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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浅笑,璟夜微微俯身,在我耳边轻声道:“绾苏,我们走吧。”
我一愣,他已迅速转身对百官说道:“宫宴继续,朕与皇后先行离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璟夜……”屏退宫人后他带着我穿过长长的走廊,我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好问道:“这样突然离席,是否……”
“绾苏,”他忽然停住,看着我的目光像一湖温柔的水,他伸手轻轻抚着我的脸,“遇你之前,我从不曾想过我会如普通男子一般去爱恋一个女子,为她分忧,讨她欢喜,然而现在我明白了,旁人面前再强悍无情,在至爱之人面前,总忍不住柔情似水,细语温言。你为我只身离开故乡,我已感念非常,而今乞巧佳节,也不能让你像平凡女孩家那样有一起陪伴说话的闺中好友,日后这样的孤单,每逢佳节时会更盛一层,可笑我竟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握住他的手紧紧贴着我的脸颊,再看他时眼眶已忍不住有些湿润,“璟夜,这样的节日我不是孤独,只是忧虑,我要如何做才能不伤害我的同胞而又担得起你的厚望,两国开战,我,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我,第一次向他吐露宋人身份的羁绊,皇后之位的尴尬,以及,因为他而与日俱增的感动。
他紧紧搂住我,安慰道:“不要害怕你的同胞会遗弃你,我们注定要比寻常百姓付出的多,这些牺牲包括我们所背负的骂名,源源不断的寂寞与高处的寒冷与威胁。但是我们会永远站在一起,这是强者必须做的事,这是我们必须经受的考验。”
“用战争去换自己的强权,用安定来做野心的借口,但是战争真的能解救吗?璟夜,你身在帝王家,又如此机智权变,拥天下之谋,我知道这是你的愿望你的野心你的抱负,但是……”
“绾苏,”他抱我更紧,温暖的身躯不断地传给我力量,“这是我的野心,也是大势的趋向。纵然最后赢的不是我,也该有个英明的君主来整治,战争是清洗的手段,绾苏,试着舍弃你我的身份,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我不知后人会如何看待我的作为,女真族的作为,但我既生来为王,就必须指点江山,民族的矛盾与纠纷终有一日会变得不那么重要。我承认,以往的战争都是侵略与占有的行为,但只要我掌权一日,便不会将我们共同的信仰践踏,这个信仰,我们会交给我们的孩子,绾苏,我和你的孩子。”
我身体一颤,他无疑用他的柔情和气魄打动了我,“我们的孩子……”我轻声的问,总有几分不真切的感觉。
“是,我们的孩子,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将是我完颜晟最爱的孩子,也必将是这天下的主人。”
他像在对我承诺,也像在对我们将来的孩子承诺,握着我的这双手,必将带我去这世上最美好的地方。
“有一样礼物,本想送你,不过……”他忽然笑了,竟有几分腼腆与自嘲。
“是什么?”我问。
他微微低头,在我耳边说道:“种生求子。”
脸上蓦地一烫,钻入他怀中,他朗声笑起来,抱着我大步向寝宫走去。
第二日午膳时,璟夜被朝务绊住未能来凤惹宫陪我,也许是这幸福来得太快,一时竟有些不习惯他不在时的落寞。
“娘娘,可是哪里不适?”莺右看出了我的心神不定,在我身旁关切的问。
“自蛊毒解后,每至葵水前几日总有些不适,想来又是这个在闹心了。”我看着桌上布好的膳食,忽然想到了薛木槿,“歧王妃这几日如何?”
莺右回禀道:“太医每日都按时诊脉,王妃身子很好,胎儿也很健康。”
“这就好,母亲都是极不易的,要细心照料。我们虽是利用了歧王妃,但也必须好好照顾。”我吩咐莺右,莺右一边应下一边轻轻笑了:“母亲虽然不易,但娘娘以后也总是要做母亲的呢。”
“倘若我足够幸运,那么必能有一个孩子的。怕只怕蛊毒……”
“娘娘,”莺右打断我道:“娘娘不要这样担心,我们一路辗转好不容易安定,一定会有好运的。”
“但愿如此吧。”正说着薛木槿带着阿景到了,“不知皇后娘娘正在用膳,臣妾打扰了。”
“王妃不必拘谨,反正今日也无食欲,说说话也是好的。”我面带笑意的宽慰,薛木槿终于也淡淡笑了,不再拘束。
“娘娘,午膳可免,但是这参汤是一定要用的。”莺右急急说道,连忙盛了一碗参汤端过来,我知她关心我的身子,便不再推辞,“王妃有身孕,喝些参汤也是好的,莺右,替王妃准备。”
莺右一怔,面色竟然有些窘迫。
“怎么了?”我问。
“娘娘,这参汤里有太医开的药方,是治葵水之痛的。王妃有身孕,怕是……”
我眉尖一蹙,心里凝起疑云,面上却只是笑道:“本宫险些忘了,还是莺右提醒及时。”我看一眼莺右,将碗中的参汤喝尽。口中剩了一些苦味,叫我更加烦乱,我不想怀疑任何人,但是我不得不防着任何人。
“莺右,阿景,你们先下去吧。”我淡淡吩咐,终于房中只剩下我和薛木槿。
“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话要对臣妾说?”薛木槿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我的“说说话”不会那么简单。
“王妃比我年长,不用句句自称臣妾,让我于心不忍。”
薛木槿闻言暖暖的笑了,娴雅沉稳,不卑不亢。
“皇后果然是性情中人,只是这样的性子,以后怕不好走。”她起身向我走来,“木槿一开始见到皇后就知道,娘娘是个能说话,能贴己的人。”
“王妃是个明大义的人,我不想用花言巧语来骗取什么,只想问问王妃的真心话,对于皇上圈禁歧王一事,如何看待?”
“皇上虽下令圈禁,却又让王爷出席了昨日的宫宴,此种原因涉及朝政,不是木槿可以猜测的。但这是否也可以说明,皇上不是真的要圈禁,只是要警告王爷而已呢?况且木槿已经到了宫中,王爷以后的言行,更是受牵制了。”
“王妃到了宫中之后,真的会牵制歧王吗?”我想起以前完颜歧的狠戾,犹疑着问。
“皇后不了解王爷罢了,王爷行事虽决绝雷厉,但性情绝不是旁人眼里所认为的那样冷酷无情,只不过压抑着就成了习惯,只有真正懂得的人才会心疼他的心疼。”薛木槿这样说着,眼眶竟以不自觉红了一圈,我心中一动,握住她的手,她也紧紧握住我的,无言之间交换了一种互相鼓励的情感。
缓了缓神色后,薛木槿对我说道:“以前不知为何一向不爱花草的王爷会在园中种满梨树,但自从皇后出现后,木槿便明白了,皇后从梨山来,最爱梨花。但是……王爷对木槿绝对真心相待,爱意不假,木槿能够感觉的出来。木槿知道这样说会为王爷造成困扰,增加挟制王爷的筹码,但是木槿不希望王爷真的做出皇上皇后担心的事,木槿是金人,绝不能看着自己的夫君,做出对国家不义的行为……”
我不解,问道:“歧王也是金国的皇子,即使谋朝篡位,只是对百姓不义,对皇上不义,但绝不是叛国啊?”
“娘娘,当下金宋开战,如若发生宫变不堪设想,木槿愿意作为人质被利用,但是只求娘娘无论发生什么,饶王爷一命,让我们一家三口远离是非,不再过问朝事。”薛木槿说着忽然跪下来,我急忙拉住她,六个月的身孕已经十分明显,她的动作也吃力非常。
“你何必如此,皇上和歧王是手足,只要可以,一定会给他生路的。”我安慰她,但心里知道,这个承诺多么虚渺,因为我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把璟夜对自己的温柔带到大事上,身为帝王,可以对自己的女人宠爱,却绝不会对自己的敌人手软。
“皇后,得你一句,我便心安。哪怕……哪怕事与愿违,木槿也会理解皇后的用心。”
“阿景照顾你可还算细心?”我扶起她。
“皇后派的人必是最心灵手巧的,木槿谢恩。”
我看一眼她,叹一声道:“阿景是皇上派去的,所以王妃要相信,皇上不是残酷之人,他待你和未出世的孩子尚且如此,又怎么会不念手足之情呢?”
“木槿明白。”她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沉重的气氛也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王妃,”我温情看一眼她隆起的小腹,柔声道:“崭新的生命一定会带来一些新的面貌,王妃一定要心情舒畅,让孩子健康平安。”
薛木槿感激的说道:“木槿一定谨记在心。”
正说着,莺右忽然跑进来,面色有些焦急,“皇上派人来传娘娘去枕霞殿,是南钺公主那出了些差错。”
去往枕霞宫的路上,我嘱咐莺右:“传令各宫宫人,安守本分,各忠职守,前朝后宫之事,岂是可以随意议论的。”
莺右见我脸色认真,也知我是真动了气,我一向不喜流言蜚语,更憎恶无事之人议论纷纷,况且后宫的流言更是伤人,若不及时纠正风气,必是祸患。
“枕霞宫到底出了什么事?”
“回娘娘,似乎是月华郡主误用了什么食物,午膳时晕倒了。皇上那边无暇来探望,只能请皇后代皇上慰问。”
“郡主晕倒后,枕霞宫的宫人第一个通传的是皇上?”
“是。”莺右见我表情冷淡,问道:“娘娘,可是有所疑问?”
“不用疑问,一探便知。”
刚进枕霞宫,一屋子的宫人便跪下来请安,只有两个衣着不一样的侍女直接跪到我面前,那是南钺跟来的侍女,脸色似是焦急万分:“皇后娘娘,请您救救我们公主。”
我微微皱眉,说道:“郡主如何了?”
那两人正要回话,只听里殿传来一声:“珈禾,珈叶,是皇后来了吗?”
面前的两个婢女赶紧回道:“是,公主,皇后娘娘来看望您了。”说着,月华便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一脸纸色,甚是虚弱。
“郡主身体不适,不用行礼,坐着吧。”月华当即坐下了,名叫珈禾和珈叶的婢女随侍在她身旁。
“听通禀的宫人说,郡主是因为误食而晕倒,太医看过后怎么说?”
“哪里是误食,分明是有人想害公主。”那南钺的婢女抢先答道。
“大胆。”我一拍扶椅,声音虽不大,却严厉骇人。那婢女明显一怔,只好看向月华。月华敛了敛吃惊的神色,挤出一丝笑意:“皇后息怒,珈叶不懂大金的规矩,皇后看在月华的面子上,宽恕她吧。”
“郡主体恤宫人是好的,只不过宫人的言行是主子的教导,南钺的公主已经被封为大金的郡主,那么即使是从南钺来的侍从,在这片土地上,也该遵守这里的规矩。”
“是,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奴婢知错。”
“知错便改,本宫不会多纠。”我不再看那两个侍女,眼神移到月华的脸上,却是对着身后的莺右吩咐的:“将负责今日枕霞宫午膳的宫人带来,本宫要一一过问,决不能有闪失。”
“皇后娘娘。”月华抢在莺右回答前阻止道:“娘娘,太医说只是两种食物相冲,引起暂时的晕厥,没有大碍。”
她这样对我说,但我仍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四目相对时,她像被烫到似的迅速将眼神移开。
“既然如此,那么便罢。”良久后我终于松口,月华明显跟着松了口气,我又继续道:“不过御膳司的人有失职之过,枕霞宫宫人有照顾不周之责,扣一月俸禄以示督责,日后如若再有不周之处,定当严惩。”说完宫人们都跪下谢恩,我微微闭了眼,拂一拂手,不再理会。
起身想离开时,月华突然说道:“皇后且慢。”
我没有转身,只听身后人说道:“昨日是皇后的册封大典,皇上不要月华可以理解,也为皇上对皇后的情意感动。但是月华终究是不能作为郡主待在大金的,皇后深明大义,一定明白,如今金宋两国的对峙,第三方往往是成败关键。”
“郡主的意思是,只要皇上给你封位,南钺就能不插手金宋的战事?”我轻笑笑道,转身看着月华,她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眼神滞了一滞,“是。”
我脸色冷若,语调沉郁:“但这并不是本宫所希望的啊。”月华一僵,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惨白,我继续道:“南钺虽有个南字,却是地处北方;气候严寒,环境苦极。尤其去年过冬,南钺折损不少牛羊,畜牧大伤,不得已才递了和书,与金休战。郡主为了一个名分,值得将南钺王修和的诚意破坏吗?”
“要我入宫本就是父王的意思,这也是诚意。”
“南钺王一向厚爱郡主,想来也是极舍不得的。那么皇上和本宫也不忍心让南钺王割爱,郡主放心,皇上一定会让郡主带着尊严回南钺的。”
“你——”月华一急,竟忘了礼数,但我已不想再多做纠缠,径自离开了枕霞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走在宽阔的宫道上,心里却怅然若失,正低头想着心事,一双黑靴忽入眼中,我依旧垂着头,嘴角不禁弯起,然而我没有停下来,直直的走向那靴子的主人,直到我的额头触到他的胸膛。
“在想什么?”璟夜轻声问我道。
我抵在他胸前摇了摇头,说:“天下,不是一个好东西。”
“正好给你这个坏孩子。”他轻声笑出来,手掌覆在我的额头上,“我不是孩子了,”我反驳道,然后我抬起头看着他:“我是你的妻子。”
“是,你是我的小夫人。”他将我搂入怀中,我忽然反应过来,急急看向身后,却发现一个宫人都没有了,连莺右也不见了。
我一阵窘迫,忽然想起正事来,于是问他道:“璟夜,可是出了什么事?”
璟夜神色不觉沉重下来,对我说道:“司羽负责运送的粮草两日前被一支没有名头的军队突袭,敌人擅使毒粉,交战前我军就已经倒了一半将士,全军粮草几乎尽毁,我怀疑,营中早有别军细作。”
“司羽的粮草是运送给阿七的,那么阿七和先生岂不是十分危险?”
“七弟现在已在洛阳城外,洛阳易守难攻,军中粮草最多可维持七日。我怕按七弟的性子会去突袭。”
“突袭洛阳?”我微微思索,说道:“如果这是敌人的计谋,那突袭之战必是凶险至极,这个计划的主谋,一定很了解阿七的性子。”
“玄毅一直暗中监视着,歧王虽没有出过府门,也没有截获任何书信,但是他手下有个会易容会医术的莫翦,我们不得不怀疑。”璟夜暗暗揣测,忽然问我道:“今日月华之事如何了?”
“有人在故弄玄虚。”
“是月华自己吗?”
我摇摇头:“看上去并不像,而且,月华似乎知道那人是谁,还故意隐瞒遮掩不让我查。”
“月华是南钺人,之前和大金从无瓜葛,那么她隐瞒的人必是跟南钺有关的,难道朝中也有官员跟南钺有牵扯吗啊?”这样一猜,璟夜脸色更加沉厉,薄薄的暮色染上他的轮廓,散发出一种冷色的光泽。
“绾苏,三月之内必有大事,我想在那之前先让你暂时出宫。”他一边牵着我在宫道上缓缓前进,一边沉沉说道。
“我知道。”我手里紧了紧,“可我想跟你在一起。”
“傻孩子,你在不过是叫我难以安心。”璟夜无奈的笑了笑。我用力一扯他的手臂,毫不妥协的说道:“我不在,你定要以命相搏,身先士卒,全然不顾自己安危。”
我说完他忽然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我,眼里有些许的疲惫和宠溺,我以为他又要劝我,却不想他忽然说道:“让我背背你吧。”
我一愣,眼睛一阵酸楚,别过脸的同时伸出双臂,他轻笑一声,然后转身将我背了起来。我轻轻用手捂住他的额头,在他耳边说道:“璟夜,你等我几年吧,等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你再变老吧。”
璟夜笑了,我能感觉到他颤了颤身子,他说:“也好,免得我变成老男人叫你嫌弃。”
我慌忙摇头,“变成老男人才好,再也没有月华星华的喜欢你。”
“哈哈——”他终于朗声笑起来,空荡的宫道回响着他扣人心弦的音调。
然而那一个夜晚,我却没有好眠,被零碎的梦境魇住了,怎么也醒不来。
“墨儿……墨儿……”熟悉的声音一遍遍的唤着我,我在黑暗中摸索着,这声音微弱而忧伤,让我想哭。
“你找不到我了吗?我就在这里……只有你能找到我……墨儿……我…如此思念你,你不想念我吗?”
“阿七,你怎么了……”
“你再也见不到我啦……傻墨儿……去我三哥那里吧,只有他能保护你……”
长久的安静,安静的像是连人的气息都没有了,这太让我恐惧,于是我不管不顾的在黑暗中奔跑,可我找不到他,也等不到他的回答。
然而那个梦,终于在三天后的急报中得到最真实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