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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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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锦一股脑儿说了那么多,玉面生红,大约是恼羞成怒。“如果不是因为三皇子夏之淳去了西凉,我也一样会阻止你跟他的事。”
  我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惊讶,太惊讶。敢情安灰狼这些年含辛茹苦考试做官之余,剩下的时间都忙着替我挡桃花了。他该有多累啊……
  我心中的滋味莫名。该怪他么?若不是因为他从中作梗,也许我早就嫁给了别人,如今与他大概也早已走上陌路。我很难想象自己与别的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更难想象他对另一个女人软语温存细心维护。
  十余年的相识相知,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深入我心。我习惯了他,正如习惯了香脆的糖饼,习惯了圆滚滚的元宵丸子,习惯了爹的跑题娘的彪悍,习惯了每天满怀甜蜜地等一个人回家吃饭。除了他,跟别的任何人在一起仿佛都是个需要立刻纠正的异常错误。
  这么想来,不仅不该怪他,还应该奖励他才对。
  安锦盯着我看,大约被我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搞得提心吊胆。我虽然不怪他,却也不想就此服软。他明明不想让我嫁给别人,却不肯光明正大地争取,反而在暗地里用那些不光彩的手段,完全不尊重我的知情权,不趁机整他一番难解我心头之气。
  我绷着脸,以腊月寒风一般的冷冽朝他一瞥。“原来真是这样。别人倒也罢了,颜或……”
  我本想问他,颜或身在西凉,他又是怎么把他也算计了进去,谁想到他面色一暗,喃喃道:“我知道,我明白。”
  他又明白什么了?我莫名。
  “三年前,颜或来到燕丰,与你相识。你跟他在一起时,整个人都很不一样。”他显然想到了一段不怎么美好的回忆。“你们很投契。别的人,也许都没真正被你放在心里,只有他……”
  “你是真心喜欢他罢?”他问得艰难苦涩,我听得若有所悟。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
  他恍若未闻,继续往下说。“如果不是我想办法让他提前回了国,你也许真会跟他在一起。不仅如此,我还阻止他跟你通信,让你们彻底断了联系。”
  我眨巴着眼看他,期待下文。接下去他是不是该说些甜言蜜语花言巧语来给我听听了?
  “我知道再不能这么等下去,所以明知道你当时心里装着别人,却还是向萧家提了亲。”他抿了抿唇,之前脸上的薄红褪去,又显得有些异常的白。“洞房花烛那夜……我知道你不愿意,却还是——”
  他的声音有些晦涩。
  我从未试着像此刻一般站在他的角度去理解这一切。他认为我是真心喜欢颜或,在他心中想必也曾有过天人交战。然而他终究还是决定要出手阻止。洞房花烛的时候,他以为我心有别属,却还是与我洞房。这件事就这么成了他如骾在喉的心结,时间长了,酿成一缸浓浓的陈年老醋。
  也难怪洞房花烛那一夜,他望着床上的落红神情诡异。那一刻弥漫在他心中的情绪,想必很难说是内疚多些,还是欢喜更多一些。
  “你早晚也会知道。”他垂下眼睑,上翘的眼角翩翩欲飞。“怪我也罢,我并不后悔这么做。”
  洞房之后,他更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他以为我恨他强娶,我以为他还记恨着我当初拒绝他求婚的事,两人就这么整整僵持了一年有余。
  我哭笑不得。就这么一个误会,让我们这一年过得相敬如冰忐忑不安。何必,这是何必?
  他望着我,一副豁出去的烈士样。“事情就是这样。”
  “嗯。”我点点头。“说得不错。”
  他仔细看着我的表情。“就这样?”
  “呃——”我想了想。“我懂。”
  “你——懂?”这两个字像从他齿缝中挤出来般艰难。
  接下去该花言巧语甜言蜜语了吧?我挺期待地望他。
  他显然有些不自在。“你——还看我做什么?”
  “还有呢?”
  他呆了呆。“我说完了。”
  “就这么完了?”我大失所望。“你做这些事的时候,难道没有些心理活动什么的?比如你当时看见我和颜或在一块儿,是什么心情?”
  安锦呆若木鸡,喃喃道:“心理……活动?”
  怎么就那么笨呢?我懊恼。往往这种时候,男人不应该抱住女人深情款款说:“你是我的,我绝不会让给任何人”或者“只怪我爱你爱到不能自已”之类的话么?
  他依然在望我,怔怔的。“你不怪我么?”
  “怪。当然怪。”我挽住他的手臂。“怪你把这些事都闷在心里,不肯向我问个清楚。”
  “阿遥……”他脸上的神情渐渐转为惊喜。“你——”
  我坐到他膝上,窝进他怀里。“没错,那个时候,我的确有那么一点儿喜欢他——”他的身体立刻僵硬了不少。我接着说:“但一切早就过去了。我心里一直都清楚谁才是我心甘情愿相伴一生的良人。”
  他的胸膛颤抖得厉害。“阿遥……”
  “我只后悔没有在十五岁那年答应你的求婚。”我闭上眼,在他的怀抱里磨了磨。“只怪没能早些嫁给你,没能早些看懂自己的心。”
  为了解开他心里藏了三年的结,只好拿肉麻当有趣。我深感为人老婆的不易。
  他蓦然后退些许,盯牢我的脸猛看,双目灼热得像要在我脸上烧两个窟窿。“小妖怪,你真是我的小妖怪么?”
  我转了转眼珠子。“应该是吧。”
  他翘着唇,笑得很满足。“我很开心,真的很——”
  接下去总该甜言蜜语了吧?我重新燃起了希望。
  谁知他没再说下去,反而勒紧我的腰,嘴唇重重落下,滚烫的手指用力扯开了我的衣服。
  ……
  我咬着被角,满腹委屈地困在背后那人的手臂里,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男人这种生物。为什么我令他生气的时候要被处理,令他开心的时候也要被处理?!
  难不成男人表达感情的模式只有这一种么……
  这一晚我被折腾得够呛,第二天又是大哥的比赛,不得不起了个大早,带着明显睡眠不足而带来的黑眼圈跟神清气爽的安锦一道去了机关术比赛所在的场地白鹤原。
  白鹤原上用松木搭出了十二间并排的方顶小屋,三面镂空,以一面墙壁和两根立柱支撑作为比赛场地,每人一间。在小屋的对面,有汉白玉砌成的三层楼台,三国贵胄及王公大臣们稳居其上。楼台之下,一圈铁甲卫兵执戈而立。
  爹娘比我们早一步到了白鹤原,至于大哥早已进了比赛场地。按照比赛的规矩,所有参赛者需统一着装,且头戴帷帽,只能凭标识牌进行辨认,就连我们也很难猜出究竟哪一个是大哥。
  临到比赛快开场时,在家里梳妆磨蹭导致迟到的小妹才提着裙子行色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见到我便花容失色地扑了上来:“姐姐,姐夫!我遇上个怪人登徒子!”
  作者有话要说:事情就是这样。两人之间阴差阳错地僵持了一年,只因为安锦心中的这个结……
  至于小妹遇上的登徒子是谁涅?
  安锦的身份,会在两到三章之内揭晓……
  明天停更一天,俺出去遛遛顺道采风啊……虎摸大家,不闹啊不闹啊,等我回来来来来来——
  后天(周日)照常更新!

  三十五章 登徒怪人

  小妹哭丧了脸,连发髻都有些歪斜。“吓死我了……好不容易才甩掉他!”
  原来她雇了辆轿子到了白鹤原附近下来,却发现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她心中慌乱,加快了脚步,还绕了几个弯,那男人却始终跟在她后头,连距离都没变过。
  于是她惊悚无比地狂奔进了白鹤原,终于找到了组织。
  我疑惑道:“除了跟着你之外,他还做了什么异常举动么?”
  小妹想了想。“似乎没有。”
  我又和颜悦色问小妹:“那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是登徒子?”
  小妹扬头叉腰,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年轻版的娘亲……她愤愤道:“鬼鬼祟祟跟在我这么一个年轻美貌的窈窕淑女背后,一定不怀好意!”
  “这——”我困难地抽了一口气。
  安锦扶额转向另一侧,嘴角绷得抖啊抖,想必是憋笑憋得很辛苦。
  我讪笑道:“也许是误会。”
  “他看上去就不像好人!肩膀上还蹲了只怪鸟……跟传说中的怪蜀黍一模一样!”小妹十分肯定。
  安锦咳了好几声。我无语。“肩上蹲鸟又不代表什么——鸟?肩膀上?”
  我蓦然一惊,下意识去看安锦。安锦挑眉,下巴朝小妹背后的方向抬了抬,低声道。“小雅,你说的那个怪人,该不会是——他?”
  南瑞二公主姜云翘正面带微笑朝我们走来,而她身后一步远跟着面目冷峻身形高大,肩上站了只鹦鹉的沈将军。
  小妹只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大呼小叫地跳到我背后,尖着嗓子道:“就是他就是他!没想到他居然跟到了这儿……”
  姜云翘的表情很困惑。我刚想解释,小妹大概是觉得家人都在身边终于安全,索性从我背后跳了出来,瞪着沈将军道:“你跟着本姑娘,究竟想干嘛?”
  沈将军的眉毛百年难得一遇地动了动。他肩上的小黄张了张翅膀,歪着尖喙叫着:“干嘛?干嘛?”
  小妹气焰嚣张,奈何丹定将军面无表情,并不理睬。
  她更火了,朝前大大迈了一步。“怎么,敢做不敢说?”
  沈将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自作多情。”
  小黄兴奋地点头。“自作多情!自作多情!”那声音尖利奇异,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小妹涨红了脸,还想上去给他点颜色看看,被我手忙脚乱地拽了回来。
  姜云翘愕然。“这位是……”
  “舍妹。”我心中悲叹,这回丢人丢大了……“实在是失礼了,二公主,沈将军。”
  小妹猛地回头看我,不敢置信。我悲壮却毋庸置疑地朝她点了点头。她明显没了底气,却还小声嘟囔道:“难道将军就不能做登徒子么……”
  我和安锦为失去的颜面默哀一刻钟。姜云翘恍然大悟似地转向沈将军:“难怪你来得晚……原来是去尾随人家姑娘了?什么时候开的窍?”
  在这种情况下,沈将军依然维持着雕塑般的表情,只掀了掀嘴皮子。“不认识路。”
  “又迷路了?”姜云翘摇摇头。“丹定,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原来表面上看起来高大冷峻的淡定将军居然是个路盲,在燕丰城的大街上活生生地迷了路。他听小妹跟轿夫说起去白鹤原的事,知道她也是去看比赛的,于是就这么跟着了。
  这个事实让我半天没回过神来。小妹恼羞成怒,缩到我们背后碎碎念:“那么大个子连路也不认识没用没用没用……”
  沈将军瞥了我身后的小妹一眼。“无理取闹。”
  小黄兴奋地猛点头:“无理取闹!无理取闹!丑女多作怪!”
  于是这只嘴贱鹦鹉又成功地得罪了小妹。
  我和安锦好容易才把暴走的小妹安抚下来,沈将军早已干脆利落地转身去了南瑞的坐席。姜云翘饱含歉意地把我拉到一旁,只说这鹦鹉平日说话实在不讲究,顺便称赞我家小妹美丽动人,性情直率。
  我愧疚地为小妹无故冤枉沈将军的事道歉,姜云翘毫不在意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丹定被气成这样,令妹果然不同凡响。”
  “将军很生气?”我怎么没看出来?那张雕塑脸明明什么表情也没有。
  姜云翘朝沈将军的背影瞅了瞅,神秘兮兮道:“他居然会跟陌生的姑娘说话,用的是成语,还用了两次!我看他一定对令妹颇有好感。”
  我感觉到自己的眉角抽了抽。好吧,“自作多情”跟“无理取闹”的确是成语来着,不过这跟好感扯得上关系么……
  姜云翘又拐弯抹角地问了一番那日丈母娘捉奸戏的后续发展,暗示我可以考虑带安锦去南瑞国发展,以体验南瑞美好的社会福利。我汗颜地敷衍表示会好好考虑,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侍从们离开了。
  小妹恨恨地扯着手绢:“臭鸟!臭路盲!臭鸟!臭路盲!”我和安锦面面相觑,一直到比赛的号令鼓被敲响,我们才连忙回了坐席与爹娘会合。
  十二座木屋里已经分别站好了白纱帽青葛袍的机关术者。每个人的打扮一样,姿势一样,唯独身高体形略有不同。十二名参赛者中,西凉,南瑞和杞国各占四名,却同样无从分辨究竟究竟哪四名是本国人。
  机关术的比赛共有三轮,分别是解开三种难度递增的机关,取出藏在其中的物品,以用时较少者为胜,第一轮淘汰六名,第二轮淘汰三名,第三轮则让最终留下的三名参赛者分出高下。在每栋木屋前,分别站了两名裁判官,时刻注意着木屋内参赛者的动作,一旦参赛者完成比赛,一人立刻在贴了红绸的木牌上记下所用的时间并举牌示意,另一人敲响铜锣。
  东宫站在高台之上,举起鎏金盘龙锤敲响了代表比赛即将开始的太平鼓,一时之间白鹤原悄无人声。站在金钟玉磐旁的礼乐师们紧随其后,奏黄钟大吕,声声震耳发聩。
  乐毕,礼部尚书苏荃躬身从东宫夏之渊的手中接过御帛,退身至高台前方,大声宣读比赛的流程规矩,并解释了第一轮比赛的大概内容。
  根据苏荃的解释,第一轮比赛限时一炷香,每个参赛者前方都放置了一只首饰盒大小的机关匣,其中放了一枚龟甲,取最先拿出龟甲的前六名进入下一轮比赛。十二名参赛者此刻的反应各有不同,有人低头看着面前的首饰盒,有人微抬头望向高台,也有人左顾右盼,不知道是在看风景还是寻人。
  苏荃说完,朝礼官做了个手势。礼官朗声宣布比赛开始,高台上的琉璃沙漏翻转,开始计时。
  十二名参赛者开始动作。我仔细地辨认着,试图从他们的行为动态判断哪一个是大哥,紧张得手心冒汗。
  爹眯着眼,朝十二个木屋的方向努力地眺望。娘等不及,拽了拽爹的袖子问:“老头子,望儿究竟是哪一个啊?你看出来了没有?”
  “就是就是!大哥究竟在哪儿啊?”日头渐盛,小妹拿手掌挡住阳光,索性站起身踮脚猛看。
  安锦在大袖的掩盖下将我的手指拉了过去握着。“庚号是大哥。”
  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四双目光直直朝庚号木屋处看去。
  大哥不愧是唐门少主亲自教出的徒弟,虽然时间不长,却够努力。此刻他动作沉着细致,双手灵巧,似乎没费什么劲儿便解开了那只木匣,取出了龟甲。此刻场上已经解开木匣的不过才三个人,大哥正是第四名。
  庚号木屋前的铜锣敲响,我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大哥好样的!”小妹兴高采烈地拍手,跟娘来了个拥抱。我和安锦相视而笑。
  前六名很快被确认了下来,被淘汰的其余六人离场。
  在第一场和第二场的休息时间,娘再一次问起大哥心仪的女子究竟是谁,我跟小妹打着哈哈对付了过去,只说比赛结束后她自然会知道。
  娘狐疑地往我们两个身上转了转,又改去问安锦。
  安锦有些为难地朝我望了望,我猛地摇头。娘向来行事出人意表,要是知道大哥喜欢上了皇后的远房侄女,两人又被皇后棒打鸳鸯,一定得暴躁。虽然她现在似乎往谋略之路上走了,但这件事眼看着要成,出不得一点儿差错,还是谨慎点儿的好。
  安锦见我坚决,只好低眉顺目道:“岳母,阿遥不让说。”
  娘柳眉倒竖。“她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了?你可是男人,难道这点儿主意也没有?”
  安锦也不恼,好脾气地笑笑。“阿遥的主意,便是我的主意。”
  娘横了他一眼。“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她扭头坐下,嘴角却翘得老高,发了福的脸庞乐得像朵向日葵。爹瞟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
  小妹朝安锦竖了跟大拇指,悄声道:“姐夫实在是高明。”
  我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在安锦的手心捏了捏。“什么时候变那么听话了?狡猾得很。”
  他目露狡黠:“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第二场比赛,破解一臂高的机关箱,取出其中的鹰眼石。限时半个时辰,前三名入围。
  机关匣子只需要准确地找到开启匣子的机关,做一系列的排列组合便能打开。而在机关箱中则还另外添加了会导致机关箱彻底关闭锁死的死格,以及混淆视听的假机件,难度大大提升。
  大哥显然解得有些吃力。我的心悬在他的一举一动之间,为他捏了一把汗。
  陆续已有两名术者解开了机关,只剩了最后一个机会。我们四个紧张地盯着庚号,却听见有人欢呼一声:“解出来了!”
  我一惊,转头去看时才发现是丁号。然而两名裁判官仔细检查之后,宣布丁号在破解过程中违反了规则,用刀刃破坏了箱子,因此判定他的破解无效。
  丁号垂头丧气地离了场。此时铜锣一声响,正是大哥所在的庚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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