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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双手捻着纸张两角的安管家嘴唇颤动,眼中居然是闪现了泪花。
“安兄也只管家的难处,当初与一品阁老板签订这份契约之时他并未想过再找一品阁老板兑现此契约,你也知道,现在那位老板死了。”凌茗瑾淡淡缓缓的说着,就像是说着一件与自己全不相干的事情。
安影看着凌茗瑾负在身后的右手,一眼就看见了她大拇指指腹上的朱砂。
这确实是有些冒险,安影心中一紧,但随即,他也就放弃了想要阻止凌茗瑾的念头,人非草木谁能无情,他与安家无牵扯,但凌茗瑾却与安家有感情,安家败落至此,凌茗瑾想要帮忙有什么不对的?
“凌姑娘死了,倒是可惜了,此契约是单对安家有利,想来她也是想兑现对家主离别之时的嘱托,她,还真是一个大善人啊!”安管家说着低头拭泪,他与凌茗瑾打过几次交道,对她也算印象不错,这一纸契约,可是完完全全为着安家在着想,要不是她为了照顾安家,谁会傻了吧唧的签一份这样的契约,本就对凌茗瑾当时匆匆离去不胜唏嘘的管家在听到凌茗瑾死讯的时候,也是感伤了许久,如今,他居然看到了这个东西,他很明白,以一品阁现在的财大势大背景,有了桃花街的那些店铺对安家来说会是多大的帮助。
“此事在下不知,不过这是安兄嘱托我务必要送到的东西,如今东西已经送到了管家手上,也观赏了安兄的桃花图,我已再无遗憾,今日还有事就不叨扰了,告辞。”
还沉浸在伤感之中的安管家一听慌忙拭泪苦笑着说道:“这人老了,一点点小事都会感伤许久,让公子见笑了。”
凌茗瑾赶忙拱手道了一句哪里。
“公子既然有事,老奴也不留了,请公子受老奴一拜。”说着,安管家撑着腿就跪了下来。
凌茗瑾赶忙迈步上前伸手扶住了管家:“哪里敢当,管家,我与安兄乃是兄弟,为他跑腿那自然是应该,只可惜我能力有限,也只能帮你们这些了。”
管家低头又是拭泪,许久,管家才哽咽着说道:“公子大恩,安家无以为报,日后若是有用得着老奴安府能助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凌茗瑾心想管家也太过见外,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他却是连着道谢了好几次,正在她发愣之时,身旁的安影却是轻轻推了一推她。
见安影挑眉看了看她的右手,她赶忙将其藏在了衣袖之中假咳两声说道:“安管家你忙着,我这就走了,不用送了,走了。”
说完,也不等安管家抬头招呼,凌茗瑾就拉着安影一路奔向了桃林。
两人身形步伐极快,所过之处便就落下了一地的黄叶,踏着软软黄叶铺就的小径,看着桃林外的那一处处破旧院子,凌茗瑾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般的安心,能视线自己的承诺,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凌茗瑾觉得,自己很快乐。
已经身无一物的她,也只有依靠着这种快乐继续行走在山川州郡之中了。
桃林内,安管家怔怔的看着自己紫衣之上的那团红印,心里越发的五味杂陈。
想了许久,呆了许久,他都没办法想明白其中的究竟。
也罢,既然凌姑娘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理由。他从来都是一个安于本分藏得住秘密的人,这个秘密,终究也会被他藏在心里直到步入黄泉。
…………………………
今日,一品阁格外的热闹。
许多人一路从城门跟随着一队马车队到了渝水河畔,就是安州知州胡先俊也是随在一旁。
不过今日,一品阁的大门却是紧紧闭着,门口四周不单是有官差守着,就是都察院驻守在安州的哨子,也大多到了此处。
再无莺莺燕燕细声笑语,只有无数百姓交头接耳低声细语。
这些人,自然就是从长安出发五日抵达安州的送葬队伍。
五日的时间,长安内所发生的事情安州的百姓具都已经知晓,对于这个一手建立了一品阁的传奇女子,安州百姓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当然死人是没什么好看的,更多的人凑的是热闹,看的是二皇子。
在皇上重病大赦之时,北落潜之是被派到了安州,在他的日夜辛劳之下,在安州出没作案的恶人均数被捕,安州百姓对这个冷面二皇子,一直是怀着感激之情,甚至在大皇子倒下之后,安州百姓更是一心认定北落潜之会是太子。
在马车前头,三匹黑马并驱而立,北落潜之、萧明轩、柳流风三人一脸冰冷翻身下马。
在官差架开的圈子外,百姓们一个个都在议论着,三人对此似乎浑然不觉只是吩咐着人将马车里的棺木放下来。
棺木,重有六百斤,落地之时,却轻得就像是羽毛飘落。
凌茗瑾奋力挤开了人群,挤到了足以看见一品阁大门的地方。三人,与凌茗瑾脑子里的印象已经全然不同,五日,加上长安内的那两日,萧明轩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本就消瘦的他瘦骨嶙嶙,脸上全没了凌茗瑾第一次见他时的婴儿肥,下颚嘴唇之上满是胡茬子,眼眶深陷双眼满是血丝,就是双鬓,也生出了一些白发。
到底是要怎样的煎熬,才能让一个人十日不到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一旁站着的柳流风,比之萧明轩的情况也好不了许多,尽量挺得笔直的背影难掩疲惫,苍白的脸没了一丝血丝,反之那双眼眶深陷的眼睛内,却是通红。
北落潜之始终是冷冷的背着身,凌茗瑾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从他的身影也可看出,北落潜之这几日是要消瘦了些。
吱呀——————————一品阁大门,被四名都察院哨子推开,北落潜之冷冷一挥手便就又数十名男子迅速闪到了棺木两旁。
并无起抬重物之时整齐的一声高呼,这些人抬着棺木,很是安静很是小心。
从始至终,北落潜之都未看一眼身后叽叽喳喳的百姓。
他一直走在前头,一步一步的,迈进了一品阁。
萧明轩。柳流风押后,随之棺木缓缓进入,一品阁的大门,又在众人的视线之下关闭了。
此番一品阁的大门一关闭,就再也不会开启了,因为安州的百姓都知道,这里,将会被改造成都察院科目凌茗瑾的陵园。
说可惜,岂会不可惜,偌大的一品阁,就这般的随着一个人的死而葬送,女子无不在感叹凌茗瑾葬得华贵,男子无不在惋惜一品阁的从此消失。
看着自己一手建立的一品阁,凌茗瑾呆呆的在人群里站了许久,安影一直静静站在她身后,他可有理解,对一个从小就只知杀戮没有安全感的人来说一个家的概念,无疑,一品阁就是凌茗瑾的家。
生前被迫放弃,死后作为墓穴,这或许对北落潜之来说会得到些许的心灵安慰,但对凌茗瑾来说,确实只是浪费。
替她死去的那个范芳杏本就是死囚,虽替着自己死了,但自己终归也补偿了一方山水与她同眠,她欠的,依旧只是方才进入一品阁的那几个人。
“走吧。”看着人群渐渐散去,安影好意提醒了一句。
“走吧,一品阁自从,不复存在啰。”收起满腹的惆怅心酸,凌茗瑾假意轻松的大笑一声迈步离去。
这里,是她一手成立的地方,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只是如今这些与她过往有关的东西,都不可能再属于她了。
“有幸目睹自己的葬礼,我这也算是奇缘了。”路上,凌茗瑾一直假意嬉笑的与安影说着话,安影心知她的心酸,也就沉默的听着。
“该看的都已经看了,明日,我们就离开吧。”
自言自语了许久,凌茗瑾才算是终于摆脱了这种半疯癫的状态。
她不可能再回头了,她已经回不去了。
安影点了点头,现在北落潜之萧明轩柳流风都在安州,久留不是道理,早早离去才是好。
于是一路两人置办了几件厚秋衣,又买了些许干粮,本是要雇马车,但凌茗瑾执意要骑马,而他们自己的马也因无法过河而变卖给了船家,无奈之下安影也就只得再去市集买了两匹马。
这边凌茗瑾潇洒强颜欢笑,那边一品阁内,也是一派死气沉沉。
原先在一品阁内供事的姑娘都早早的就遣散了,下人也是遣散了大半,留下来的,都是男人。
接下来的这几天,北落潜之三人要对一品阁来一个粗略的改造,而三人一同商定作为凌茗瑾陵墓的地方,是红日阁。
因为凌茗瑾曾与萧明轩说过,一品阁内,她最喜欢的就是红日阁。
五日赶路,五日的不眠不休,纵然是铁人也会倒下,但萧明轩柳流风北落潜之三人,就是这么撑了过来。
231:萧某人
萧明轩已经无法感知到累,因为他早已麻木,若是可以,他当真是想就这么昏睡过去,但他不能,因为他必须看着凌茗瑾入土为安。这一路,他伴在棺木一旁,一日日的数着到安州的日子,他是这么想看着她安息,却又这么期盼着会有奇迹的发生。
曾经为了得到凌茗瑾而甘愿去死的柳流风,心中的悲痛与萧明轩并不少半分,可他更理智更明白凌茗瑾的心愿,若是她还活着,一定是希望看到自己活得好好的,只有好好的活着,才能为她讨回公道。
随行的队伍里的人马都是都察院的人,一路北落潜之算得是权力最大的那个人,但萧明轩柳流风并不会听从北落潜之的吩咐,看着两人日益消沉日益消瘦,北落潜之让人劝过无果也就懒得再理。
凌茗瑾死了,他不觉得有多心酸,感伤是有,更多的是不信,虽尸体就在眼前,但他总是不愿去相信,没有与他那般追杀了凌茗瑾半年的人,不会明白凌茗瑾到底是有多顽强。可不信,又能如何,人都已经死了,你不信,难道要一生一世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不可能,北落潜之是一心要当太子登上皇位的人,他的目光,岂会一直停留在一个女子的死亡上?
可北落潜之这一生,太过无趣,与凌茗瑾的追杀,让他在苦而无味的斗争之中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所以,他心动投入了,众所周知,他从来不与女子亲近,都察院里没有女子,安之府里也少有女子,他更没有别的少年一般有着花名在身,他甚至除了因公务之外从未去过青楼,对凌茗瑾,是唯一的一个。
唯一的东西,总是最难忘的,纵使这种唯一不关乎感情。
凌茗瑾在他生命里留下了那么深那么多的记忆,他怎能忘记?
他想,自己这一生,注定孤独。
再也不会有一个女子,那般大胆那样独特的走到他面前,与他谈一笔交易,再也不会有一个女子,那般自信张扬的与他冷笑转身,再也不会有一个女子,让他会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
两人,这般相似,又这般不同。
……………………………………
夜,笼罩着安州的万家灯火。
繁星满天,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安州城外,凌茗瑾仰头看着天,悄悄拭去了自己眼角的泪水。
安州,关于她的一切,她都丢下了。
“我们去哪?”站在官道的分岔口前,她这才想起,他们并没有目标。
是啊,抛弃了自己的身份,她又该去哪?
“你没有想去的地方?”安影偏头问道。
“有。临城、玉门城。”凌茗瑾理了理心绪,最终想出了两个去处。
临城是萧明轩的家乡,她自然是要去的,去看看临城的繁华,看看云翎山庄的霸气,看看曾经的萧明轩的未婚妻李姑娘是何端庄贤惠以至于萧夫人见到自己就心生厌恶。
“玉门城此时正是寒风瑟瑟,先去临城吧。”安影皱眉想了想,拉着马缰绳转入左手边的岔道。
凌茗瑾点头应了一句好,驾马随在其后。
“我一直想问,你是不是从玉门城来的?”一路无趣,凌茗瑾东扯西扯的就扯到了玉门城。
“有关系?”安影一脸冷峻看着前头官道,冷冷回了一句。
“你当然知道,我是从玉门城那座宅子里出来的。”凌茗瑾驾马行在安影身侧。
“有关系?”安影又是冷冷回了一句。
“你不好奇?”凌茗瑾被安影这两句有关系顶得无来由的就起了火气,想想日后就要与安影相依为命,她确实是觉得有些恐怖。
“好奇又能怎样,那座宅子,不是我们可以探知的。”安影听出了凌茗瑾话里的怒气,说话语气也就客气了些。
“你是长公主的人,难道那座宅子你也不清楚?”
安影缓缓舒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北落潜之曾与我说,那宅子背后的人,有可能是皇上。”凌茗瑾没有保留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也许是,也许不是。”安影揪着眉头。
“什么叫也许是也许不是?”凌茗瑾对他这个回答很是不悦,安影是长公主的心腹,那自然会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长公主是谁,是皇上最信任的妹妹,若那宅子真是皇上的,长公主应该会知道一些,再说长公主那般睿智,她难道还猜不到这背后的人?
“此事不是你该关系的事情。”安影话里蕴含着怒气。
凌茗瑾强压下了口中那句险些不受控制脱口而出的话,冷冷的瞪了安影半响。
“此去临城,需三日的功夫,临城与安州之间多是高山,不过不比青州到安州的官道鸟不生蛋没有人迹,这两路都有小贩叫卖也有客栈,这些倒是不用担心。”
凌茗瑾点了点头,无意与安影搭话。
“这次你可别病了,不能又得我去采药。”安影知她在与自己冷战赌气,冷冷提醒了一句也就闭上了嘴。
有着星辰明月之光,赶路也并不觉得艰难,策马赶了一夜,马匹已经离了安州有了五百里的距离。
赶了一夜的路饥肠饿肚,凌茗瑾胃口也大了很多,一口气吃下了两个馒头后,她又下马在路旁的小贩那里买了两斤橘子。
之后又是一路赶着,临城与安州之间有着几座高山,有些人呢喜欢路途的风光便会走高山上过,有些赶路又有货物的商人则会选择绕开高山而行,凌茗瑾并不急着赶路,于是两人便就选了从高山而过的这条小径。
说是高山,也就是一些小山丘,除有些地方要下马行走之外,大多的路段都是可以策马而行的。
因着这一路的人大多是游玩的,所以这两旁的小贩客家更是多了一些,凌茗瑾一路走马观花,也是好不自在。
安影确实是个敬业的保镖,而凌茗瑾也算得是一个善解人意而没有主人威严的主人,两人一路聊着天南地北奇闻妙事,扯着各大州郡奇人高人,安影与凌茗瑾职业有相似之处,知道的秘密多了去,一路听着,凌茗瑾到也不觉得腻烦。
其实通过深入的了解与沟通凌茗瑾发现安影那不是那样死板的人,只不过做杀手这一行当的,都有着自我保护意识,不管与你是敌是友,对不相熟的人都是时刻警惕的,随之两人每日的相处,安影也渐渐放下了心防,与凌茗瑾也会说起了很多以前不会说的话,两人交情日益深厚也将会继续深厚下去,长安安州渐行渐远,一切归于平静,这是凌茗瑾以前梦寐以求的生活,有一个推心置腹的朋友,有足够的银子,可自由自在的周游山川天下。
她依旧会在意安影脸上的面具,因为杀手这个职业,说来也是善变的,若是日后安影揭下了面具,那她也不会认得,安影依旧对自己脸上的面具坚决守护,就算是凌茗瑾欲图将他灌醉之后摘掉他的面具一看究竟也屡屡被他识破。
前往临城的日子,就这么算是无忧无虑的悄悄过着。
三日的时间,当真是弹指一挥间。
当凌茗瑾牵着马站在临城下仰望着威严毕露的临城两个大字的时候,她长呼了一口气。
进入临城,最先看到的是一座高山。
当真是高山,是临城城内最高的一座山。
而这座山,处在临城正中。
这样的一座高山,处在临城正中,不该啊!不说百姓不方便,就是这么一座高山留着干嘛啊?
带着疑惑不解,两人进入了一家酒楼。
正是清晨,酒楼正是安静的时候,凌茗瑾叫来了一个正清闲着的小二,打问起了那座山。
小二一听,打量了凌茗瑾与安影两眼说道:“两位是外地人吧?”
凌茗瑾点了点头。
“难怪不知这山的来历,这山啊,说来可就话长了。”小二一甩肩上擦桌布说道:“这山啊,并无特别的地方,特别的地方,在山顶。”
凌茗瑾随着小二所指仰头望去,只见山顶云雾缭绕根本看不出什么特别。
“这山上啊,有名震武林的云翎山庄,还有一座萧仙人的庙宇。”小二一脸骄傲的看着远处那座高山,如数家珍的说了起来:“云翎山庄,不说在我们临城,就是在大庆,也是数一数二的望族,虽说临城萧家与旦城柳家并称南北两家,但旦城柳家哪里及得上我们临城萧家的家族昌盛。”
凌茗瑾兴趣不在此,连忙打住了小二欲要往下说的话头:“那么小二哥,这萧仙人的庙宇又是怎么回事?”
“萧仙人,是我们临城百姓人人敬仰爱戴的神灵,本名呢,是叫萧某人,是萧家也就是云翎山庄那一支的先祖。”
凌茗瑾心中泛起了嘀咕,就算是你们搞个人崇拜,那不至于把先祖叫成了仙人吧,莫非这萧某人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