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怅卧新春白袷衣 作者:熙河(晋江非v高积分13.01.31完结,民国)-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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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厨房里,她的孙子明伟杰和孙媳妇陈文丽正在忙碌着,明伟杰揭开锅盖,麻利地把汤盛出来,陈文丽正在盛饭,一共是四碗饭,奶奶吃的饭要稀一些,因为她的牙已经不行了。陈文丽有些不耐烦:“伟杰,我说呀,人还是活到七十岁就死了好。”
  明伟杰连忙嘘了一声:“文丽,你别说了,奶奶也没几天活头了,爸临走前特地交代我奶奶这辈子吃了好多苦,要我好好待她走完这辈子呢。周末就是冬至了,得去公墓上坟呢,要是对她不好,我怎么和爷爷还有爸爸交代?”
  陈文丽只得长长地叹口气。
  此时,顾夕颜被客厅里那台不算大的电视上正在播出的新闻吸引,屏幕里,记者殷殷地说:“……今天海峡两岸分别在北京、天津、上海、福州、深圳以及台北、高雄、基隆等城市同时举行海上直航、空中直航以及直接通邮的启动和庆祝仪式,两岸三通迈开历史性步伐……”
  明伟杰和陈文丽在桌子上放上了几盘菜和饭,明伟杰招呼大家来吃晚饭:“奶奶,明月,都过来吃晚饭了,今天在门口买了一盒盐水鸭哩!”
  顾夕颜似乎没有听见孙子的话,只是紧紧地盯着电视,蓦地画面切换,记者在屏幕中道:“分久必合,金门炮战两岸军事指挥官之女聚首厦门!西元一九五八年,当叶飞负责指挥金门炮战时,明清远正作为金门防卫司令部司令率兵驻守金门,那年,叶飞的女儿叶小楠十六岁,明清远的女儿
  明恩养三岁。五十年后的今天,年过半百的她们有生以来第一次握手,并发出了感叹,她们神交许多年了!明恩养送给叶小楠的见面礼是一瓶金门高粱酒。叶小楠接过酒的那一刻,看到了明清远的头像就印在酒盒上,父亲的老对手正威而不怒地注视著她。这瓶酒是金门酒厂为纪念明清远而特别酿造的。明清远生命中的重要时光是在金门度过的,那时,他除了负责军事外,还带领金门民众建起金门高粱酒厂,筑造了公路的主要干道。叶小楠送给明恩养的见面礼是一架鼓浪屿钢琴模型。父亲叶飞时任福州军区第一政委等要职,两岸对峙时,他多次到厦门前线视察,两岸交流时,他又鼓励女儿从北京来到厦门,参与特区的经济建设,叶小楠曾任厦门市计委主任、海沧台商投资区管委会副主任。明恩养对叶小楠送的钢琴爱不释手,说道,这是海上的鼓浪屿啊!记者郝正海,厦门报导。”
  忽然之间,漫长的一生就如月光般在眼前辅陈开来,自西元一九四九年国民政府败退台湾至今,已经整整五十九个年头。五十九年来,大Yue进、丧女、文化Da革命、被打成Fan革命、丧夫、丧女、平反、添孙、丧子……虽然磕磕绊绊,却是和同时代的人经历着差不多的悲欢离合,并没有什么值得去过多的抱怨。
  那么西元一九四九年之前呢?
  将近一个甲子的时光,记忆中总是会回荡一种声音,但是想不起来是什么声音,也许是因为老了,又也许,是因为刻意不去回想。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呢,可是只一个新闻,只一句话,所有过去的岁月就又都回到眼前,原来这一切从来都不曾湮没在岁月的烟尘之中。
  顾夕颜扭过头朝众人说:“我要去台湾。”
  所有人都怔住了:“台湾?”
  是呵,台湾。
  一恍神,一刹那,竟然已被那弯浅浅的台湾海峡隔了这么久,久到朱颜辞镜,久到已经很少再去念他。
  “我要去台湾。”她一字字地说,不容丝毫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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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万里云罗一雁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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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得虎背熊腰,硕大而又浮肿的波音757从跑道冲向天空。
  顾夕颜在飞机上痴望白云苍狗,准备了不知多少话想再次见面时说。
  “在台湾的这些年好吗?”
  “现在都已经是当爷爷甚至是太爷爷的人了,是不是还会像从前一样孩子气?”
  “以前都忘记问你,你最喜欢的花是什么?”
  “你那样喜欢女儿,一定很爱恩养吧,我在电视里看到她呢了,她的鼻子简直和你的鼻子生的一模一样,还有,你有没有觉得她有些像我?”
  寻亲寻友这档子事历来被电视台喜欢,顾夕颜到台湾后立即找到电视台,希望能借助他们的力量去寻人。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听到顾夕颜提及明清远,当即怔住,缓缓变色,但随即又说:“好,我会帮你。”
  两日后,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同顾夕颜说:“明将军的后人来了,在休息室。”
  明月连忙推门,扶着顾夕颜进去。
  那人本来是站在窗边看风景的,听到后面有声音,连忙回过头来:“阿嬷,你就是爷爷在大陆的朋友?”
  顾夕颜望住他,点头。
  “啊,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阿嬷,你叫我小义就好,义气的义。”他微微一笑,星目剑眉里便均是深深的笑意,依稀便是当年的那个男子。末了他又补一句,“我们这一代分别用道、德、礼、义作名,爷爷说了,无论如何不能忘记中华传统。”
  顾夕颜急急问道:“你爷爷可好?”
  “爷爷?”小义的眸子一黯,声音越来越低,“……不在了,爷爷已经不在了。”
  像是被谁大力地掌掴了几下,耳畔嗡嗡直响,眼前金星乱撞,顾夕颜呆呆的站立,若不是有明月扶着,只怕早已瘫软在地,她只觉得口里苦如黄连,苦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天才能开口:“他得了什么病?”
  小义按住自己的心脏:“爷爷这里曾经受过伤,虽然子弹离心脏还有一寸远,但毕竟有影响。年轻的时候还不觉得,后来就……”
  她记得,她全都记得,那是在西安,他受了重伤,在红十字会医院。推开门,病床上的他闭阖双眸,黑丝绒一样浓密的睫毛衬得面色愈加苍白,俊朗的脸上竟是一点点血色也无,胸口又被厚厚的纱布裹着,隐隐有血渗出来。
  她哽咽着问:“很疼,对不对?”
  “开刀的时候打了麻醉剂,药效还没退呢。”他笑,一笑之间,便犹如明月生辉,花之初绽,满室光华熠熠……
  那时候,全都是因为答允了她要促成国共合作,他才会去冒那么大的险,
  才会受这么重的伤……
  忽然之间,她的头重得不是脖颈可以支撑,只能歪在一旁,再三努力,也抬不起头来去看这个和他貌肖至极的小义。
  “阿嬷。”小义忙扶着她坐下,“你还好吧?”
  顾夕颜紧紧握住小义的手,声音不自觉的有些颤抖:“他去的时候可曾吃苦?”
  小义摇一摇头:“爷爷去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伯伯们当时正在美国,父亲也正在麻省理工读书,他们没能来得及赶回来……爷爷去的时候,只有奶奶和姑姑在。”
  “那他临去时说了什么?”
  “姑姑讲,爷爷说他这辈子都回不了大陆了,希望能海葬金门,也许是因为金门岛离大陆最近的地方吧,姑姑还说,爷爷那时候拉着她的手梦呓般的喃喃,说什么‘是你’,什么‘你到底还是来了’之类的话。”
  顾夕颜哽咽难言,原来他已经不在人世,原来他临去的时候,念的人……是她。
  “阿嬷,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只是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尽是绝望之色,当初民国三十七年在美利坚新泽西州一别,到今天,已经整整六十个年头,她急切地想知道他来台湾之后的日子,“国民政府兵败之后,他过得如何?”
  “败退台湾之后,爷爷奉命带兵驻守金门保卫台海,八二三炮战后,爷爷出使越南,之后因为身体原因去美国养病,再后来,爷爷应蒋经国之邀出山,死于任上。”
  顾夕颜怔怔地靠在椅背上,听小义说着他的旧事。
  不过三言两语,就道尽他的一生,仿佛乏善足陈,但是她知道事实上绝非如此。
  这段岁月,她不曾参与,不得不请小义转告,偏偏他也不曾参与,无法说得详细。
  她叹口气。
  小义不笨,见了此情形便知道她与爷爷之间必然有一段故事,他道:“阿嬷……你愿意去金门岛吗?爷爷最后的时光是在那里,他也葬在那里。”
  “好。”
  顾夕颜由明月扶着走到门口,看到小义开来的车子,脚步忽然踉跄——她准备了不知多少话想再次见面时说,此刻,都落了空。
  小义带她们去了金门岛。
  她还记得西元一九五八年八月二十三日,密集的炮弹射向金门,轰炸之处,尽作焦土,而眼中所见的金门岛,居然是一座海上仙岛,完全看不出战云密布的曾经。
  金门岛上有他建起来的金门酒厂,有他建起来的莒光楼,金门岛的百姓对他感恩戴德,为他建庙,岛上有以他的字命名的亭,有以他的字命名的
  路……
  小义带领她们进入爷爷的纪念馆,一进门,顾夕颜便看到墙上有一幅他戎装照,那时他多大?四十?四十五?五十?总之是她不曾参与过的岁月——他老的时候,便是这样么?这张照片也勾起了小义的许多回忆,他说他小时候曾经问过奶奶为什么自己没有爷爷的酒窝,后来才知道,爷爷的那个不是酒窝,而是在共军的渡江战役中被子弹打穿了面颊所造成的凹陷。
  纪念馆里有他的遗物共一万零五百六十二件,其中单是图书便有九千三百三十九册,咦?橱柜里还有一张已近泛黄了的宣纸,她凑近了去看,原来是明林慕容写的《哭仲玉》,上面写道:“夫君,一革命军人也,毕业黄埔九期,深受领袖熏陶。二十六年,经先父林讳月章介绍,得知负奇气而怀雄略,遂许以终身,结缡于烽火中,日月奄忽,迄今二十有八载。夫君与余结缡未久,即率部转战于鲁中一带,屡以奔袭强攻而破顽敌,夫君智勇兼备,余深为叹服矣……”
  林慕容才是他的妻子,他独一无二的妻子,从此以后,千秋万世,她都能够以他的妻子的身份与他并立于漫漫青史之中……
  而她,不过是一个过客。
  金门岛上还有他的衣冠冢,冢旁植了数十株梅花,想来开放时必定是一片香雪海,而山丘以外便是大海,宁静无比,他应该会喜欢这里。
  感觉上总以为他刚落葬,其实已有三十余年,墓木已拱。
  顾夕颜的手籁籁的抖,她蹲下去,伸手摸索。
  大理石碑上刻着他的名字,下面刻着,西元一九零九年二月二十六日——西元一九七三年四月二十八日。
  西元一九七三年四月二十八日……
  距今……已经三十五个年头……
  她还记得,还记得那次同他吵架,她恨恨地同他说:“好啊,等到西元两千年,我不过八十多岁,你也不过九十岁出头,事实会证明一切。我一定要见证历史,倒是你,可千万别提前蹬腿了!”
  他也气鼓鼓地回她:“我怎么敢先死?我若死了,你不非得殉情不可?”
  为什么不守信用?为什么走得那么急?
  她只觉得气促头昏,四肢无力,也不愿站起来走。
  世界这么的大,可是却仿佛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一般,顾夕颜的额角抵住清凉的石碑,默默不言。
  恍惚间,她似乎见到年轻的他朝她伸出手,她有些迟疑,但还是把手伸过去,咦?怎么自己的手变得这样光滑?
  地上都是厚厚的积叶,踏上去绵软无声。他蹲下来:“我背你吧。”
  于是
  她笑嘻嘻地伏到他背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头顶上是一树一树火红的叶子,燃烧树顶,大火轰轰烈烈,如此的灿烂,如此的凄惋,哀艳得如义无反顾的殉情者的血。
  他的鞋子踏在铺满山路的红叶上,有极轻微的声响,好像时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轻轻断裂:“我背你一辈子。”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有水晶珠子从极高的地方落下来,一颗一颗都落在玉盘里,凝而不碎,声若琳琅。
  这时候午后的阳光穿林而过,在他身上撒了一片温暖的浅金。
  她轻轻地念道:“一辈子……”
  如果,如果有幸邂逅于来世,是否还能记起……记起茫茫此生?
  


☆、尾声:刻意伤春复伤别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写完了~~~
  01
  夫人来南京,是因为南京民间抗战纪念馆馆长吴先斌先生的邀请,首先是馆长吴先生带领明清远将军遗孀明林慕容女士一行人参观南京民间抗战纪念馆,请夫人在纪念馆留言簿上题词留念,接着大家到四楼的会议室开始座谈会。
  汉堡首先提问:“将军有没有和跟你讲过他在南京保卫战期间的情况?”
  夫人摇一摇头:“他从来不跟我讲打仗的事情,胜了败了都不讲,后来他去了以后,我看别人写他的传记,才知道那一战有多惨烈,他被日军炸成重伤,最后是被手下的士兵背下战场的……其实,他每次打仗都要负伤,每次仗打完的时候都是被人抬下去的,因为他总是冲在最前面。”
  是啊,那时的男儿,热血激昂,一身戎装,在国家危难之时,于民族存亡之际,抛头颅,洒热血,在血雨腥风中用生命去诠释“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真正意义。
  接着味道问了个问题:“夫人,你从四九年离开大陆到现在已经有六十多年了,不知你对于阔别了六十多年的南京生活还有什么回忆?”
  夫人轻轻道:“其实我在一九八一年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当初我们在南京的房子已经被拆掉了,后来我还去了孝陵卫,军部的那栋楼还在,当初我们聚会的广场还在,从前我们一起骑马的国父陵音乐台还在……但是仲玉已经不在了,从前设在孝陵卫的那栋军部的楼里面也已经住满了解放军的文工团团员,男男女女,欢欢笑笑,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还笑嘻嘻地问我是从哪里来的……”
  说到这里,夫人已经难过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小路赶紧转移话题:“我在网上看到,你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将军了,可以说说你们相识相爱的故事吗?嗯,最好再说说你们结婚后的事情。尤其是你们在西元一九四五年至西元一九四九年的这一段时间的故事。”
  “遇见他的时候,我才十岁。那时候我的父亲来南京开会,干脆便携了我和母亲在南京游玩,那天刚好是元宵节,我们是在夫子庙遇见的。那是我岁数还小,不知怎么的,见了他就要他等我长大当他的妻子,想不到,到后来居然真的实现了。”夫人沉默了半天,继续说道,“他是带兵的将军,军务繁忙,身不由己,在军营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还长,民国三十五年又上前线了,那段时间,我们一直聚少离多,有时候他抽空回家,我却不在,仲玉就写个条子,摆在桌上告诉我他几点几分回来过……那时候几乎天天打仗,他有很多好朋友都死在战场上,我后来听他的参谋说,尤其是
  张灵甫自戕于孟良崮的时候,仲玉难过得泪如雨下,发誓要给张灵甫报仇,所以后来才会疯了似的带着整编第十一师一路追着共军打。我陪了他许多年,可是现在想想,他最痛苦的时候,最无助的时候,我都没有和他在一起,这是我最耿耿于怀的。”
  02
  当天晚上,在夫子庙状元楼用餐。
  夫人吃东西吃得很少,戴珍珠耳坠,指甲上润着淡淡的粉色甲油,看起来从容有度,端庄大气。夫人也很健谈,聊张灵甫、聊陈诚、聊孙立人,人事变迁,倏忽已如前世,当年副总统竞选时广播里轮番播出李宗仁与孙科的名字好像还在昨日,但是已经过去了六十多年。
  陪夫人来南京的是她和将军的孙子小义,这个高大帅气的大男孩今年不过二十八岁,当年将军打南京保卫战的时候,也是二十八岁呢。小义的眉目间有一股英气,很是器宇轩昂,将军年轻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
  但是夫人却说:“他长得才没有他爷爷好看。”
  小义只是笑:“在奶奶心中,什么人都没有爷爷好看。”
  满桌人都笑了。
  用罢餐后,一行人夜游秦淮,经过晚晴楼时,夫人突然停下脚步:“在这里。”
  “这里?”
  夫人笑道:“我是在这里遇见他的,那时候正在过元宵节,他拖了一个兔子灯跑来跑去玩的正开心,你们相信么?那么大的一个人了,居然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所有人都莞尔,小义笑道:“奶奶,你怎么还老说我长不大?看吧,有基因遗传。”
  桨声灯影中的秦淮河这样的美,勾起了夫人的回忆:“在大陆的时候,我最后一次看灯会就是在这里。”
  是啊,紧接着,便是日寇的铁骑,八年的生灵涂炭,再然后,便是国共内战,那一年的花灯再美,也有尽时,夫人不得不离开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去了台湾。
  而这些关于大陆的这些回忆,都是玫瑰色的,淡淡的粉,甜蜜绚烂,永难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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