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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推门出来,忍着紧张心跳道:“有劳了!”
此刻这一行车驾二十余人,便尽数极快地退散了,连同各色车驾之物,也往四面八方分头散开。刹那间原地只留下小庄跟那身着侍卫服的男子,那男子一言不发地抱着小庄上马,打马往前而行,遇到官兵的时候则会提早避开,如此且走且看,过了小半个时辰,天边已经隐隐泛白,才停下来。
那人把小庄留在马上,自己翻身下马,笑道:“小娘子,我欠成爷的大恩就此还了,他就叫我送到这里,前面你自己走吧。”
昨日成祥本说要亲自来接,可小庄怕他情不自禁之余反会露出马脚,且两人分头行事比较不引人注目,这才另安排了这么一出。
小庄匆匆道:“多谢!”
那人嘿嘿一笑,并不多话,转过身去,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小庄伏在马上,仰头往前看去,却见前头一道河水,滔滔发声,正是护城河……小庄心中一喜,打马往前小步跑去。
护城河边,杨柳依依,寂静无声,此刻笼罩河边的浓雾已经散去很多,周围的情形也看的更清楚了些,只是四野寂静,并不见人踪。
小庄有些不信,四处打量了一番,仍是不见人影。
小庄自忖自己心急,或许是来早了……又猜成祥莫非是有事耽搁,当下翻身下马,便在树下等候。
草丛中传来秋虫的鸣叫,耳畔是河水哗哗流淌,鼻端嗅到青草的气息,跟水汽交杂,气味有些浓烈。
小庄却不以为意,站了会儿不见人来,便又坐了等。
如此反复几回,渐渐地东方大明,也见了淡淡地清晨阳光。
小庄望着河面上也金光灿灿起来,日光虽好,却并不曾让她眼前也放光明。因为要等的那人却始终并没有来。
小庄左顾右盼,翘首以待,她的心也逐渐不安起来。
那匹她骑来的马儿悠闲地在旁边吃草,浑然不知主人的焦急。
小庄站起身来,往旁边走开数步,复又走了回来。
——距离约定的时间显然已经过了许久,为何成祥竟还不曾出现,莫非他出了什么意外?还是昨日她跟他交代的不清楚,让他记错了时候?
小庄来来回回走了数步,目光忽地一转,看到不远处的草丛仿佛歪倒了一处,小庄心头一跳,拔腿跑了过去,低头看看,此处的草地仿佛被不少人踩过似的,横七竖八,凌乱不堪。
这情形,却仿佛有人在此……交手过。
小庄仓皇无措,原地转了一圈,呼吸急促,目光也有些凌乱地四处打量。
一转头的瞬间,便又发现异样,旁侧一臂宽的草丛,似是被锐利的兵器削过,生生地断了半截。
而就在乱草之中,小庄看到几块碎了的带血的布,她看着那有几分眼熟的衣料,——宁肯自己不认得。
心跳陡然急促,仿佛下一刻就会承受不住嘎然而止。
“不要急……不要急……一定没事的。”小庄喃喃地,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冥冥中的诸神。
伸手在胸口按了按,放眼四看,却始终看不到周围有人。
小庄猛回身,身后却只是滔滔地护城河水,突如其来的恐惧击中了她的心,让她几乎崩溃。
小庄忍不住放声唤道:“成祥?成祥!”
她一边大叫,一边四处扫视,急切地想要看到成祥出现。
小庄心怀期望,或许……只是他的性子又犯了,想要跟她开个玩笑而已?也许,他就躲在草丛之中,看着她为了她着急,然后在她受不了的时候,他会跳出来,带着那种温暖的笑说:“瞧你急得?难道我就不会不见了?”
“啊啊……”
一声尖利的叫,把小庄惊得猛然转身,期盼的眼神看向远处,却见是草丛里飞出几只野鸟,想必是给她的叫声惊动了。
这突然出现的飞鸟,仿佛把她的魂魄都惊得飘忽消散了。
小庄有些失魂落魄地望着那鸟儿飞远,心中那不祥的感觉却越来越浓。
呆立片刻后,小庄毫无意识地回身往河边走了几步,想要到河边再看一眼,慢慢地到了河边上,小庄不经意目光转动,猛然看到旁边的河堤旁边,有一滩鲜红的血迹!
一眼瞧见那醒目的红,小庄身子一晃,差点跌倒。
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庄撑着双腿,一步一步走到那血渍旁边,此刻太阳升起,照着那片血渍仿佛反着光一样……中间的血团仿佛还没有凝结,显然这血留下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小庄伸手捂住眼,又捂住嘴,复抱了抱头,几乎不想让自己看到这个,也很想把自己藏起来,不去面对此情此境。
呼吸也仿佛停止了,她的脑中乱成一团,已经没有法子思考。
黎明终究还是降临,而后……是金色的阳光温柔照彻大地,整条河粼粼地泛着金光,发出寂寞的流淌声。
小庄坐在河堤旁,望着眼前的长河,此刻脑中所有的想法都化为乌有,唯一所有的只是……等下去。
或许下一刻,成祥就会出现在她面前,为什么不呢,他从来都是无所不能,出人意料。
小庄这样拼命地劝说自己,不知几千百次。
日上三竿,然后很快地,日已正午,河边上却兀自是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偶有水鸟从河上翩翩飞过。
小庄的眼前,清晰又模糊,模糊又清晰。
日头过午,日影西斜,眼见快要黄昏。
天也逐渐冷了下来,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脸上,映的眼角未干的泪痕微微有光,她僵硬的模样,就像是一块儿望夫石。
小庄抱紧了膝盖,把头埋在膝头,喃喃道:“成祥,你到底去哪了,我很冷。”
若是他在,必然会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让自己把她暖和起来。
暮色逐渐笼罩大地,小庄的心也像是这暮色一般,如墨般浓重而冷冽,就好像她自己整个人也化为乌有,不复存在,或许那样才也是最好的。
轻微的马蹄声响起,小庄起初以为是错觉,那马蹄声却越来越近,跳跃的马蹄,仿佛带来希望。
小庄心头一跳,毫无表情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略带苦涩的笑意:“成祥……”
他纵然晚来,却到底是来了……这个……
小庄转回头去,她看了太久的长河,也枯坐了太久,乍然回头,眼前一片灰暗。
小庄眨了眨眼,略定了定神看去,却见有一道人影翻身下马,往这边缓缓而来。
“成祥……”小庄喃喃唤了声,眼泪夺眶而出,她急急忙忙爬起身来,双腿已经虚脱,刚走一步,就猛地跌在地上,或许手脚都磕破了,小庄却浑然不顾,甚至连疼也感觉不到,只是提着裙拼命往来人身边冲去。
只是,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小庄的猛地停住,她终于看清了来人是谁。
那一刻,她宁肯自己是瞎了,什么也看不到。
苍茫的暮色之中,解廷毓静静地站在对面,目光平静地望着小庄。他当然知道她绝对不喜欢他在此刻出现,但是他已经没有选择。
小庄后退两步,不可置信,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怎么是你?”
解廷毓道:“锦懿,跟我回去吧。”
小庄望着他,略反应过来,她的眼神有些锐利:“你怎么会来这里?”
解廷毓却淡淡地回答:“他不会来了。”
“你什么意思?”小庄皱眉,终于问道:“……他……成祥呢?”
解廷毓看着她的眼睛,看出她眼睛之中藏着的恐惧,几乎掩饰不住的恐惧之色,即将张牙舞爪而出。
解廷毓答道:“他……”他竟然没有办法说出那简单的一句话。
小庄盯着他:“他呢?”
解廷毓道:“他已经……”
小庄屏住呼吸,听到风从耳畔刮过的声音,他的声音太小了,或者是根本没有回答。
“解廷毓!成祥人呢?他到底怎么了?”小庄听不到解廷毓的回答,于是大声又问了一遍,近乎歇斯底里,几乎再也撑不住了。
这一次,解廷毓没有再低声,也没有再迟疑,他沉声回答:“你想知道是吗?那我便告诉你,他——他已经死了!”
小庄觉得这实在是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但实际上她只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怪异的类似哭的笑声,身体就失去控制似的,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眼前天晕地转,红尘颠倒。
小庄后退两步,脚下踩空,茫然而失控地往后倒去。
解廷毓快步上前,及时将小庄揽住,而她就像是从枝头凋落的花一样,毫无反抗地就坠入他的臂弯,解廷毓唤道:“锦懿!”他低头看去,望见小庄睁着的双眼,她仿佛正看着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原本清澈的双眸,此刻空空荡荡,失去了所有的光辉跟神采。
第100章
胸口中箭那一刻;成祥心想:“坏了。”
并不是为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而惊呼;而是因为,他好像无法达成跟小庄的约定了。
他给了小庄并不算太多的承诺,但每一句承诺都太重太重。
他说会带她离开龙都;他说以后会对她好,他说很高兴她乐意陪着他一块儿……但是转眼间;宛若捕风。
他不依不饶地;费尽所有力气;终于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不可或缺的唯一那人;可是如今……却;终究要让她失望。
早知道如此;或许……
成祥眼睁睁望着头顶的天空,仿佛能看见小庄,她等在这里,彷徨徘徊,却怎么也等不到他来,她曾满怀欣喜,却又次次落空。
她必然会极为伤心。成祥甚至不敢想,也没有时间去想。
只是在这一刻他的心很痛:早知道会这样,或许他真的不该……搅乱她的生活。
成祥想再唤一声小庄,但冰冷的河水争先恐后地将他淹没,像是死神等候许久,狞笑着伸出冰冷的手爪,竭尽全力将他扯落黄泉。
眼前最后所见,是摇曳在水上方的她的脸,她温柔地说:现在……我只有你了……
他只有在心底无声而缱绻地唤了一声:小庄。
他如此罪大恶极,罪无可恕,竟把她唯一的东西给弄丢了。
——小庄,对不住……
成祥闭上眼睛,坠入无边黑暗。
小庄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隐隐中小庄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声……在提醒着她,深情而悲伤。
小庄揉揉眼角,睁大眼睛看周围,却见布置陈设依旧,她在丞相府的卧室里。
“什么时候了?”小庄心跳不休,她伸手按住,压着慌乱大声问。
丫鬟忙道:“少夫人,寅时一刻了。”
小庄悬着的心慢慢地放下:太好了,原来还不曾迟。
小庄跳下地:“快快帮我沐浴梳妆,时间不早了,不是叫你们过了四更就立刻就叫醒我吗。”
丫鬟们迟疑着,面面相觑,不知要说什么。
小庄皱眉:“快啊!站着干什么?”
丫鬟们低着头上前,正要动手,就听得旁边有人淡淡道:“不用了,你们退下吧,去看看药如何了。”
丫鬟们如释重负,应声后便退了下去。
灯光微弱,这声音响起,仿佛一声叹息。
小庄诧异地转头,往前走了一步,却见屏风之外,是解廷毓坐在太师椅上,他的容颜在灯火之中明明灭灭。
小庄道:“少卿,你怎么在这儿?你何故屏退丫鬟们,别耽搁了我进宫的时辰。”
解廷毓抬头,看了小庄一眼。小庄忽地发现他的双眼仿佛异样,似乎带着一种莫名的……
小庄皱眉:“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解廷毓轻声道:“没什么,锦懿,外头下雨呢,你今日还是不要进宫了,再睡一会儿吧。”
小庄一惊:“下雨?昨儿睡前还不曾的。”
走到窗口推开窗子,果真一阵湿润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雨丝落地的沙沙声。
小庄不安:如果下雨了话,成祥岂不是……
小庄心中焦急,转身道:“不行,我跟太后约好了有重要事,怎能耽搁,来人!”
小庄扬声叫人,解廷毓起身,缓缓走到她身边:“太后那边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今日你不必进宫。”
小庄倒退一步,眼神惊疑不定看着解廷毓:“你……”
解廷毓温声道:“好了,再睡一会儿吧……”
小庄抬手将他推开,很是不悦叱道:“我要如何,哪里轮得到你来自作主张?我说要进宫就进宫,快来人!”
“锦懿,”解廷毓垂眸看她,“其实你……不是想进宫是吗?”
小庄一震:“你瞎说什么!这是可以开玩笑的么?”
解廷毓道:“你的确是跟人约好了,但那个人却不是太后,我说的对不对?”
小庄蓦地抬头:“解少卿……你……”
“你在想我为何会知道?”解廷毓凝视着小庄的眼睛,双眸微冷,悲伤更甚,“那是因为,你想错了,你跟成祥约定的日子是昨天,而非今日……”
小庄直直地对着解廷毓的双眸,想笑,嘴角一撇:“你、你在胡说什么?”
解廷毓道:“你忘了么,你想一想,昨天……”
“我不要想!”小庄不等解廷毓说完,忽地大叫一声,伸手捂住耳朵,她微微张口,大口大口地呼吸,胸口像是忽然被什么堵住。
解廷毓沉默,继而缓缓道:“你还是……死了心吧……”
小庄脸色雪白,抬头看了解廷毓一眼,继而用力将他推开:“你滚!”
解廷毓被她推得后退一步,却又稳住身形。
小庄捂着耳朵,手不安地抖动,眼神慌乱,四处乱看,仿佛想找到会让自己安稳的东西,可是却什么也找不到,眼前反而模糊了。
手颤抖着,继而抱住了头,这个姿势让她觉得熟悉极了,仿佛在不久之前曾经做过,小庄踉跄后退,到了床榻边儿上,然后双腿一软,便蹲了下去。
她抱住头,睁大双眼,任凭眼中的泪晃动而后摇曳落下,泪光闪动之中,小庄仿佛看到了她好似遗忘或者想要遗忘的昨日片段。
她坐在桌子前写信给太后跟皇帝,心思复杂,但想到成祥,却又是带着无限甜蜜的,因为她知道,以后的路上,不管会如何,只要有他在,一定会是好的。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丞相府,解廷毓就如今日一般站在门口,他说:锦懿,我做了噩梦。小庄微微笑笑:少卿回去睡吧。
小庄觉得丞相府实在太大了,她太急了,走的竟微微见了汗。
她上了车,乘了马……像是少不经事的青涩怀春少女般奔向约定的护城河边,却发现河边空无一人。
她看到凌乱的草地,斑驳的血迹,她仿佛预感到什么,却一厢情愿并且毫无选择地坚决不信。
她只是执着地等着,从清晨等到日出,日出等到日升,从日高三丈等到黄昏降临……风吹长河,哗啦啦作响,仿佛是一曲悲伤凭吊的挽歌。
她就如此刻一样,抱着头坐在河堤上,等着成祥的出现,等的几番心死,又劝说自己活过来,等的泪湿了又干,干了又泪落。
小庄只是,不愿意相信,成祥没有来,或者,不会来……
以及这背后所掩藏着的重若千钧……会让她无法承受的可怖内情。
方才醒来后,她看到自己人在相府卧室,竟有种隔世为人的感觉:太好了。
她心想:原来我还没有出府,原来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原来方才所经历的那些,都只是梦而已。
——多么可怕的梦啊……梦里解廷毓说他做了噩梦,却不料原来他是在她噩梦之中出现而已。
不管如何,那只是个梦而已,幸好幸好。
小庄想见到成祥,恨不得插翅飞去,她得跟他说:说自己做了这样一个可怖的,令人不敢面对的噩梦。
那时候成祥一定会笑她,笑着把她搂入怀中安抚:“有我在呢,你怕什么?整天胡思乱想……”
是啊,小庄流着泪,噗嗤笑了声:她总是爱胡思乱想的。他说的何其之对。
但为什么……
那一切……并不是梦而已?
如此残忍。
小庄瑟缩在榻边上,抱着头,又抱住膝盖,她仿佛在想什么,哭哭笑笑,或者愣怔不语,这情形看得解廷毓心惊肉跳。
解廷毓上前一步:“锦懿……”
小庄蓦地抬头看向他:“你骗我的是不是?”
解廷毓张了张口,望着她满脸泪痕的模样,无法做声。
小庄却道:“你无话可说了吧?你为何要这么对我!你以为我会相信?”她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从地上跳起来,把解廷毓用力推开,往外跑了出去。
解廷毓大惊:“锦懿!”他转身想要拦住她,不料她却跑的太快,解廷毓伸手,却握不住她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