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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听得懂却口齿不清,乌曜最乐于教它说话,省得它“喔要喔要”乱叫。
“他叫子兰。”
“几南。”
“子兰!”
“几南!”
小狐在他腿上用力蹦跶,扯着嗓子叫。乌曜摇头,点点它的尖鼻子。别的学得不错就是乌曜子兰的名字总是叫得不清楚。而子兰发现小家伙为雌狐后,乌曜就没好敲它的脑袋踢它的屁股了。
“你这么笨,又不会说话,不知道以后长得怎么样?不是美人的话就更难办了——会变化也没用,老顶着别人的脸怎么行?”
“美银!”小狐狸斩钉截铁,“我七美银!”
“你能有当年人家九尾狐妲己美么?根据我的猜测,你只要不长得太差就万幸了。我们楚国可专门出美男子啊,什么样的是美男子,知道么?”
小狐狸手向前一指,乌曜大乐。小爪子推推他的肩,要他偏开,然后直指子兰:“他!”
“啪!”乌曜把它的爪子拍落,怒:“会不会看啊!说你笨你就是笨,我才是!看清楚,我这样的才叫美男子!”
小狐狸歪头瞧瞧,眼睛弯弯成两条弧线:“美男几,喔要!”
“对啦,不错,再叫一次,是乌曜!”
“喔要,是美男几!”小家伙得了夸奖兴奋了,“喔要,美男几,我七美银!”
子兰受不了了,斜一眼两个自我陶醉的家伙,离他们远点。难怪这两个家伙合得来,真是臭味相投。小狐狸就算了,这个乌曜,自恋加无耻。
他们在丹溪旁歇息,溪水从山涧流出,流向西南,汇入稷泽。
坐在水边,可见溪水中有莹白或黑亮的微芒闪现,是水底积淀的白色和黑色玉石,还有不少透明的水玉;隐约还见得到一股股细腻温润的透明玉膏在水下奔涌急流,据说神帝江就常来品尝这源头处的玉膏,并用玉膏浇灌玄圃的花木。
山风携着湿气轻吟拂面,撩动鬓发。子兰望向远处,茫茫云海中青黛绵延,下一座山就是钟山了。他伸手看看自己的指环,玄光炫彩,润厚细致,隐有微鸣。神帝江曾采来峚山中玉石的精华投种在钟山南山,生成了瑾和瑜两种上等美玉。先生说他的这枚黑瑾灵玉就是出自钟山,此玉最是坚硬细致,刚柔相济。
他缓缓握紧拳头。能想到的第二件与钟山有关的事是,钟山山神之子鼓与神钦狉就是死在那里。
钦狉与鼓合谋要在昆仑之南弑杀神帝江,阴谋失败,反被神帝江处死于钟山东面一个叫崾崖的地方。钦狉死后化生为大鹗,鼓化生为了鵕(俊)鸟。
子兰有不好的预感,越是平静的水面越潜伏着可怕地暗流。
曾经的那次入山,他险遭妖兽重伤,历尽艰难才收服了穷奇。这里比起那座山凶险增加无数倍,虽说已出师,又有玄狐同行,这样的平和还是过于反常了。接下来,到底会有什么危险等着他们?
“喔要,去都城,郢都!”小狐狸叫嚷。
乌曜跟她说了很多楚国的事情,小家伙喜欢热闹,又好吃,听得两眼莹莹绿光直冒,知道乌曜他们回去以后要去都城,也要跟去。
“等我们上了昆仑再说吧!珞珞,你能去吗?”
小狐狸说她叫若若,或者是珞珞吧,她自己说得含糊,乌曜就选了喜欢的叫;问她怎么来的,她也说不清楚;问她家人在哪,她就说都死光了——拿她没办法。
“不去!喔们去都城!”珞珞这几天三番五次地闹着去郢都。乌曜拎拎她的耳朵尖说:“等你是美女了再带你去,我们楚国不要丑狐狸!”三人也休息够了,他奈不过珞珞没完没了吵闹,冲还在沉思的子兰喊一声:“走吧!”背起行囊先跑了。珞珞看看子兰,一溜烟紧跟在乌曜后面。
下了峚山,雨多起来,已近冬季,寒气日增,一下雨就更添几分冷意。从峚山到钟山,传说中的奇花异草纷呈,珍禽异兽遍布,他们都没能看到;蓊郁的草木,在雨的笼罩下有些萧瑟凄清。而前方巍峨高大的钟山自云中黑压压倾下来盖住人的视线,令人望而畏惧前行。
沿路多沼泽湿地,川纵横流,路极为泥泞难走,一不小心就滑倒,弄得身上泥水淋漓,又不易干;最后不得不使用灵力烘干衣服。珞珞倒想自己走,她觉得好玩,只是小爪子一落地半截都埋进泥里,子兰乌曜只能轮流让她坐在肩上。
走走停停,第三日才到了钟山脚下。天竟放晴了。几天不见的阳光格外亲切。
“风飘飘兮神灵雨,雷填填兮雨冥冥。风飒飒兮木萧萧,猨啾啾兮又夜鸣!”
珞珞高兴地唱起歌来,声音细嫩嫩脆生生煞是好听,乌曜却听得好笑:如果师父听到自己写的这首形容风雨凄迷心情低沉的歌被她唱得如此欢快,不知作何感想。
这几天她被拘着不能到处跑,乌曜便教她唱歌,她坐在子兰肩上时也要子兰教她,子兰怕她乱动跌下去,只好敷衍一下。珞珞学得很快,就是全不懂意思。
“子兰,你教她什么歌啊,惨兮兮的!珞珞,跟我唱别的!”
东君出兮东方,照吾身兮暖洋洋。
珞珞唱兮且舞,欣欣兮乐康!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又恢复了之前的活力,你追我赶,你蹦我跳,踩得泥水四溅,道路一片狼藉。这次子兰没有阻止,几天的阴雨低迷,连他都觉得难受,这两人的嬉闹也不那么碍眼了。
子兰与乌曜决定在山脚好好休整一夜再上山,因为下雨这几天连觉也睡不好。幸运的是他们还找到一个山洞,洞口被塌下的土块石块遮了一半,防止雨水渗入,还挺干燥。乌曜一口气升起三堆火,把身上的襦袄,大袍子烤得暖呼呼的,晚上睡得很香。
一丝细微的风掠过脸颊,子兰立刻睁开眼睛。他的睡眠一向很轻,惯于在黑暗里呆着,他很快适应了眼前的漆黑。
三堆火都只剩火星闪动,什么时候熄灭的?应该没有一会,洞里依然很暖和。子兰环视一圈,迅速起身轻轻出去。
竟然有月光。
紫蓝色的天幽深空远,崇山密树黑幽幽寂然伫立,那一轮残月便插在最高的树梢上,素冷孑然。没有风,没有任何声音。
过了一会,冷气里飘过几声呜咽,断断续续,似有似无。
向前,右边,山洞的背后,灌木丛下的斜坡,他很快找到方向。声音越来越清晰,是珞珞,却不见踪迹。
子兰站了很久,才确定杵在前方的山岩是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宽阔端直,抬手时手背的鳞片利甲折射幽幽银光,披风下长发曳地,刮动枯草沙沙作响。
子兰未来得及后退,那身影猛地转过来正面对他,一半脸暴露在月光下。
毛发掩额,眉棱突出;鼻峰兀挺,眼窝深陷,眼中青蓝锐光森森;薄唇微露獠牙。
而珞珞,正在他怀里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
☆、十九幽都来客(3)
第二天,乌曜醒来,子兰正在往火里加柴烤食物。
乌曜打个哈欠:“又起来了,你每天睡多久啊?咦,珞珞呢?”珞珞总是最贪睡,每次赖着不起来,有时直接由乌曜背着上路。
“走了。”
“什么?”乌曜揉眼的手一停,“哈,你也会开玩笑了?和珞珞合谋?”
子兰没搭理他。乌曜四周一看,听得到洞外风声呼呼,敛起笑:“她惹你生气了?”
“山神崆夺带她回幽都山了。”子兰横他一眼:生气就赶人,他们这样看他?
“幽都山山神崆夺?”
子兰不看乌曜瞪圆的眼睛,懒得兜圈子,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你见到我一点也不意外啊?”山神崆夺看子兰脸色平静,不卑不亢上前行礼,眸中幽光一闪,微有讶意,“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这几天我并没有惊扰你们吧?”
说这话时眼底一丝戏谑瞬即闪没,嘴角略略上扬,獠牙分明。
“在峚山时,白夜阖乱没有任何警示,今晚也是;而且珞珞是自己出来的。”子兰简单说道。亲眼见到了山神,他才确定自己之前的判断没错,那个躲在洞前偷窥的身影就是山神大人,而且显然他故意要他们发现。
“几……南……几……南,喔要……”珞珞抽抽噎噎,向子兰求救。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来,四只小爪子空挠了半天已经无力了,身子依旧无法动弹。崆夺含笑看看怀里哭闹不休的珞珞,道:“一路上你们对珞珞倒是真好。即使有身份不明之人跟踪也不排斥她,我以为你们太大意,看来是我低估你们了。”
子兰没有说话。
“喔……要……喔要……”珞珞小脸上哭湿了一片,哀求凄婉的眼神叫人看了不忍,小鼻尖上挂两条清亮的鼻涕,随着她的挣扎晃来晃去。
“啧啧,珞珞,你太丢脸了。你父母把你交给我,这副样子不是叫楚国的公子笑话我管教无力?”崆夺顺手替她抹去鼻涕,自然随意,“你可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多天还没玩够么?也该回去了,后面的事我可不想再插手。”
乌曜听到此插话道:“这么说来,不周山和峚山一路顺利没有妖兽袭击是山神崆夺大人在暗地里帮忙。”
“不错。”子兰早已猜到了。
“那,他说的后面的事……又是什么意思?你问他没有?”
子兰摇头。他问了另一个问题:灵均大人是否到过幽都。而得到的回答是“去过”。
“大概就是说会有许多危险吧?”乌曜自言自语,“算了,珞珞回去也好,免得出事,也省去我们的麻烦。”
虽是如此说,路上少了珞珞的热闹,两人都觉得少了点什么。子兰比平日更少言寡语。乌曜有点无精打采,不时唉声叹气两下,埋头跟着子兰往前走。
钟山的石壁巨岩极多,树木多在石罅、岩缝里生出,倚斜弯曲,枝态各异,尤多松柏榛木,遒劲盘桓向上。路当然不好走,攀爬为主。不像平时玩玩闹闹,速度倒是快,走了半日,已经过了两座山峰。
“休息一下吧。”子兰建议,乌曜点头,懒懒坐下。
这里已近峰顶,崖边有棵山柿树,树干细瘦,椭圆的叶子经冻转成了红棕色,厚实发亮。柿子刚熟,没有被风雨打落,橙色与火红错杂,艳色喜人。子兰瞧瞧一动不动的乌曜,皱皱眉,自己过去摘,掀起衣角兜住柿子。和这些人在一起久了也不甚讲究了,真是近墨者黑。子兰叹叹气,一边想着一边走回来。
拿一个简单擦擦,递给乌曜。乌曜失神地瞧瞧柿子,缓缓伸手,兀地一把抱住子兰的腰:“几南,我好无聊啊!”
子兰吓了一跳,随即大怒,一脚踢开他:“你又骗人!”柿子滚了一地,子兰也不管了,坐到一边,偏头不理。乌曜捡了柿子堆在石上,爬回来学珞珞的憨顽之态,锲而不舍缠着子兰:“几~南,几~南~陪我玩嘛!”
子兰这次是真有点后悔让珞珞走了,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正经的时候啊,也不嫌地上脏,他以为他和珞珞一样小啊?子兰抬脚抵住乌曜的肩,拉开两人的距离,怒目而视道:“你很无聊是不是?这之后可没人帮我们驱妖兽,妖兽来了都有你负责!”
乌曜蹲着,上身前倾抵着子兰的脚,两手上举作抓挠状,满脸凄楚:“几~南,我~也想有点事做啊,可是哪里有妖兽啊?不~如你……”
“那不就是么?”子兰打断他的话,朝他身后一指,脸色一凛。
乌曜忙站起转身,子兰一脚狠狠蹬过去,直把乌曜蹬了个嘴啃泥,差点翻个筋斗。
等乌曜稳住身子坐起来,那子兰已经越过大岩石,站在峰顶,嘴角少有地噙了一丝笑意,道:“叫你也知道被耍弄的滋味!你自己慢慢玩吧,我可先走了!”
“喂!”
没等乌曜再说话,子兰自顾走了,消失在山后。乌曜有点愣怔。
刚才子兰高高站在山顶,玉姿灵英,一阵风过去,吹动他的襦衣,挑起一绺长发在脸前旋舞,飘然欲飞,然后他就整个人消失了。
这……不是好兆头啊。
乌曜忙跳起来:“喂,等等我!”收拾了东西拼命赶上去。
远远看见子兰的身影了,身后却袭来一股腥气,乌曜心知有异,迅速转身,白夜已先护在了前面。
峰顶到山下层层灌木密织,岩石错杂,零星几棵大树分布,所以看得分明,木石被拱动,一头闻獜出现在眼前。猪身壮硕,四肢强有力,涎水从长长的嘴里拖到地上,两只小眼睛闪着贪婪的光。
乌曜松一口气,不过如此,自己白白那么担心。
“交给你了。”
乌曜出师了摆起架子,不屑于为这样等级的妖兽使用灵力。他继续追赶子兰,这时还是一起走比较好。
到了前面,子兰正等在那里,看着白夜与闻獜所在方向。
乌曜一笑:“不过是一头闻獜。”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去。他们心里都清楚,真正艰险的历程开始了。
子兰走着,看看乌曜的背影,他之所以会停下来等乌曜,是因为崆夺大人提醒他们小心时还加了一句话:“你最好提醒乌曜,钟山很危险啊。”
为什么要特意提醒乌曜?子兰早就知道,乌曜比别的灵巫更易招来恶灵妖兽,是这个原因吗?
子兰独自入山,也会碰到妖兽袭击,而与乌曜在一起时,通常最先受到攻击的都是乌曜。比如刚才的闻獜,绝对是伺机已久。这山上只有灵巫会来,所以妖兽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为什么乌曜更容易受妖兽袭击?
如果以灵力强弱判断,子兰不认为自己的能力低于乌曜,那么,是因为他不同的身份?
乌曜站住了。慢慢转头:“这次,恐怕是来真的了。”子兰不用他说,也明白不好。
前方所有树木无论倒伏枯立,皆似被雷电劈过,有的全树焦黑如木炭;碎岩嶙峋,妖兽的尸体散在其间,白骨森然。半空里青烟漂荡,犹如幽咽呻吟,带来丝丝臭气。
“扑啦!”
在他们忽略的左前方,一只怪鸟立在一棵枯树上,展了展翅膀。
灰白色的天空下,那棵树濯濯秃兀,扎根一块巨石内,扭曲延伸的枝条僵硬灰黑,像无数干瘪的手臂举向高空,想要挣扎,想要攫取;又似包围了这只怪鸟,蠢蠢欲动,要撕碎它。
如果不是它的动作,子兰和乌曜会以为那是一个巨大的树结。然后怪鸟耸身飞起,平展两翼悬在枯树上空。
两人终于看清楚它的全貌。
身形如鹞鹰,更大上数倍,头部生白豪,直喙尖锐犹如利箭,硬爪血红色;深褐翅膀上覆有黄色条纹,拍打时锐光流动,阴风煞煞。
如果没有看错,这就是鵕(俊)鸟。钟山山神之子鼓的化生。
难道这里已是崾崖?
“我来。”乌曜抢着到了前面。
子兰本欲反对,心念一转,没有阻拦。
白夜护在身侧,跳腾欲跃。
乌曜知道鵕(俊)鸟不是白夜可以轻易对付的,率先抬起左手,指环刹那生出光华,比起往日快了许多,灵光闪耀,赤色升腾,蓄足了力量,抡起手臂画一个圈:“去!”
红彤彤的火圈罩住了俯冲而来的鵕鸟,随着鵕鸟两翼的伸展收敛而扩大缩小,始终紧紧箍着它。火焰的炙烤逼得鵕鸟上下盘旋,粗哑而凄厉的叫声响彻天地。
乌曜见子兰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微微蹙眉,便冲他得意地一笑,再次抬手,打算彻底压制鵕鸟的挣扎。
然而不等他有所行动,鵕鸟停止了嘶鸣,两只翅膀上的火焰刹那吞噬了全身,红光满身,只剩得两只眼睛的荧荧黄光闪烁。
“咦?”乌曜不知道是自己的灵力太过厉害,还是鵕鸟不堪一击,停住了动作。
子兰不由大喊:“小心!”连忙举起指环。
与此同时,鵕鸟(俊)身上所有的红光像被吸收了一般,黄色光芒瞬间浮现蔓延,身躯竟扩张了一倍,翎羽锐光刺目,一展双翅就冲向乌曜,急如闪电,迅若流星。
一道白影迎上去阻挡,瞬间被反弹回来,“嘭!”撞在地上还刹不住,灌木岩石间“咔咔轰轰”声响不断。
乌曜顾不上细看,鵕鸟已势不可挡,他孤注一掷,凝神反击,彩玉激起一道无形光盾,就在光盾形成的同时鵕鸟也袭到面前。
乌曜只见鵕鸟幽幽瞳光扑在眼前,自己身体一轻,嘴里一股热意,视线两边快速掠过参差怪异的枯树乱石,尽头的黑雾,白夜受伤的挣扎,还有子兰冲过来的身影。
子兰……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山神崆夺
“扑!”乌曜自白夜身上翻落。过了许久,才睁开眼。
“咳咳”,他并没有完全昏迷。摸摸嘴角,黏黏的凉意,是血。他记得自己情急之下拼尽全力爆出灵光,灵力迸发击得鵕鸟血肉横飞,羽翎四散,虽然人被反撞飞开,不过应该没有其他危险了吧?
仰头望去,钟山岩壁崚嶒裸露,一层一层叠立递增,自己被鵕鸟撞落山崖,白夜在最后一刻托住他,缓冲落在下面一层山崖边,身上虽疼痛无力,总算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