妹妹没关系,明白么?还有,把价钱说成五百,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 
第二十章  
  当天,在星苑市解放区公安分局,冷红和冷紫接受了隔离审问。面对相同的问题,她们的回答略有不同。  
  冷紫的讯问笔录如下。  
  问:姓名?  
  冷紫顿了顿,决定不说出自己的真名。她这才发现自己多么珍惜冷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蕴涵的,曾经有一段多么干净的岁月。  
  答:珍珠。  
  问:老实点儿。要真名。蒙你们那些客人可以,别在这儿蒙。  
  答:冷紫。  
  问:年龄?  
  答:二十一。  
  问:文化程度?  
  答:高中。  
  问:原籍?  
  冷紫又顿了顿。在这一刻,她又发现了自己对杏屯县城关镇大青庄这个地址的珍爱。这是父母安息的地方,这是她刻下初恋情缘的地方,这是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家乡。她就在这种场合把它的名字吐出去么?这似乎属于最恶劣的玷污和出卖。可她能闭口不答么?  
  答:杏屯县城关镇大青庄。  
  问:家里还有什么人?  
  答:父母都过世了,只有 一个姐姐,你们见过的。  
  问:姐姐叫什么?  
  冷紫的心一阵颤栗。她最担心他们问父母的名字,他们居然没有。——也许是因为父母都已经不再人世的缘故。可无论如何他们没有问。她甚至因此有些感谢他们。因为一旦他们问起,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让父母的名字出口。她觉得那两个名字一旦出口,父母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会无法安息。那她还不如杀了自己。  
  答:冷红。  
  问:以前是不是受过公安机关的处理?  
  答:没有。  
  问:有没有工作?  
  我的身体就是我的工作。  
  答:我和我姐都在美雅洗浴中心当服务员。  
  问:办暂住证了么?  
  冷紫沉默了片刻。她从没有听说过还需要办暂住证。不过她觉得暂住证这个词挺有意思的。暂住。在这个地球上,谁不是暂住呢?  
  答:没有。  
  问:为什么不办?  
  答:不知道需要办。  
  问:知道为什么把你带到这儿来么?  
  沉默。  
  问:做出来了还不好意思说?  
  答: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问:那就是卖淫。是不是?  
  冷紫又一次感到了自己虚伪的尊严。你难道还能指望他们用一个稍微好听的词来遮盖一下事情的性质么?她嘲笑自己。  
  答:是。  
  问:这是在公安局,我们希望你实事求是,把自己的问题说清楚,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  
  我的问题太多了,我说得清楚么?即使我说清楚了又能怎样?即使政府对我宽大处理了又能怎么样?那些正常生活着的人们会对我宽大处理么?政府的姿态就是官方的姿态。官方的姿态往往是大度的,可也往往是虚无的。而民众的态度虽然常常小气,却也常常是无比真实的。想起杨蓬在煤球厂贴出的几个大字,冷紫的内心无比清晰。  
  答:我知道。  
  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卖淫的?  
  那遥远的仿佛是无法触及的却又痛如骨髓的回忆。  
  问:你是怎么开始卖淫的?  
  答:我不知道。  
  问:自己卖的还不知道?  
  答:不知道。  
  一个人做什么事情也许应当是他自己最知道,但是,也许恰恰是他自己最不知道。冷紫想。  
  答:今天是第一次。  
  问:第一次?  
  答:是的。  
  问:把过程讲一讲吧。  
  真实的过程太长了。长得会让你们听得打瞌睡的。冷紫在心里默默地说。  
  答:是我姐把我带到这儿来的,后来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  
  问:这么简单?  
  是的,太简单了。简单得象用一句话概括出来的世界名著。简单得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可我必须简单。有时候,简单是最好的方式。最复杂的事情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解决往往能收到最好的效果。  
  答:是的。  
  问:客人姓什么?是干什么的?  
  多么天真啊。这一行关心这个么?这一行关心的只是钱数。  
  答:不知道。  
  问:多少钱?  
  答:不知道。我说过,是我姐把我带到这儿的。什么事情都是她做主,我什么都不知道。  
  问:别想这么糊弄过去。你就那么听你姐的?包括让你卖淫你都听?  
  我谁也不听。我听从的是命运的安排。我姐算什么?她也不过是命运大棋盘上一颗凌乱摆置的棋子。  
  答:是的。她是我姐,是我唯一的亲人。她还会害我么?我不听她的听谁的?  
  问:可她已经在害你了。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违法行为,你知道么?  
  答:知道了。  
  问:以后还做么?  
  冷紫的眼前突然荡起一阵烟雾。她想起了妈妈。小时,每当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妈妈就会一边责骂她一边问:以后还做么?而每次她也都会哭着回答:妈妈,我再也不做了。现在,这个熟悉的问句又来了耳边,却是在这样一种状况之下。而儿时那个纯净的回答似乎已经被永久地封闭在了时光的水晶瓶里,再也无法成长为今天一种诚挚的反省和健壮的许诺。  
  冷紫的泪水落了下来。  
  答:不做了。  
  问:以上说的都是事实么?说假话要负法律责任的。  
  是的,这可以说是事实。不过只能算是最小最小的那一部分事实。你们今天看到的只是我人生最薄的一个横切面。我无法告诉你们全部的事实,就象你们也无法知道别人的全部事实一样。也许任何人的事实对别人来讲都只是一部分事实。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事实。没有。至于责任,我连对自己的责任都负不了,还能对法律负责么?  
  答:我知道。  
  问: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答:没有。  
  问:那你看看笔录,看看有什么出入没有。如果没有,就在下面签个字。  
  答:好。  
  之后,审问民警向冷紫宣读了裁决书:  
  星苑市公安局解放分局  
  治安管理处罚裁决书第114号  
  违反治安管理人冷紫,女,二十一岁,因卖淫,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三十条,决定给以治安拘留十五日、罚款两千元的处罚。  
  宣布裁决时间  1998年6月10日  
  宣布裁决地点  星苑市公安局解放分局  
  宣布裁决人    呼小星  买波涛  
  接着,他们又让冷紫看了《告知权利通知书》,里面写着当事人有权进行陈述和申辩。  
  你申辩么?他们问冷紫。  
  不。冷紫说。  
  冷红的问讯笔录相对简单一些。  
  问:姓名?  
  答:冷红。  
  问:年龄?  
  答:二十一。  
  问:文化程度?  
  答:高中肄业。  
  问:原籍?  
  答:杏屯县城关镇大青庄。  
  问:家里还有什么人?  
  答:只有一个妹妹叫冷紫,就是和我一起的那个。我们俩是一个模子。  
  问:以前是不是受过公安机关的处理?  
  答:有过一次。  
  问:为什么?  
  答:卖淫。  
  问:这么说是惯犯?  
  答:不是。只是偶尔做过两次,都凑巧让被你们抓住了。  
  问:上次是在什么地方被抓住的?  
  答:四季青旅馆。  
  问:什么时候?  
  答:去年五一前期,你们扫黄打非的时候。  
  问:在哪里工作?  
  答:在美雅洗浴中心当服务员。  
  问:在美雅做过这种事么?  
  答:美雅特别正统,老板根本不允许,所以我才在外面做,才会被你们抓住。  
  问:这是在公安局,我们希望你能实事求是,把自己的问题说清楚,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  
  答:是。  
  问:把今天的事情讲一讲吧。  
  答:是。今天吃过晚饭后我和妹妹在银海时装城闲逛,我看中了一套五百多块钱的裙子,可是没有钱买,正好碰上这个男人。我看他似乎很有钱,也挺色的,就想做一单生意,把裙子买下来。他开始出的价很低,后来我把妹妹也抬了出来,他才答应给五百。正做着,你们就来了。他还没来得及给我们钱呢。  
  问:你妹妹以前做过种事情么?  
  答:没有。  
  问:你为一套裙子就把你妹妹拉下水了?  
  答:为了她我辍了学,她上学时的学费都是我交的,我为她做了那么多,现在让她为我做一点儿事又有什么不行的?  
  问:她就那么听你的?  
  答:她一向都是个没主意的人。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问: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违法行为,你知道么?  
  答:我知道了。我一定接受教训,再也不敢了。  
  问:以上说的都是事实么?  
  答:是事实。说假话得负法律责任,我不敢撒谎。  
  问: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答:没有了。  
  问:那你看看笔录,看看有什么出入没有。如果没有,就在下面签个字。  
  答:好。  
第二十一章  
  冷红和冷紫被关在了看守所的六号囚室。这是一个过渡号,这个囚室的人呆的时间都不长。号子里共有十二个人,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干活。十二个人刚好组成一个“手工流水线”,为药厂加工注射品纸盒。一天要加工一千五百个。任务很重,有时候手脚不停也得干到晚上八九点钟。每当干完活儿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冷紫就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象散了架,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可是,那一瞬间她又觉得舒服极了,比在洗浴中心的单间泡澡还要舒服。她忽然明白,这种劳动的目的恐怕不仅是让犯人创造社会价值,更主要的意义也许还是为了惩罚,让体力上的紧张消耗造成精神上的盲目分散。使你不想再想什么,也没有办法再想什么。她觉得自己简直就象一个寄宿学校的学生。深夜,女囚们轻微的鼾声营造出一种酷肖女生宿舍的氛围。而白天,她们默默做活的神态又象极了学生们做作业的情景。  
  这是少有的单纯时刻,也是珍贵的单纯时刻。冷紫真的喜欢这样的惩罚。这样的惩罚真适合自己。她甚至觉得十五天时间太短了。——她也有些明白,为什么有的人能够从自虐中找到快乐。从某种意义上讲,她的这种心态不也是一种自虐的快乐么?  
  咱们在这儿住几天了?她问冷红。  
  受不了么?冷红道:我原想着方捷会尽快把我们弄出去,现在看来不可能了。冷红说:你是不是觉得熬不住了?这儿条件是太差了,好在最多呆十五天。已经五天了。再忍忍就能出去了。  
  不,挺好的。冷紫说。  
  冷红笑了笑,没有说话。冷紫知道她不相信自己的话,也体验不到她现在的心情,——也许,就象她无法体验冷红点钞票时的愉快一样。她忽然觉得,一个人无论主观上多么想去理解别人,她所抵达的理解程度也只能是她所期望的一部分。这已经很不错了。因为在实际的生活中,一个人常常连自己对自己的理解也只能是一部分。  
  一天,下了雨,看守说,制作纸盒的原料短缺,暂时还运不来,犯人们可以休息一天。大家立时兴奋起来,冷红都低低地唱起了歌。她唱的是《快乐老家》: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梦已经醒来,心不再害怕,  
  有一个地方,那是快乐老家,她近在心里,却远在天涯  
  ……  
  听着听着,冷紫的泪水流下来。  
  怎么了?冷红停下来。  
  你真的那么高兴么?  
  我为什么不高兴?冷红说:当人活得一步不如一步的时候,是很难高兴。要想高兴,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心气儿千万别那么高。就象在里面的这些人。谁想进来呀?可一进来就由不得自己了。这时候就想着千万别挨打受气,赶快放出来。眼看着一天两天放不出来就想着多吃顿饱饭少干点儿活。最好放那么一两天假。今天果然就放假了,我为什么不高兴?我当然要高兴。冷红叹了口气:你要是老拿这儿的生活跟外边比,自然就没办法高兴。  
  冷紫想解释说她并不是拿这儿的生活跟外边的比,而是拿以前的生活和现在的比,可是她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冷红的话也有她的道理。她想。她忽然有些明白了,她和冷红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刚开始冷红是为了她和妈妈去外面挣钱,挣的是苦力钱,后来开始挣轻松些的小钱,再后来有些被别人勉强着挣轻松的大钱,直到现在,她引导着冷紫想方设法积极主动地去挣轻松的大钱。在这个过程中,她们让金钱的身躯象吹气球一样庞大起来,同时又让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一点点地萎缩下去。  
  她们一步步地让自己的精神走向了苟且。  
  苟且。她被自己用的这个词震撼了一下。这是一个委琐的词,可这又是怎样一个真实的词 啊。真实得似乎可以在周围每个人身上看到它的影子。因为苟且,你不得不迁就爱大开音响的邻居。因为苟且,你不得不忍受擅长在人背后打小报告的同事。因为苟且,你不得不恭维喜欢把脚丫子翘到你桌上的小 科长。因为苟且,你不得不敷衍能帮你订上紧俏火车票的所谓朋友。因为苟且,一个意气风发的大学生可以在一间昏暗的办公室了熬成一个象鹅卵石一样的老职员。因为苟且,一个宏图大略的政客可以终生不露自己的锋芒并且称之为韬光养晦。因为苟且,无数同床异梦的夫妻可以相互配合把戏演至白头到老。——因为苟且,她和冷红来到了这间囚室,并且为偶尔一遇的休息日而喜形于色。  
  她所认识的人几乎都是那么熟练地运用着苟且,同时也习惯着苟且,苟且几乎成了他们最重要的生活经验之一。不过,如果苟且的对象不同的话,受到的待遇似乎也不尽相同。房子苟且时,有人同情;吃饭苟且时,有人笑话;穿戴苟且时,有人斜视;地位苟且时,有人欺侮。但是,精神苟且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沉默。如果有人出来指责这种苟且,他们一定会振振有词:不苟且行么?你能让你的个性自由发挥么?你能爱理不谁就不理谁么?你能成为这芸芸众生的一个异类么?你能离开这个苟且的人群去孤立地存在么?  
  你不能。  
  那么你只有让它苟且。就只有保持甚至赞同着这种苟且。而内在的苟且越来越趋于一体化的时候,人与人最大的分别就只得去依靠外在的不同。于是,外在的苟且也越来越让人侧目。要想去改变这种外在的苟且就只有去挣钱。而为了挣钱就得让内在更苟且。于是,在这种循环中,外在越来越膨胀,越来越显赫,而内在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淡薄,直至大而化小,小而化了。一点一点,和人的外在分离。  
  可怕么?  
  不。因为这种东西本来就看不到。失去看不到的东西就不可怕。人们害怕失去的只是看得到的东西,象衣服,象容貌,甚至是几根头发,——或者还有她的贞操,那代表女子冰清玉洁的一层薄膜。  
  自己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呢?冷紫问自己。在自己对自己的沉默中,她突然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寒冷。  
  一个人没必要老是对自己耿耿于怀,更没必要对别人诚惶诚恐。冷红注意到了冷紫的神情,说:这是最重要的。即使是面对别人的口舌也要学会对自己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爱怎样就怎样,没人能怎么我们。  
  没人能怎么我们就意味着我们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么?  
  当然。冷红说。  
  她是你妹妹么?同号子的一个女人问。冷红听别人叫她阿田。她长着一个尖尖的下巴,消瘦而妩媚。  
  你怎么知道?  
  一看就知道你比她老道。阿田笑道:她是刚入道么?  
  也不短了。冷红笑道:可就是一根筋,时不时还得让我做做思想工作。  
  有什么想不开的呀,小妹妹,没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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