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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八在边上忙止住话头:“素儿嫁人不是远嫁,又不是不回来的,你这副样子没得让人看着心酸,快擦擦。”郭络罗氏忙拿帕子按了按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妹子嫁哪儿都一样是我妹子,我是最没事干的阿哥了,得了空就来找妹子玩。”老十总是很开朗的,心宽。
“今儿大家都好好聚一聚,也算是为素儿妹妹饯行了,十三弟也要来的,只是这些日子腿脚不便,让十四弟去了,过一会儿就来。”老八说着又转头看老九“九弟怎么不说话了?平素一向最是疼着素儿这个妹妹,真来了倒这么干坐着算怎么回事?”
“表哥是不是不舍得妹妹嫁了?既如此你放榜前那么上心做什么?”郭络罗氏调笑着看住老九,老八要拦住她的话头,被她一甩手“这有什么说不得的?祁广德的卷子原是取上了,快到放榜的时候不知怎么又丢在落第的卷子里,亏得表哥提醒爷找主考的去看看有什么遗漏,不然素儿这事不知要拖到几时呢。”
“素儿老是拖着嫁不了,咱们兄弟还不得急死啊!她那性子是得找个人好好管管,早嫁早了事儿。”老九终于撇着嘴开了腔。
说话间十三、十四两个到了,素儿让人开了席,大家边吃边聊,无非是说些小时候的事儿,拿素儿打趣,大家说一阵笑一阵。十三已没了飞扬的神采,话说得少,酒到喝得多,和老九老十两个拼着喝,很快就都有些醉了,纷纷告辞回去。素儿看十三没带人来,有些不放心便叫月儿服侍着送他回府,又让人把桌子收拾了,只留下一坛酒。
眼前一下子清静了,一个人也没有,素儿拿了酒倒在杯子里,歪到榻上小口小口慢慢地喝。十几年了,这些人一直明里暗里护着自己,就快告别了,心里涌起阵阵感伤,不知再见何年,他们迎接的将是血雨腥风,自己和祁广德也未必能找到一块乐土。
突然手里的酒被人抢了过去,素儿虽然喝得头晕乎乎的,手脚绵软,脑子还是清楚的,只是懒得睁眼,耳听得“一个女孩子家喝这么多酒,象什么样子!”是老四,未来的皇帝。素儿直觉地想抢回酒坛子,可是手抬不起来,只好睁眼看着老四。
“表哥啊,今儿是我生日,我心里高兴,你就让我喝个够吧。”看老四脸上有种怪异的红,又说:“你自己也喝了不少酒吧?席都散了你才来。”
“今儿府里有些事才来晚了,我可没喝酒,留着量到这儿来喝呢。”说着就着酒坛子猛喝了几口。
“没喝酒怎么脸红红的?噢,精神焕发是吧。”素儿自顾自笑着,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粗嘎。看老四表情严肃,一下子把酒坛子里的酒全喝完了,坐了一会儿,突然在那里脱衣服,素儿一下子惊恐起来,出了一身汗,酒差不多醒了,只是浑身无力。
老四扭曲着脸合身扑上来,素儿觉得要窒息了,拚命挣扎踢打,被老四紧抓住两手,压住两腿,又拿了帕子把脸遮住。挣扎无用,衣服被扯开了,素儿冷得直哆嗦,在帕子底下无声地落泪。老四用力动作着,嘴里低沉地吼着:“你就那么想嫁给姓祁的?他能给你什么?信不信我动一指头就把他碾死……”
终于老四喘息着停了下来,略略给素儿扯过衣服遮一下,嘴里咒着:“该死的贱女人,竟然敢给爷下药。”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屋里再次安静下来。素儿仍然在帕下哭泣着,然而泪水却无法洗刷屈辱。
“是谁干的?素儿,你告诉我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他!”老九去而复返,揭开帕子问素儿,看到素儿死寂空洞的眼神,忍不住抱住素儿哭出了声:“怎么会这样?我才去了这么一会儿,怎么就会这样?我只想来提醒你当心的……”
四十七
月儿回来后看到躺在床上的素儿一阵的慌乱,定了定神要给素儿处理一身的瘀伤,老九让她先招呼着给素儿备水洗澡。问了一晚上也没听到素儿吭一声,老九已是急得双脚跳,咬牙切齿地咒骂:“一定是太子,畜生!”红着眼拔脚就走。
月儿冲上去一把抓住老九,声色俱厉:“九爷!您是要让格格今儿就死吗?”
“好丫头,管起爷的闲事来了!谁给你的胆儿?”老九用血红的眼瞪着月儿。
“格格若有什么奴婢也就不活了。格格一直不说是谁干的,定是不想把事儿闹大,权当是被恶狗咬了。您这一去定是要寻谁的晦气,格格以后还怎么活人?”月儿丝毫不惧,牢牢地抓住老九的手臂不放。
老九听了一下子蔫了,带着一丝苦笑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那你倒说说怎么办?”
“奴婢觉得这事儿能捂多久是多久,奴婢相信这世上是有报应的。九爷还是先回府歇了吧,格格这儿有奴婢在呢。”
报应?素儿没来由地笑起来,笑得一发不可收拾,抽动着每根神经,眼泪顺着脸颊肆意流淌。什么是报应?素儿没看到,只知道恶人当道,心狠手辣的胤禛将会登上宝座,他的那些兄弟们除了十三基本都没有好下场,被冠上各式罪名,凄惨地走向生命的终点。
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来清朝十几年,总是被人宠着护着,没真的碰到什么挫折,凭什么就相信自己可以一帆风顺地过到底?凭什么好事都该落在自己头上?凭什么觉得受了皇子的呵护就不用回报,自己能一走了之?这世上哪有什么免费的午餐!
看老九出去了,月儿一遍遍擦着素儿的脸,见总是擦不干眼泪,不由得急了:“格格不要再伤心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祁先生若是为这事儿看轻格格,他就根本配不上格格,咱们远远的找个好地方过日子去。”
素儿看看月儿,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现在不单是他是否看轻我的问题了,还有最大的问题就是皇家能不能放过我,听天由命吧……”背转身子不再开口。月儿上前掖了掖被角,放下帐帘,叹了口气。待要退出去,想想又不放心,找了条薄被子在外边榻子上守着,不敢回屋。
俗话说得好:躲什么来什么。素儿主仆两人满心盼望事儿能到此为止,过些日子可以云淡风清,继续过平静的日子。然而,隔天午后就有小太监来宣素儿入宫面圣,终究还是躲不过命定的纠缠。
月儿借着给素儿更衣时请示能否去香山跟安儿商量,素儿迟疑了一会儿便同意了,毕竟论宫里的根基是安儿深,这事儿能与佟妃讨主意才是上上策,自己不便找佟妃,安儿还是可以带信,老四一直叫佟妃姨娘叫安儿妹妹的,说不定可以镇住老四。现在只要能在老康面前先顶住,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一路上素儿想着老四会怎么跟老康提,自己有什么筹码,马车很快便到得宫外。下了车便由小太监一路引着去了养心殿。看来事情不太好,如果是去南书房,说明老康对自己的情份还在,这养心殿……。
不管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素儿现在唯一肯定的是老四对皇位是志在必得的,老四对自己上心只怕和情份没太大关系,主要还是因为老康对自己有着别样的宠爱,因此他绝不会在老康面前自毁形象,昨晚发生的事老四绝对不可能对老康说实情。既然如此,不管日后他是否即位,至少现在耐何不得自己,再说历史已是有所改变,他也未必能如了愿。
深吸一口气,素儿缓步踏入殿门,恭敬地跪下磕头请安。老康的态度却是出乎意料地和蔼可亲:“起吧,今儿怎么这么懂规矩?呵呵,老四啊,看来只有你才镇得住这丫头,看看素儿被你吓成什么样儿了?小脸刷白刷白的。”
素儿起了身,打点起精神来应付:“皇上说笑了,素儿只是一晚上没睡好。”
“是不是快嫁人了心里有点紧张啊?呵呵,你放心好了,今儿叫你来就是商议你的婚事怎么办的。朕琢磨着总得体体面面的把你嫁出去,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老四有些主意,还是让他直接跟你说吧。老四啊,说说你都是怎么安排的?”
素儿不由觉得事情怪异,原以为老四是来提亲的,现在看来肯定不是这样,老四心机深沉,不知到底打什么主意,原先想好的一系列对策现在全都作废了。只听得老四有板有眼地说着:“祁广德虽是中了进士,但是毕竟没有什么资历,即算立时补了实缺,按汉官体制,也不过是个六品,论地位仍是配不上素儿。儿臣琢磨着素儿今年二十二了,这婚事不宜再拖,不如由儿臣把祁广德抬了旗籍,就能领了居四品审核之缺,他原是个商人,这个位置他拿手。最重要的是祁广德可以留京,皇阿玛一直视素儿为已出,定是不舍得素儿跟着祁广德在外任上。”
一席话说得有理有节,老康听得直点头,素儿却象置身冰窖。这老四果然老辣,祁广德一旦由他抬了旗籍就是他的奴才,生杀大权就由他一手掌握。昨晚的事虽然看上去他是没有预谋,被府里的妻妾下了春药又喝了好多酒催了药性,一时控制不住才做下的,但他认定占了女人的身子也就占了她的心。好手段!
素儿紧张地想着对策,老四的话还没有完:“素儿父母早已亡故,佟母妃曾认为义女,婚事理当由佟母妃作主,但素儿若是从宫里嫁出去,祁广德身份低微,不合适。不若让素儿住到儿臣府上待嫁,福晋与素儿一向相得,情同姐妹,平时办事一向妥贴,定能把素儿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的。”
话音刚落,就听老康轻拍桌案,高兴地叫了一声:“好,老四的主意不错。”
素儿若再不出招,就会彻底被老四控制住了,现在只能赌一把运气了,硬来是肯定不行的,但愿撒娇和装疯卖傻行得通。想到这里,素儿硬扯出一丝笑来:“皇上,不是说好是跟素儿商议的吗?也不问素儿就同意了,说话不算数。”
“那你说说看,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这小丫头都快嫁人了,还这么爱使性儿。”话是这么说,老康倒是没生气,宠爱依旧。
“素儿不要看到四爷啦,脸上都没表情,象封面是白板的书一样。翻过一页是规矩两字,若是不小心再翻一页,只怕就是《女戒》了。皇上,素儿能不能跟您说会子悄悄话啊?反正祁广德还在山西老家没回京呢,这事儿不急。”
“哈哈哈……这鬼丫头就是怪念头多,朕可是真舍不得素儿嫁得远了。李德全,你看看老四是不是象素儿说的那样?”老康心情不是一般的好,转头看李德全也憋着笑,便对老四挥了下手说:“老四你先回吧,也真是好久都没跟素儿说过悄悄话了。”
看老四恭恭敬敬地退出去后,老康收了笑容沉声说道:“素儿,先说说你的想法,再好好聊聊你两个手腕子上的伤是哪儿来的。记住,若是有一字不实,今儿就别想着能活着出了宫门。”
四十八
真正的考验终于到来了,素儿自认算得上了解老康的性子,老康只怕更了解自己,他是个性情中人,自有他的喜怒哀乐,对他既不能太动心眼,也不能不动心眼。素儿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一下情绪,选了个看似坦荡的开场白:“皇上,素儿明白今日说不说都是死罪,但是皇上对素儿宠爱多年,素儿性子直,不吐不快。”
“是不是死罪由朕来定,你先照实回话。”
“皇上这些年来对素儿恩宠有加,甚至在南书房还设了素儿的座儿,这一点是任何人都没有的荣宠,素儿感佩在心,不敢不更加小心,以不辜负皇恩。”
“你倒说说看你是怎么小心的?”
“素儿时刻牢记皇上的训戒,深居浅出,与各大臣甚至阿哥保持距离,以避免素儿随口说的话被人当作揣摩皇上心思的依据。”
“是吗?那你叫老九约束门下又是怎么回子事?”
“当时只是听说九爷门下有些人打着九爷的名号横行不法,便让他管管,毕竟事关皇家体面,知道的说是那些人胡作非为,不知道的还当是皇阿哥指使的。”
“你倒是生就一张巧嘴,朕倒要听听你对手腕的伤是怎么个说词。”
“皇上,若是素儿说那是自己扭伤的,素儿就是欺君;若是素儿说了实情,事关皇家体面,今后定是永不得见天日,生不如死。是以,素儿至死也不会说,只能告诉皇上,这伤源于皇上对素儿的无比荣宠。皇上,请赐素儿死罪,求皇上放过素儿身边的每一个人。”素儿缓缓跪下,神情凄苦。兵行险着,素儿此时只能以命作一次豪赌,输了就忘记这一切,由上天给自己另觅开端;赢了从此图一个风平浪静。无论如何,总好过受制于胤禛,生死两难。
老康已是气得两手发抖,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声音,继续追问道:“你不愿让祁广德抬旗籍,和这事有关吗?”
“素儿不愿受制于皇上以外的任何人,以确保对皇上的忠诚。”该说的都说了,老康未必知道详情,但对自己的用心一定是猜得透透的,等待宣判吧。
“素儿,你对得起朕吗?这些年来,朕念你自幼孤苦,你阿玛又是为了救朕而亡故的,对你百般回护,这几天本想着高高兴兴的嫁女儿,嫁妆都已和佟妃商议着亲自列了单子。朕的这么多儿女婚嫁,何曾用过这般心思?你倒好,带着这么个伤来,宁死都不愿说出实情来,还说什么要顾全皇家体面。你真是要伤透了朕的心。”老康扭过头去,用袍袖遮住脸面,不知是为儿子的行为难过,还是为素儿不肯实说难过。
素儿想过老康可能会杀了自己,也可能会让自己隐姓埋名远远地打发了,却没想到老康居然会是伤心成这样,一时之间也控制不住落下泪来:“皇上……”叫了一声,终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愣着发呆。
过得半晌,老康终于止住了难过,情绪也恢复平稳,看着跪在地上的素儿开了口:“你起来吧,别跪着了,地上凉。想来你不说也是有道理的,你是怕朕为难,更不想让那人如了愿。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素格格即将下嫁祁广德,你出了这种事,祁广德将来会对你好吗?又若是你因此事珠胎暗结,又将如何处置?”
刚要因为老康考虑到自己将来能不能过好而感动,却发现他更担心的是皇家的血脉流落民间。素儿憋着一口气,言语之间便有些显了:“真若是珠胎暗结,就看造化吧,一切自有命数。”
“胡闹!过半个月朕遣太医来诊脉,若是没有最好,若是有了,朕便把你有孕一事向几个阿哥说了,看看谁来认帐!”
“皇上,若是那人认帐呢?难道您要把素儿给了他?”
“哼!朕还没老糊涂呢,若是他真存了那翻心思,绝不敢认的,他一定是想由你自已提出,或者想法在你婚后控制你。其实,我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你跪安吧!还是那句话,今日之事不可入第三人之耳,否则休怪朕无情。”
“素儿明白。请皇上勿以此事为念,保重龙体方为万民之福。”这话倒不能算是违心的,尽管素儿对老康的种种做法不以为然,但作为帝王能如此对待自己,心中仍是非常感动的。想想自己曾经想改变政治格局,以避免鸦片战争之后的苦难,其实真是极幼稚的。虽说中国的国门是被迫打开的,充满屈辱,但是若没有鸦片战争,中国的封建王朝天知道会持续到几时,到时候恐怕中国更落后。算起来,老康属于很不错的君王了,还是就这样吧。
素儿回府时仍心有余悸,心里明白事情只是刚开了头,老四一定是对自己早就存了疑,不然他才不会在自己身上多费心呢,若不是昨天被下药在自己面前露了相,恐怕今日自己会很高兴地接受他的建议吧?自己暂时逃过了,但可以肯定他绝对不会轻易罢手的。
到了屋里素儿衣服也不换便往床上躺,月儿进来对她福了福:“格格,您回来啦!”声音变得有些不一样,好象和平日里的习惯也不一样。仔细一看,竟然是安儿,不由得大吃一惊,刚想开口,安儿赶紧上来捂住了嘴,笑着说:“格格累了吧?奴婢给您捶捶背。”
素儿立即心领神会,开口道:“不用了,你先把帐目核对一下。”起身小心地在屋子四周看了一下,回进房内对安儿点点头。
安儿上前搂住素儿轻声说:“妹妹受苦了,姐姐不知道能怎么帮到你,只能说些我知道的事儿,怎么用你看着办吧。”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里面有些写着字的绢帛。“我其实不是你的亲姐姐,而是真正的公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