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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一天,两个杯子突然都出现了一道裂缝,于是这个杯子里的水,便有一点点不小心渗到了那个杯子里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生活在另一个空间?”方浩疑惑地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生活的是个怎么样的空间呢?”
兰鹃没想到方浩的理解能力这么强,忙连连点头,说道:“我生活的空间,比你们晚了五六百年!”
“你是说,你从几百年以后来?”方浩盯着兰鹃,抛出了他的第二个问题“那……你又怎么会变成素娘的呢?”
兰鹃叹了口气,似乎在哀叹方浩复杂的事都能一点而通,简单的事情却反而不明白了:“这么大一个人,如何钻来钻去,我说的那水,是指灵魂,只有灵魂才能跨越时间!”
方浩似乎释然了,讥讽一笑:“那你的意思是说,你的魂,上了素娘的身?神汉巫婆的一套,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嘛!”
兰鹃见方浩不相信她的话,也恼了,低头想了半天,诡异一笑道:“那我说一件出奇的事情给你听听可好?”
方浩一愣:“你要说什么?”
兰鹃悄悄说道:“当今皇上无后,将传位于安陆兴献王之子!”兰鹃已从回雪口中知道了如今是大明正德年间。
果然方浩大惊失色,猛地站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当今皇上正当壮年,怎会无后?!”
兰鹃撇撇嘴:“那你就等着看好了,反正也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就可见分晓了!”
方浩又是一惊:“你是说,再两三年,皇上就要驾崩了?!”
兰鹃无所谓地点点头,不料方浩竟然勃然大怒了,冷冷地说:“我看你确实来历不明,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竟然也敢说!”说着,将回雪叫了进来,“看住小姐,没有我的话,不许她出去,也不许她与任何人见面!”
兰鹃跳了起来:“方浩!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凭什么软禁我?!”
方浩好象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连头也不回,扬长而去。回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显然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兰鹃气呼呼地坐在椅上,一眼看见桌上并排放的杯子,一气之下,便要将它扫到地上,可是手伸出去却又缩了回来,自幼贫困的她,实在是没有随便砸东西的习惯。
回雪怯怯地叫了一声:“小姐,侯爷怎么了?”
“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怎么了!”兰鹃没好气地说,却看见回雪一副可怜兮兮样子,倒不由得后悔自己不该拿她撤气。于是长长叹了口气,对回雪说:“不干你的事!”
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兰鹃突然无趣地问回雪:“你这里有香么?”
“什么香?”回雪呆了呆。
“什么香都行,要是有香盘就更好了!”
“有!都有!”回雪有些担心地看着兰鹃,慌忙点点头,出去取香盘去了。
兰鹃整了整衣袂,又理了理云鬓。不知为什么,看着镜中那沉鱼落雁的容貌,她的心里却只想哭。
回雪将香盘放在桌上,小心地问道:“小姐要做什么?”
兰鹃心酸地摇摇头:“没什么,有两句话憋在心里难受,等我点上两枝香,对天祷告一番就好了!”
“哦!”回雪还是不放心,“我陪小姐去罢!”
“不用!”兰鹃将香盘取在手里,“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回雪倒也不强求,只是将披风取了来给她:“天虽然热起来了,早晚还是有些凉的,小姐身子还没好利索,小心为是!”
兰鹃感激地笑笑,接过披风,拿着香盘就朝那片竹林走去。
初夏的林间翠叶披离,荫影重叠,带着几分凉意,几分青翠,让人心旷神怡。兰鹃走进林中,放下手中的香盘,自己一曲身,就在石上坐了,不知为什么,两行泪水竟是潸然而下。
哭了一会儿,自己默默地拭干泪水,点上香案,便坐在那里自言自语:“梅梅,在你那边,我已经是死了吧!你一定会为我伤心的对吧!你若知道,我如今会在这样一个举目无亲、危险重重的地方!会在这样一个月色迷离的夜晚,独自一人思念着你!你会不会更加担心?
“梅梅,其实我从来就不怕死,更何况是为了救你!在这世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最好的姐妹,为你而死,我心甘情愿!
“梅梅,还记得咱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吗?连一句越剧都不会唱的我,居然想要报考县越剧团,连招生的老师都觉得奇怪,让我先回去学些日子再来!可是我哪里还回得去啊!回去,我妈就要把我嫁给人家当后娘了。
“我只有坐在县剧团的台阶上哭,想哭完了就找个地方死了算了!是你把我带到了你家,一个晚上就教我唱那段《我家有个小九妹》。梅梅,我是不是很笨,一个晚上只学会了一段唱,累得你第二天成了个大熊猫。然后,你又让你妈妈去给剧团的领导打招呼,好说歹说让他们要了我!
“梅梅,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你!你和温尔智怎么样了?你们离婚了吗?梅梅,你再听我一次劝吧!那个男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离就离了吧!你那么善良!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好男人喜欢你的!我不在了,你要自己多加小心才是!”
想起梅梅出嫁前搬离寝室的那天,她调皮地搂着兰鹃的脖子唱道:“梁兄你花轿早来抬!”兰鹃泪如雨下。
“梅梅,我说的话你都能听见吗?不知道月儿愿不愿意为我带去思念,不知道青烟愿不愿意为我传些话儿!
“梅梅,你还愿意听我唱那段《我家有个小九妹》吗?我再唱给你听好吗?已经很久不唱旦角了!可是你教的,我又怎么能忘了呢?!”
说着,兰鹃从袖中取出绢帕,擦干了眼泪,慢慢唱道:
“我家有个小九妹,聪明伶俐人敬佩!
描龙绣凤称能手,琴棋书画件件会。
我此番杭城求名师,九妹一心想同来。
我以为男儿虽须诗书读,女孩儿读书也应该!
只怪我爹爹太固执,终于留下小九妹!”
唱完最后一句,兰鹃终于忍不住了,将头埋在双臂间放声大哭!正哭着,却觉得手臂被人轻轻托起,不禁吓了一跳,抬头看时,正是方浩站在身边。
兰鹃满脸泪痕,张口结舌地望着方浩:“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方浩微微一笑:“在你唱戏的时候!”
第十七章 夜色如水
听见“唱戏”两个字,兰鹃又哭了起来:“我要唱戏!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里!我不是梅素馨,你让我回家!”
兰鹃伤心欲绝的样子把方浩吓了一大跳,忙将她揽在怀里,小心安抚道:“好的!好的!让你回家!可是,你家在哪里呢?你能不能告诉我?不然,我怎么送你回家呢?”
“家在哪里?”兰鹃停止了哭泣,抬头看着方浩,茫然地说,“是了,我在这里没有家!”
兰鹃凄楚迷离的神情让方浩的心里,不觉漾起了一丝柔情,心痛而怜惜,他情不自禁地拉了兰鹃的手,柔声道:“你看,既然你在这里没有家,那又为什么急着要走呢?”
兰鹃垂了头,只是落泪,没有回答。
方浩轻轻地帮她拭去泪水,和悦地问道:“你原来是做什么的?真的是唱戏的吗?你家中还有何人?都是做什么的?家中定然和睦温馨,所以才令你这般难忘罢!”
兰鹃默默地摇摇头:“我的家里有母亲和两个哥哥,爸……哦,父亲早亡。母亲为了给哥哥娶嫂子,要把我嫁人,得了彩礼好娶媳妇。我不愿意,就求母亲,让我跟人学戏,代价是,哥哥娶嫂子的钱都由我来还!整整十年,我挣的钱,都替哥哥还了娶亲的债了!”
方浩握着兰鹃的手渐渐地紧了,他惊异地看着这个拒不承认自己是王府千金的女子,哪怕这个身份能带给她不尽的荣华富贵!他的心,竟有些痛了:“十年?!难道你不曾嫁人?”
兰鹃不屑地一撇嘴:“男人都是很现实的!你以为会有男人愿意娶一个负债累累的女人么?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让男人为我不顾一切!”
方浩皱了皱眉头,哂笑道:“原来男人在你眼中,竟是如此地不堪!”
兰鹃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只是说我遇到的男人比较现实而已,没有说天下的男人都这样,也许是我运气不好呢!”
方浩也笑了笑:“那你又是怎么……哦!我是说,你又是怎么来这里的呢?”不知为何,方浩有些不忍心说出这个“死”字。
兰鹃怎会听不出,她看了方浩一眼,凄楚一笑:“一直到去年,债总算是还清了,我以为我可以轻松了,正好……”兰鹃停住了,她该怎么说明她夺得了戏曲梅花奖,怎么说明省市剧团的调动呢,因此迟疑了一会儿,“有一个更大的戏班来要我,我也打算要去了。谁知我最好的姐妹梅梅,因为她的丈夫有了别的女人,要休了她。她到我这里来哭,走的时候正好下雨,我去送她。一辆……马车打了滑,冲向了她。我只记得我将她推到一边,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残留在兰鹃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是那连天的雨丝,缠缠绵绵,一如她的悲凉和心酸!
“那……你为什么不愿留在这里呢?”尽管这里于她而言是陌生的,但王府千金的尊贵身份,难道还比不上伶人吗?方浩不解地问。
“再好,那也是别人!我要我自己的,别人的东西,我不想要!”
“可是……如果你不要,可能会死呢?”方浩皱起了眉头。
兰鹃耸耸肩:“我已经死了!”
方浩微微笑了,便牵着她朝房中走去,一边说:“明天不是还要送戏本子去南韵戏班吗?你既说我的字写的好,我来帮你记唱词如何?”
“可是……你不是不许我出去吗?”兰鹃皱了皱鼻子问。
“可是……你不出去躲在这里哭,我也招架不住啊!”方浩学着她的语气调侃道。
兰鹃低着头偷偷笑了,顺从地跟着方浩走出竹林,朝正房走去。远远看见房中灯火通明,回雪纤细的身影投在窗棂上。不知怎么的,兰鹃突然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她不由自主地偷眼看了看方浩。但见他神色平和,早没了白日里的怒气,自己倒有些后悔。早知道预测国事是要大祸临头的,可事到临头,却依然管不住自己。
走入房中,果然回雪已经将诸事都准备齐全了,包括桌上的香茗,案上的笔墨。
方浩放开了牵着兰鹃的手,指了指桌边的椅子说:“坐吧!”自己却坐到了较远处的书案边,在笔架上选了一枝狼毫小楷,对兰鹃说:“你说我写?”
兰鹃皱了皱眉:“一个晚上,就是不睡觉,也写不出一个本来。再说了,晚上不睡觉,明天怎么去南韵戏班呢?”
方浩淡淡一笑:“那就先写一折,不要写全本了。”
兰鹃先是一喜,随即又颦起了双眉。先写一折,那就是说,她要仅凭这一折戏让南韵戏班认可她,这个难度是可想而知的。更糟糕的是,她不知道现在的人们认可怎么样的故事,怎么样的人物,这将直接影响她对折子戏的选择。比如象什么《皇帝与村姑》自然是不能选的,不然皇帝会将她扔进天牢里去的!
见兰鹃沉默不语,方浩倒奇怪了:“怎么了?你难道只会唱戏,不会说戏么?”
兰鹃白了他一眼:“戏太多,一时想不出要唱哪出!”
“挑你唱得最好的!”方浩回答得倒快。
“我唱得最好的,不一定是你们最喜欢听的!”兰鹃没好气地否定了。
“哦?”方浩笑了,“为什么?”
“欣赏水平有差异啦!”兰鹃瞪了他一眼。
这回方浩不解地看了她一会儿,倒没有问什么,大概是自己想明白了什么是“欣赏水平”,便对兰鹃说:“你担心的也有些道理。这样吧,说说你唱的最好的几出戏,我来帮你选选怎么样?”
兰鹃虽然并不看好方浩的眼光,他能知道多少戏啊,他知道《红楼梦》吗?知道《凄凉辽宫月》吗?知道《陆游与唐婉》吗?最多就知道《梁祝哀史》《汉宫怨》《孔雀东南飞》了。连《白蛇传》《李娃传》是否知道都难说得很!可以当前的情形来看,除了方浩,应该没有人能帮她了。哎,没办法,权宜之计,小萝卜当人参——充数吧!
于是兰鹃念出了几本她认为可以在这里演绎的剧本,《梁祝哀史》、《碧玉簪》、《追鱼》、《西厢记》、《凄凉辽宫月》、《孔雀东南飞》、《孟丽君》、《双玉蝉》、《陆游与唐婉》、《情探》、《红楼梦》、《盘妻索妻》、《汉宫怨》、《白蛇传》、《柳毅传书》、《张羽煮海》,一边大约介绍了一下剧情。
谁知方浩却大吃一惊:“这些你都会唱?!”
见他怀疑自己的才能,兰鹃本能地大为不满:“我学了十年哎!”
“十年?”方浩依然不相信,“有很多伶人,终其一生,也不过只有三、四本拿手的戏,哪有人会这么多的!”
兰鹃这才想到,在这个没有录音机,没有CD片,没有影碟机的年代,是不可能有人象她那样,为了学戏而每天晚上带着耳机睡觉,梦里也在唱戏的。而且古代的戏子大多是不识字的,学戏完全靠一句一句地死记硬背,不知道要比她艰难多少了。
这么一想,心理平衡了一些,对方浩说:“你先别管可能不可能,我既说了会唱,那就是会唱的。现在,你先帮我挑戏吧!”
听完兰鹃对每本戏的大约介绍,方浩仔细想了想,在《孔雀东南飞》和《柳毅传书》上画了条线,说:“你唱的曲调是别人不熟悉的,所以本子一定要挑大家耳熟能详的,这样就算有人听不懂,也能猜出个大概,不至于冷了场!”
兰鹃微微地挑起眉毛,奇怪地看着方浩,轻轻地问道:“你上过导演班啊?”
方浩似乎对她的新名词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眼角余光扫了她一下说:“戏讲究的是身段、台步、唱腔、吐字!只有新戏,才比较讲究剧情。怎么,我这个看戏的都懂,你这个唱戏的反而不懂了么?”
第十八章 曲为心声
兰鹃吐吐舌头,笑道:“算你说得有理,那么我们应该选这两本戏中的哪一折呢?”说着,一边吩咐回雪把琵琶取来。
方浩认真地看着这两本剧本下列出的每一折的名称,颦眉细想。回雪已经将琵琶取了来。兰鹃抱在怀中,笑道:“侯爷慢慢想,待小女子助你思绪!”说着,纤指抚过琴弦,说道,“这是《孔雀东南飞》中的‘惜别离’一段,本来应该是对唱的,没办法,你又不会唱,只好我一人都唱全了,你将就听听罢!”
话音刚落,旋律已起,兰鹃婉转的唱腔也如流水一般,在这静谧的夜色中,慢慢流淌。
“惜别离,惜别离,无限情丝弦中寄,弦声淙淙似流水,怨郎此去无归期。
惜别离,惜别离,无限情丝弦中寄,弦声习习似秋风,仲卿难舍我爱妻。
惜别离,惜别离,无限情丝弦中寄,弦声切切似细语,新婚怎忍长别离,
好夫妻,长相聚,一对孔雀永双栖。”
兰鹃唱完,回雪已是听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痴痴地问道:“小姐,这戏是你编的么?怎么这样好听,小婢从来也没有听过!”
尽管回雪的认可和林修羽的赏析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兰鹃依然很高兴,兴奋地看着回雪问:“真的很好听吗?你真的觉得很好听吗?”
回雪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其实小姐那天在紫藤架下唱戏的时候,小婢就听呆了,只是不想小姐操这样的贱业,所以不敢说!”
兰鹃正要说话,就听见方浩说:“选《柳毅传书》中的《湖滨相送》一折罢!对了,你是扮青衣的,还是扮花旦的?”
“我是扮小生的!”兰鹃笑嘻嘻地说,全然不理方浩惊异的表情,“你不相信吗?”
方浩被她挑衅似的表情看得有些恼火,避开了她的眼光道:“有什么不相信的!别人死了,魂儿都去了奈何桥,你居然能跑回数百年前,那对于你来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算你说你是《白蛇传》里那条千年修炼的白蛇,我也信!”
兰鹃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
方浩没有理她,由她一个人在那里傻笑,却将这些这些剧本又看了一遍,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有这些本子,若是再卖上数十个女孩儿,倒是可以排几出拿得出手的戏来呢!”
兰鹃猛然止住了笑,竟觉得心思一动,似乎有什么想法要悄悄钻出来,凝神细想,却又什么也没有了。
“过来吧!”见她不笑了,方浩招呼道,“把《湖滨相送》记下来罢,明天先给林琴师看了再说!”
这一次兰鹃