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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香也燃得差不多了,兰鹃整了整衣袂,刚一转身,却看见几步之外,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兰鹃吃惊地后退了一步,“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见箫声过来的!”方浩看上去和一个多月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他不再冲动地过来抓她,只是站在那里平静地解释着什么,“我知道是你回来了!”
你?兰鹃迷糊了,不知道他说的这个你,是指的梅素馨还是她。她只有发愣地看着他,苦涩地重复着已经和他说过无数次的那句话:“我不是梅素馨!”
“我知道!”方浩平静地让人心神不安,他默默凝视着那依然轻飘的青烟,“素娘,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羞辱,无法接受我的……误解!所以,你不会是她。从我知道事情的原因起,我就一直在想,一直想到现在,我……想明白了!”
他的语调低沉而悲伤,让人不忍瘁听,兰鹃别转了头去。轻云已经将香炉放回了篮中,她根本不看方浩一眼。
“从门口出去吧!”方浩也没有挽留的意思,他静静地让过了一边,只是在兰鹃走过他的身边的时候,终于还是又问了一句,“你还来吗?”
兰鹃怔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却不敢再看他一眼。方浩也不追问,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不来也好,来了反而伤心!”
伤心?兰鹃突然想起林修羽的事情来了,她便站住了身子,问道:“既然你知道自己造成的伤心已是无法挽回了,那为什么还要去别人制造更多的伤心呢?”
“什么……更多的伤心?!”如今方浩的心里,除了梅素馨,其他大概都是一片空白,他愣愣地看着兰鹃问道。
“让林公子伤心,让方涓伤心,难道不是因为你吗?”兰鹃转过身来,愤愤地说。
方浩强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我给不了素娘的,不希望涓儿也得不到!”
素娘?兰鹃很想问问,在他的心里,到底以为她是谁?是梅素馨还是兰鹃?可是轻云就在身边,她又不好问,只好含糊说道:“可你,就不能帮帮他们吗?”
方浩似乎眼睛亮了一下:“你……要我帮他们吗?”
兰鹃气恼起来:“那是你的妹妹!你失散了十年的妹妹!你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哥哥!你可以为了宛清不顾声誉受损,宁愿让人说你风流成性。那为什么不肯退让寸步,让林公子和方姑娘不再遗憾呢?难道你今生的遗憾还不够吗?”
方浩慢慢皱起了眉头:“你也怪我?可是你知道吗?如果林清玉不解决好他在家乡的婚事,那涓儿就是永远没有名份的媵妾,在林家,她也永远没有地位!是的,涓儿失散了十年,十年前,将她一人扔在客栈,你可知我有多悔!所以素娘冒充涓儿,我竟毫不疑心!我希望涓儿没死,我希望涓儿活着,能让我有所弥补!
“所以,如果涓儿在林家只能无名无份的话,我宁愿她一生不嫁,留在侯府,没有人能委屈了她!可是如果她就这样随林清玉走了,我如何能放心?我不知道姑娘究竟是谁,我只想告诉姑娘,一个连名份也没有女子,在夫家,不要说没有安宁的日子,只怕是连性命,都难以保证!
“我相信林清玉是喜欢她的,也是真心的!可是林氏族人呢?就好象当初凝芳揭穿了素娘的身份,乳娘当场就翻了脸一样。素娘还是肃王的义女啊,乳娘一样容不下她。那么涓儿呢?没有三媒六聘,没有明媒正娶,我怎么能知道涓儿在林家好不好?!
“那林清玉如果果然有心,就应该知难而进!让涓儿真正成为他的爱妻,而不是避而不谈,就这样和涓儿不明不白的!”
兰鹃被他的一番话说得晕头转向,好象也非常有道理哎!就象现在一样,爱我就和我结婚。那张结婚证,有时候也是一种爱的表现,它反映的,是一个男人的责任心啊!只有经过了这一道程序,才能证明这个人,他是真正想和你白首携老的。
可是……
兰鹃小心地提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你干脆将林公子招赘不就完了!”
方浩看着她,奇怪地一笑:“招赘有妇之夫?姑娘将我靖义侯府看成是什么地方了?仗势欺人的豪强之所在?”
兰鹃无话可说,她发现自己几次提出的用戏剧里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在现实中根本没有任何可行性。
第七十五章 贴身侍婢
就譬如《梁山伯和祝英台》里面的祝父,在现代人看来,他是封建主义的代表。可实际上,能同意女儿男装求学,这样的父亲应该是非常开明的了!
咳!如今的人,隔了五年就说有代沟了,那么她和方浩隔了五百年,又怎么能看法一致呢?恐怕他们之间,已经不仅仅是代沟,简直就是东非大裂谷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倒也平静了,却还有些不甘心,于是无奈地问了一句:“那你就不怕方涓怨你一辈子吗?”
方浩沉默了,他默默望着飘落的竹叶,非常犹豫地说道:“他应该……不象我这般无能罢!”
望着他痛悔而无奈的神情,兰鹃有一种说不出的冲动,想要安慰他。这不是你的无能,皇权之下的重重压迫,一向是人性最黑暗的一面。你为此失去了双亲,离散了姐妹,痛别了爱妻,这怎么是你的无能呢?你是最惨痛的牺牲品啊!
是的!牺牲品。兰鹃突然觉得自己给方浩找准了最确切的定位。他的父亲,是为了维护皇权而不惜与祸害朝廷的阉人为敌,结果,皇权给他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让他自己死于非命,亲人流离失所,还要惨遭蹂躏。
而方浩呢?他一心维护着忠孝两字。可是他的忠却让他被太后所利用,他的孝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爱妻含冤死去,而无可奈何!他的迷茫和失望,大概比她还要多吧!
兰鹃突然为他伤心起来,婉转地劝道:“无论如何,你也该帮他一下的!帮他就等于帮你自己的妹妹,对吧?”
方浩苦笑了:“我还能帮别人吗?我连自己的亲人都帮不了!我连素娘都帮不了!这天底下,还有似我这般无能的男子么?”
“可是……”兰鹃低了头,心酸地说道,“梅素馨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她还希望你不要怪她,不要怪她打掉了你们的孩子!”
方浩细细地看着兰鹃,才让她想起这句话的不伦不类,于是忙转身离开。
走了好几步,才听见方浩已经恢复平静的声音:“我会设法让涓儿不再有憾的!”
出了大门,坐进车中,轻云低低说道:“小姐对靖义侯一点也没变!”
“啊?!”兰鹃无所适从了,“我……以前也这样吗?”
“是!”轻云好象是十分地不满,“小婢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那靖义侯才不能与夏先生相比,武不能和小姐你相比。论家世,乃是罪官之后,论情意,是非不分,轻信谎言!不知他有什么地方,值得小姐为他如此付出!”
兰鹃无语,不要说轻云不明白,连她都不能明白。她只好没话找话地问道:“那么你以为,小姐应该嫁给夏先生吗?”
轻云答非所问:“如果不是靖义侯的突然出现,小姐早就嫁给夏先生了!”
“呵呵!”兰鹃干笑了笑,“如今,都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也不必如此生气了!”
轻云摇头道:“小婢不是生气,小婢是替小姐不值!想到小姐九死一生……”轻云突然停住了,兰鹃也似乎回过了神来,淡淡接道,“没有一生!”
“是!”轻云马上应了一声。
兰鹃微扬起头,突然问道:“轻云,那你说,小姐是因何而丧命的?”
轻云一呆,不知道兰鹃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话来了,自己倒迟疑了,反问道:“难道小姐不是为了救靖义侯而丧命的吗?”
兰鹃一笑:“错了!从来姻缘自有天定,乃是三生石上的缘分,所以小姐和靖义侯的姻缘,自然也是天作之合!至于成婚以后,靖义侯有难,小姐一心救他,那也是夫妻情份,理该如此的!所以小姐并不是因为救靖义侯而丧命的!”
兰鹃的这番理论似是而非,轻云迷糊了,颦眉半晌,怀疑地说道:“那就是因为太后的陷害而亡!”
兰鹃摇了摇头:“也不是!肃王觊觎皇位,小姐置身其中,太后要对付她,也不能说不对。就譬如有人看中了你家的房子,你总不能拱手相让吧!”
轻云奇怪地看着兰鹃,语气中有了些不满:“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道说小姐是自己该死?!”
兰鹃凄然一笑,柔美如梅素馨,善良如梅素馨,怎么会是该死之人?她无限惋惜地说道:“小姐是被这一家之天下害死的!”
“一家之天下?”轻云迷糊了,就是成了王府密使,也没有人和她说起过这样的话。她看着兰鹃,好象又开始重新认识了她,“什么是一家之天下呢?”
兰鹃一笑:“将天下视为一家一姓之所有,就是一家之天下!”说着,她稍稍挑起车帘,指着车窗外说道,“你看,如今的皇帝将这所有的百姓和江山,都视为他一家一姓所有,这才是害死小姐的原因!”
轻云大惊,吃吃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自古便是如此!小姐怎说是这个原因害死……”轻云前后句接不上,说不下去了。
兰鹃放下了车帘,笑道:“听你这话,也有些见识。那我问你,最早的皇帝是哪个?为何民间又说‘皇帝轮流做,明日到我家’呢?古时尚有禅让之礼,如今却为何又变成了父子相承!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轻云回答不出来了,不过兰鹃倒也并不得意。历史专业的毕业生,只配在这里给一个王府丫环上人权课,实在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吧!只是尽管材是小用了,但结果却是非常重要的,关系着很多人的生命呢!所以兰鹃丝毫也不敢懈怠。
因此见轻云一脸的迷茫,便细细开导说:“我听说,以前做皇帝,那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事事要先为百姓考虑。所以在古书里,就有许由逃走,不要做皇帝的记录。可是到了后来,皇帝就变成了天下权利最大的人,那些个奉承拍马的媚谄之辈,又胡说什么江山是老天送给皇帝的,说什么天授神权的屁话。所以那了后来,人人都想当皇帝了,当不上就争来抢去的!
“远了不说,就是近的,那太宗皇帝,不就是抢了建文皇帝的江山了么?自己做了皇帝。可是就为了他们叔侄两个抢皇位,那靖难之役,又死了多少无辜的人?还不算太宗皇帝坐上皇位以后灭十族、瓜蔓抄的事情呢!又有多少无辜的女子,在教坊司被蹂躏啊!”
轻云瞪大了两个眼睛:“小姐,这……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啊!”
兰鹃耻笑道:“你还在做大逆不道的事呢!说几句话就成这模样了?”
轻云低了头,似乎在仔细想着兰鹃的话,过了好久才问道:“那小姐刚才的话,是不是就是说我们在做的事情毫无意义呢?”
兰鹃反问道:“那你说有意义吗?当今皇帝虽然不是个好皇帝,那三郡王就一定会是好皇帝吗?”说道这里,突然想起明年就是正德的死期了,那么如果肃王计划成功的话,说不定登上皇位的就是肃王呢,因此又加了一句,“就是王爷,你认为他能做一个好皇帝吗?”
轻云勉强一笑:“小姐不要问我,轻云不懂这些!”
兰鹃见轻云有意回避,便转了话题:“那你不妨想想,你若是为了这件事情而丧命,值得吗?”见轻云有些无所谓的样子,又加了一句,“或者说,你认为小姐为了这件事情而丧命,值得吗?”
果然,提起梅素馨,轻云的神情凝重起来,她不再说话,却盯着自己的鞋尖沉思。
车回府中,已是傍晚时分了。原来肃王在京中是有住处的,只是为了避开朝廷耳目,而假托是夏智轩买下的,称为夏府。
第七十六章 准备入宫
回到京城后,夏智轩一行人就住进了夏府。夏智轩自然住在上房,他是主人。可是兰鹃却不愿住到原先安排好的东院,而是偏偏和小女孩子们一起,住在了花园之中。独占一个小院落,自己给院子起名叫做“乐馨院”。
夏智轩过来看了一下,也没有说好坏,只是给她书写了匾额,挂在上面。
回到夏府,兰鹃便朝自己的乐馨院走去,不想刚进二门,就看见绿婵正在等她。见了她就笑道:“兰相公回来啦?夏公子在是房内等您,说是有事相商!”
兰鹃有些奇怪,按理,夏智轩不应如此着急的啊!难道我在他眼里有这么厉害了?可以一下子就说服轻云了?
但是兰鹃什么都没有问,而是顺从地跟着绿婵朝书房走去。和这些密使相处了有一个月了,兰鹃已经有些习惯她们的行事。如果是该你知道的,她们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如果不是该你知道的,那你的提问,除了引出她们一个灿烂的微笑外,没有其他任何用处。
书房里,除了夏智慧轩,林修羽也在。兰鹃一步就走了进去,却突然愣了一下,皱了皱鼻子:“好象有药味。”
夏智轩一笑:“好灵敏的鼻子!是我的。”
“你?!”兰鹃吃惊地看着夏智轩,正要再问,看见林修羽似乎也有些疑问,便转了话题,“有事吗?”
林修羽非常识趣地收敛了自己的惊疑,为难地说:“今天南韵戏班的何班主来了,前两天有宫里的公公前去传旨了,说是太后听说南韵戏班在排新戏,柔美动听,婉转缠绵,非常好看,要让他们进宫去演两出!”
兰鹃皱着眉头,有些想不明白了。就算是公主看了新戏心生欢喜,在宫中常有提起,也不必劳烦太后特意下旨传召戏班吧?难道太后听说了什么事情,还是发现什么问题?她把疑问的眼光投向了夏智轩。
夏智轩却看着林修羽含笑说道:“林公子把打算也告诉兰相公吧!此事恐怕我是帮不了你了!”
受了夏智轩的鼓励,林修羽才不好意思地说:“何班主一向善待我和涓儿,所以我难以拒绝他的求助。听说府上女乐已经学了好几出的戏,所以想问问兰相公,能不能帮帮忙,替南韵戏班进宫演两出?”
兰鹃先是有些生气,这个夏智轩,就这么把难题推给我啊?哼!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想着,她双眸一转,笑道:“这怎么能问我呢?我如今是夏公子聘请的教习,自然一切都听从东家的吩咐了!”
不料林修羽听了这话,却大喜:“如此说来,这里的女乐是可以登台的?”
这句话让兰鹃不解,她怔怔地看了林修羽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想明白了。其实夏智轩已经答应了这件事。她马上气恼地转头盯着夏智轩。谁知林修羽却已经站了起来,朝着兰鹃深深一揖:“在下替南韵戏班多谢兰相公!”
就这么眼睁睁地被他卖了!兰鹃一肚子的气,却不得不对林修羽笑容可掬:“林公子客气了,当初如果不是你们帮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新戏会这么受欢迎!”虽然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但当初这可是关系到生存的重要问题。如今落在了这个王府密使的手里,虽然生死未卜,但只要是活着,估计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也不能就为了吃饭,而让他这样把自己给卖了。兰鹃决定和夏智轩要好好理论理论!因此见林修羽还没走,便忙说道:“这样吧!晚上我把已经排出来的戏先拿来给林公子看!”
林修羽也是个识趣的人,马上知道了兰鹃的意思,忙笑道:“多谢兰相公,如此,我还要先去知会一下何班主,他在那边,想来也是着急得很了,我就先告辞了!”说着,忙拱拱手,走了出去!
林修羽的身影一消失,兰鹃就冲到房门口,一把关上房门,怒视着夏智轩道:“你究竟什么意思?!既然你无心要帮三郡王入嗣,那还要我入宫干什么?你就不怕太后会认出我来?你就不怕柔仪郡主知道了她母亲被害,会把气出到我头上来?”
夏智轩一笑:“这又和柔仪郡主有什么关系?她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王妃的亲生女儿呢!你倒是不用担心她的。”
兰鹃却是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那么太后呢?!”
夏智轩微微一笑:“这件事和我们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太后传旨要南韵戏班进宫献演,如果南韵戏班不去,或者说自己不会演新戏,那会是什么样的罪名,兰相公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兰鹃一愣,是啊,那南韵戏班可就要遭殃了。她烦恼而无奈地问道:“太后又是怎么知道南韵戏班会演新戏呢?又怎么会想到要看新戏呢?真是怪事!”在兰鹃的印象中,这位张太后虽然史书说她善妒,可没说她喜欢好欢娱啊。咳!这真假难分的史料,好象比全都是假的还要害人哎!
第二天一早,林修羽带着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