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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不甘而蠢蠢欲动,白蒙蒙的眼中带着贪婪。
乌曜子兰连忙趁此机会反击,锐利的灵剑刺向那些妖力较弱的灵怪,当灵光穿透它们僵硬的身体,便如瓦碎裂,四散迸开。
子兰乌曜由此打开一条生路,忙向灵音来处飞去。
起灵音来相救的正是他们的师父灵均。
他乘着蓬岚,端直的身姿,黑色朝服肃雅,伸开的大袖猎猎震展。束冠已解下,乌发飘扬如旗,修眉微蹙,目光如电,吟哦循环往复,不绝不休。
见他们二人出了重围,灵均声音陡然转为凌厉高昂,恰如绵密的箭雨无比犀利,那些尾随子兰乌曜穷追不舍的灵怪再次停下。
“师父!”
子兰乌曜冲到了灵均身边。
灵均不应,眉头略略舒展,满额密密的汗珠,而嘴角隐渗出血来。
子兰二人心里一紧,知道先生过于运用灵力,灵音太锐利而刺伤了喉。
他们转头稳住身子,在灵均身边一左一右,合力对抗那些不肯退却的灵怪。
一时整个天穹风云翻腾,随着灵吟巫啸腾荡冲杀。
灵音响彻天地,如万马奔腾,雪原浩瀚,继而化作万丈金光,扫荡一切黑暗冰冷之气,云蒸雾集,阴霾倏然消散。
眼前的天地显露本来面目,茫茫大地,一片疮痍。
灵怪见势不对,不再纠缠,不约而同向云却处撤退。
乌曜心头一宽,灵音趋缓。
灵均嘶哑道:“不能让他们留在人间,必须让他们退回灵界!”
说罢一挥衣袖,左手上雪青的灵光猝然爆发,长虹般罩住了灵怪的去路,那些灵怪避之不及,转了方向,向那洞口处移去。
接着灵均勉强吩咐道:“……等它们进去……尽力关闭洞口……”
子兰点点头,而灵音不歇,清亮逾曳,唇齿流泉;乌曜长响相续,泠宏旷荡,二人一起迫着灵怪回到幽冥洞口。
当最后一个灵怪消失在黑洞前,乌曜子兰同时举起手来,积蓄已久的灵力骤然迸发,红白相间,有如长虹贯日,在那洞前划过去,洞口感应般一合,接着又张开来。
子兰乌曜灵力齐齐压上,那洞口逐渐缩成一条裂缝,却迟迟不能闭合。
灵均喘息未定,怕再有变化,拼着最后一点气力帮助他们关闭幽冥。些微放心,便觉一丝冷气袭上心间,人已坐立不稳,欲要栽倒,乌曜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师父。
子兰缩回手,皱住了眉。
三人回到地面,乌曜将灵均扶下蓬岚,在避风处坐下。
子兰默然上来,扣住他手腕一诊,忍不住脸色一变。
乌曜看出不对,忙接过手一摸,也不由吃惊不小:“师父,你的灵力……”
先生灵脉虚弱,之前他已耗费许多灵力,来救他们又起了灵音,人大受损伤,极需要多加休养,一段时间之内也不能轻易使用灵力,否则更有损害。
灵均脸色苍白,微微笑了笑,道:“不妨……子兰,如今五座城池空无人守,秦兵在后早有预备……你快去找召将军,咳咳,只有你能阻得住他们,去吧,这里有乌曜,我没事。”
子兰紧咬牙关,垂眉沉默片刻,毅然转身而去。
衰草瑟瑟,游风呜咽。
这是自楚王被劫后先生第一次主动与他说话。然而也许他情愿不是如此,情愿他对他依然面色冷淡,无声责备。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十六丘陇日远
子兰一离开,灵均身子一软,几近昏厥。
“师父!”乌曜大叫。
那蓬岚、附满、叠涂、继戢和速风立刻出现,叫嚷喧腾。尤其附满与叠涂狂躁不已。
灵界怪兽不是人间守护可以抗衡的,是以灵均根本没有让守护出来助阵。然而灵均灵力受损,守护最先有感应。
乌曜急中生智,以自己灵力安顿住灵均神志,加上蓬岚作为灵兽,气息祥和,稳住了众位守护的情绪。
他依着灵均吩咐,命白夜、沓举和捷岸与师父的守护一道,察看方圆几十里城邑状况。都说没有了灵怪气息,这才放心。
幽冥之气虽已散尽,寒风依旧猛烈,乌曜脱下大袍,盖在师父身上,愧疚道:“师父,是我粗心,忘了你的嘱咐,子兰没来就好了!”
师父没有派速风通知,而是叫他们去禀告楚王,就是不希望子兰参与进来。乌曜一心急着来帮忙,忘了这可能与灵界有关。而那些灵怪感觉到了子兰的气息,疯了似地扑来,他再怎么拼命阻挡也无济于事。
灵均面色惨淡,虚弱笑了笑,安慰他道:“其实,你怎么拦得住他,以他的性子,你让他不来,他必会怀疑……只怪我,没有及早把它们逼回灵界,咳咳!”
乌曜鼻子一酸。
师父就是太过急切,才使灵力大损。
他们来时几座城邑本来已没了灵怪,想来是师父控制住了局势。没想到此时他们又闯进来,灵怪因而变得更为猖狂,灵均前番努力化为乌有。
乌曜抬眼看看,空城萧瑟,一片荒凉。灵怪吸食世间人兽的生血生气,释放毒液化肉化骨。风里残留着毒液的腥气,那些未溶尽的残骸触目惊心。
“是秦王?他怎么做得到?”乌曜不可置信望着眼前一切。
“灵彭大人的魂魄被他们抢走了。那枚女瑶的指环,借着那一腔戾魂,会吸取更多灵魂。有了这股力量,那小幽冥就有了与幽冥一样的能力,连通灵界。灵彭大人就是预感如此才要我快去……”灵均费劲解释着,毫不掩饰心中深深的忧虑。
乌曜却觉得奇怪:“这些灵怪被他放出来,难道他还有办法控制吗?”
灵均未语,闭了闭眼,带着无奈与悲愤。
乌曜抓着师父冰凉的手,想明白了,心中不由一沉。
那秦王稷是故意的,他赌的就是灵巫必定会尽力控制这场灾难,要么,就此夺取无数城池;要么,削减灵巫的灵力。
更有可能,他会借此害死子兰。
只要那枚指环在他手中,子兰就是死,也会受他控制。
只是这样太冒险了,他怎么有这样的胆量,以为自己控制得当?乌曜百思不得其解。
灵均抓紧乌曜的手,轻声里透着焦急““乌曜……送我回去。”
想是师父撑不住了,乌曜忙扶着灵均乘上守护,蓬岚待二人坐稳,缓缓飞起,向郢都而去。
漫漫风沙怒吼,也掩不住战场金戈铁马之声,杀气冲天。
“吩咐下去,继续进攻,不能松懈。”
“是!”传令兵下去。左庶长白起不乘战车,骑马镇守在后方,黑甲铁盔,手持利钺,浓眉沉着,眼底是气满志得,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那天上异象之后,析邑已被他捷足先登,周围十几座城镇尽落手中。
那楚将召滑赶到章邑抵挡,也不是对手,没有僵持许久,便放弃了章邑,转而退守仓邑。想来是那上官邑君子兰与他做的商量,比起析邑章邑,仓邑则易守难攻,他们无非想多支持上几日,等来救兵。
只是经了前一番灵怪浩劫,楚兵折损大半,他们勉强抵挡,又怎么抵得住士气旺盛的秦军连番进攻?
看看不过三日,仓邑左面城上,渐渐已支撑不住了。白起正欲发令增派人手,一名士兵急马过来,慌忙报道:“大人,北面有敌兵袭击!”
白起眉一皱:“多少人?”
“先锋人马两千,有消息说另有大军二万在后。”
白起冷冷一笑,上官子兰敢小看他,一千人也来援救?迅速传令道:“吩咐上造等人,依照先前安排,只等信号一来,将落入陷阱中的楚兵全部歼灭,一个不留!再等他大军来,依计而行!”
“是!”
白起看看这边攻城不足虑,亲自领兵登上高处观看伏击之战。
原来析邑毗连秦境,一片平阔;章邑较小,连接析邑和仓邑,使三邑成三角之势。而仓邑三面环山,楚兵从小道绕过仓邑进攻秦军后背,而召滑也可开城做两面夹击之势,这可说是妙计。
然而白起何等人,他一占领析邑就知最要紧的是得到仓邑,这里可攻可守,势在必得。因而当召滑轻易放弃了章邑,白起便知他们要搬救兵,早早在山道两边埋下了伏兵。
如今果不出所料。
那些楚兵几百里赶来,疲惫不堪,走入山坳,只听一声呐喊,鼓声阵阵,万箭齐发,山上积雪大石也纷纷滚落,那些楚兵猝不及防,顿时马嘶不断,惊呼迭起。
白起御马临崖向下俯瞰,只见坳内楚兵毫无还手之力,人仰马翻,雪雾烟尘嚣然。
等到弓弩手停止射击,才见有些战马从一片尸骸狼籍中挣扎出来,踉踉跄跄出了拗口。坳内再无动静,看来余者都埋没其中了。
白起略有点失望,搬救兵的人是子兰,他只有这点能耐吗?或者是那楚国再无兵力了。
思忖之间,白起缓缓将抽出的剑放入剑鞘,正欲令秦兵下去勘查,一名探卒飞马赶来,到面前慌道:“大人,章邑求救!”
“什么?”白起一愣。
子兰的兵马只能从这一条山道进来,他怎么赶到前面去攻打章邑的?然而此时也来不及细想这个问题。如果章邑被他们攻占,极可能来去之路都被阻断,自己就算兵力雄厚,围困之下也难有生机。
“大人,要撤兵吗?”身旁一名副将焦急不已,忍不住小声询问。
白起深沉看向那仓邑方向。眼看就能攻下仓邑,他不肯放弃;何况若是有时间,赶在章邑被攻下之前拿下仓邑,真正受夹击的就是子兰了。
“继续进攻,不得撤退!”白起忽道。
副将急道:“大人,若是章邑有事,大上造大人必然责怪,至少应该派去救兵!“
白起皱了皱眉,此次出兵,他虽是大将,仍受大上造调遣,他也知道副将说得有理,便道:“那好,你领一支人马赶去救援。少时攻下这仓邑我就赶来。”
副将得令,急忙带兵前去。
然而召滑似乎也得到了援兵来到的讯息,顽强坚守,白起被分走了兵力,两方一时僵持不下。
白起不禁有些急躁,正在思虑办法,又有公士慌忙跑来:“大人,那,那些楚人……”
白起心知有异,还没问他,一阵箭雨袭来,有楚兵自背后向他们攻来。
白起策马冒着箭矢来到后方一看,源源不断有骑兵自远冲杀而来。
也不知他们从何地出现,行动恍忽不可捉摸,眨眼间悠现暗没,轻利僄速,骤如疾风。最不寻常的是那些骑兵飞奔之中个个手持大弩,连连放箭,速度丝毫不减,如乌云压阵,转眼已到眼前。那些箭犀利精准,俱是瞄准咽喉与四肢,,秦兵重者丧命,轻者无力作战。
他在方城时知道子兰手下厉害,然而那时人少,也不是这样手段。现今眼前气势磅礴,排山倒海而来,如果是寻常之辈,早已见之丧胆。
白起震惊之余不禁大怒,抢过一把弓来对着那为首一人就是一箭。那人看箭破空而到,身子忽然一歪,从马上翻落下去,正以为他这一跌落必葬身铁蹄之下,那人却紧贴着马腹停下了,忽的两臂一抬,借着脚勾着马蹬之力,回射就是双箭连发。
白起慌地闪避,一箭擦着他左眉过去,另一箭刺在了大臂上。痛还不觉得,血先模糊了他的眼。
就听那边有人大喊:“秦将中箭了!章邑也已被攻下,降者不杀!”
仓邑中更有人应和鼓噪,隆隆不绝。
秦兵顿起哗然声,白起一抹额上的血,奋力拔出左臂的箭来,怒吼道:“我白起无事,动摇军心者斩!”
他眼前血红一片,却看得分明,那坐回马上的楚兵,是被他抓回秦国的那个女人的保护者。
此时那人换了软甲革铠,佩剑背弓,嘴角似带着冷笑,前仇旧耻尽在这一箭中得雪。
白起恼恨万分,也无可奈何。如今大势已去,秦兵斗志大减。他当机立断,下令向析邑方向撤去。
此时章邑未必已被攻下,但他看出这支人马不同一般楚兵,似乎专为对付他们,使的竟是他们秦人最忌惮的戎狄之御术。若那子兰能将南人训成这样的骑兵,章邑自然是救不得了,在来路被截之前撤退为上。
他带着秦兵艰难破出重围,臂上包扎,眼上的伤已凝结,在山头远远往那章邑处看去,可见赤色楚旗高悬,迎风招展。
幽恨在眼中不断郁积,白起强按住心头愤怒,想起秦王之叮嘱,最后冷冷一笑。
上官子兰……
暮色深重,篝火烈烈,天边暗云涌集变幻。
子兰回到营内,接过传令兵的讯报,面色平常。乌曜就着火光看完了,便道:“白起倒撤得果断,还是让他逃了。不过失了章邑,不知秦王会怎么责罚他,若是能替我们除了这麻烦倒好。”
“所以秦王不会这么做。他占得了析邑十几座城镇,也不算无功。”子兰淡淡道,夜色掩饰了他眼底的一点不甘。
乌曜笑了笑,道:“如今算是化险为夷,虽说丢了析邑,万幸仓邑在手中。只是你那些兵马全都用上了,不怕那大王疑忌?”
“我自有安排,也许他根本没有这等精神来分辨。”子兰嘴角带着笑,眼里却是冰冷,微带恨意,“这一次再不动用这些人马,令秦人进入了楚之腹地,我何必苦心多年训练!”
“说的也是。”乌曜也知这一次凶多吉少,忽想起方才来复命的队伍,道,“那个巽真的也来了?你不是要他保护郁姝吗?”
他送师父回到家,那巽一听说子兰在调遣兵马,立即走了。再等他来找子兰,见他果然在骑兵之中。
子兰轻叹了一声,道:“他坚持要找白起报仇,我便允了他来。也算委屈他这么多年的报偿。何况他骑术箭术更是最好,对这些山势地形极为熟悉,亏了他这次兵行险招才能顺利。”
“哦……”乌曜点点头,这个巽忠心,性子却硬,他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听子兰说了起初巽是不肯担负护卫郁姝之事的。他兄弟二人与那些卖命之卒不同,想不到子兰也会用安抚手段。
子兰迟疑了片刻,终于问道:“先生回去后怎样了?”
乌曜笑笑,道:“还须休养就是了。他还是担心你,定要我来帮忙。”
将养了一天,师父就说有郁姝照顾,催他来找子兰。
那一刻师父带着掩不住的疲惫,双目凄炯,叮嘱他道,“记住,你一定要跟紧子兰。夺回城池后要他立刻回都城,我会亲自告诉他真相。”
乌曜忙应着,要师父放心。
到了不得不说出实情的时候了,乌曜不知自己该感到轻松还是沉重。
转头看子兰,子兰也在沉思,乌曜便道:“若是这里都平安了,便交给守将吧。师父说,你私调兵马,虽有功,也还是尽早回去请罪为好。而且……他有话要对你说。”
“嗯。”子兰淡淡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乌曜看看再无事,便去休息,他这几日也是照顾师父,又来回奔波,没得安宁。
子兰看乌曜出了帐营,从袖中拿出了另一竹简。
烛火微曳,锉刀淡淡刻下的字迹令子兰微微锁起了眉,眼神阴沉。
“上官邑君果然胆识过人,只身赴宴,寡人由衷钦佩。”秦王稷坐于临濮邑离宫大殿,手握金卮,对着跃下阖乱,徐徐进来的子兰笑言道。
殿内除了秦王稷,再无他人,两侧炭盆火光熊熊,照得四下里分外亮堂。
子兰并不四处扫视,凝眸直盯着秦王,平淡道:“我是灵巫,不说出入你这宫殿,就算是取大王性命也易如反掌,大王竟敢一人面对在下,更令在下佩服。”
秦王稷微微一笑,抿了一口酒,悠悠道:“难道邑君看了信,不会有所担忧?寡人有那女瑶指环,能令天地动荡,幽冥再现,怎会制不了灵巫呢?”
子兰眼神一冷,不与他多说,直接问道:“你说乌曜不是女瑶之子?若他不是,那女瑶之子又在何处?”
他问时,手已不由握紧了玉指环。
一阵大风直窜入这殿内,火光摇荡碎乱,殿内忽明忽暗,晃得那子兰眼神越发莫测,而秦王稷嘴角显出一丝诡笑。
“噼啪!”
乌曜打了个冷战,忽的醒来。他平时睡得就算打雷也听不到,这帐里太冷,把他冻得连落叶的声音都能惊醒他。
自己没带厚褥子,这里将就得难受。不如还是跑到子兰的营帐里去,管他怎么瞪眼,总比受冻强。这么一想着人已跳了起来,裹了被子出了营房。
一抬脸,外面赫然站着一个人!
束发皮牟,玄衣轻甲,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正是子兰。
乌曜嘿嘿笑道:“莫非你也是冷得厉害,过来找我……”他话说到一半便停了。
那子兰阴鸷般盯着乌曜的眼睛,语调却平静:“你不是女瑶之子,对不对?”
乌曜松了被子,直起身来向前走了一步,想了一想,道:“对,我不是女瑶之子。”
“你也早知道女瑶之子是谁,对不对?”子兰又问,语气依旧平淡,身姿挺立。
“是,我知道。”乌曜这次停也没停,照实答道。
而子兰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