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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阁,坐落在渝水河两岸,现在已经是安州的地标建筑。
每半月一次的机会,对安州百姓来说一品阁已经不再是奢华的代名词,因为春种刚刚结束,大多人都闲散在家,今日的天气又是清风徐徐万里无云,许多人都带着自己的亲人或者好友到了一品阁里。
北落潜之如今虽落魄,但也没落魄到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程度,今日的换上了一身青色衣衫,带上了一个银色的面具,与当初凌茗瑾在安州的打扮一模一样。
或许,这已经是他唯一怀念她的方式。
一品阁那些栩栩如生的雕像,是萧明轩请来了最好的工匠依据凌茗瑾的画像雕刻而成的,音容相貌,一蹙一撇,一颦一笑,都是凌茗瑾的影子,北落潜之一路缓缓走着,避开了喧嚣的人群,一人独步。
一品阁虽然对外开放,但红日阁却是封闭的,那里有官兵把守,是谁都无法入内的。
北落潜之寻了一个漏子,悄悄潜了进去。
官府这么做倒是好,最少给了他一个安静想念她的机会。
与外头的喧嚣不同,红日阁里安静得可以听到虫鸣蛙叫之声。
北落潜之踩着落叶,步步走到了那一出楼阁前。
有人,北落潜之一眼就看到了红日阁前场地那张石桌旁坐着的人。
是一个男人,不过看着背影,北落潜之并不认得。
男子饮着酒,一杯接着一杯,不知休止,无边落木萧萧下,男子一杯接着一杯,沉重的氛围压得北落潜之绷紧了多日的心弦更是沉重。
不管此人是谁,来到这里,必然是来看凌茗瑾的,北落潜之收起了自己的敌意,走向了男子。
一直饮着酒的男子听到了动静,转过了头。
北落潜之一眼看到这张脸,也着实是惊艳了一下,这个男人,长得实在是妖冶魅惑。
安风影看着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的北落潜之,眼神疑惑的在他的身上打量着。
红日阁有官兵把守,他是凭着他安家家主的身份才得以入内,这个人又是谁?
这个面具,这一身行装,他倒是很熟悉。
收起自己的敌意,安风影转过了头,背对着北落潜之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想不到,她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朋友。”北落潜之走到石桌旁坐下,接过了安风影递过来的酒杯饮尽了杯中酒。
他不认识安风影,安风影也不认识他,但他们都知道,自己都是凌茗瑾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就无需在意。
“戎歌死后,我也本以为她没了朋友了。”安风影饮了一杯,嗤笑一声。
392:萍水相逢,胜却无数
“这个红日阁里,有一尊她最大的雕像,今日,我是来看看的。”凌茗瑾没死,这红日阁里埋着的陵墓已经改了名,以一个死囚的身份享受着这样的待遇是范芳杏这一生最大的光荣,多少人抱着看风景的心来到了这里,又有多少人,是想通过这一个由凌茗瑾亲手建立的地方来寻找她的影子。
“既然都是为了她而来,我们就喝上几杯,若是她知道还有这么多的朋友惦记着她,她也该是欣慰了。”安风影举起了酒杯向前一送,北落潜之亦举起了酒杯,与安风影的酒杯轻轻一碰。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凌茗瑾的朋友?北落潜之自信他都是认得的,这一位男子,他倒是没有印象。
“在下安州安家安风影。”安风影放下酒杯。
“安风影?”北落潜之眼眸一凝,看着空荡的酒杯沉默了起来,安风影,这个人他是有过听闻,凌茗瑾当初租下的桃花街,不就是在安家手上租下的?
“不知阁下是?”
安风影都已经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按着礼仪,北落潜之也该自报家门姓名。
“在下,北落潜之。”北落潜之低头思索了一瞬,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他曾经,骗了凌茗瑾太多,现在,他只想坦诚与她相待。
“北落潜之?”安风影愕然看着眼前这个铜黄肤色如同在田间日日劳作曝晒一般的男子,是信也不信。
信,是因为他没有理由骗他,不信,是他不信堂堂二皇子北落潜之居然会出现在了这里,长安的事情他已经有了耳闻,北落潜之离开了长安是因为与皇上闹翻,其中还有凌茗瑾的原因,他怎么会来了这里?凌茗瑾呢?
“她呢?”
“我也在找她。”北落潜之自斟自饮一杯,对安风影的诧异并不在意。
安风影已经听到了皇上册立太子的消息,眼前的北落潜之,他深信他离开长安的原因应该比之传言的更要复杂,他若是为了凌茗瑾而离开长安,那么为何又要寻找她?凌茗瑾现在到底在何处?
安风影对朝政漠不关心,但对凌茗瑾,他却始终有着一份怜悯之心,当初要不是凌茗瑾救了安家上下,他回到安家看到的也只会是一座无人的荒宅。
“看来这次,她是真的没留下一丝线索。”北落潜之本还以为安风影会知道凌茗瑾的下落,但从安风影的神情里,他找不到他要的答案。
“你打算怎么找她?”朝政安风影不想去问,他只想知道北落潜之是想如何去寻凌茗瑾,现在的北落潜之已经不是以前的北落潜之,现在长安的大局已定,难说长安方面会对他有动作。
“我找遍了青州安州,接下来,打算去修城。”
“你可知道如今长安里的局势?”就是安风影这样不关心朝政不明白长安那些党派之争的人都可以看得出北落潜之而今的处境。
“知道,相比现在的安州就有很多人在寻找着我的踪迹,但这又如何,江山我都可以不要了,寻不到她,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北落潜之拿起酒壶仰头痛饮,通红的双眼紧紧闭着,浓眉紧紧皱着,泛上了咽喉的心酸伴着涩口的酒水一同咽了下去。
“你这样是寻不到她,永远也寻不到她。”安风影苦笑摇头,曾经的北落潜之在他眼中就是冷酷无情的代名词,但现在他所看到的北落潜之,却只是一个为情伤神的男人,可以为了自己的追求放弃江山的北落潜之,他是讨厌不起来的。
北落潜之与他其实是一样的,当初他为了自己的追求放下了安家,但最终又回到了安家,开始过上了他该过的生活担上他该担的责任,北落潜之呢?他为了凌茗瑾放弃了一切,如他寻找桃花源一般的寻找着,之后呢?
安家是他的,大庆的江山却不是北落潜之的,或许,这一切,北落潜之也会与自己走上一条不同的路。
“我与她,相识在安州,我因被安家这些家业束缚无法去追寻自己的心愿,她替我担起了安家的担子,给了我半年的时间,我也是如你一般,兴奋的全新的生活四处寻觅,你猜,我寻到了没有?”
安风影安静拾起了桌上的一片叶子,又拾起了一片。
“寻到了吧。”北落潜之虽不知道他在讲些什么,但这一个寻字,应该就是安风影要与他讲诉的事情。
“没有。”
安风影笑着摇了摇头。
“离开了安家,我才发觉,自己要追求的,不是心中的桃花坞,而是自由,我到了青州,去了南山,看到了桃花,却与自己想象中的全然不同,桃花,不过是我要追求自由的代替物,可我也渐渐发现,自己的一时兴起,只会换来关心自己那些人的担忧,该要担的担子还是要担的,所以我回来了。”
“那是你放不下自己的家业。”北落潜之已经在他的话里听出了他的隐喻。
“你就可以放得下皇位?”安风影是不全信的。
“难道现在的我,还不能证明我可以放下?”北落潜之苦涩一笑。
“现在可以,但未来却不尽然。”安风影虽不了解北落潜之,但他有过放下一切去找寻自己所爱的经历,北落潜之为了皇位争斗了十多年,又岂能真真正正心甘情愿的离开?
“太子已经册立,我连我亲手建立起来的都察院都交出去了,我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北落潜之冷冷看着安风影用树叶慢慢的在石桌上摆出来了一个安字。
“你可知道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是什么?”安风影俯身一吹,将树叶吹散。
北落潜之没有说话。
“你就不应该离开长安,离开长安,或许你是证明了对她的爱,但是,却只换来了无止无休的寻觅,若是你留在长安,就不会是这个一个结果。一时意气用事,错得离谱。”
北落潜之嘴角扯了两扯,说不出一句话。
“你要寻多久?一年?两年?五年?还是一生?你的耐心能支撑着你寻多久?没了尊贵身份与都察院的北落潜之,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是无法与皇权做斗争的。
虽说北落潜之没有明说,但安风影怎会猜不出来,为什么连北落潜之都找不到凌茗瑾?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
“北落潜之,你一向聪明,却被爱蒙蔽了双眼愚蠢了这么一回。”
“至少,我不后悔。”北落潜之哪里被人这么说过,偏偏安风影这缓缓道来的话语他却是挑不出一丝的毛病。
“但愿你十年之后,还能说出这句话。”安风影起身,将石桌桌面上的树叶全都拂了去。
“安风影。”北落潜之抬头,看着缓步离去的安风影叫出了声。
“嗯?”安风影止住了步子。
“我可能相信你?”
安风影凝视着北落潜之那双深邃的眸子,微微挑了挑眉。
………………………………
炊烟,百鸟鸣叫,清风拂树,落叶纷纷。
凌茗瑾拉着宋初一胖乎乎的小手,一步步的爬在后山,背后背着一个大背篓,背篓之中,已经装了一半的药草。
李老伯坐在一块青石上,面无神情的看着在向上攀爬的两人。
爬了一会儿,凌茗瑾让宋初一坐在了青石上,自己拿着镐头走到了一颗大树下挖了起来。
一株,两株,三株。
直起腰身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凌茗瑾走到了宋初一身侧,拉着他的手回到了李老伯身侧。
“好了,今日就先下山吧,太阳要下山了,该回去做饭了。”凌茗瑾放下背上的背篓,给李老伯看了一眼。
“初一,来,到李老伯这里来。”李老伯与初一招了招手,初一询问似的看了一眼凌茗瑾,凌茗瑾与他点了点头。
初一小跑几步,走到了李老伯身边。
“昨日个二狗子出了一趟山,带回来了一个消息。”李老伯抱起宋初一,似是漫不经心的与凌茗瑾说道。
“什么消息?”凌茗瑾擦了擦额头汗水,将背篓里一株杂草剔除了出去。
“皇上册立了四皇子北落镜文为太子。”
凌茗瑾一怔,随即恢复了正常翻找着背篓里药草中的杂草。
“北落斌封为晋王,掌握三军。”
李老伯仰头看着被树叶剪切成了一个个小格子的天空,皱纹密布的眼角拉着眼睛眯了起来。
“早就该如此了。”凌茗瑾呵呵一笑,拍了拍满是泥土的手。
“二皇子北落潜之依旧没有消息。”李老伯撇了一眼凌茗瑾。
凌茗瑾又是一怔。
“李老伯,这些事,以后就不要再与我说起了。”
“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李老伯呢喃自语。
凌茗瑾听到这个声音,扯起了嘴角笑了笑,皇上怎么想的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是一介平民,皇家的事情已经与她无关了。
“走吧,下山吧,初一,今晚给我做红烧鱼好不好?”凌茗瑾拉起了初一的手。
“好好好。”初一高兴的拍着手,随着凌茗瑾一步步的下了山。
李老伯看了一眼凌茗瑾的身影,长叹了一声,摇头随着一同下了山。
…………………………
393:独木桥
皇上下旨册立太子,须得等到祭祖之后太子才能入主东宫。
成为了太子的北落镜文,已经将青州的宁王府里的一些东西搬到了长安,这十日,他不断在各大臣家中出入,一来是为了拉拢这些人,二来也是为了提取这些老臣的一些意见好树立自己虚心好学的形象。
皇上已经让北落镜文参与到与内阁老臣的朝政讨论中,近来无大事,皇上为了考验一下北落镜文就将近日发生的一些小事交给了北落镜文处理,在内阁老臣的帮助下,北落镜文将这些小事圆满解决,赢得了群臣的一片赞誉。
册立太子的消息在长安热闹的传了好几天,但让长安百姓一直津津乐道的可能的变故却没有出现,晋王北落斌那边是什么声响也没有,一日日如常训练禁军,处理军务。
比之那时候哪位皇子被皇上赞扬就会被人泼脏水的情形不同,这次太子的册立,可说就像风过无痕,平静得就像是根本就没发生一样。
难道晋王北落斌真的甘心与皇位错之交臂?
众人众说纷纭。
北落斌乃是禁军统领,出入禁宫根本无需皇上准许,但近日为了避嫌,旦贵妃让他少到后宫去,十日的时间,两母子才见了一面。
旦贵妃是了解这个儿子的,谋划了这么久,岂会甘心,但眼下的形势,只要北落斌稍有别的态度,就会落得一个身败名裂,既然忍了这么多年,还是只能再忍下去。
旦贵妃是这么告诫北落斌的,北落斌也听进去了,现在太子册立,稍有不慎,就会落下一个叛乱的罪名,当年的平南王,就是他的榜样,现在他手中的军权既是他将来的一个机会,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让他不得不深思熟虑的,是皇上让他继续掌握三军的原因。
皇上已经定下了太子,北落镜文就是明日之君,他掌握三军,皇上怎能放心?
他也是不放心的,他想,皇上一定是想试探他的忠心。
于是在皇上下了圣旨的第二日,他就进了宫,递上了自己写好的折子。
他要忍下去,就必须要摆出一副低姿态,皇上让他掌握军权,也许是看中了他在军中的声威与能力,但他不能就这么大包大揽的将禁军与三军一同握在手里,这样的他,虽有权势,但也很危险。
现在北落镜文风头正盛,这个时候他敢与太子并肩,可不是一件好事,少则会引来群臣的炮轰,多则会招来无谓的祸端。
所以,他写了一道折子,愿辞去禁军统领之名。
禁军,守卫的乃是皇宫,乃是皇上的安危,皇上当然也慎之又慎。
不管皇上有心无心剥夺北落斌手中的军权,北落斌这一招以退为进,一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二来也可在这个时候拉取皇上的几分同情。
皇上自信自己英明一世还没有人在自己手里翻了身,对北落斌的辞官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已经打定主意让北落斌作为磨练北落镜文的一把利刃,就不会怕被这把利刃伤到手。
皇上没有准许北落斌的辞官,反而是好声安慰了他一顿,一方面又将太子赵进了宫,与两人上了一堂兄弟之间该要相亲相爱的课。
就算两兄弟都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在皇上面前,他们都会装出一副相亲相爱的样子,皇上一顿训话下来,两人面不改色心不跳,俨然就没当一回事。
离开庆安宫后的北落斌,又收到了一封信。
这次,他无需再猜测这封信出自何人之手,因为这封信,指明让他去一处地方。
长公主府。
长公主,北落斌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里居然还有长公主的影子,以皇上对长公主的纵容,她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百思不得其解,就只能亲自去解开这个谜题,先前长公主做了那些事情,现在又写了信给处在弱势的自己,北落斌不难想出长公主的不甘寂寞。
长公主今日穿着一袭淡蓝色的垂地长裙,袖口处朵朵俏美典雅的菊花愈发衬得一双柔荑纤长白皙。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琥珀坠,皓腕上的流云似水镯碰撞一起丁玲作响。浅粉色的丝绦系在腰间,平添一分娇美柔弱。蝉翼般的乌轻纱愈颇显灵气,殊不知也在不经意间多了一份娇弱。头上绾了一个温婉的流月髻,斜插两支镶嵌了夜明珠的簪。
请了自己来,又不大开中门,又不设宴盛装,长公主到底要与自己说些什么?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了这里?”长公主屏退了所有的下人,缓缓落座。
“不知。”
“镜文成了太子,你就没个想法?”长公主也不弯弯绕绕,直接就点到了太子这个话题上。
太子,可是近日长安里最敏感的话题,涉及到太子,必然就要站队,当然有些狡猾的大臣都是一致说着忠于皇上,但太子就是明日之君,谁要想再上一层高楼要想平步青云,讨好依附明日之君是必不可少的。
长公主是北落镜文与北落斌的姑姑,但她也是执掌内库手握大权的风云人物,她的站队,自然就比之一般大臣的站队更具重要影响更大。
将自己请到了公主府,又说起了太子的话题,北落斌虽不敢百分百确定缄默了多日的长公主的站队,但也能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长公主再她来绝非是为了安慰他在太子之争中落败。
“这是父皇的决定,我怎会有想法。”
“你为大庆收服了天勒,立下赫赫战功,他又做了什么?皇兄选择了他而不是你,只不过是因为你身上流着草原人的血,既然都生在皇家,又怎能因为血脉的关系而被人这么狼狈的打败?别说是你,就是我,也不会服气。”长公主略施粉黛,天下第一的容貌一抛往日的艳丽,多了几分清爽。
“不服又如何?父皇做的决定,为人子为人臣,只能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