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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网络版) 作者:柳暗花溟(起点vip12-04-02完结)-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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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别乱想了,人嘛,还是活在当下最重要。”看阿忘似乎又陷入自我猜测,石中玉连忙拉回话题。同时擦干了脚,把水盆端到屏风后放置马桶的地方,然后搓搓手,就往被窝里钻。
“小玉,你不脱衣服吗?”阿忘很纳闷,“你的衣服浸了雪,湿冷着,会感染风寒的。”
“我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换衣服,就算你是我哥。”石中玉认真地道。
她是女人的秘密,早晚是要告诉哥哥的,但现在不是时候。
阿忘闻言,立即转过身去,行径非常君子,不多说也不多问,很注重保护别人的隐私。石中玉越和哥哥相处,越觉得自己幸运,根本也不担心什么,麻利的换了干爽的中衣,照样把旧衣扔到屏风后面去。
女人出门时都准备得仔细,她在金府时当然没带换洗衣服,但却找同身材的小厮们买了两身簇新的。现在她可是怀揣二百多两银子的大财主啊她打算从皇庄回去后,就找个借口到兰望夫妇那儿去,把银子放在那边,心里才踏实。
换过了衣服,兄妹二人就着就炕桌吃了晚饭。热汤热饭,心里也暖洋洋的,而且这边本来就烧了火炕,再加上比汤婆子还管用的烤石头捂热了被窝,石中玉的身体本来有了重感冒的症状,却生生给压了过去。
饭后,兄妹二人又说了好一阵子闲话儿,阿忘才回到隔壁房间睡。
这一晚,亲情的滋润令石中玉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暂时忽略了在皇庄的西南角住着某位殿下。而那位殿下,正在秘密面见一位孙姓大叔。
“什么?她跑到皇庄里来了?”慕容恪略有吃惊。
“是金小姐邀请的。”孙福珩道。
慕容恪气得冷笑,“反了他了,没跟本王说一声,居然就敢四处乱跑他到底是裕王府的人,还是金家的奴才”
“殿下不是不在家嘛。”不知为什么,孙福珩情不自禁的为石中玉辩解,“再者,金小姐派人进府送信,手说要借小玉用几天。于是赵侧妃就做主,答应了金小姐。”
慕容恪怀疑的“哦”了声,随口问,“赵氏为什么这么做?”
“赵侧妃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从不感情用事。”孙福珩斟酌着词句道,“殿下铁定不会扶赵侧妃为正,求娶金小姐的意思也坚定,所以对金小姐提出的无关紧要的要求,赵侧妃定然会做出友好姿态。再者,小玉虽然是贴身侍候殿下的家丁,但毕竟份属内院,赵侧妃分配安排他做事,并没有半分错处。”
慕容恪想了想,突然失笑。
和赵氏成亲这么久,虽不亲近,可也知道她就是这种个性啊。不管心底里如何,表面上总会做出端庄大方的样子。他平时从不在意身边的女人,此时竟然要别人提醒他,他才理解赵氏这么做的原因。
“看起来,金敬仕的女儿很喜欢他啊。”慕容恪哼了声,听不出喜怒。
孙福珩当然知道这个“他”是指谁,犹豫了下道,“金小姐就住在冷香阁。”就是说石中玉也在那边。
一说名字,慕容恪就知道那正是正殿斐元殿之侧,不禁露出讽刺的笑容,“可怜本王的大哥贵为太子,居然娶了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难道她当真以为,与金氏联姻的关键在金小姐身上?金敬仕不过是看着戏,掂量着筹码罢了。”
“不是谁都像殿下那般目光如炬的。”孙福珩说,并没有吹捧的意思。
他誓死效忠的这位殿下,看似并不爱权谋,但不管事情的表面多么复杂,殿下却总能看清本质。这与其说是一种智慧,倒不如说是一种本能,或者天赋。
为此,他无尽尊敬并相信他的殿下。
“还有……小玉和那个马夫……过从甚密。”孙福珩继续支支吾吾地道,“刚才在风雪长廊,两个人……两个人手挽着手。”
听到这句话时,慕容恪正端起茶盏,情不自禁的,他心头涌上一股怒火,就连手上的力量也无法把握,咔的一声,茶盏被捏碎了,手指上立即渗出血珠儿。
孙福珩垂下头去,心头长叹。
都是在战场上的尸山血海中滚过来的,这点小伤无需大惊小怪。但是……禀报这些小事时,他是有刺探之意的。毕竟,最近殿下和石中玉比较疏远,看似殿下对这小家丁失去了兴趣似的。现在看来,远远没有。甚至,那份心……更浓烈了。
为此,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第八十九章 大雪封山

  这场雪想象不到的大,足足一天两夜,鹅毛飘飞,似乎老天爷站在沉重的阴云之上,不断往下倾洒。早上起来打开门,寒意凛冽,令石中玉忍不住吟了句王熙凤的诗:一夜北风紧,开门雪尚飘。
  
  她清脆的嗓音在这同样清脆的早上响起,传入了金旖晨的耳朵,令还拥被而坐的金小姐不禁展颜微笑,“我就说嘛,那些情诗都是小玉做的,没想到他小小一个家丁,竟有那般天纵才情,世间无双啊。”
  
  这话如果石中玉听到,估计会脸红。好嘛,她把中华文化五千年文明的集锦之诗做拿出来用,各种体式、名式都有,怎么可能不惊世骇俗,冠绝天下?
  
  “小姐为什么这么说?”果果绞了温热的帕子来,先给金旖晨抹脸,醒醒盹,“奴婢觉得送给小姐的那些诗作,一定是出自裕王殿下的手笔。整个大燕有谁不知道,裕王殿下是文武全才。他的画,寸纸寸金,就那样也一画难求呢。这哪是小玉哥哥早上乱吼几句可比的?”
  
  金旖晨点点头,“我知道啊,我对裕王殿下的画作也很欣赏。不过有句话叫文如其人,画如其人,虽说书画可以作假,但到了绝对高妙的地步就如同心声,总能透露出作者的心怀。裕王殿下的画,就算是山水怡情、美人临月的内容,也总带着杀伐凛冽之意。这样的人,是绝写不出那么缠绵动人的诗句的。倒是小玉,心思灵透又温柔多情,每每我让他念及那些诗作之时都很动情。还有那笔字,我无意间瞧过,那些书信确实是她亲笔。话说回来,整个大燕,好像绝少有人见过裕王殿下的字吧。”
  
  “那说明裕王殿下的字比他的画还珍贵,那些书信不过是小玉哥哥代笔的。”果果不服气地反驳,“其实呢,写得不好的人才四处提笔。”
  
  “不对哦,小玉的字非常清隽,柔弱中带着风骨,那天我爹看到,还夸了好一会儿。”
  
  听说是老爷金敬仕的评语,果果绕开话题道,“那小姐总听过一句话吧?叫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裕王殿下军旅出身,担着咱们大燕的北面江山,画中有杀意也正常呀。可是男人家但凡喜欢一个姑娘,心就会变得温柔,写出那么抒发情意的诗,又有什么不能的。”
  
  金旖晨一愣,随意了然的笑道,“你这小蹄子是妒忌了吧?因为我对小玉好些,所以你就不服气了是不是?再说你才多点大,也懂得男人啦,女人啦,喜欢啦。幸好我爹不在,不然定会叫人掌你的嘴。”
  
  “戏文里可不都是这样唱的。”果果撅了撅嘴,“跟小姐贴着心,才不顾羞耻地说出来,倒被小姐编排上了,奴婢冤枉死了。”
  
  “没大没小的,就会跟我顶嘴。”金旖晨笑骂道,“快帮我穿衣梳洗,咱们一直在南边,很少看到这么大的雪,自然要好好赏玩赏玩。”
  
  “奴婢还不是一心为了小姐。”果果跑去桌边,把被铁皮烫斗温了半天的衣裳拿来,免得冬天早上穿衣时,还得用身子暖衣服,嘴里却还道,“小姐不能冤枉奴婢是妒忌小玉哥哥,奴婢是怕小姐眼睛偏了,看上不该看的东西。”
  
  金旖晨一窒。
  
  这暗示太明显了,果果……是怕她看上石中玉吧?不过石中玉给她的感觉是很奇怪的,他们彼此之间特别谈得来,她也觉得石中玉特别贴心,对着他的时候会很放松,感觉舒服,似乎还有说不完的话。因而,她特别喜欢和他在一起。若他几天不来,她身边就像缺点什么似的。
  
  这是喜欢吗?她搞不清楚,活了十七岁,她还从没有喜欢过一个男人,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这也就是她这么爱看戏文的原因,那些才子佳人,虽然爹爹总是阻着她看,可她真的喜欢。也真的,希望这一生能有这样的缘分。
  
  照说,每天想念石中玉,希望和他在一起,就应该是喜欢吧?
  
  果果是个好丫头,她明白果果的担忧。爹爹虽说让她自主择婿,但那也有一定的范围。若出了这个界限,爹爹定然不会点头答应。
  
  堂堂金家的大小姐,金将军唯一的女儿,是不可能倾心于一个奴仆的。那么,她是喜欢小玉吗?喜欢吗?不喜欢吗?喜欢一个男人,到底是不是这样的感觉?
  
  “果果,你觉得裕王殿下很好?”金旖晨心里突然很乱,干脆抛开这些偏差,反问果果。
  
  果果的脸上蒙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低声道,“裕王殿下身份高贵,文武全才,长得又那样好看,怎么会不好?”她不愧是金旖晨的丫头,虽然也有少女的羞涩,但骨子里终究是大方坦率的姑娘。
  
  “长得很好看吗?倒是的。”金旖晨陷入回忆。
  
  两个多月前赶夜路,惊鸿一瞥,犹如谪仙,那天下闻名的美男子裕王慕容恪,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是,那种美,动人心魄,她却只能欣赏,并不太想靠近。
  
  不像小玉,那么可爱细心,有平实的温暖感,令她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甚至,动过念头把小玉买到自己的府里。裕王殿下现在对她有求娶之意,这点小要求,应该不会被拒绝的。左不过一个家丁而已,她坚信小玉和裕王殿下间是清白的,完全凭女性的直觉。
  
  不过显然,果果已经被裕王殿下迷住。也难怪,那样的男人,不喜欢很难。
  
  “啊。”正想着心思,外面又传来石中玉的惊呼声。
  
  随后,是一个浑厚淳正的男声道,“小心些,上面虽然是浮雪,可经过一夜两天,下面是结了冰的,滑得很。”是阿忘的声音。
  
  “快看看是怎么回事?”金旖晨迅速套上衣服,嘱咐果果。
  
  果果应了声,但还没有行动,门就打开了,是金旖晨的另一个大丫头香玉,提着包了棉垫子和厚盖子的木桶走了进来。同时冲进来的,还有一股寒风,冻得金旖晨打了个寒战。
  
  果果连忙上前,把门关紧,又放下攒金丝弹花的棉门帘子,嘴里还不住口的埋怨,“香玉姐姐真是的,咱们小姐自小生在南边,见不得北方的风雪,要进门也不说一声,好得放下床帐子,免得让冷风闪着。”
  
  “是我不小心了,以为小姐还没起身。”香玉连忙道歉。
  
  “哪有这么娇气。”金旖晨瞪了果果一眼,又转头问香玉,“雪停了吗?小玉和阿忘在院子里做什么?”
  
  “天都开始放晴了,就是还有雪沫子稀稀落落地飘。”香玉放下水桶,又摘下棉手套,但还是搓了搓手,并放在口边呵了呵气,然后才口齿伶俐地道,“这场雪下得特别大,听说近十几年没有这样的雪了,结果上下山的路被大雪封住,连山上的老松都给压断了不少。太子妃殿下今早下令,派出一批侍卫哥哥们去清理山路,内监和明月宫的仆众们则清理内庭。因人手不大够,除了果果和我侍候小姐,其余的人都由张妈妈带着,在外面扫雪呢。”
  
  金旖晨一听,突然来了兴趣,汲上鞋子跑到窗边。毕竟是皇庄,很多窗子用的是玻璃,抹开玻璃窗上因为内外温差形成的冰棱花,金旖晨向外望去,就见石中玉拿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大铁锨,正奋力把没了膝盖的积雪,推到庭院的中央去。阿忘在一边,不时帮他一把。
  
  “快帮我梳洗。”金旖晨跑回到床边,兴奋地道,“外面很好玩的样子,我也要去玩雪。”
  
  “遵命。”果果屈了屈膝,和香玉围着金旖晨忙活了起来。
  
  这一切对金家大小姐来说是玩乐,可对于石中玉来说确是实打实的工作。幸好她做了差不多两年的体力劳动,身子虽瘦弱,但力气却并不小,好歹还吃得消。只是,金旖晨羡慕她在雪地里“玩”,她却羡慕当小姐的命好,只要坐在温暖的屋里就行,不必出来干活儿。
  
  歹命,怎么没穿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来的?天天吆五喝六,再养一群面首。
  
  不过她这个人惯会苦中作乐,反正哭着也是一天,笑着也是一天,那干嘛非得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再说,她重生前是长江以南的人,倒也真没见过这种大雪。
  
  “这么多好雪扔在一边,真是可惜啊。”她停下手中动作,拄着铁锨,叹道。
  
  因张妈妈带着四个婆子扫外院,扫内院及走廊的,只有四个丫头及石中玉、阿忘。几个人年纪都不大,玩心很盛,听了石中玉的话,倒都停下手中的活计来。
  
  “难道还搬回屋,煮茶来吃啊。”一个丫头道,“这么多雪,别说煮茶,把屋子都淹了。”
  
  其他人闻言,哄笑了起来。
  
  石中玉摇头叹息。
  
  古代人的娱乐活动真匮乏啊,因为都不是生在北地的,就都不知道堆雪人,做雪灯,垒雪雕、打雪仗的好玩之处。这样大好的雪,白白等它们融化,本来就是暴殄天物么。
  
  她想着,就扔下了铁锨,也不戴手套,直接团了个雪球,在那几个丫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得丢了过去。
  

  

第九十章 自恋到变态

  雪球砸中那说话丫头的肩头,她先是一愣,然后有点生气,有样学样的团了雪球,向石中玉反扔了过来。石中玉早料到她会如此,迅速躲在了阿忘的身后。而阿忘虽然武功高强,身手敏捷,但为人端正,不擅长嬉戏,没料到会如此,那雪球正中他的面门。幸好那丫头力小,倒没有打疼。
  
  “好啊,你打我哥,我向你宣战。”石中玉开心地笑了声,蹲下身子,准备弹药,然后不歇气儿的丢了出去,而且不分敌我。
  
  那个丫头先前有点生气,被波及的丫头也有点无措。但玩乐是人类的天性,不到片刻,她们就明白这是游戏,嘻嘻哈哈的加入战团,互相打闹起来,而且越玩越哈皮。最后简直混战一片,院子中到处雪雾纷飞。
  
  阿忘毕竟是个男人,并没有参与,但他受了欢乐情绪的感染,微笑站在一边,充当几个小丫头和石中玉的挡箭牌。不管哪个人疯跑到他身边,试图以他做掩护,他都站着不动,挥掌把袭来的雪球震落。
  
  主子在屋里还没出来,下人们在院内吵闹,本来是极不合规矩的。如果是在门风严谨的大户人家,全部得拖出去打板子。但金旖晨平时在家里并不过分拘着丫头们,自己不装千金小姐时也疯得很,这里又是冷香阁的内院,无人约束,大家都放松了心绪,尽情笑闹。
  
  一时之间,院内笑语盈盈,仿佛雪后的寒冷天气也热乎了起来。慕容恪踏上冷香阁内院屋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
  
  大清早的,外院的大门还关着,又有张妈妈等四个婆子守护,可慕容恪独自出门,连个侍众也没带,又懒得敲门,干脆走了屋顶。他这种类似于刺客的行为,发生在一位未婚的大家闺秀院落中,可谓无礼之极,有偷香窃玉的嫌疑。不过他历来嚣张任性、我行我素,视祖宗礼法于不顾,人们对此习以为常,除了无奈和恼火,倒也没什么激烈的反应。
  
  “让你欺侮我哥。”石中玉见到一个丫头总把雪球往阿忘身上招呼,使了个坏招,悄没声息的躲到那丫头后面,团个鸡蛋大小的小雪球,直接塞人脖梗子里了。
  
  那丫头被冰得原地乱跳,就被被扔上岸的活鱼似的,抖落出雪球就扑上来报复。石中玉哪肯让她如意,转头就抱。但毕竟雪地是没有清扫干净的,她跑出没几步就扑倒在雪地里。
  
  疼,是不疼的,但她沾了雪的脸才略抬起,就看到眼前一双鸦青色绣银团龙的高底靴,同色蟒缎绣银龙边的袍子下摆,一根系了美玉的五色丝绦随风飘呀飘的。而她的两只冻得红通通的小手,正搭在那双靴子上。
  
  头再抬高点,入眼处是晴空银雪和那人乌沉沉的海龙皮外氅。周遭,浓墨黑与耀眼白,晴朗与阴沉的对比,更衬得那面如寒霜的人俊美无俦,男性的脸上,居然有妖艳的感觉。
  
  “殿……裕王殿下。”她趴在雪地里,张口结舌。
  
  知道他也在明月宫,已经打定主意不外出了,结果还是被抓包。本以为,他那样傲性,在没有成亲前,断不会来找金小姐,结果……这人还真不能以常理度之。他,就是来了,在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就这么来了。
  
  慕容恪不说话,俯视那女子般白嫩的脸庞。
  
  沾的雪化了,凝成水珠儿挂在细瓷般的皮肤上,又因为寒冷和奔跑,变得红扑扑,恨不得让人掐上一把。而那双略有点温润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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