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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他的身影离开了兰鹃的视野,她才惊醒过来:“什么?回王府去?不是要我留在京城么?”她莫名其妙地转身想再问问清楚些,夏智轩已经不见了。
这个男人最可恶的地方就是,话永远只说一半,让你搞不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兰鹃恨恨地想。
第二天,兰鹃睁开眼睛还在想着夏智轩昨天的话。一会儿说要我留下,一会儿又说要我回去,什么意思吗?因此坐在妆台前,也不要回雪帮忙,自己一下一下地梳着长发,边梳边发呆。一直到回雪轻声说道:“娘娘过来了!”才回过神来,忙起身让坐。
王妃见她头发披散着没有梳髻,便不满地去看回雪:“怎么头发也不给小姐梳好了?”
兰鹃忙笑道:“娘,别怪她,是我想自己梳头呢!娘看我自己梳得好不好?”说着,将长发捏在手里,梳通透了,然后挑起头顶的几缕发丝,飞快缠起,找了个簪子簪住,便得意地说:“娘,你看好是不好?”
王妃又笑又嗔道:“傻孩子,这么大热的天,你把头发就这么披着,也不嫌热!”说着,将兰鹃拉到身边,和蔼地问道:“馨儿曾经去南韵戏班教过戏?”
“嗯!”兰鹃毫不在意地应了一声,自从她知道夏智轩已经去过南韵戏班了,就做好了王妃要追究的准备了。
谁知王妃却没有问她诸如为什么会唱戏之类的问题,反而问道:“这么说,馨儿也认识戏班里的人了?”
王妃的问题让兰鹃有些奇怪了,不知道她怎么想起问她是否认识戏班的人?但是再奇怪,王妃的问题却不能不回答,因此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嗯!不过也不是都认识啦!就是认识了他们的当家花旦、琴师、班主,还有和自己配过戏的小女孩子!”嘴里说着,心里却直犯嘀咕,难道王妃要我去南韵戏班挖角儿不成?
王妃却笑了笑又问道:“那他们的当家花旦叫什么名字啊?”
兰鹃愈加奇怪,怎么?王妃还想挖人家的当家花旦啊?可惜,这个当家花旦只怕是永远也挖不来了。如今这戏子不吃香,没人会放着侯府千金不做,要做戏子的。因此笑着说道:“南韵戏班的当家花旦这么有名啊?连娘都知道了!她叫水云烟,女儿还和她配过戏呢!唱得确实是不错!”
王妃似乎松了口气,微笑道:“这么说来,那位姑娘确实没有骗哀家,她果然是南韵戏班来的了!”
兰鹃一呆:“什么姑娘?”
王妃怜爱地拉着她的手说:“今日一早便有位姑娘来这里,说是名叫水云烟,是南韵戏班的当家花旦,和馨儿在南韵戏班教戏时认识的,听说馨儿就要走了,她来送送你。馨儿想不想见她呢?”
兰鹃傻了,怎么?难道水云烟没有和方浩相认么?还是因为她当过戏子,乳娘便容不下她了呢?为什么她要说自己是南韵戏班的人呢?她现在不是应该在靖义侯府的吗?
兰鹃惊慌起来,听王妃问她要不要见,忙点头道:“好啊!女儿也很久没见她了,倒也有些想她了!”
王妃微微笑了:“那好,娘出去就让人送她进来,你们好好聊聊!”
等王妃一走,兰鹃就不安地对回雪说:“你听见没有,水姑娘来了。她不是方侯爷的妹妹吗?怎么还在戏班啊?难道侯爷不想认她?”
回雪也闹不明白,又见兰鹃坐立不安的模样,忙安慰道:“水姑娘就进来了,小姐一会儿就可以问她自己了,着什么急呢?”
兰鹃勉强点头笑道:“是的,等会儿她就进来了!就可以问她了。”一边说,一边不住地朝外张望。
好容易听见有衣裙摆动的??声,忙揭帘来看,果然是水云烟。于是又是高兴又是担心,忙跑了出去拉了她笑道:“你怎么来了?又怎么说自己是水云烟呢?难道……”
说到这里,见水云烟不断地朝她使眼色,才发现送水云烟来的宫女还在旁边呢,于是忙转头对她说道:“你回去吧,跟娘娘说一下,我要留水姑娘吃饭的!”
说着,牵了她的手就朝自己房里走去。
方涓原来听说兰鹃卧床不起,那一份的担心,从踏进驿馆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高高地悬着心。及至看见兰鹃活蹦乱跳地跑出来,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一进房间便拉住她问:“兰姑娘果然没事了么?”
兰鹃放开了她的手,就地打了个旋转,笑嘻嘻地说:“你看我还有事么?”说着,招呼回雪上茶,“要娘娘上次从宫里拿来的那个什么灵露饮。”说着,笑着对方涓说道,“你尝尝看,挺好喝的,我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回雪有些为难了:“娘娘说了,那东西养身子呢,让我好生收着,只能给小姐一个喝!”一边歉意地对方涓说,“姑娘别听我们小姐的,你别看她现在没事,若是犯起病来,那模样真正是吓死人的!所以娘娘要她好生养着呢!”
方涓忙笑道:“我知道,我也见过兰姑娘犯病的样子,你就别忙了,有凉茶倒一杯来就好了!”
兰鹃气恼地瞪着回雪:“连你也来管我?!”
方涓忙笑道:“兰姑娘别和丫头使气了,我有话和你说呢!”
兰鹃这才白了回雪一眼,不说了,回雪趁机一笑,退了出去。
第六十五章 沉冤难雪
这里方涓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兰鹃,谁知兰鹃却比她还心急,见回雪出去了,便一把拉了她就问:“怎么你来这里说自己是南韵戏班的人呢?难道你没有回侯府去吗?是乳娘不认识你了吗?可是我那天明明听方浩说,他已经认了妹妹了啊!”
兰鹃一顿劈头盖脑的问题,问得方涓一时回不过神来,半天才苦笑道:“我若说自己是靖义侯的妹妹,王妃会让我进来吗?”说着,看着兰鹃,“我还不明白呢,如今到底是应该叫你兰相公呢?还是梅小姐呢?”
兰鹃释然了,自己笑了:“原来你是怕王妃不让你进来!”可是听她说起方浩,只觉得心尖上被什么刺了一下,神色暗淡起来。
方涓无奈一笑:“我不是怕,是事实。连公主要来探病,也被王妃挡了驾了!”
兰鹃勉强一笑:“你也不要怪王妃,你哥哥确实做错了事了,难怪王妃生气的!”
听了这句话,方涓站起身来,双膝跪下,又恭恭敬敬叩下头去:“哥哥没法到这里来,他让我来,向梅小姐谢恩请罪!”
这一举动让兰鹃大吃一惊,忙跳起身来让了开去,一边用手去扶她:“方小姐你快起来,这是干什么啊?!”说这里却闭了嘴,将后面一句“我不是梅素馨”生生咽了下去,知道这句话一说出口,非在这里掀起轩然大波不可。
方涓却是怎么也不肯起来,只是流着泪摇头说:“哥哥说了,有一件事情要和小姐说明白了,虽然说了也没法再为小姐做什么了,可他还是想让你明白,他对你是一心一意的,从来没将这份心思分给别人一星半点过!”
没有吗?兰鹃苦笑了,没有给凝芳也许是,可是宛清呢?不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难道还有人逼他包养妓女不成?不过真心也罢,假心也好,那都是梅素馨的事情,我又何必把自己掺合进来。因此无谓地笑笑:“明白不明白的,你起来说话,我听着就是了!”
说着,见方涓还是不肯起来,便生气道:“你若一定要跪着,那我走了,到娘娘那里去说,我要留靖义侯的妹妹吃饭,你看怎么样啊?”
方涓一惊,无奈地站了起来:“好,那我就站着说罢!”
“坐下!”兰鹃一指桌边的绣墩,不容置疑地说。说完,见方涓还站着,便皱眉道,“你千辛万苦地进来了,不把话说完了就出去不可惜吗?”
方涓这才迟疑地落了座,兰鹃满意地笑了:“好了,你可以说了,你说什么我都听着呢!”自己心里想道,不过是代梅素馨听的,我现在最好把自己和梅素馨分清,不要混在一起。正如夏智轩替我安排的,我现在和梅素馨唯一的关系是,她是角色,我是演员,如此而已,没别的关系了!
从这一点上来讲,兰鹃还真是要感谢夏智轩,他似乎三言两语间就让她找准了自己的定位,而不是象方浩那样,总是让自己稀里糊涂地搞不清楚状况。
但是兰鹃的态度却让方涓无所适从了,她坐在哪里,一时竟不知从何讲起了。
等了半天没听见方涓说话,兰鹃也奇怪了,抬起头来说:“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怎么不说了?”
方涓却垂了头,低低说道:“小姐是不是恨哥哥?”
兰鹃觉得心尖一紧,我恨他?我恨他干吗?因此牵了牵嘴角:“方姑娘要说什么就说吧!恨不恨的,现在说了也没什么意思了,都已经过去了。”
方涓突然抬起头来,满眼含泪:“可是在我的心里,小姐永远是我的嫂嫂,在哥哥的心里,小姐也永远是他的爱妻!”
永远?说的是梅素馨吧!兰鹃轻轻咬了咬下唇,淡淡一笑:“方姑娘要说的就是这两句话吗?”
方涓又顿了顿,才说:“还有……宛清的事情!”
宛清?兰鹃觉得有无边的羞辱又涌上了心头,她断然打断了方涓的话:“宛清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可是……”方涓轻轻地,却是一字一顿地说,“她是我的堂姐啊!”
什么?!宛清是方涓的堂姐?那么也是方浩的堂姐或堂妹了?方浩再荒唐,应该也不会和自己的堂姐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
兰鹃顿时觉得如释重负,但她一转念,不对,如果宛清是方浩的堂姐妹,那么方浩为什么要让她留在春意楼呢?为什么不帮她赎身呢?为什么不把她接到靖义侯府去呢?
她将满是疑问的目光投向了方涓。
方涓哀伤而沉痛地开始了述说:“宛清原来叫方涵,小字蝶儿,从小我就叫她蝶儿姐姐。她是我伯父的女儿。伯父早亡,爹爹就将她接来养在自己家中。
“那年爹爹获罪,我和哥哥因为溜去乳娘家中,侥幸逃脱。但是蝶儿姐姐却被抓住送到了教坊司,沦为了官妓!”
教坊司?兰鹃知道那个地方,那是明朝的官妓所在的妓院,通俗些说,就是国营妓院。里面的妓女都是获罪的大臣的妻女。如当年燕王篡位成功,屠杀建文旧臣,他把男人都杀死了,女人则都送到了教坊司,其中比较有名的就是黄澄的妻子和铁铉的女儿。
“哥哥进京后,蝶儿姐姐也和我一样,怀疑是自己的堂弟。可是乳娘执家极严,哥哥从不涉足花柳之地,蝶儿姐姐根本没有办法见到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借几个纨绔子弟饮酒之际,说自己对哥哥十分仰慕,要他们帮忙牵线认识。
“可巧,那几个人中便有如今柔仪郡主的仪宾李昌武,多饮了几杯酒,经不住蝶儿姐姐一再激他,就答应了定将哥哥邀来喝酒。果然,过得几日,他便前往侯府去邀哥哥游湖。因为柔仪郡主的关系,哥哥不好意思回绝了他,便一起去了,那李昌武就将哥哥带到了春意楼。
“和我一样,蝶儿姐姐一下子就认出了哥哥,可是哥哥怎么能认得蝶儿姐姐呢?姐姐没有办法,只好借酒遮羞,趁着靠近哥哥的时候,将自己的原名沾了酒写在了哥哥的手心里,哥哥这才知道她就是蝶儿姐姐。可是当着那么多人,连一句话也不能说,哥哥没办法,只好假说要留宿,当晚就和蝶儿姐姐相认了。”
兰鹃的神情也随着方涓的诉说凝重起来,她皱了皱眉:“既然相认了,那又为什么不帮她赎身,却要包养起来?”
方涓含泪道:“小姐不知道吗?罪臣之女没入教坊司,是不能赎身的。只有那获罪的臣子平反昭雪了,家人才能被放出教坊司!而且官吏也是不能私纳倡妓的,哥哥实在是没有办法,他又不可能看着蝶儿姐姐再遭蹂躏,只好借口喜欢蝶儿姐姐,将她包养了起来。”
怪不得,宛清可以很自然地唤他的表字;怪不得,宛清可以理直气壮指责他荒唐;怪不得,他会一早跑到春意楼去,他一定是因为留不住自己,无处排解心中悲苦了!
这样说来,他买下的那个自己曾住过的院落,也许就是为宛清准备的。靖义侯府怎么能私纳倡妓呢,他只有将宛清安置在外边了。兰鹃嘿然无语。
“可是,只要先父一日无法申冤,蝶儿姐姐便一日无法脱离风尘。还有当初因为先父获罪而被流放外地的族人,也都不能回来。为此哥哥发誓要为先父申冤,不是为了死去的爹娘,而是为了还活着的族人。
“平叛封侯让哥哥看到了希望,他希望借助太后之力能为先父鸣冤。于是他接受了太后赐下的凝芳姑娘,他也同意了娶云泰公主为妻!那是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太后为了除去梅小姐而设下的圈套啊!”
这么说,方浩所谓的私心,就是为父鸣冤了?兰鹃心间酸楚起来,原来他竟是独自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负担。而这负担,他不能和乳娘说,因为在乳娘的心中,他是最重要的,乳娘决不会让他为了方氏族人而去冒险的。
第六十六章 西风长亭
他也不能和梅素馨说,他不知道梅素馨的真实身份,他只知道梅素馨仅是王爷的义女,还仅仅只是因为容颜与王妃相似而被收为义女的,他舍不得惊坏了自己的爱妻。
所以,他在忧伤无可排解的时候,他会去找宛清。只有在宛清那里,他才能说实话,才能倾诉心中的悲伤和无奈。那么那天他留不住我,一定是哀伤到了极点,于是习惯成自然的,忍不住又去找了宛清。
兰鹃低着头,可是,这告诉了我又怎么样呢?你也并未欠我什么啊!难道要我为了你,便一直一直做梅素馨吗?我也做不到,你也未必能接受!
因此想了半天,抬起头来勉强笑道:“你回去和你哥哥说吧,我如今都知道了,我也没有怪他。许多事情,不要说他没有想到,我其实也没有想到。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既然知道已经没法挽回了,就不要勉强自己了。你看我现在也是好好的,你回去和他说吧,别担心了,我不会有事的!”
方涓看着她,见她虽然脸色略显苍白,但神情安逸,态度平和,并没有那天公主说的这般严重,倒也有些放心,于是自己强笑了笑说:“那天我求云泰公主去打听小姐的病,公主回来说,王妃娘娘说你一直卧床不起,可把我吓坏了!”
兰鹃笑笑:“娘娘就是怕人打扰我,所以说我昏迷不醒,省了你来我往的,提起以前事情又多生烦恼!”
方涓笑笑:“我想着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如今也放心了。”所到这里,神色却是一变,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可知道,云泰公主一直在找你呢?”
兰鹃一皱眉头:“云泰公主找我?”干什么?我也不认识她啊,难道又是因为梅素馨的事?她疑惑地望着方涓,“你可知道是什么事?”
方涓颦眉道:“正是不清楚是什么事,所以担心!我问公主,她怎么也不肯说。哥哥说了,也许是太后的意思,要小姐千万小心些才是!”
兰鹃心中一动,方浩究竟是牵挂着自己呢?还是牵挂着梅素馨?她突然觉得有无限的烦恼,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心中似堵着乱麻一般,说不出的烦闷。因此过了许久才问道:“公主知道我是梅小姐么?”
方涓道:“就是这个也怪,公主口口声声要找兰相公,没有说起梅小姐!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了。”
兰鹃想了想,又问:“她什么时候开始要找我的呢?”
方涓道:“就是在侯府演戏的那天就要找姑娘,后来我说姑娘是来串戏的,唱完就走了,她还老大不高兴呢!”
兰鹃有些明白了,她自己倒好笑起来,也不好对方涓解释,只好摆摆手说:“你就说我离开京城不在了,不要去理她就是了!”
方涓苦笑了一下,不理公主?恐怕是不容易做到,但眼下却只能这样了。因此又问道:“梅小姐要走了吗?我听王妃说,你们再过得两三天就要回凤翔去了!”
兰鹃也不好回答,这个话只说一半的夏智轩也没给她明确的答复,于是她也只好含糊说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自然是要回去的!”
方涓拉了她的手,又落泪了:“不管你是梅小姐,还是兰相公,对我来说,你都是我的恩人。不知道这一别,什么时候能再相见!我只是遗憾,没能和兰相公在戏台上同演一出悲欢离合,不知道以后可还有机会?”
兰鹃也被她说得心酸起来,这个水云烟,是她遇见过的最好的演员。不仅全身上下都是戏,就连那发稍指间,似乎也随着她的举手投足,而韵味十足。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想和她同台演绎一出才子佳人的千古传奇,可是这样的机会,好象非常渺茫了。
因此笑笑:“方小姐何必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