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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遨游山川!”
“真的?”尹苴问。
“别乱说。”郁姝瞪乌曜一眼,乌曜道:“若是楚国要效仿那中原,我也就不如做个主司山祭的巫师,阿母就是这么告诉我的,我觉得不错。”
郁姝无语,尹苴也不作声,似乎在想些什么。
“你们呢?你们以后想做什么?”
尹苴笑笑,道:“我……我还不曾想过呢,我说想做巫师可惜又不行。”
“我就跟着先生,还有……先生说我可以成为一名巫祝……”郁姝犹犹豫豫。
乌曜手一挥,道:“好啦,不必想那么多,苇那,出发吧!”
上了那父,三个人恢复了欢声笑语,那父步伐轻捷,风一阵阵拂过,山路延绵,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平原上一条细线。
“那里,就是我们回都城的路。”乌曜指指。
“嗯,要走好多天呢,穿过前面那座山容易迷路,很危险,多亏先生派守护兽过来救我。”郁姝想起一年前的经历,心有余悸。
“你们坐上守护兽应该很快啊。”
“哈哈,守护兽怎么可以随意驱遣当坐骑,通常只有他的巫师才能驾驭。”
“难怪你这么急着出师。”尹苴笑道。
突然眼前半空中出现一头妖兽,尹苴吓得一声大叫,一把抱住郁姝,快速向旁边一倒,两个人滚落在山崖旁。
“啊!”尹苴惨叫一声,身下的石头硌的骨头生痛,伤口更是疼得厉害。郁姝爬起来,看看空中守护兽,又忙问尹苴:“要不要紧?我看一看。”
乌曜跳下来,一边安抚那父一边道:“叠涂,你怎么突然跳出来?你们没事吧?”
叠涂落在山岩上,道:“你们快回去!灵均大人昏迷不醒,乌曜的灵力掩盖不住,很快就会有妖兽被吸引过来!”
“师父昏迷?”
“先生怎么了?”
乌曜郁姝大惊,一起开口。
尹苴这才知道虚惊一场。他看看叠涂,比犬高大,威猛强壮,头上牛角粗大,额上朱刺,身上有斑斓豹纹,正是乌曜之前描述的大狡的样子。
“不要多说了,快跟我走!”
郁姝上了那父,乌曜将尹苴扶上去,三人坐好,那父似乎也预感到了危险,跑得飞快,叠涂在前面飞驰。
风在耳边呼啸,天色浑然暗下来。
乌曜朝西边望去,就见乌云翻涌,一群大鸟向这边飞过来,不由暗道:“糟了!”看看前方,大喊道:“叠涂,不能回村子!我们回头!”脚下一踢那父,令他转向。
那父踢踢踏踏不肯挪步,乌曜抓出一个药丸递给郁姝,道:“快,把芑服喂它吃下去!”郁姝弯腰将药塞入那父口中,乌曜和尹苴一起抓住它的角用力转向,郁姝口里叫着:“好苇那,快回头,不然妖兽要祸害村子了!”
那父挣扎了几下,芑服药力发作,它勉强掉头,冲着回头路狂奔,叠涂从他们头上越过,赶在了前面。
一群鸟已越来越近,翼如垂天之云,赤爪利喙,黄瞳幽光,翅膀扇起一股腥恶之风,令人作呕。
尹苴面色发白,郁姝也担忧恐惧地回头对乌曜道:“怎么办?”乌曜紧绷着脸,没有吭声。
这条路再走就进入深山了,妖兽会越来越多,那父不可能坚持多久,最糟的是先生不知怎样了,不能来救他们的话……
一只多罗罗鸟飞在最前面,利齿毕露,欲要俯冲,“吼”的一声,继戢现身,一口咬住鸟的喉咙,血在空中飞溅,乱羽纷扬。三人不敢再看,转头向前。沿途有妖兽闪现,身量较小,叠涂厮杀扑咬,速度不减,时时有血珠飘过眼前。
郁姝忍不住喊道:“附满!附满!蓬岚!还有速风,在哪里?快出来啊!”
乌曜道:“没有用,师父只叫了继戢和叠涂专门保护我们,除非境况危急;现在师父有事,他们必须守在师父身边!”
尹苴道:“那怎么办?必须想办法啊!”
前方密林深处又闯出一个巨大黑影,不等他们看清模样,叠涂一声咆哮扑了上去,双方厮杀起来。
“是彘!”那妖兽虎身牛尾,凶悍无比,看它撞倒树干冲出来的力量,叠涂必有一番苦战。
那父拐进一条岔道,继续向前跑,这里灌木低矮枝条错密,又没有叠涂开路,速度慢下来。
郁姝忽觉身后一晃,有人纵身下跃,她猛回头,发现乌曜从那父身上跳下来,抓着树枝稳住身子。
“乌曜,你干什么?”郁姝惊叫,那父也停下来。
乌曜一笑,道:“再这么跑下去就都完了,我可是巫师呢!”
郁姝急得也要下来:“你别胡闹,你出事了我怎么向先生说!”
“尹苴拉住她!我不会有事的,说不定正好显显本事呢。”尹苴一顿,拦住郁姝。郁姝还要挣扎,乌曜收了笑脸,沉声说:“郁姝,你带尹苴走,这里和他无关!若是可以,我们都活下去!”郁姝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泪珠滚落,咽下了后面的话。
乌曜用力一拍那父,大声喊道:“苇那好样的!快跑啊!”
那父跑起来,郁姝泪流满面,不住回头,尹苴咬牙立眉,死死将郁姝搂在怀里,任树枝草刺肆意从脸上身上刮过去。
乌曜顶风而立,远处的山头上,望得到继戢在拦截厮杀怪鸟猛兽,然而妖兽数量太大,有几只趁着继戢被围已冲过来;近处,听得到叠涂的吼叫,厮斗激烈。
乌曜笑一笑,自语道:“好!这样的机会还真是难得呐,乌曜!”他将松散的发带扯下来,解下脖上带的璎脰,缠在左腕上,用发带系紧。这璎脰约拇指粗细,呈五彩光华,阴暗中微光跳动,应和他激烈的心跳一般。
深呼吸几下,乌曜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
天色越来越暗,那父狂奔力尽,大口喘气。郁姝抬头,发现来到丛林边缘,忙要苇那调转方向,绕过土丘右转。尹苴看向林中,发现竟有黑影跳动,渐渐过来,隐隐听得见“磁磁”的声音,尖细刺耳。“那是什么?”
郁姝定定神,道:“孟溪。”
“是妖兽么?”
那父走得越来越慢,郁姝观察着环境,安慰道:“应该不是跟着我们,也许是……乌曜……“她忽然说不下去,忍泪低下头,顿时一惊,尹苴手臂的血渗出来,还在往下滴。
“你的伤!”
尹苴这才觉得疼,之前被石块撞裂伤口,加上奔跑颠簸;他一手执角,一手护着郁姝,衣袖和纱布都被树枝刮破了,看来伤重了。
昨日他受伤,换了乌曜的衣服,今天出门方便行动,没配剑,只学乌曜草草束了发,当时郁姝赞他英气爽籁,此时却多少有些狼狈。
那“磁磁”声逼近,郁姝明白是血的气味吸引妖兽跟了过来,她俯身从挂在那父身上的皮囊里找出西穹膏,不由分说扯下尹苴的外衣,尹苴吃惊地看她动作。郁姝将香膏涂在他伤口上,连带整个手臂衣上都涂上,解释道:“这药膏能盖住血的气味,也还能止痛,囊里有水和吃的,你记得骑着苇那从这条路回去,万一迷路,也一定不要离开它。”说完抓起沾血的外衣跳下那父。
尹苴忙抓住她的衣袖,怒道:“你干什么!我再无用,难道还要一个女人来保护么?”说了也要下来,郁姝制止他,急道:“你下来也没有用,我和你不同,我并不是人!”
尹苴怔住了,定睛看她。郁姝低眉,笑了笑,道:“我不会有事的。乌曜说得对,不能害了你。记得我说的话。”一转身,尹苴没抓住,郁姝已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尹苴直直看着她的背影,娇小纤弱,消失在灌木丛中。树林里黑影停了停,也转了方向,“磁磁”声渐渐没了。手臂上药膏的气味刺鼻,刺得尹苴眼眶发热,他闭了闭眼睛,抓稳牛角,踢踢那父,发狠说道:“走!”
一道赤红光芒从手腕上发出,掀起一股大风,近前的两只邾嚣被掀翻旋了几旋,待要稳住,早被赶来的继戢一爪拍成两截,转头咬中另一只的翅膀,一下撕扯,那邾嚣生生被扯断翅膀,快速坠下山谷去了。
乌曜抓住机会,意念转动,更强烈的光芒从他全身迸发上升汇成一束聚集于他抬起的左臂,他大喝一声,光束猛烈冲向前方,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被击中的怪鸟受到重创,急速下落,后面的几只勉强逃了。
“这次做得不错!”继戢落在岩石上,点头道。
“我练习的时候力量更强,刚才那几次是没适应。”乌曜喘口气,得意。身后传来惨叫,乌曜回头,一只孟溪被咬掉了脑袋,犹在抽搐,赤豪抖动伸缩,蛇尾扭曲。叠涂甩掉一身血污,跃到他右边,道:“你使用灵力时妖兽还敢袭击你,看来你的感应力和威慑力都不够强。”
乌曜气哼哼。
“这里血气太重,会引来更多强大的妖兽,要真正驱散它们,你必须安抚死灵消弭杀气。”继戢也站到一边,气息凝成白烟。
天色将晚,气温降下来了。
乌曜心里清楚,妖兽感到了灵巫的气息,暂时停止进攻,这种状况不会维持太久;而且师父不知怎样了,必须快点回去;郁姝带着尹苴,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只好试一试了,他略一提气,肚子咕咕叫起来。乌曜尴尬地看看两只守护兽。跑了近半天,只啃过两口椒饼,刚才凝聚灵力又费了许多精神体力,筋疲力尽。
若是能吃些什么就好了,乌曜想。把璎脰戴回项上,无奈地摇摇头,他闭上眼睛努力聚精会神。
作者有话要说: 楚地自古就有鲜花送美人((不限性别)的习俗,后世还加上水果,想想那位潘安,估计他家从来不用买水果,出门转一圈,小心不要被西瓜之类砸死就行了,羡慕啊!
璎脰(音同豆):一种玉;戴在颈上。
☆、四 不速之客
浓雾升起来了,山中阴冷幽暗。
枝条蔓藤蜿伸错密,缠绊着人身手脚;怪影重重,似乎有许多声响包围过来,郁姝顾不得细细辨识,只能高一脚低一脚挣扎向前。
她本来是想回头找乌曜,谁知慌不择路,最后自己也不知到了哪里。
前方乱藤渐少,怪石兀然,疏落的树影之外,丝丝缕缕的银光漫染至阴暗潮湿的林子里,眼前越来越亮,越来越开阔,终于走出来了!郁姝心上一喜,拼了最后的力气奔出去。
松开一根枝桠,忽的脚下一空,整个身子往下坠去,郁姝下意识去抓身旁的树,手上一滑没抓住,人已经滑下山坡,幸而草木根茎密集,她紧紧攥住草茎,顾不得手勒得疼,稳住身子,定神看看周围,身下远处,树冠枝叶在雾中浮现,看不见谷底。她打了个冷战,看来只有爬回去了。
到处湿腻粘滑,也不知多久,她小心地抓住斜出的树干,攀上山崖,倚着一块岩石,只觉腿软,背后汗湿了几重,一片冰凉。
“磁磁”“咕咕”几个黑影跳到了面前,眼中磷光幽幽。借着身后的光亮,郁姝看清是孟溪,硬豪如火,蛇尾摇摆;还有雍赫,猿一般站立起来,尖喙血嘴,咂咂有声。
她移移步子,发现自己空着手,尹苴的外衣掉下山崖方才忘了带上来。
应该没事吧?
郁姝退两步,它们逼近两步。
“普擦普擦”,郁姝转头看上方,一条肥遗从崖下蜿蜒上来,长躯盘在树上,张开血口,利牙黏涎,四只灰绒绒的肉翼前后张收,跃跃欲扑。
郁姝退无可退,逃也来不及,她试着集中心力,而体内什么动静也没有,自己毫无能力扭转局面。自己真的没有办法了。然而绝望之际,心中却涌起无限不甘。
我会被吃掉吗?
我还能回得来吗?
想起先生的同时,一双黑如幽夜的眼睛浮现眼前,她心头的懊悔霎时如洪河泛滥,不能自抑。当初偷偷离开都城,不肯见他一面,是从来也不认为真的就再也不能相见了啊……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他了吗,几万年几百万年黑暗之后,睁开眼看到的那个人?
不,不能,郁姝踉跄转身,做最后一搏——如果我能被找到的话,她想。
跨几步纵身跳下悬崖,草木飞驰掠过耳旁。
“扑扑扑”,身侧紧跟着响起肥遗的嘶叫,那妖兽穷追不舍。
完了!郁姝满心黑暗。
一阵冷风袭来,急速下坠的身子突然一顿。紧接着她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才感到一双手托住了自己的腰。她不可置信地睁开眼,抬起头,额正抵着那个人略过秀气的下巴。
是他!
他的目光直视前方,威严冰冷,喝道:“退下!”
肥遗扇动着薄膜般的肉翼,硕长的身体在空中兜转,不肯游走又不敢靠前。最终摄于他目光的威势,还是扭动长身飞走了。
郁姝傻傻看着他,竟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你竟然……”这次他开口是对着自己,声音里满是怒意。郁姝被他的声音唤醒,一接触他愠怒的目光,忍不住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兰!”
子兰的话被截住,竟没有再吭声。只是双手护着她,一动不动。
“呜吼”,听到身下有不耐的低吼,郁姝这才意识到两人坐着穷奇停在空中。那穷奇虎身壮猛,身上花纹鲜亮,两只羽翼伸展开来有三四丈,坐在上面甚是平稳。
他何时出师收服守护兽了?
想到这里,郁姝猛然记起大事,急忙道:“先生……先生出事了!”
子兰听她提到“先生”眼神一冷,又听到“出事”,脸色一变,道:“怎么了?”
“不知道!守护说先生昏迷不醒,乌曜的灵力掩盖不了……啊,快!先去救乌曜,他被妖兽包围住了!”
郁姝语无伦次,也顾不上考虑别的,一心要子兰快去救人。
子兰看她一眼,顿了顿,沉声道:“阖乱!”
“是!”
穷奇应了一声,一拍双翼,便掠上山顶,循着搜到的气息快速飞去。
未即一会,就见前方山中红光万丈,映着天空,宛若淡淡云霞。再进前一些,他们听到了歌声。
郁姝喜道:“是乌曜,他没事,他在施法!”心里一块大石落下,高兴地抬头,看见子兰一脸冷漠,心里一醒,想起自己的身份,又想起许多的事,默默缩回攀着他手臂的手。子兰的手臂一僵,她听他寒声命令道:“阖乱,下去!”
阖乱停在了最近处的山崖,斜对着那山头上昂首而立的人。
那人正是乌曜。意气英发,额上勒一条皮绳,一头黑发飞扬,璎脰微微浮于胸前,五彩光华罩着他的脸,浓眉英挺,星眸烁光。
灵音响亮而舒悦,如暖阳和煦,溪水欢流。
天空褪去了阴戾之气,沉淀出湛蓝,天边夕阳流霞,宁静安谧。
郁姝心里欢喜,忍不住又看向子兰,发现他看得比自己还专注,英眉微蹙。
子兰盯着乌曜,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尽管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他的存在。这个人短衣草鞋,乱发蓬飞,随性放旷地站着,可是整个人神采奕奕,有一种掩不住的豁朗大气,由不得他不承认。
他不自主攥紧了拳头。
“你……见过他额上的封印么?”
郁姝摇摇头,小心地看着子兰,迟疑了一下,说:“也许你猜错了,先生从来没有说过是他。”
“先生昏迷,而他引来了妖兽。”
“灵力强大就会,如果不会控制的话,先生说过,还说会带他回都城,这样也许可以远离恶灵……”
“先生当然会这样说,可是哪个灵巫像他这样吸引恶灵?”子兰听到带他回去,语气尖锐起来。
“我,我试着问过,乌曜说那个孩子早被先生带入昆仑地界交给神灵了……而且,乌曜的母亲是女媭大人。”
“他是罪神之子,先生会把他交给神吗!女媭大人的孩子那时已经死了,怎么又突然复生?”
郁姝想起两人多次的争吵皆由此开始,不再接话,子兰也沉默。
唱完最后一句,光芒回聚,璎脰落下,乌曜收音,呼一口气,竟一屁股坐到地上。
“累死我了!怎么样?”
“妖兽已经退去了,暂时无事。”继戢在岩下答道,“那么,我们退下了。”
“哎?”
不等乌曜再说,两只守护离开了。乌曜连痛骂的力气都没有,心想先休息一会吧——可恶,我一定要有自己的守护!
“乌曜!”
他抬头,郁姝飞快地跑过来。乌曜咧嘴笑笑,眉色飞舞起来:“看到我的本事没有?你们怎么样了?哎?”
他发现站在郁姝身后的不是尹苴,是一个陌生的少年,一头长发整齐束着,紫锦深衣,腰配宝剑,眉若清山,秀眼深长,眼睫斜飞,玉姿卓立——倒是个美少年,可惜脸色阴沉,眼神不善。
“他谁啊?”乌曜问道,暗里猜到了几分。
“他就是子兰……公子,先生的第二弟子,你的师弟。”郁姝不知如何介绍才好,乌曜懒洋洋应一声“哦”,心想,他怎么来了?
慢慢站起来,只看着郁姝问道:“尹苴呢?”
子兰皱皱眉,也不看他。
这二人初次见面就敌意非常,郁姝暂时顾不上细究,将之前的事大略说一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