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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起兮云飞扬-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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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的、劝架的、和看热闹的,都被这突然发生的人间惨剧惊呆了。须臾,亲朋们扑向前去,抱着郑智强的尸体,失声号陶痛哭,哭声惊天动地。有一个人哭得最是历害,在雪地上打滚,那就是沈塘的沈利司!围观的人们无不耸容,打架的双方也停了下来,早有人把田文虎、胡占礼等参于打架的人给弄走了。

冯剑看到这惨烈的一幕,想起屈死的姐姐,不觉悲从心来,不忍再看,便转身步履蹒跚往阎陈庄走去。他两脚昨天新伤,又站了好长时间,此时便感到疼痛难忍,又谦触景生悲,精神恍惚,刚走几步便一个趑趄,摔了个大跟头!他从雪窝里爬起来,也不拍打沾在身上的雪粒,摇晃着走了。他只顾闷头走路,却没料到身后已悄然跟上一个人来,正是郑智生!郑智生虽碰到巨大变故,悲痛欲绝,眼睛却一直不离冯剑身影!见冯剑趁乱开溜,立马跟在他身后,紧随不舍。郑智生蹑手蹑脚跟行数里,眼睁睁地看着冯剑进了阎陈庄邵家。冯剑进了邵家大院,来到自已住的屋子,刚和衣在床上躺下,范管家便进来了。范管家上下打量了冯剑一阵,陪笑问道:“冯少爷!你上哪儿去了?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叫人送过来。”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少爷以后出去游玩,先给我打个招呼,免得吃饭时找不到你。”冯剑乍听有人叫他少爷,感到不习惯,脸色微红,慌乱地点了点头。范管家又笑了笑,转身出去了。不一会,有人送上饭来,冯剑吃了。这时天色已晚,冯剑感到疲惫不堪,困意渐浓,便脱衣上床睡觉了。

从此,冯剑便在阎陈庄住了下来。邵盼头和慧云的伤渐渐好了,常来找他说话,老是打听他家里的事,还总问康主任来过没有。冯剑不知道他们说的“康主任”是干啥的,每回总是搪塞过去。他越是含糊其辞,邵盼头、慧云反而对他更是礼遇有加。邵和坤虽中了钟元保下的蛇毒,因郑智强配制的蛇药起了作用,却没有死。只是第二天郑智强家出了变故,全家死于非命,再也无处配药贴敷,邵和坤最后全身瘫痪,神志不清,吃喝拉撒全在床上,由侍妾侍候。这期间,冯剑想方设法打听孙倩靓姐妹的下落,偏偏邵家主仆象是商量好似的,对这事守口如瓶,只字不提。孙倩靓姐妹象在人间蒸发一样,从此杳无音信。冯剑也有过重新进入地道探个究竟的想法,但自从葬母归来后的第二天,邵盼头就叫人把丧屋里的洞口给砌死了。冯剑也踅摸到姜家集后的土地庙里查看,那个洞口也已堵死夯实,冯剑深感失望,惆怅不已。每想到孙倩靓那俊美的脸庞,他的心便‘怦怦’直跳,无限思念和担忧。他虽猜测孙倩靓姐妹八成是被邵盼头卖住徐州了,曾想到独闯徐州去寻找两人,但徐州旋即便被日本军队占领。中国军队的武器不如倭寇,汉阳造不敌三八大盖,除了台儿庄一战大捷,以后数次交锋均已惨败告终。又被偷袭日军炸断陇海铁路线上铁桥,通往大后方的给养线被切断,数十万大军在日倭的猛烈的炮火轰击下,只好往西部山区节节溃败,先后丢失商丘、开封,直到蒋介石命部下炸开花园口黄河堤坝,滔滔不绝的黄河水一泻千里,直冲河南、安徽、江苏三省数十县,才阻住了日本人西进的步伐。日军在中国首都南京令人发指的残酷暴行传遍了全国,令国人不寒而栗,切肤仇恨。冯剑没有机会、也不敢贸然前去徐州寻找孙倩靓姐妹。

再说,跟在冯剑身后的郑智生眼睁睁地看着冯剑走进阎陈庄邵家,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阎陈庄离吴坝不过数里,谁不知邵家父子心狠手辣?郑智生藏在庄外隐蔽处,直呆到月上三杆,不见冯剑出来,确认冯剑是邵家无疑,方才怀着沉重悲怆的心情,拖着疲惫的步子顶着严寒返回吴坝。回来的路上,正好路过郑家祖坟,郑智生便拐了个弯,来到郑智强一家坟前。因是至亲,郑智生并不特别害怕,只有悲愤难过哀痛。又因这事牵涉到邵家,他更是又恨又怕,更觉棘手!正值上弦月,繁星满天,惨然的月光撒向大地,月雪相映,大地一片灰雾茫茫,只有那四个黑黝黝的坟头布在白色的雪地里,显得极为刺眼,令人胆寒心惊。郑智生伫立坟前,泪干肠断。忽然一阵冷风袭来,他顿感肤如刀割,心底生寒,便扯紧棉衣,准备离开。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这哭声如诉如泣,时隐时现,哭声凄怆、悲切哀惋,在寂静的夜空中象一根无形的细丝线,把郑智生的注意力一下子拉了过去。郑智生禁不住打了个寒战,顿觉头发末稍根根竖起,心惊肉跳,胆颤心寒。他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沟坎下也同样埋有一个黑森森的坟头,不用说正是那个来历不明的人的坟墓。此时坟前有一弱小人影蜷伏在地上,恸哭声正是那人发出来的。郑智生倒吸一口凉气,提着胆子紧行几步,大声喝问道:“是谁?你是干啥的?”哭声戛然而止。那人显然也没料到深更半夜会有人到这里来,大吃一惊,并不回话,“噌”地站起身来,拔腿就跑。郑智生见那人跑了,想也没想,提胆随后便追去。那人跑得飞快,几个起落,形似鬼魅,转眼便消失在茫茫的雪夜之中。郑智生见他身材轻盈,步履婀娜,竟象是个年轻女子!

郑智生追了一阵,累得气喘吁吁,见那人已没有了踪影,只有月色映照下两行淡淡的脚印伸向远方,留下一串解不开的迷团。夜色茫茫,寒气袭人,郑智生惧怕盗匪,不敢再追,惆怅地伫立了一阵,方才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一进家门,只见郑伯九等人正焦急地等候着,见他回来,急切问道:“那人到底是啥庄上的?”郑智生脸色忧郁地环视了一周,一字一顿,恨恨地说道:“你们猜猜是谁?这人进了阎陈庄邵盼头家。”众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已的耳朵,纷纷问道:“你看准了吗?昨天还给老东家看病,智强咋可能得罪他家呢?”吴坝、阎陈庄近在咫尺,吴坝倒有多半人家租种邵家的土地,一提邵盼头,都心里一沉,气已先馁,各自敲打自已的小算盘。郑伯九询问道:“你看清了吗?是进了邵东家的门吗?”郑智生道:“我又不是三生四岁的小孩,能办这穿裆的事?我是眼看着那人进了邵盼头家的。我怕出纰露,一直候到这时候方才回来,那人进去就再没出来。不是他家的人,能是谁家的?”郑伯九默默无语,大家也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郑智生又把在郑家坟地遇上一个奇怪女人的事叙说了一遍,大家均称稀奇,胡乱瞎猜了一通。郑伯九吸完一袋烟,颤微微地站起身来,训斥道:“女人敢深更半夜里跑到坟地里去吗?这可能吗?真是瞎胡扯。邵东家是大户人家,能办这伤天害理的事吗?就是说破天,我也不相信,弄不好是有人故意陷害他。天不早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我年纪大了,家里还熬着汤药呢。您们爷几个先说话,我先回去了。”说着拄着拐杖,咳嗽着走了。众人一看他走了,干愣了半晌,也一个个借故走了。

屋内,只剩下郑智生父子和另外一人,这人就是沈塘的沈利司!智生爹郑良浩站起身来,吩咐道:“累了一天了,你也早歇吧!天这么晚了,利司就别走了,跟智生打个通腿。”说着悲怆啼哭,转身回自已屋了。大哥一家六口惨死,他能支撑到这会,已是不错了。父亲一走,郑智生惨然一笑,声音怪怪地冲沈利司道:“他们都走了,你咋还不走呀?”沈利司愤然道:“你把我当成啥人了?郑医生救了我一家两条性命,却遭到灭门之灾。昨天郑医生不去俺家给俺媳妇接生,也许不会有这么个结果。”郑智生象不认识一样怔怔地望着他,轻轻喟叹,幽幽苦笑道:“唉!难得你还有良心!我哥救了这么多人,只有你还说句暖心的话。你也不要过多自责,我哥昨天不去你家,那把火把屋都烧光了,他能逃得出来吗?早就被火烧死了,今天就见不到他了。”沈利司道:“话是这么说,但这事跟我毕竟有着干系,我不能丢下不管呀,人得知恩报恩。咱俩携手,总比你一人强呀!”一席话说得郑智生热泪盈眶,哽咽道:“利司哥!我谢谢你了,有你这句话,我就不感到孤单了。都说‘人情薄如纸’!这话刚才我信,这会才知道是假的。”沈利司劝道:“你也不能过于责怪他们,都是一家老小呀,张着嘴吃饭呢,谁愿意拿鸡蛋往石头上碰呀!郑医生知不道咋得罪了邵盼头,就遭到灭门惨祸,你说他们怕不怕呀?反过来说,你能断定这把火就是邵盼头派人点的吗?有确凿证据吗?”郑智生肯定道:“这人进了邵家,我哥就算不是他邵盼头害死的,也跟他有脱不了的干系。”

沈利司冷笑道:“人进了邵家?这人是谁呢?你认得吗?你凭啥就说他是到你哥家放火杀人的凶手?”郑智生一时语塞,喃喃自语道:“昨天他不是来过小医院吗!”沈利司忍不住笑了,嗤之以鼻:“哦!来过小医院?郑智强是个医生,干的是看病这个营生,哪一天家中不来十几号看病的?你为啥偏偏就怀疑是这人呢?这人的脸上,写着‘放火’这两个字了吗?”郑智生瞠目结舌,无言以对。须臾,郑智生沮丧道:“叫你这么一说,这大半夜我是白挨冻了。”沈利司接着说道:“我也没说你白挨冻,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就算这个人是放火的凶手,你能断定他就是邵盼头支使的?当然,你亲眼见他进了邵盼头家,进了邵家不假,他是邵家啥人呢?给邵盼头当差的,我全都认的,独独不认得这个人,邵家为啥派这样一个人来?他既然昨天夜里放火害人,今天又跑来干啥呢?还有:有个不明不白的男人也烧死在你哥哥家里,这个人是谁呢?你知道吗?你刚才在坟地遇上的那个女人又是谁呢?她到底是干啥的?既然在那个烧死的男人坟前啼哭,她肯定是那男人的家里人!这个女人胆子可真不小啊,半夜里敢独闯阴森森的坟地,这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我觉得,这个女人倒是个关健。”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出一声轻轻的叱骂:“纯粹是放狗屁!”沈利司、郑智生大惊,同时抢出门外。却见门外白雪皑皑,皓月当空,啥也没有。两人围着屋子转悠了一周,四下一片寂静,不闻鸡鸣,不见犬吠,冷气袭人,哪有一个人影?

两人回到屋里,顿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沈利司低声问道:“你听到有人说话吗?”郑智生也低声道:“是有个人说话,好象是个女人的声音,是说咱‘放狗屁’!”沈利司点点头,道:“我听着声音也象是个女人!智生!不会是风刮窗户纸发出的声音吧?外边没人呀!女人裹足,不可能跑这么快。再说,要是有人跑了,雪地上该有脚印呀!窗户外我细细察看了一遍,啥也没有。”郑智生惴惴道:“可能是咱俩精神忒紧张了,正说那个可疑的女人,就碰上女鬼了。”两人一同自嘲地笑起来。

沈利司笑道:“碰上女鬼也得说:我觉得这女人的确是个关健,咱得想法子查查她的底细。”郑智生茫然道:“咋查呀?”沈利司笑道:“左右庄上,谁不认得谁呀?来个生人好查,更何况是个年轻女人!更好查。”郑智生道:“你说的也是。”沈利司沉默半晌,幽幽道:“你哥也真是的,经不起事,横祸已经出了,一家人好歹留他一条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谁知道想不开,又寻了短见。”郑智生恨得咬牙切齿,狠狠骂道:“都是胡家和田家那几个该死的野种,狗屎不如,也不分个场合。媳妇、老娘哪一个不是至亲?大众场合下往头上扣屎盆子,谁能受得了?更何况我大哥已伤透了心!那时候光顾着拉架,没想到我哥哥……唉!”沈利司叹道:“是呀!啥叫不明事理啊?人不能比人,各方面的劲逼着你往这条路上走,你大哥就该这样,这就是命呀!”郑智生道:“话是这么说,作恶的人迟早会有报应的。利司哥!我总觉得,那个邵家来的人非常可疑。虽然我知不道我哥是不是得罪邵盼头了,但邵家爷俩的一贯为人,我大哥家中的这把火,我怀疑与他家肯定有关系。”沈利司道:“这事只是怀疑,是不是那个人目前还不能断定,咱得想办法打听一下。”郑智生点头赞同,惴惴道:“是呀!得先找人打听一下才对,找谁好呢?”沈利司笑道:“我有个姑表兄弟在邵家当差!要不,赶明我去找他打听一下?”郑智生问道:“你说的是哪一个?”沈利司道:“这人你兴许认得,姜家集谁不认得老绵羊呀!”郑智生恍然大悟,叫道:“原来是他呀!认得、认得。他可是邵盼头跟前的红人!”沈利司站起身来,道:“智生!咱就这么说吧!天也不早了,你也早睡,我该回去了。赶明我就去找他打听。”郑智生挽留道:“天这么晚了,还是别走了。冷呵的天,跟我打个通腿吧!”沈利司笑道:“不是我不走!你大嫂刚生过孩子,需要人照顾。再说,我出来一天了,要是一夜不回家去,家里还知不道挂念成啥样呢!”郑智生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不好留你了。外面挺冷的,你把我的棉大氅披上吧!”沈利司道:“不用了,走起路来,就不冷了。”郑智生埋怨道:“这就出屌奇了,你穿上还能热死你呀?天寒地冻的,别着了凉。”沈利司不再客气,接过棉大氅来,笑道:“管!那我就先穿走,赶明得空我再给你送来。”说着出了门,郑智生一直把他送出大门才回。郑智生看他走远了,回屋在床上呆坐了一阵,心烦意乱,直到窗户放亮,方才吹熄油灯,上床歇息。

郑智生在家等候沈利司的消息。可是一连三天,郑智生望穿双眼,沈利司却好象从这个世界上失踪了。郑智生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卧不宁。好在吴坝离沈塘只有几里地,这天吃过早饭,郑智生拎着二斤红糖,心急火燎地来到沈塘。沈利司家就住在沈塘的庄北头,有两间茅草屋,低矮的院墙中间有一个麦秸苫的神仙过堂,两张破旧的木门半掩,一条黄狗懒洋洋地蹲在门旁,见有人来,抬头有气无力地“汪汪”叫了两声。随着狗吠声从堂屋内走出一个满脸皱纹,穿着一身黑色破旧棉衣、有五十岁上下的老妇人来。

那老妇人睁大混浊的双眼瞅了一阵,问道:“你找谁呀?”郑智生陪笑道:“大娘!利司哥在家吗?”老妇人一抄手,拉下脸来,破口大骂道:“他姥里个屌的!咋不在家,都睡了三天了。”郑智生吃了一惊:“睡了三天了?是生病了?”老妇人低声问道:“吴坝烧死了一家六口,你知道不?”郑智生眼神游移,含糊地“嗯”了一声。老妇人神神秘秘地道:“是个看病的郑医生家,也知不道得罪啥人了,叫人家半夜里放了一把火,全家都烧死了。要说起来,人家郑医生跟俺家还有恩呢!俺大儿媳妇生孩子,人家守了整整一夜。俺儿媳妇难产,幸亏郑医生,要不……就是那天夜里,他家里出的事。你说说,俺利司能不去帮帮忙?不去也不好价!从清起来去的,一下子忙到天黑那么晚方才回来。也知不道咋治的?回到家摔得血头血脸,脚也崴了,俺一问还直嚷俺。”利司娘气得直翻白眼,接着道:“我也不是败坏他,俺这个大儿子从小就这样,姥里个屌的,一肚子花驴蛋子,怪得不叫摸耳朵!”郑智生一脸关切,问道:“是滑倒摔的?伤得重不重啊?”利司娘两眼直瞅郑智生手里的那两包红糖,敷衍道:“谁知道他姥里个屌是咋摔的?给谁都没个实话。你看看,光顾着说话了,也忘了问了:你是谁呀?是啥庄上的?找他有啥事不?俺这屋忒小,媳妇生孩子作害得挺脏的,你就坐过堂底下吧!我喊他一声。”郑智生忙把手里拎着的二斤红糖递了过去,笑道:“您就说郑智生找他。”利司娘顿时喜得满脸皱纹绽开,赶忙从袖口抽出右手把红糖接过去,一边唠叨道:“这多不好价?还叫你花钱。”回头叫道:“利司!利司!有人来找你。”只听屋内沈利司应道:“是谁找我呀?”利司娘抢白道:“我知道是谁呀?找你的还能有外边的?你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望着郑智生笑眯眯地夸赞道:“你看看你这个哥,长得高大白胖,方方丈丈,一脸福相,又明事理;哪象你呀,长得象个瘦猴,无才拉用(没本事)的……”一边招呼郑智生道:“他哥!你进屋里头坐吧,外面冷呵的,我抱点柴禾烤烤?”郑智生道:“大娘!您老人家别瞎忙了,不冷!”

只听沈利司道:“我说是谁!是智生呀!进屋来吧。”郑智生进了门,见屋内漆黑一团,浊气四溢。站立了一会,方才看清屋内的一切:这是两间小屋,屋内摆设破旧。当门摆放着一张三条腿的破木桌,木桌上供着一尊财神爷,财神像前三根香头燃烧,冒出袅袅清烟;靠西墙支着一个地锅,灶下积满了白色的灰烬;地锅的北头搭着一张小床,大概老人就睡在这里。再看里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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